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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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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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声中,白翎倜突得瞥见墙根的鸡窝塌了两大块雪,心中一动,持刀蹑手蹑脚走过去。

刚到跟前,突然之间,棚顶翻开,眼前鸡毛乱飞,风静寒掷出两只鸡直蹿出来,骂道:“你他娘的十八代祖宗才是老乌龟、贼王八,去死吧!”

那黑衣人哈哈大笑,道:“风静寒,你都瞎了还打什么?弃刀认输给你条生路。”

他见花逸尘拄了根木棍站在墙角,向“金丝鞭”、“银丝鞭”一挥手,命令道:“拿下!”

花逸尘背倚墙壁,木棍一招“拨草寻蛇”借仗巧劲将两条鞭拨到一起,一提内力顿觉眼前金星乱冒,口中一甜,鲜血沿着嘴角汨汨流出。

“金丝鞭”、“银丝鞭”对望一眼,两条鞭尤如两条长蛇直缠过去。

突然之间,花逸尘头顶墙上人影一动,一个白衣人直跳下来,双臂一张抓住两条鞭杆,飞身旋起,将“金丝鞭”“银丝鞭”二人直踢了出去。

来人左手银鞭交到右手,两鞭一合尤如苍龙出海“呜”得一声卷向白翎倜。

白翎倜大骇,一个跟斗翻出,退到黑衣人身旁。

花逸尘面露惊喜之色,软软地沿墙坐倒。

风静寒听得声音有异,收刀侧耳倾听,忍不住大声道:“凌兄弟,是你吗?你来了吗?”心神激荡之下声音不住颤抖。

那白衣人眼中泪光一闪,道:“是我,我来迟了,风大哥,你看看花大哥去。”

风静寒大喜过望,答应一声,“当”的丢下刀奔过去抱起花逸尘。

那白衣人转过身来打量黑衣人和白翎倜,黑衣人见他不过二十几岁年纪,穿了一件白色棉袍,站在昏沉沉的天地间,面色平和,不由后退了两步,道:“黄天堂凌紫藤?”

白衣书生正容道:“正是在下,阁下手段如此狠辣,想来不是泛泛之辈,凌某一会领教!”转向白翎倜,伸手道:“解药拿来!”

白翎倜笑道:“白某的毒向来便没有解药,凌堂主岂不强人所难?”

凌紫藤神色一恸,淡淡地说:“那今天我便不能放你走了。”右手双鞭在空中“叭”的一抖,击起一层雪雾,挂动风声直取白翎倜咽喉,白翎倜挥刀一磕,不料那鞭稍劲力未消,“唰”地便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凌紫藤一鞭得手腾身而起,手腕连抖,金银两鞭化作漫天鞭影,将白翎倜罩在其中,黑衣人眼见白翎倜手忙脚乱,抽出单刀上前夹击。

凌紫藤一声清啸,空中转身,反手弃了双鞭,长剑出鞘。

风雪中一道光华闪过,凌紫藤手腕连转,瞬息间长剑自七八个方向刺出,黑衣人不禁骇然:“好快的剑!”

刀剑相撞之声紧如狂风骤雨,凌紫藤三剑逼住黑衣人,回手连划两圈将白翎倜单刀绞飞,挺剑疾刺白翎倜眉心,白翎倜大骇。

此时黑衣人单刀已至凌紫藤背心,凌紫藤单腿支撑,身子斜扑出去,手指转动剑柄反手便是一剑。

黑衣人万没料到他剑锋竟由腋下伸出,手腕中剑,“当”地一声单刀落地。

黑衣人变应也是极快,一脚踢在刀柄上,但见积雪斗乱中那刀直飞向凌紫藤膝弯,黑衣人身随刀至,便是一掌。

凌紫藤听得风声有异,将剑往雪地疾插,剑身一屈反弹起来,凌紫藤借力腾身,半空一旋,长衣如雪飘起,左腿直踢黑衣人掌心,右脚脚尖在刀上一勾,那柄刀直射白翎倜。凌紫藤左脚再起踢黑衣人面门,连环几脚踢出,地上积雪飞起多高,簌簌而落,三人满脸满身俱是。

积雪飞扬中,凌紫藤身子着地一滚,长剑疾刺,他本就一身白衣,此时天色渐黑,雪雾迷眼,众人更难找寻他在何处,黑衣人一声惊呼,大腿中剑,接着便觉几处要穴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白翎倜一见不妙,转身便逃,凌紫藤喝道:“别走!”长剑刺到,白翎倜回手一团赤色毒粉洒出,凌紫藤吃了一惊,长剑出手,身子着地滚开。

那剑激射而出,正中白翎倜肩头,白翎倜一个踉跄抢出了院子。

第一卷 第五章 风雪洛阳(五)芳踪

凌紫藤一跃而起,再看“金丝鞭”、“银丝鞭”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一院狼藉,只剩黑衣人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上,当下也不去追,三两步抢到风、花二人身前,道:“怎样了?”

风静寒沉声道:“他连中那厮两掌,刚才晕过去了。”

凌紫藤深有忧色,把了把花逸尘脉搏,掏出个小瓶,将瓶中五颗药丸一齐倒出,给花逸尘含在口中。

风静寒目不能见,奇道:“凌兄弟,你做什么?”

凌紫藤道:“岳大哥的‘通心丹’我这里还有五颗。”叹息一声,道:“只怕也无济于事,若不赶快找到神医医治,花大哥这浑身经脉便保不住了。”

风静寒身子一颤,涩声道:“那我们兄弟二人岂不都成了残废。”一把抓住凌紫藤手臂,道:“凌兄弟,你快想法子,二弟替我挨了一掌,便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能眼瞅着他在床上躺一辈子。”

凌紫藤神情忧虑,温声道:“好,风大哥,你别着急。”一手在花逸尘胸腹间轻轻推拿。

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花逸尘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凌兄弟,你怎么来了?”声音极是微弱。

凌紫藤道:“前天中午我便到了大王集,今天听说你们在洛阳城搅了望霞山庄的亲事,便迎过来瞧瞧,跟随官兵便找来了,你觉得怎样了?”

花逸尘低声笑道:“铁打的江山。”牵动经脉,不由连声咳嗽。

凌紫藤摇了摇头,道:“咱们走吧。”

风静寒抱起花逸尘,三人来到黑衣人身前。

凌紫藤道:“慕楚帮与你们有何冤仇,为什么如此阴狠毒辣,赶尽杀绝?”那人闭目不理。

风静寒大怒,一口浓痰吐过去,伸腿便踢,骂道:“不用跟这贼王八客气。”

花逸尘低声道:“问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怎么会,怎么会对咱们的行踪如此清楚?”他一口气说下来,喘个不停。

那人睁开眼睛,自三人脸上一一望过去,脸露讥讽之色,道:“凌紫藤,你身手不错,老子输的心服口服。”突然间一阵狂笑,两眼向外努出,喘息道:“可惜,可惜,老子不能亲手杀了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

风静寒大怒,在他身上连踢几脚,凌紫藤忙将他拉住,再看那人一阵扭曲,喉咙里一声轻响,就此不动了,不一会脸上泛起片片红斑。

风静寒听得有异,道:“他怎么了?”

花逸尘道:“他方才沾上了姓白的洒的毒,发作了。”

风静寒“嘶”地倒吸口气,只觉踢过那人的脚有些发酸,忙在地上蹭了蹭鞋底。

凌紫藤自外衣上撕下块衣襟,缠好手掌,到那人怀里将他随身物品取出一一查看。

一时四下里静寂无声,风静寒、花逸尘听他呼吸突然一滞,低声道:“发现什么了?”

凌紫藤将一块精致的腰牌对着雪光细细查看,低声道:“刑部河南清吏司。”

花逸尘愕然道:“官府?”

三人默默相对,凌紫藤脸色越来越凝重,将那腰牌收起来,道:“走吧,官兵马上就找来了。”

死者竟是官家的人,三人意外之下颇觉棘手,眼下这情形尸体是带不走的,只得胡乱藏在草垛里,拖得一时是一时。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依旧肆虐如刀,不时折断枯枝,掀下一团雪雾。天色已黑,四下里唯有白茫茫雪光。

客栈前院门窗紧闭,所有的房间不管有没有人住都黑黢黢的。

风静寒、凌紫藤踩着积雪向外走,风静寒道:“凌兄弟,你那边情形怎样了?”

凌紫藤叹了口气,道:“我一路赶来,碰上给董大哥入葬,董大哥的小孙子刚满月也给一刀杀了,惨得很。”

他机警地拉了一把风静寒,两人飞身上房,风静寒跟在他身后,隐身黑暗之中。

大队的官兵涌到街头,不知是否得到了命令,无数火把灯笼照耀下,腰刀出鞘硬弩上弦,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风静寒目不能见,侧耳细听,悄声问:“如何?”

凌紫藤道:“人倒是不少,可惜来得迟了。”

他见这么大的阵仗,一边宽那二人之心,一边不禁有些后怕,今日幸好黑衣人、白翎倜几个心急大意,未料到自己赶来接应,若是真集齐这么多官兵,只怕都要陷在这里了。

此时又有一支百人队赶过来,为首的汉子身材粗胖,一脸横肉。

迎面有人与他打招呼,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熟人,那汉子脚下一急,忘了雪天路滑,手舞足蹈滑出甚远还是狠狠摔了个屁墩儿。不仅如此,还一脚撞翻了路边一个两尺高的旧火炉,炉子里的火本来封得好好的,这一下火星四溅,烫得那汉子惨叫一声,身上又是泥水又是煤灰,狼狈的样子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那汉子紫青着面皮爬起来,他见那火炉旁搭了个草棚,破木门虚掩着,恶向胆边生,一脚将木门踹开,抢进去打眼看见两盆吃食,骂了一句,一手一盆扬手泼到草棚外边。登时满地都是煮花生,还滚了几个茶叶蛋。

“不要啊!”一个头发花白满身补丁的老妇自草棚里连滚带爬抢出来,趴在地上归拢吃食。

那汉子余怒未消,飞起一脚,正踢在老妇心口,骂道:“滚你个老不死,敢暗算爷爷。”

老妇登时口角见血向一旁栽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趴在街角雪地上,弱不可闻哼了两声。

此时街上除了官兵,还有三三两两来不及回家被控制起来的行人。有住得近的认识这贫困的老妇,孤零零一个人全赖有个棚子遮风挡雨,平时卖些吃食靠着大家照应勉强为生,如今祸从天降,受这一脚只怕要将命搭上了。

青衣一闪,一个瘦削的身形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蹲下身把那老妇翻过来,不顾肮脏将她上半身抱在怀里。

打人的汉子见有人插手,正待接着寻事,却发觉这人是个女子,听她连声急道:“祖母,您怎么样了,快醒来啊。”清脆的声音带着焦虑。既是这老不死的孙女,那汉子便消了火气,心中悻悻。

灯光昏黄,照在这人身上,这女孩儿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刘海儿长长,面容低垂藏在黑影里,瞧不清楚长相。

第一卷 第六章 风雪洛阳(六)卖刀

凌紫藤目光一凝,虽隔得远,但他目力甚佳,这女孩儿左手极隐蔽地在帮那老妇推血过宫,看那手法竟是个武林中人,右边袖口一直低垂着,怕是里面藏有兵器。

老妇咳了两声缓过气来,喃喃低语:“花生……”

前面头领催促:“别磨蹭了,快点列队。”

那女孩儿感觉打人的汉子和周围那些官兵相继走开,飞快地抬了一下头,安慰她道:“别慌,我帮你捡就是,都没有摔坏,剥了壳一样吃。你先把药吃了。”将她半抱着拖到草棚里,趁机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

风静寒忍不住道:“紫藤,出了何事?”

凌紫藤抿了抿唇,只道:“走吧。”无辜被他三人牵累的老人似是脱离了劫难,凌紫藤心中一松,那少女抬头的瞬间,他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少女肌肤莹白如玉,两道弯弯的细眉颦着,似心中正千丝百结。大冷的天她穿得很单薄,大大的眼睛,眼圈泛青,神色颇有些憔悴。

少女看着瘦弱终是练武之人,有一把力气,关上柴门很快便把老妇人安顿好,她这才轻轻吁了口气,出来又将满地的花生大约收拾了一下。

老妇总算清醒过来,一边咳嗽一边口音很重得唠唠叨叨感谢。

少女打了一盆冷水将花生洗了,默默算了一下身上的盘缠,取出荷包拿了一块大约七八钱的银子放在老妇枕边的破草席上,柔声道:“这些吃的卖我吧,我晚上还没有吃饭,饿得很。”

那老妇连忙推拒,那些花生总共也不值一钱银子,更不用说掉落在雪水里,这好心的姑娘刚救了自己性命,哪里还能要她的钱。

少女苦笑了一下,道:“大娘你再去找郎中好好看看,开幅药吃,不要落下病根儿,这点钱怕是还不够,你拿着就是。”

她又劝慰了几句,终是觉着有些饿了,剥了几颗花生吃。

她靠着柴门,一边吃一边留意外边的动静,右手下意识得抚弄袖中事物,那里一直藏着一把短剑。

她右手的虎口和几根纤细的手指上都生着一层薄茧。

官兵这么大动静,却是扑了个空。闹哄哄折腾了足有两个时辰才撤离,待人都散尽已经快到后半夜了。

老妇精神本来不济,又受了伤,已经睡着。

那少女低头瞧瞧手中剑,叹了口气,起身自草棚中出来,纵身上房,向南面街头直奔下去。

她奔出不远,却见街头灯火通明,一队队官兵来往盘查得甚紧,迟疑了一下,掉转身沿着墙角慢慢地向回走。

长街孤静,满地白雪映着青幽幽的寒气,只闻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云层间射下一缕冷月光,照在她的青衣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少女仍在暗处徘徊,凄冷的风吹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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