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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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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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进了屋来。

父子相对,脸色都不甚好看。

连昭苍白着脸,声音微颤,有些艰难地道:“……方才发现了连真的尸体。”

老仆连真,几十年风风雨雨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当初他脱离家族,连真也跟着颠沛流离,从来毫无怨言,是他的左膀右臂。连真的死,对连昭的打击真说起来还要超过四弟连暄,令他几乎方寸大乱,痛彻心肺。

连孤鸿到是知道连真这人,沉声道:“你冷静些,到底怎么回事?”

连昭便将今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说,待说到连景知露出马脚欲逃,风入衣突然现身,他担心地看了父亲一眼,又道:“我便叫连真去通知一下大伙。谁知直到风入衣逃走也未见他回来。我便觉着不对,正好方才为寻那个风家的恶妇,我命人将各个院子查看了一下,竟在慎思园发现了连真,他被人一剑穿心,扔在了井里。慎思园上下已经走得空无一人。”

慎思园,是连孤鹏的住处,老家伙丧妻之后潜心习武,一直没有再娶,慎思园平日只住着他和几个亲信仆从。

连孤鸿闻言怔住,心神突地一松,竟觉这些日子一直悬在头上的利刃被移了开去,头也不那样疼了,巨大的愤怒接着涌上心头代替了不安。

他强按住怒气问儿子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你那‘七叔’做的好事?”说到“七叔”两字,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连昭迟疑了一下,道:“他同四弟一向走得近。在库房里发现血荆木的那天他也在场,我估计着他手中肯定还有血荆木。咱家金乌镇的产业,掌柜也是他的亲信。只是不知景知为何会听从他的指使。”

连孤鸿登时想起因为这贼子竟先后折损了自己两子两孙,连家元气大伤,心火愈炽,向连昭道:“当年令他以义子之名回到连家,是你祖父的意思,这些年我虽没有重用他,自问也从无苛待。这贼子的狼子野心竟至于此,你马上带人出山去追,定要将他和他那几个亲信一个不漏地擒下,死活不论。我要将他的头颅祭于宗庙!”

连昭瞅着父亲脸色不对,连忙应下,又担心道:“父亲,我将阿璇叫来……”

连孤鸿怒喝一声:“我这不是病,叫她来做什么?”

连昭惊骇地看到随着这声怒喝,连孤鸿充血的脸皮蓦地转紫,左侧太阳穴竟然涨起鸽子蛋大小的一个肉球。

连孤鸿痛苦地叫了一声,捂住了那处,然后张口“噗”地喷出一道血箭,这才脸色一青,平静下来。

连孤鸿摆了摆手,让儿子不要惊慌失措,道:“没事,我好多了。你祖父一时心软,传了那恶贼凤纹功,你不是他的对手,叫你二叔三叔去跑一趟。”

连昭见父亲这般情形哪肯答应,劝道:“那风入衣还会再来,二叔三叔留在家里吧,爹您放心,我将后山各处的几位叔伯叫来,派出人手先找到那厮再说。”

他见父亲还不放心,又忙道:“景成、景秀现在无事,我打发他俩跟去长起眼色来。”

连孤鸿长长喘了口粗气,愤恨地想若不是这般凑巧自己身体出了岔子,早将连孤鹏那恶贼亲手捉住,到了此时,将他大卸八块也难解心头之恨。

连昭瞧着父亲自吐过血后,果然似有好转,稍稍放下心来,迟疑了一下,劝道:“爹,祖父当日在恩泽殿地下修建密室,那些布置还在,要不您……”

连孤鸿不满地瞪着儿子:“放什么屁!家里这样我哪丢得开,再说那些玩意儿若是有用,你祖父怎么会死?快快给我滚!”

连昭无奈,只得告退,他还要赶着去安排捉捕连孤鹏,寻找那风家妇人,应付风入衣诸事,这千头万绪想想都要发愁。

连昭自父亲住处出来,迎面正遇到二叔连孤雁和三叔连孤鸾联袂而来,连孤雁见到他停下脚,问道:“你爹还好吧?”

连昭有些尴尬,前些日子他对孤字辈诸人都心存疑虑,父亲的病情便隐瞒了下来,此时倒不好开口告之实情,而且父亲一生要强好胜,而今情况如此严重想来也不愿叫弟弟们知道,便道:“父亲没事,二叔放心。”

连孤雁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到是连孤鸾狐疑地望了连昭一眼。

连昭也顾不得两位叔父心中作何想法,步履匆忙回到访幽水阁。

他这一系的人都聚集在此等待命令。今夜先是折了四名好手,那老妇至今没有找到,老连真又突遭不幸,这一连串的打击令访幽水阁的诸人情绪低迷。

连昭打起精神先安排抓捕连孤鹏之事,打发了两个侄儿去后山传令,这才有暇过问各院搜查的情况。

铁逍遥、上官璇二人一直在旁边陪着,铁逍遥方才看了场连家三大高手群殴风入衣的好戏,正觉热血沸腾十分得兴奋,却见上官璇神色有些困顿,的确,这会儿都四更天了,再看连昭这架势,显然是要折腾到天亮。

第三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致命疏漏(四)弄鬼

想到此,铁逍遥便往上官璇的身边凑了凑,正要开口劝她先去睡会儿,突地一怔,猛然扭回头去。

此时连艺正在回禀搜寻那老妇的经过:“二爷,除了单身女眷的院子,太晚了不方便,其它的咱们都进去瞧过了,一点儿不对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大夫人和几位小姐的住处只有先派人在外边盯着,待天亮了再好好解释。”

铁逍遥突然这一扭头动静挺大,将上官璇目光吸引了过去。

上官璇见他慢慢皱起眉来,不知在想些什么,困意登时一醒,心中也隐隐升起了些许不安。

铁逍遥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拉了拉上官璇的衣袖。

上官璇会意,向义父歉然望了一眼,便在连昭古怪的目光中起身随铁逍遥走出房去。

铁逍遥直走到僻静之处,将两手放在上官璇肩上,弯了腰平视她的双眼,道:“阿璇,现在连景宜的死已经很清楚了,不会再有人去冤枉凌紫藤。你要帮慕楚帮也好,要帮凌紫藤也好,都算是大功告成,我们的事情就算办完了,你还要继续在连家呆下去么?”

他这般郑重其事,到叫上官璇好不适应。

上官璇眨眨眼睛,迷惑地道:“铁大哥,出什么事了?”她蓦地打了个寒颤,突道:“是不是……你觉着我义父他们还有危险?”

铁逍遥听上官璇“义父”两字出口,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难得他有些犹豫,却道:“我也说不清,今晚自从见了那四个死人,我心里就一直不塌实,总觉着似有哪里不对劲儿。后来我看见他们打架打得热闹,就把这事给忽略了。刚才,我听那连艺说话,突然又想了起来。”

上官璇本来便怀疑这几件凶案都是那连孤鹏在暗地里作怪,没有想的太多。但她对铁逍遥的依赖不知不觉间越来越重,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轻声问:“你想起来了什么?”

铁逍遥神情十分严肃,低声道:“有一个女人,大家一直有意无意地将她回避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她的次子杀死了长子?她又知不知情?”

上官璇吃了一惊:“……吕夫人 ?'…'”那个温柔娴静,整日病怏怏的妇人。

在这接连的祸事中,她先后失去了丈夫,儿媳,长子,现在又查出来凶手正是她的小儿子,连景知罪行败露,下场肯定也是身败名裂,连家众人提起可怜的吕夫人都是无限同情,甚至连查这些事情都要躲避着她,以免刺激到她,加重她的病情。

铁逍遥冷笑一声:“不查她,我心难安。这恶人就让我来做吧。阿璇,你跟我来,我做坏事,你给我望风。”

上官璇被铁逍遥拉了就走,听到这话,不由哭笑不得,道:“你要怎么查她?这个时候天都快亮了,不如明天再说。”

铁逍遥摇了摇头:“不行,必须得在今晚,赶在天亮之前。天一亮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会传遍连家,她会知道你义父找了个人假扮连景宜。今晚这样忙乱,凶手不见得有时间,也想不到咱们会去找她。再说,”他抬头看看微明的天色,“连景宜不就是死在了这个时候么?对了,不能这样便去,还需准备一下。”

吕夫人睡得并不安稳,自长子连景宜死后,她便添了这毛病,夜里很难入睡,即便睡着了也是忽梦忽醒。

景宜死后不久,她便搬到了这里,离得踏春园远远的,以免睹物思人,所以今晚踏春园那边如此折腾,她这里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听到。

恍惚间,吕夫人隐约感觉着有风,门窗明明都关严了,哪来的风在轻轻吹动着床幔?有些凉意,丫环们是谁今夜当值,睡得真死啊。吕夫人迷迷糊糊地想着,翻了个身。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过脖颈阴冷阴冷的,这哪里是这个季节会刮的风?吕夫人觉着不对,神智一清,醒了过来。

床幔被那不知由何处而来的冷风吹得飘起来,吕夫人蓦地睁大了双眼,她惊恐地发现,在那床幔之后隐约似是站了个人。

屋里只闻她一个人急促的呼吸,那人影似是不需喘气,也没有什么热度,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动也不动,像个死物。

但她知道不是。

床幔猛然飘了一下,那个站立不动的人现出了身形。

此时窗户外边将将有些泛白,屋子里的一切都瞧不分明,不知为何,吕夫人却觉着眼前突地一亮,她清楚地看到那个人浑身都是黑褐色的血迹,一张脸白得碜人,正两眼直勾勾望着自己,那眉眼五官是那样的熟悉。

吕夫人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手肘撑着床向角落里缩去,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怪响,才勉强说得出话来:“景……景宜?”

“连景宜”木木然站着,此时恢复黑暗,吕夫人却知道他的一双眼睛仍盯在自己身上。

她的神智突然一清,眼泪便流了下来,呜咽着哭道:“景宜,景宜,你回来看娘了。娘好难过,呜呜,我可怜的儿……”

她一边哭着,一边自床上爬了起来,手足并用扑过去要抱“连景宜”。

黑暗中不见“连景宜”有什么动作,那影子却突然飘了开去,险些将吕夫人闪地滚落床下。

吕夫人手扒着床沿抬起头来,失声痛哭,边哭边道:“孩子,你还在怪娘么?都是娘不好,娘该死!”

窗外上官璇手持长剑正紧张地留意周围的动静,在她脚下躺着今晚为吕夫人守夜的丫环,人已经晕迷了过去。

屋里吕夫人的哭声隔窗传出来,上官璇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泛起疑惑:一个思儿成疾的母亲,突见去世的儿子跨越阴阳来见,会有什么反应?为什么吕夫人如此的惊恐自责?她在害怕什么,自责什么?

却听假扮连景宜的铁逍遥突然开口,声音冷幽幽的,又有些干涩嘶哑,像是许多天没有沾过水:“我不明白,我来问问你,景知为何要害我?”

上官璇吃了一惊,万没想到铁逍遥竟敢在吕夫人面前开口说话。

铁逍遥的声音并不像连景宜,但上官璇也不得不承认,怕是除了那传说中可以以假乱真的“莲花鬼舌”方雁声,没有人可以拿捏的比铁逍遥更好。

果然,吕夫人被问得一滞,全然没有发觉“连景宜”的鬼魂声音有异。

她此时借着泛白的窗户,已能依稀分辨出儿子的五官眉眼,只觉着既伤心又慌乱,哭得泪人一般,哽咽道:“你们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娘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然会管住他……,景宜,你不要去找你弟弟。娘知道你走得不甘,娘下去陪你……”

上官璇身子巨震,从头寒到了脚底,铁逍遥竟然没有猜错,这吕夫人果然知道连景知便是杀死长子连景宜的凶手。

屋里的铁逍遥没有说话,不知正做何感想,又或是在想接下来该说什么,毕竟这种情形他也只能捡着要紧的问问,以免说话太多被吕夫人听出来破绽。

吕夫人见他不说话,哭得更凶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上官璇见东方越来越亮,不由着急起来。

这时听着铁逍遥又问道:“我见着许筝了,你为什么要害她?”

上官璇吓了一大跳,她再也想不到铁逍遥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屋里吕夫人的哭声突然顿住,似是也被吓住。

停了一停,只听吕夫人声音打着颤:“筝儿,她来了?她在哪儿?”接着“咚”的一声响,似是她摔下床来。

上官璇好奇心起,沾了点口水戳破窗纸向屋里看,只见吕夫人披头散发缩在床角,两手抱肩,五官有些扭曲,不停地东张西望,似是在看儿媳许筝的鬼魂是不是也会突然出现。

见此情景,上官璇心中涌起了浓浓的寒意:“怕成这样,难道竟给铁大哥蒙对了,许筝是她害死的?”

她想起自己那日初次见到吕夫人,那样的慵懒病弱,提起儿媳许筝,还十分伤感地慨叹自从许筝死后,自己一调香便想起她来,便索性不再制作香露了。

上官璇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香露,什么香露,怕是“雪澜”吧。

果然,吕夫人六神无主,没见着连筝,转过头来哀求儿子“连景宜”:“景宜,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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