《赵熙之--"财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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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之--"财主"姑娘-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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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吃亏是福。”阿植随意地接了他的话,又将茶盏端了起来,接着刚才想的方向继续走神,为什么人生会因为一两件事彻底就改了模样呢?一切机缘巧合,难道真是命中注定?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听得裴雁来继续说:“小姐若是觉得以后能再见,那定会再见。人生虽不过寥寥数年,变数却颇多,不要轻易下一辈子这样的定论。”
  
  她斜睨了裴雁来一眼,皱眉道:“先生,若是你当初就一直窝在曹府里,想来我如今还过着混沌日子,不思进取着。”她略停,“先生让我晓得,这世上谁能护谁一辈子的事,都是因缘分深到了极处。我同先生之间,缘分虽然不浅,却似乎到不了如此地步,所以……我后来想了想,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地方。”
  
  她说完之后偏过头狠狠吸了口气,闷头将被子里的茶都喝尽了,才觉得暖和。
  
  裴雁来默不作声地浅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窗子,慢慢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小姐若是到了随国,让人捎个信来罢。”
  
  阿植见他已经站了起来,连忙也跟着站起来,略有些急躁地问道:“先生,梅家那些账册……你还会拿出来么?”
  
  裴雁来默不作声地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闩时,阿植已经走过来,放缓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的阿植,忽然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然转瞬却又将手收了回来,淡淡回道:“都烧了。”
  
  他这分明是说,了结容家的事之后,这一切便都不会再深究下去了。
  
  阿植轻呼出一口气,他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阿植送他到了大门口,看着那萧瑟背影,喊了一声:“先生,等到哪年特别特别冷,我就回来将府里那坛子酒挖出来。”
  
  那背影微顿了顿,却又继续往前走了。
  
  阿植一直看着那背影消失在街巷尽头,雾蒙蒙的灰暗暮色,就这样如一把巨伞般,迎头盖了下来。
  
  ——*——*——*——*——
  
  这场算不得正式的离别,宛若梦境。阿植后来回想过多次,觉得唯一可以证明它不是梦境的理由,便是以后再回到曹府,看看曹戎当年卧房前的花坛里,有没有一坛酒。
  
  她记错了年幼时的许多事,若是无人告知,她兴许就会带着错误的回忆直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裴雁来,便是那个可以告诉她过去的人。而他,也将永远只存在于一个不知真假的见面,以及……比遥远更虚无的过去。
  




56

56、六出飞花送归程 。。。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这才十几天,阿植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月。
  
  天气也总是晃晃悠悠地一直阴冷着,太阳不常出现,也不会冷得让人受不了,只这么不咸不淡地维持着这样的天气,仿佛永远停留在初冬时节。街巷中总飘着几缕若有若无的幽幽酒香,阿植缩在门口犹豫了会儿,却还是回到门里,将大门关了起来。
  
  府里的厨子拎了只老母鸡慢悠悠从井边往伙房里走,鸡毛被风带着在地上打卷儿,冬笋皮剥得一地都是。
  
  阿植回到屋里继续写她的长信,写到后来都不知自己写了什么,厚厚一叠纸清清冷冷地摞在一旁,像一个无人问津的故事。
  
  她停了笔,想着如今的确是有些长进,即便不用打线格子,也能写得齐整。
  
  梅聿之推门而入,带进来一阵冷风。书房的门被关上之后,屋子里便又恢复了和暖的样子,烛台上的火苗也重新变得平稳。
  
  阿植抬头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
  
  梅聿之走到她身边,缓缓道:“方才驿馆的人来报信,说明日启程。”说罢他轻叹一声:“这间小宅还是留着罢,兴许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阿植不慌不忙地给长信的末尾添了一笔落款,将笔搁了下来。她将原先摞在一旁的信纸拿过来,装进信袋封好,又从话本子底下抽出一个已经封好的信袋来,递给了梅聿之。
  
  一封给金枝,一封给曹老夫人。
  
  该放下的都放下了,这样即便以后回不来,也不会留有遗憾。这过去的十几年时间,委实太无忧无虑了,她不觉得难过。
  
  如今心平气和地与过去握手言和,才发现终于可以安心地走得更远。
  
  她浅笑笑,站起来说:“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梅聿之忽地扶住她的肩,低头道:“阿植,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阿植听他说这样的话就慎得慌:“你说……”
  
  梅聿之扬了扬唇角,眼角有浅浅笑意:“今日是我生辰。”
  
  阿植眨了眨眼睛,咽下口水说了一句:“哦……今天厨子做了酸笋鸡汤……要不,再下一碗面?”
  
  “吃什么不重要。”
  
  阿植纳闷了,难道要送礼?她如今穷得离谱,什么也买不起,遂颓着脸道:“不好意思,没什么能送得出手的物件……要不,送个平安符给你?”她想想,太寒酸了,不大好。
  
  正当她苦苦思索着包袱里还有什么存货时,梅聿之的唇忽然就覆了上来。她一脸惊愕地瞪圆了眼睛看着放大的脸,然下一刻眼睛却被某人的手给挡住了。
  
  与先前那次不同的是,这次来得毫无预兆且完全没有情绪铺垫。且上回她哭到麻木,倒没什么大反应,这次却能察觉到其中微妙的触感和万千情绪,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梅聿之缓慢摩挲着她的后颈,唇也慢慢往下移,覆在她眼上的那一只手也离开来,搭在她颈侧。方才陷入一片黑暗的阿植差点有些招架不住,她倏地搭上梅聿之的手腕,有些微喘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块定亲时的玉佩,就送那个给你罢。”
  
  梅聿之“扑哧”笑出声来,俯着身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唇贴着她耳朵道:“夫人若想不起来这劳什子玉佩该多好。”
  
  温热的呼吸在耳畔厮磨,阿植觉得耳朵痒痒的,便抬手去抓了抓,却不小心碰到了梅聿之的头。她连忙偏过头想说不好意思,却对上一双慵懒又带着笑意的眼。鼻息轻轻浅浅地扫过她颈边,阿植忽然僵了一僵。梅聿之也只这么看着她,笑意越来越深。阿植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心又皱起来了,像是被悬在半空一样难受。
  
  她小心翼翼地探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又迅速缩回来,往外围退了两步,说道:“我回去拿玉佩!”便立刻朝门口走,推门出去的时候她冷得要死,心里还抱怨这鬼天气真是太讨厌了。
  
  然越是觉得冷,脸上便越觉得发烫,她伸出没什么温度的冰块爪子贴在脸颊上,想要凉一凉,却听得背后传来梅聿之的轻笑声。他浅笑道:“夫人不必去拿玉佩了,去吃饭罢,不早了。”
  
  “不不不,还是要拿的。”她越走越快,到拐角的时候差点没撞着围墙。回到屋子里迅速翻出那块玉佩,翻开背面的生辰时,心却又悄悄凉了一凉。这样的东西留在手里,也是徒增伤感,还不如转赠给旁人,免得看了难过。何况,这东西本来也就是给他的。
  
  她又开始回想并且假设若是没有变故,他们应当顺顺利利在一起了,自然也不会对先生产生那样的依赖……换个方式,如今又是怎样的活法呢?察觉到自己又在走神之后,她终于将自己拖了回来。
  
  都说不要去想了,还总是做这种无用的白日梦。她自嘲般笑了笑,呼出一口气,将包袱重新放回去,拿了玉佩走了出去。
  
  吃饭时免不了又是一顿嘲笑,阿植厚着脸皮嚼冬笋,瞪了他一眼。
  
  梅聿之看了看那只玉佩,沉默了片刻,便拿起两端红绳系在了脖子 ,打了个死结。阿植看完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夹着一只鸡翅膀道:“据说是极好的玉,便宜你了。”
  
  梅聿之扬了扬眉,同她道:“按说你的生辰八字应当写在吉帖上以示允婚。可如今既然都刻在玉佩上且送给在下了,曹小姐你的命从此就捏在我手里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是没法子抵赖的。”
  
  “……”阿植觉得喉咙口好像卡了一只鸡骨头。
  
  ——*——*——*——*——
  
  梅聿之遣人将两封信分别送至姚金枝和曹老夫人那里,将管事喊过来,嘱咐了一些事,意即这座小宅仍留着,又将府中下人都遣散了,只留下两三个人。
  
  这十几天里,他独自回过津州。梅方平说若是得空了去京城,还可以去他那间宅子里住上几日,便让他不要将宅子转手。其实她言语里的意思,不过是还想着,有朝一日他还会从随国回来,像往常一样,在距离故乡不远的地方生活。梅聿之没有挑破,只顺着她的意思将这座小宅留了下来。
  
  将一切都打点妥当,第二天一早他便与阿植往驿馆去。天气枯冷,阿植坐在车厢角落里假寐,到了驿馆便看到容夫人回随国的一行车队停在外头,在这灰白天色下,有些凄冷的味道。
  
  容家出事到现在,不过十几天时间,容夫人大约是觉得奔走无望,已经隐约有放弃的意思。而随国也多次有急报过来,说随王身体每况愈下,朝中局势不稳。
  
  本令人昏昏欲睡的初冬,如今却因为纷纷乱乱的各种事而让人愈发清醒起来。这清醒使人头疼,每时每刻都想着权衡利弊计较得失,然次次都周全不了。
  
  阿植见到容夫人时,发觉她脸色比起先前来真是差了许多。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脸色平静地站在梅聿之身边,沉静又无惧。
  
  容夫人拢了拢斗篷,看了一眼泽越道:“你坐后面那辆车罢,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说罢便由人扶着上了马车。
  
  泽越默不作声地往后走去,而阿植和梅聿之,自然是上了更后头的一辆马车。
  
  即将到来的长途跋涉于她和梅聿之而言并不陌生,甚至还能寻到与当初的一丝微妙的相似。那些在车厢里为了争一张小小的案几,将食盒推来推去的日子,以及各种回忆,均像潮水般涌了上来。然如今,心境却大为不同了。
  
  这其中,也不过两年时光。
  
  车队快行至城门时,窝在角落中假寐的阿植忽然被人轻推了推。一阵冷风钻进来,阿植抱着毯子打了个哆嗦,她慢悠悠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梅聿之。
  
  梅聿之打起车窗帘子的一角,慢慢同她道:“阿植,下雪了。”
  
  阿植看着那一方小小角落,有小雪片落下来,有几片甚至飞了进来,贴在梅聿之手上,迅速地便融化了。
  
  阴了这么些天,终于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京城宣告进入了更冷的冬天。
  
  梅聿之将车帘子放下来重新压好,探过身将她肩侧滑下来的毯子重新拉上去,又望着她神色迷惘的样子轻声说:“没什么,继续睡罢。”
  
  阿植将这一句暖暖的话收进心里,往角落里再靠了靠,餍足般地闭上了眼睛。
  
  ——*——*——*——*——
  
  大约是赶着回去,除了到驿站,车队中途鲜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梅聿之随身带着的那封信还是没有送到容夫人手中,泽越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在第四天时,车队停在了某个驿站,泽越模模糊糊地打探他,问他是否觉得如今身体比前阵子好些了,梅聿之才晓得她还惦记着那一碗药。
  
  一路上容夫人对她态度极为不好,说话也刻薄生疏。阿植对泽越则是避而远之,许是觉得没有什么可以交谈的内容。
  
  车队的随行侍女们,有时偷偷嚼舌根子,甚至为泽越鸣不平。她这一路太过孤单,也不常说话,只一个人翻书,一个人埋头吃饭,十分沉闷。
  
  这在容夫人眼里,便更是觉得她是故意做给自己看,从而也生出更多的厌恶情绪来。
  
  随国的急报总是隔三差五地到,有一日容夫人收到管仪一封书信,只说:“母妃若是想要将阿植名正言顺地带回去,只需同父王说当年林将军利欲熏心,以泽越换了阿植,不是既除了林将军和泽越,又能将阿植正式迎回去了么?母亲不愿意这样做,是惦念着与泽越这段所谓的母女情分,还是觉得父王对您的信任,没有到这样的地步呢?其实母妃心中,还是没有底气用父王对您这么多年的信任再赌一次罢?”
  
  这封书信咄咄逼人,容夫人当日脸色奇差,对待泽越的态度便更恶劣。亦导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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