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英雄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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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英雄榜-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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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手搭在玲儿肩头,轻声道:“玲儿,我救你来了。”说到这里,那女子正好转过脸来,少冲一惊非常,原来那女子穿着背影看似玲儿,面相却与玲儿迥异,待一朝相,已觉不妙。屋顶之上立时响起赵大、常二、侯三等人的声音道:“哈哈,臭小子,你中计了。”少冲急忙破门而出,迎面正遇着美黛子。美黛子手一场,洒出一把冰魄银弹,拉住少冲的手,道:“玲儿已被空空儿救走了,咱们走吧。”二人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迅即钻入夜色,背后四大金刚、十三太保嚷叫之声大作,却是离二人越来越远。
二人怕跛李追来,不敢稍作停留,下了九龙山,与荷珠等人会合。少冲问美黛子道:“你说空空儿救走了玲儿,那是怎么回事?空空儿老前辈还健在么?”却在此时,门口响起空空儿的声音道:“‘死不了’要是死了,岂不成了‘死得了’?”说话间进屋来,一手搀着一名少女,果然便是祝玲儿。少冲大喜,上前拉她手道:“玲儿,你受苦了,徐鸿儒没对你如何吧?”却见她眼光呆滞,哈欠连连,说道:“傻蛋,我好困,想去睡了,等我醒了你再问我好不好?”空空儿拍打着祝玲儿,道:“乖丫头,这会儿可不能睡,徐鸿儒派人追来,又要把你抢回去。”玲儿道:“徐庄主对我很好啊,他给我服‘逍遥神仙散’,伤口不痛了,精神也有了,嗯,我还想要……”
少冲见玲儿模样似中了毒,只是毒性未深,他早知徐鸿儒给玲儿服了药物,“快活神仙散”之名却是从未听过,中毒而不自知,服了居然还想再服,便问美黛子道:“这是什么玩意?可有得解么?”美黛子道:“此药是徐鸿儒从西域胡商处高价购得,听说从罂粟中提炼得来,人吸食后一时幻觉纷纭,欲仙欲死,快乐无比,上瘾之后一日不服,轻则精神委靡,神智晃惚,重则流涕抽搐,以至痉挛而死。起初涉毒未深,长此下去,体内之毒越积越多,而服食剂量也越来越大,终于积重难返,不治而亡。”空空儿、少冲顿时大忧急,道:“玲儿毒性未深,有何法可治?”美黛子摇头道:“无药可治,唯有厉行戒除,没有毒瘾,自然就没有毒了。可是戒瘾之难,如同攀天,不知玲儿妹妹有无毅力撑过这道关口。”
这时玲儿抱着头道:“傻蛋,头痛得厉害,快,快给我‘香香’……”说到这里,玲儿涕泗并流,在空空儿怀里乱打乱撞起来。空空儿道:“哎呀丁丁当当犯瘾了,可如何是好?”少冲制住她的双手,道:“玲儿,这里没有‘香香’,你一定要忍住。”美黛子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到别处再作打算。”少冲也觉有理,先点了玲儿昏睡穴,放进马车中,一行人趁夜而行。
路上问起空空儿如何复了原,才知那晚分散后他躲入一山洞中,用泥石封了洞口,抵御蝙蝠攻击,但不久体冷难支,昏迷过去,凭着一股对玲儿的牵挂之念,与凶猛的寒毒相抗,差一点就冻僵而死,如此捱过三天,毒性大为减弱,如此拣回一条老命。复原后头一件大事便是营救丁丁当当,他一路追踪,直到厕身九龙山法会听讲,救玲儿出来正好与美黛子相遇,美黛子便赶来提醒少冲,屋中少女并不是祝玲儿。
不久玲儿醒过来,又是大嚷大叫,难过之极,美黛子道:“点穴有伤身体,不如用绳索捆绑。”找到几根牵马绳,把玲儿捆了个结实。玲儿仍是拼命挣扎,衣衫破烂,雪白的肌肤上现出一道道勒痕。空空儿看着不忍,道:“我回去取一些‘香香’来。”美黛子拦住他道:“你老这是害了玲儿妹妹,万万不可。”空空儿只得作罢。
玲儿力尽而疲了,也就沉沉睡去。少冲见玲儿鬓散衣乱,楚楚可怜,暗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又想起徐鸿儒作乱一事,对空空儿道:“晚辈身有要事,就此分道扬镳,玲儿就仰仗前辈照顾了。”空空儿道:“我的乖孙女,空空儿不照顾,谁来照顾?”
美黛子道:“少冲君,你去哪儿?”少冲道:“徐鸿儒要攻邹城,邹县未作防备,大是不妙,我即刻前去报迅。”美黛子道:“我跟你同去。”少冲点头应允。空空儿道:“小兄弟,我们九散人约在八月初一泰安聚会,到时你也来吧。”少冲道:“但愿我来时,玲儿能戒除毒瘾,看到她又如当初活蹦乱跳的。”空空儿便和少冲拉手指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咱们不见不散哟!”
少冲、美黛子与空空儿分了手,二人直奔县城而来。到了城门下,天已微亮,大门紧闭。少冲喊道:“守阍的,快开城门,我有要事求见县令。”叫了好几次,城上才探出一个头,说道:“县令去了东阿,不在城内。”少冲道:“白莲教聚众作乱,要攻县城呢。”司阍笑道:“大清早的开什么玩笑?”便转了回去,再不出来。少冲愤然道:“城破家亡,都是这些官吏玩忽职守所致。昏官该死,百姓何辜?”美黛子道:“我有个计较,不妨在各处城门贴上告示,晓谕百姓,躲避兵灾。”少冲道:“好极。”
待及天亮,二人买来纸笔、浆糊之物,书成数十张告示,在进出城门口显眼处张贴。过往百姓聚拢观读,也有不信的,反怪二人无事生非。日昃时分,手中尚有一二十张未贴出,人群中出来十余名街役将二人围住,带头的道:“你二人惑乱民心,该当何罪?”便来拿二人。
少冲低声对美黛子道:“你先走。”见美黛子眼露杀机,把她推开道:“我自有脱身之法,不要管我。”说话间少冲已被铁索套住。美黛子飘身出了人群,拐角处回望了少冲一眼,眼波中流露又是疑惑又是关切的神色。也只一瞬,转入巷子不见。
众街役方才回过神来,有的叫道:“我认出来啦,那白衣女子是白莲花,县里正张榜通缉的要犯,快回县衙派人捉拿。”其实众街役深惧白莲教妖人,怕白莲花去而复返,赶忙押着少冲到县衙。少冲一路上不住的叫冤,又大喊红巾兵造反攻城,他要逃走直是易如反掌,只是心中另有想法,一则恐让围观老百姓更不相信,二则想借此面见知县,当面澄清。待至县衙,众街役把他投入大牢,锁门便去。少冲道:“带我去见知县老爷。”众街役道:“你不想活了么?早晚叫你娘子拿银子赎你回去才是正事。”少冲别无奈何,只得坐等田知县回衙提点。
忽忽过了两日,时值梦中。忽听一片呐喊之声,起身看时,天窗外火光烛天,亮如白昼。心想:“莫非贼兵进了城?”便在此时,数十人抢入狱中,手执器械,嘴里喊着“弥勒降世,普救众生”的口号,看着牢役便杀,将牢房里众囚尽行释放。县衙内一片大乱,四处都有火光,喊杀声震天动地。听说北门攻破,便朝北门而去。
大街上人人奔逃走避,有的道:“通判郑一杰逃的不知去向,只苦了咱们老百姓。”有的道:“县丞合家被砍,惨不忍睹。五经博士孟承光系亚圣之后,也被害了。”未至北门,已闻金戈声刺耳,火光下映见数十名红巾贼兵围着当中一军官模样的人厮杀。那军官浑身是伤,却毫不惧怯,手中一柄刀使得出神入化,当者一触即倒。争奈贼兵蜂拥而至,双拳敌不了人多,此时已精疲力竭。
少冲以为,如师父一般有德有能的不屑于做官,在位的官吏必是腐败无能,对当官的向无好感。见这军官只身抗敌,心中一下子想到了武太公,精神大为振奋,跳入圈中,双掌齐用,一股大力鼓荡而出,将那些红巾贼一震而开,向那军官道:“贼势甚急,将军当退避三舍,再作进取。”一出口竟是太公当年的口吻。那军官道声:“好!”挥刀抢出北门。少冲殿后,又打翻了数人。那些人见他如此厉害,不敢来追。
那军官未走多远,双腿一软,差些摔倒。少冲箭步上前扶住。那军官道:“扶我到无人处。”少冲扶他到一堆草垛后,此时天已大亮,见军官胸前、双腿、腹背处都是长长的口子,好几处正往外汩汩冒血,吓了一跳。那军官道:“止血药在我腰下兜里。”少冲忙用指封住伤口的要穴,敷了金疮药,撕下袍襟为他包扎。瞧他脸色,仍是笑谈从容,油然而生敬意。那军官道:“多谢小兄弟相助,你叫什么名字?瞧你武功套路,点穴手法,仿佛武林中极有来历。”少冲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敢承谢?我叫少冲。”那军官道:“我姓萧,双名士仁,山西大同人,现是庙湾宫游击,因在邹县公干,羁縻未归。昨夜反贼妆成张翰林赚了北门,以致城破。我得速报上司,好调兵收复。小兄弟,我看你武功蛮高,随我到军营如何?”
少冲一时迟疑未决。萧士仁道:“大丈夫生而以弧矢射四方,目今天下正逢多事之秋,以我辈菲材,尚能忝列簪缨;兄弟之青年美质,拥麾持节可操券而得。若肯俯就,同往净灭妖氛,共成大绩。”少冲听了心想:“王阳明退而行侠江湖,进而为六军之帅,正是我辈楷模。武太公在世时也期望我等后辈能效力于疆场,外御夷侮,内安百姓。”当下便答应了。
萧士仁大喜,道:“咱们去见守备。”当下忍着伤痛,同少冲来到官道上,截住一辆马车,向那车主道:“我等有军情要送,你这辆马车已被征用。”不由分说,夺了马车直驱庙湾营。到了营地,见过守备。守备亦惊,忙派人快马加鞭、连夜兼程通报各上司,请调兵征剿。又叫少冲先跟着萧士仁,待有功时再论功授职。
少冲听萧士仁说到做过麻贵的家丁,那麻贵总兵是援朝抗倭的备倭大将军,少冲听武太公提过。自此萧士仁每日向少冲教习弓马及行军用兵之道,这且不提。不几日传来消息,巨野、郓城、汶上、费县相继沦陷,徐鸿儒僭号中兴福烈帝,称大成兴胜元年,以玉支为国师,叶晋、黄统为左右长史,龙胜、戚晓为左右指挥,车仁、陈有德左右护军较尉,张治为冲锋将军,胡镇为破敌将军,又有都督侯五、总兵魏七等,山东、淮、徐俱皆震动。又过几日闻知,兖州营兵备道奉巡抚火牌,调登州营守备苗先,会同道标把总吴成等,领兵五千剿捕,又有徐州营王守备提一千兵奔沛县,两路兵马均受重创,兖州兵退回城中坚守。于是众人议论纷纷,有的道:“白莲教本是乌合之众,什么剪纸成人、撒豆成兵、借尸还魂,不过借了些江湖幻术, 吓唬了那庸官庸吏,以致所向披靡。”
有的道:“山东武备久虚,重兵难集,且因辽事日亟,朝廷搜刮辽饷已尽,饷缺兵稀,如何平乱。虽有杨国盛、廖栋两位都司效力杀贼,屡获胜仗,但贼势终是未衰,这边奔散,那边啸聚,两都司也不免疲于奔命。”有的道:“乱贼败了徐州兵,倘乘胜取徐州,顺流而下驻扎淮安,扼阻南北咽喉,岂不糟糕?”有的道:“淮安乃南北重镇,有河漕两标重兵把守,反贼未必轻进,倒是攻取兖州以据,或南或北,可进可退才厉害啦。”
这边正在议论,早有军情传来,贼兵占据滕县,与邹县互为犄角,眼下攻打兖州正紧。朝廷着大同总兵杨肇基统山东兵征讨,又令庙湾营、淮安营两路赴援。庙湾营守备得了令旨,即令游击萧士仁领兵前往。萧士仁早已按捺不住,得了此令,欢喜万分,当日五更造饭,天亮点兵出营,直赴兖州。少冲亦披坚执锐,做萧士仁的旗牌官。到了半途,忽接到杨总兵的檄令,叫往攻邹县。萧士仁悟道:“邹县乃反贼徐鸿儒的巢穴,此乃围魏救赵之计。”便领兵转驱邹县。
赶了一夜,次早方抵邹县城下,扎好营盘。不久淮安营参将王必显也领兵驱至,两营会合,一齐攻城。是日战鼓咚咚,官军如潮水般涌上城去。城上也矢石如雨,中者立毙。一番昏天黑地的厮杀,直至傍晚方鸣金收兵,一加检视,官军损失惨重。
当晚萧、王二将生怕贼兵袭营,衣不解甲,亲自巡夜。到了半夜,城头射下无数箭矢,箭簇上皆系有书子,萧士仁拾起一看,所书虽异,大致相同,无非是:“苍天已死,红巾当立”、“左手有山河,右手有社稷,脚底有乾坤,实系真命主”、“白莲老祖,莲花托生,降谪凡间,普救世人”等语。萧士仁一惊:“徐鸿儒想惑动我军心。”当即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捡视,违令者军法从事。又命人各处搜集,将所得矢书尽行烧毁,及至天明,探马来报道:“兖州贼兵已退。”二将大喜,便吩咐安守大营,静候命令。过了几日,捷报杨总兵剿灭艾山、武邑两地悍贼,已发大军,共趋邹城,众官兵以手加额,如久旱忽逢甘霖。
非止一日,杨总兵大军开到。二将忙到杨总兵军营参见。杨肇基须发皆白,仍是精神抖擞,与二人寒暄毕,道:“邹城情形如何?”萧士仁道:“贼众精锐,悉集峄山,又邹、滕两县互为犄角,城内粮草充足,易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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