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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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死亡-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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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去吃饭之前,他又给塔希航空公司打了电话,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飞行计划,是在日出前起飞,但是会在10点半到达加来。“明天那一带交通会非常繁忙。”出于无法解释的原因,与冷酷的克罗帝和大胖子米西尔在车里的画面又在他的脑子里出现,那句无法抓住的句子仍然在他够不到的深处。
  他说他们将在早晨五点钟到达,飞机可以按时起飞,塔希航空公司的值班员又检查了一遍普莉克希在威森的房子里给过他们的信用卡号码,最后说,他们的公司很荣幸能为他们服务。
  “好了,吃饭去吧。”邦德放下电话站了起来,“我们要起个大早,你需要睡一会。”
  “看啊,是谁在不停地说?”她没有笑出来,但是脸上已经有了笑模样。
  饭菜做得平平常常,菜单上可选择的不多,他们要的全是传统的菜式,一盆油晃晃的浓汤,意大利面条上浇上开胃的番茄酱烧肉丸子,随后还有巧克力奶油冻作食尾子,佐餐的是一瓶喝起来还可以的西昂蒂红葡萄酒,咖啡也是地道的,虽说不上美味,但比路边小铺的要强上不少。
  “等咱们到了伦敦,我会带你去一家世界上最好的意大利餐馆。”他向她微笑着,隔着桌子上插在一个小碗里的蜡烛,还有红白相间的桌布和餐巾,他的思绪飞到了另一个地方,在玛丽莱伯恩大马路,他好像又走到那条肮脏、古老、拥挤而又浊气逼人的马路上,他甚至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听到了他多少年来一直热爱着的声音。
  “你又走神了,詹姆斯。”她问,“这次上什么地方去了?”
  “噢,只不过是带你逛逛我的城市,就像当今所有的地方一样,昂贵、拥挤、危险。”
  “你没有在琢磨威森?”
  “我差一点把他给忘了。”
  “你怎么能把他给忘了呢?”她开始笑了,带着挖苦。
  “今天晚上我不去想他,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
  他们回到房间,通知前台他们需要在四点一刻叫早。“你睡在床上,普莉克希,我在门口打地铺。”
  她走近他,几乎把身体全贴在他身上,“你不必这样,詹姆斯。”
  “不,不,我……”
  “别这样。如果不是为别的什么,我很愿意躺在另一个人的怀抱中。只是一会儿。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开始吻她,感到她对他的急切的需要,知道她不仅想得到性方面的满足,还希望得到一个伴儿,可以有一个藏身之地,使他们俩在几个小时中忘却外界的一切。
  “我还穿着莫尼卡的东西,”在他开始为她脱衣服的时候,她咯咯地笑着。在他们并排躺在床上后,她把一个小包放在他的手心,悄声说,“如今这样的时候你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从那之后,整个夜晚就融入了耳语。叹息和呻吟声中,世界变小了,像是一首诗上写的,火热的躯体使床铺经受着考验。
  “墨西哥湾流”的机翼在朝阳中闪着光,机身像一面镜子,反射出初升的巨大的火球。“世界上所有的时间。”现在,这句话仍然使他心惊。他闭上眼睛,昨晚那一夜,那温柔、美丽、销魂的一夜也许就是属于他们的所有的时间了。真是这样的话,以后的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样子了。
  他渐渐迷迷糊糊地睡去,一首古老的悲伤的歌在他心头盘旋。
  宝贝,嗅宝贝,你难道不愿意回答我?
  宝贝,嗅宝贝,你难道不愿意回答我?
  我久久地站在你的棺木前,盼望着我
  可怜的心能够得到解脱。
  他知道这是“棺木蓝调”。但是它不期而至,在梦中,他回到伦敦,和一个女人坐在一间餐馆,他无法隔着闪烁的烛光看清对方的脸,在黯淡的背景里,有个男人在谈着关于立足之地。于是他醒来听见飞行员说他们在十分钟之内要降落了。
  普莉克希也醒了,他问她感觉如何,然后看看窗外。地面似乎很冷,一个晴朗的秋天。在阳光下,英吉利海峡波光粼粼。
  加来就在飞机他们的一侧,可以看见那个伟大的悬崖,就是新建的巨大的在科克莱斯的过海隧道口,通向西方。隧道口似乎很繁忙,但英吉利海峡隧道要在明年才能启用。看上去像是做工精巧的模型,公路和铁路从站台上蜿蜒曲折伸向海湾,然后钻进了宽阔的长方形的隧道入口。他看见数不清的汽车和人聚集在新的站台附近。这时,如同一颗无形的、奇异的子弹打中了他,使他心里一惊。“明天那里交通会很繁忙,”塔希航空公司的值班员昨晚在电话里对他说过的。
  他的胃突然翻腾起来,有一段时间对他几乎停止了呼吸。
  最后,他从记忆中抓住了那句丢失了的句子。他又回到了市郊的荣誉大街,在日本车里,挨着冷酷的克罗帝·加斯巴德。
  他听见大胖子米西尔在说:“我们宁愿你在这个国家一刻也不停留。我宁愿你今晚就离开,但不幸的是我的心肠太软。”
  然后那个叫做克罗帝·加斯巴德的开始说:“尤其是因为‘遁世者’将要来临……”他似乎吞掉了半截话,就像他的话过了线。
  “遁世者”。噢,我的上帝。他不自觉地喊出了声。
  “詹姆斯,怎么回事?”普莉克希拉拉他的胳膊,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关切神情。“有什么不对?”
  “今天是几号?”他甚至记不起来日子了。
  “10月14号。星期三。詹姆斯……?”
  “上帝帮助我们。”他看起来像是真的在祷告。然后看了看表。10点30。他们可能刚巧按时到了。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粉红色的文件夹,是在摄政公园的总部里他的办公桌上。上面标着绝密的字样,封面上也只有六个清晰的签名。但同时也标着“遁世者”字样。难怪在加斯巴德吞掉了半截话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拨动了他脑子里的某根弦。怪不得从在车里的那一刻起,邦德就不断地在他的记忆里搜索着那个法国人说了些什么。
  英吉利隧道,从英吉利海峡的海底穿过。将在明年,1993年之后开放,但是今天将会有一列列车通过。今天早晨。11点。“遁世者”是这次活动的代码,而且一直保密到前一天的晚上,10月13日。傍晚会发表一项新闻公报,只给媒体和电视台足够的时间赶到那里。这也就是飞行员们已经知道的原因,他们在电话里讲到,在加来将会交通拥挤。
  作为严密的安全措施,当时决定只在几个小时之前才宣布会有一列满载欧洲共同体的首脑们的列车从隧道穿过。媒体会有时间赶到,而恐怖组织就不可能有时间安排那些比较复杂的行动了。当然,除了沃尔夫根·威森。他已经知道了,很可能是从他的某一个情报来源得到的消息。
  这一列车将载着大约一百个人,从克科莱斯总站驶向英国在福克斯通附近的终点站。车上的人是组成欧洲共同体的十二个国家的首脑,加上他们大多数的部长和内阁成员, 顾问及亲密的心腹。总统、首相、大臣。部长、内阁部长。甚至M都可能包括在英国的要员里,以及安全局的首脑们。
  一个节日。列车将第一次穿过这一划时代的伟大工程——实际上是三个隧道——从海下穿过英吉利海峡。在海的下面,长50公里,列车将载着欧洲的政府首脑们从法国到英国,然后返回。
  现在邦德明白了,他的脑海里掀起了狂风暴雨,在隧道的某一处,沃尔夫根·威森的人等在那儿。也许威森自己也在那儿,要看着欧洲的各国首脑们在一个可怕的时刻,葬身于深深的海底。
  他解开安全带,立刻向两个正在聚精会神准备降落在加来的简易机场的驾驶员大声叫喊。
  第二十一节  水下的死亡
  在飞行的整个过程中,通向驾驶舱的小门一直是开着的。墨西哥湾流Ⅰ号不是个大飞机,由于是包租,两个人的机组无需去考虑安全问题。邦德探身走进驾驶舱,大声地提着他的要求。坐在左边的机长稍微转了一下头,对于他在所有飞行程序中最为关键的时刻——着陆时被打扰,很有几分恼怒。
  在发动机震耳的轰鸣声中,他仍可听见从那两人的耳机中传出的喋喋不休的指令。第二位飞行员,看上去年轻得还应该呆在学校里,用手把左边的耳机搞了下来。
  “你们在与指挥塔联系?”邦德大声喊着。
  “是啊,当然。”他也像那个实际操作飞机的人一样生气。“如果你能坐下……”
  “我有一个口信要告诉科克莱斯。请联系英吉利隧道总站,安全处。”
  “我们还有10分钟就落地了,难道……?”
  “不,等不了!让塔台与总站的安全处联系。我是英国情报局的官员,告诉他们可以向上将迈尔斯·麦瑟维爵士查询。他应当是与英国首相等一行人在一起。口信来自‘捕食者’。停止‘遁世者’行动。紧急而且严重。请使用这些词。如果上将分不开身,找到坦纳上校,说捕食者需要有人来机场接。再次强调紧急而且严重。”
  年轻人看来把他的话认真对待了,他在记事板上划了些字。“我试试看。阁下,但是很可能要等我们落地后才有结果。”
  “现在就发出去。”邦德又看了看表,10点35分。“时间不多了。”
  “阁下,你最好能回到坐位上去。”
  他转身回到普莉克希身边。她困惑不解地问,“怎么了,詹姆斯。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气流,飞机有些颠簸,她挽住了邦德的手臂,飞机终于开始降落了。
  “是威森,也可能只是他的手下。所有欧洲共同体的领袖人物都会在那列车上。从现在起大约20分钟后列车通过隧道。威森是知道的,而且他就是为此而来的。很可能他已经到了。”他举起了手又放下,作了个绝望的表示。
  普莉克希说了一句什么,但被发动机的轰鸣声淹没了。带着呜咽声与撞击声,起落架被放了下去。
  “假如他真的是按照我这个思路去计划的,就会在欧洲造成一个混乱的局面,会把欧共体的所有政治领袖一笔勾销。想象不出还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
  他记起了威森的话,就在昨天说的。“明天,整个欧洲的结构会发生改变,改变得无法辨认。”
  假如列车开进了英吉利隧道,事情就会真的发生改变,列车被炸成几截。他想,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没有比政治真空更加危险的情况了。而威森则正是要制造这么一个最大限度的政治真空。像有只冰冷的小手指顺着头发爬到了脖子后面。
  他们在10点41分落地,飞行助理躬着身子,沿着飞机里狭窄的通道向他们走来。
  “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们。”他用一种猜疑的目光看着邦德。“他们说让你们两个人都留在这里等候来接你们的人。”
  “你和谁通的话?”
  “塔台把口信传达给了总站的安全处首长。他们将来接你们。你和这位女士。”
  邦德点头,他从小窗户里向外张望了一下。加来的飞机场与其说是个全功能的飞机场倒不如说是个航空俱乐部。但是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低矮的白色候机楼附近,停着一排看起来是重要人物的专机。欧洲共同体的领袖们也只是在一个小时前来到的。他们应该在不长的时间里就飞回到各自的首都。他向上苍祷告,让这些飞机还能载着他们飞回去。
  墨西哥湾流Ⅰ号在接近了一排小房子的时候停了下来,发动机停止了转动,刹车打开, 这时是差8分钟11点。外面,虽说阳光明媚,但仍是一个寒冷的日子。他们下飞机后,无论是他们还是机组人员都抱起了双肩抵御寒气。
  邦德感谢了机织,飞行助理又一次强调要他们在外面等候。
  邦德心情烦躁,在四周不停地踱着步,没有理会普莉克希,只是偶尔冒出一句“他妈的,怎么还不来?”他强烈地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神经越绷越紧,绝望之情一点点地在他的身上蔓延,控制了他的脑子和肢体。他几乎被这焦虑吞没了。
  她想帮他镇静下来,但一点也不起作用。在这一行业中,他一直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但是这一次他却完全控制不了局势了。在差两分11点的时候,一架小型法国军用直升飞机从西边飞来,盘旋在这一片场地边缘的上空,等待着机场降落的指令。随后慢慢地落了下来,机头朝着那排房子,巨大的螺旋扇叶卷起了一阵狂风,刮得邦德和普莉克希都掉转了身子,用背抵御着大风。
  “詹姆斯, 一切都好吗?”是比尔·坦纳,M的参谋长。穿着一身黑色的白厅制服,白衬衣,打着军团领带,面带愉快的笑容从直升飞机上爬下来。“看见你真好,真是一次惊喜。”
  “你让那辆见鬼的列车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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