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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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放肆-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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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不安”又回来了。其实“不安”根本没有离开过她,只是那场雨稍稍缓解了她的“不安”而已。

    爱情就是痛苦,她想。

    当电话机猝然响起时,她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般,这是一只幸福的手,然而攥得她疼痛。

    他终于有音信啦!她想。

    的确,是鲁辉打来的电话,他的留言是:

    我爱你。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要找我。鲁辉。

    她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不明白鲁辉是什么意思。其实,不是不明白,而是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她可以相信天崩地裂,她可以相信海枯石烂,她可以相信六月飞雪,她可以相信哥德*猜想,她惟独不能相信鲁辉又一次失踪了。

    她疯狂地拨打鲁辉的手机,可是她一次也没拨通过。

    “鲁辉——”

    她睡梦中也在呼唤他。与其说是睡梦中,不如说是打盹时。因为她整夜失眠,像釜底游鱼一样被煎熬着。痛苦无法言说。她在暗夜里把心掏出来,嚼嚼,再咽下去。这是怎样的痛苦啊!

    “鲁辉——”

    煎鸡蛋时,她在心里呼唤着,于是鸡蛋煎糊了。

    “鲁辉——”

    坐车时她在心里呼唤着,于是她坐过站了。

    “鲁辉——”

    思念时她在心里呼唤着,于是思念变成了一把钝刀子。

    她感到奇 怪{炫;书;网}的是,她竟然不知道他住哪儿。

    她问过他吗?

    问过,这是毫无疑问的,她怎能连这样的问题都不问呢。

    他是怎样回答的呢?

    他好像根本没有回答。他巧妙地将话题岔到了别处,滔滔不绝地谈起别的问题,直到她忘了最初的问题为止。    如今她才意识到他是不愿把他的住处告诉她。

    他为什么不愿说出他的住处呢?

    这是个谜。

    正如他不愿谈他的“过去”一样。此时,她想起她提出让他谈谈“过去”时,他的沉默、惶恐、生硬。他说他没有过去。那时她想到的是他可能受过伤害,他不愿回首。现在看来并非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她感到可怕。她的感觉如同在黑暗中行走,突然一道闪电,她看到了眼前裂开的深渊,心中是既惊悚又惶惑,既幸运又后怕。她有些头晕。深渊代表什么呢?一场阴谋,抑或一块心病?

    她站在深渊边缘。

    她恐惧。

    她无所适从。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往往既愚蠢又坚定,谁也说不清是愚蠢导致了坚定,还是坚定使其显得愚蠢。

    安琴冷静下来之后,决定要找到鲁辉。哪怕为此要下到十八层地狱她也再所不辞。如果他在地狱的最底一层,那我就追到那里;她这样想,也准备这样做。

    在寻找的过程中,她对鲁辉的怀疑日甚一日。他是一个强盗?骗子?杀人者?逃犯?等等。要不他为什么不愿谈论“过去”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住处呢?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睛可以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可鲁辉那双眼睛却深不可测,像深渊一样让人看了有一种晕眩的感觉。记得有一次她看着他的眼睛想,我永远也不能够了解这个人,他太复杂了。正是因为不了解,她才爱他爱得这么深,才爱得无法自拔不可救药。

    爱情没有理性可言。她头脑中也曾闪过上当受骗的念头,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立即被另外一个霸道的声音压下去了:我心甘情愿!

    如果他是罪犯,我救赎他。

    如果他曾经是个卑鄙的人,我原谅他。

    可看爱情的力量多么巨大。

    至少安琴是相信爱情的,她相信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这种想法让她心中充满了高尚的情怀,这种情怀更坚定了她寻找鲁辉的信心。

    爱情就是自我牺牲,她想。

    许多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痛苦一阵,愤怒一阵,诅咒一阵,然后*,竭力忘掉那个负心人。可她不。她要找到他。她要拯救他。对她来说,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她首先要确定他还活着。

    她与交通事故中心联系,得知近几日没有恶*通事故,只有两起刮擦,三起追尾,四个人受了轻伤。没有人员死亡。

    她又与公安局联系,得知近几日没有人员被杀或被劫持,当然小偷小摸什么时候也根绝不了。

    她准备放电话时,对方问她:“你要报案吗?”

    “不!”她说,“我自己找。”

    他活着。

    坚定的信念会给人带来灵感。她记得鲁辉告诉过她他供职的公司,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应该尝试寻找这家公司。该死的是,她记不起公司的名称了。好在她还记得公司是生产除草剂的,此其一;其二,这是一家韩国公司。有了这两条就足够了。

    当她终于找到町公司时,她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没有骗我。没有骗我,”她说。

    “什么?”电话听筒里传来表示诧异的声音。

    “他没有骗我。”她想说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但觉得这样说好像告诉别人她曾经怀疑过他的诚实似的,她不想让别人产生这样的印象,尤其不想让鲁辉的同事产生这样的印象。

    “那又怎么样?”

    “什么那又怎么样,我要去找他。”她以为他正在上班。

    “找谁?”

    “鲁辉。”

    “他已经辞职了。”

    “你说什么?”

    “鲁辉已经辞职了。”

    “这不可能。”

    “对不起,我要挂电话了。”对方的潜台词是:既然不信任我,就拜拜了你呐。或者是:神经病!

    “别别,他什么时候辞职的?”

    “2l号。”

    公司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天晚*接到一个韩国女人的电话,这个女人说要和她谈谈鲁辉。

    她们在国际展览中心对面的圣心茶社见面。

    “我叫朴润姬。”

    “我叫安琴。”

    安琴始终没将朴润姬与肌公司老板联系起来。朴润姬个子不高,穿着也较随意,看上去像一个初到中国旅游的韩国大学生。朴润姬没说出自己的老板身分,只说她和鲁辉是同事。安琴对她的身分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她与鲁辉的关系。这个女人的出现更让她感到鲁辉的神秘。她们也许在心中都对对方抱有一些敌意,但谈话却出乎意料地坦率。

    一开始朴润姬就说她也在寻找鲁辉,她并不掩饰她对鲁辉的好感。而安琴则强调了鲁辉是她的男朋友,她甚至向朴润姬暗示了他们的“那种”关系。朴润姬没有理解安琴说的“那种”关系到底是哪种关系,安琴索性直接告诉她:“我们住在了一起。”朴润姬没有表现出惊讶,仿佛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随后她们的谈话就越来越融洽了。两人均有收获。朴润姬从安琴口中知道了鲁辉辞职后的一些行踪,也就是说22号安琴还见到过鲁辉。如果她那时认识安琴,她就能找到鲁辉。可见她认为鲁辉失踪的时候,鲁辉并没失踪,只是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而已。安琴得知鲁辉在失踪的前一天从公司里辞职的消息很惊讶,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

    “为什么?”

    “因为升职。”

    “升职?”

    “是的,公司要提拔他——当部门经理,于是,他辞职了。”

    “不可理解。”

    “我们也不理解。”

    谈到这里她们沉默了一会儿。她们并不是要利用这沉默再作一次理解的努力,而是让沉默来强调她们的不理解。

    安琴分析,鲁辉失踪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精心策划,蓄谋已久;要么是遇到突发事件。此前她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因为在鲁辉失踪前她没发现任何征兆。至于生活中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她无从想象,因为任何想象都不可避免地将她引向恐惧;她甚至想,只要他很好地活着,他怎么伤害我我都能原谅。她想对他说,我爱你,我原谅你的不辞而别。她可以承担所有的痛苦,只要他幸福。如今,她倾向于前者。这让她感到更为恐怖。鲁辉头天从公司里失踪,第二天从她这儿失踪,其间难道没有联系?如果有联系,联系是什么?鲁辉,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都不愿把鲁辉看作一个骗子,尽管鲁辉的行为让她们不理解。毫无疑问,她们不了解鲁辉,可这有什么关系?她们一点儿都不怀疑她们的直觉,直觉告诉她们鲁辉是一个正直、善良、能干、稳重、乐观  的人。

    她们啜着西湖龙井,在柔和得有些暖昧的光线中

    互相打量着,这时她们才开始真正地认识对方。

    “你是—个外表很冷,心里着火的女人。”朴润姬说。

    安琴点点头,说:“我心里真的着了火,而且是扑不灭的那种火。”

    “火很大吗?”

    “能烧着天。”

    朴润姬笑了,她大概想到了通天的火焰。

    安琴没笑,她即使在说着过分夸张的比喻时也是认真的。安琴本来是准备藐视面前这个女人的,因为在她身上看不出多么女性的魅力,但偶然瞥到朴润姬眼中的一束光芒,让她改变了态度。眼中能闪烁如此光芒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她想,她是一个追求理想的人。

    “鲁辉应该感到幸福。”朴润姬豁达地说。

    “他会的。”安琴颇为自信地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123。

    鲁辉从安琴的房间里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并未意识到这是一种留恋,对房间、房间中的气味和房间中发生的一切的留恋。天气闷热,院中无人,两只叫不上来名的长尾巴鸟在树上啾啾呜叫,嬉闹一阵飞走了。一对幸福的鸟,鲁辉想,它们飞向何方呢?据说鸟儿知道哪里是真正的乐园,因为它们视野开阔;再者,鸟儿距离天堂也比人类距离天堂要近得多。看着鸟儿像两条彩线消失在灰暗的有些压抑的空中,鲁辉心生羡慕,作一只鸟儿多好啊,鸟儿永远是飞向未来的。

    鸟儿没有过去,至少鲁辉是这样看的。

    出了院子,鲁辉有一点儿迷惘,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已辞了工作,他不会再回到公司里去了。想到工作,他便又想到朴润姬,想到她厚厚的既柔软又灼热的*,还有她那双喷火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如果一个人胆敢凝视一分钟,他不被点燃才怪呢。对不起啊,朴小姐,我不能爱你。他始终认为离开公司是明智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如此。朴小姐会怎么想呢?她会认为我是一个谜,一个很难猜透的谜。让她去猜吧,他想,她永远也找不到谜底。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有些残酷,可转念一想,事实并非如此,导致他离开公司的主要原因是公司要求他提交档案,也就是说,公司要考察他的“过去”,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至于他与朴小姐之间的那一点儿感情戏,倒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他没动情,而且以后也不会动情。自从爱上安琴之后,他对来 自'霸*气*书*库'别的女人的爱情就具有了免疫力。

    鲁辉走出马甸西街,还没确定往哪儿去。他在报刊亭前站一会儿,看了看那些时尚杂志花花绿绿的封面,什么也没买。报刊亭里坐着的妇女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也许就是这一小会儿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突然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他想这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天气太热了,而且也太闷了,空气一点也不流动,呼出的气体又被重新吸人肺里,如此循环着,让人觉着氧气越来越稀薄。走动起来可能会好些。他往前走,他决定回去,回到他住的地方。

    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迫着,有些难受。

    他感到不安。

    他像一头*猎人射程范围的兽一样,本能地感到不安。

    他浑身冒汗。

    经过北太平庄地下通道出口时,他听到有人喊:阿明——

    这不可能。他继续往前走。

    现实有时比梦境更可怕,尤其是在出现某种幻觉时。比如现在,他仿佛听到有人喊阿明,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与阿明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听到这个名字,他还是哆嗦了一下。

    “阿明——”

    他又听到一声。

    他想拔腿就跑,跑得让这个声音追不上他。此时他又想起了安琴院中那两只长尾巴鸟,它们已经朝着未来飞走了。他也想跑向未来,跑向属于“鲁辉”的未来。但他知道跑是没用的。

    “阿明——”

    这次他的手被抓住了。他不得不站住。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瘦瘦的汉子,中等个子,瓦刀脸,小眼睛,说话地方口音很重。

    “你认错人了。”鲁辉说。

    “扒了皮我也能认出你。”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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