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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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红颜-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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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时仓皇遁去的眼神……
  喇叭花萎成了一片枯叶。
  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小伙子又打来电话,说明天一早到布拉格来,但不是来上货,是要回国。而且,走之前有话要对她说。
  黄文玉激动得一夜未合眼。
  小伙子来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要回上海结婚了!
  他匆匆赶往机场。
  黄文玉把一张工笔画般精心勾勒的脸哭成一片狼藉!
  以后,她还有过一两次感情投入。但对方或是不理不睬,全无反应,或是虚与委蛇,不接话头。黄文玉恨得牙根儿痒痒,她断定男人都是伪君子,是她的美震撼了他们卑贱的心灵,他们自惭形秽,便在她面前装圣人装傻瓜,或者他们干脆就是性无能患者。想到这里,黄文玉才心潮稍平,长长地呼出一口恶气。
  就老申吧,聊胜于无。
  自从被陈妮娜驱逐出境,老申在布拉格就没有碰过女人——不是他守身如玉不想碰,是女人不让他碰。布拉格的中国女人让你碰的最重要条件是你能改变她的生存状况,而老申自己的生存状况还急着想让人改变呢,所以,他只能“旱着”。
  老申与黄文玉的同居,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从中得到的好处。
  对于黄文玉来说,老申不是伪君子,不装圣人和傻瓜,而且也不是性无能。她的第一次是个白天,老申急吼吼地要和她Makelove,手忙脚乱,“性”趣十足。
  对于老申来说,黄文玉可以养着他,替他交房租,交电话费,交汽油费,交所有乱七八糟的费,而且是个处女。
  老申不离婚,老申在同居之前已经向黄文玉说明了这一点。黄文玉叹口气,说实话,她也不想有这样一个Husband吧。
  既然达成协议,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双方又都从这种关系中得到了各自渴望的利益,那就痛痛快快的过吧。
  老申回了趟国,——是黄文玉的无私资助使他成行。老申后来对我说,他曾专程从无锡到上海瑞金医院去看望黄文渝,黄文渝面无人色,瘦得已经脱了形儿。他向老申打听布拉格的情况,问陈妮娜最近干什么呢。说谢谢你来看我,我准备过两个月就回布拉格去。
  两个星期之后,老申的机票到期了。他提前一天赶到上海,找个旅馆住下便直奔医院。推开病房的门,见黄文渝的床空着,还以为他被推去做检查了,便坐在床上等候。一会儿护士来了,问你来看什么人?老申说了黄文渝的名字。护士说早晨刚刚死了,你要看就去太平间看吧。
  老申飞回布拉格,先宣布了噩耗,又把黄文玉姐姐们的信交给她。黄文玉大哭一场,才展开姐姐们的信,知道为了给哥哥看病,家里花完了最后一分钱不说,还欠下了十几万元债务,嘱她想办法向陈妮娜要些钱来。
  二人便商量怎样去找陈妮娜要钱,还是老申比黄文玉多吃了小二十年米,他说要想从陈妮娜那里要到钱,只有一个办法——严密封锁黄文渝的死迅,就说病情见好,最后需要动一次手术,急需费用若干。黄文玉夸他脑子好,他得意地一笑,说秘不发丧,古已有之,说着就拉开架式要从头儿讲起。黄文玉急忙喝住,说也不看时候。又邀他同去与陈妮娜交涉,老申不敢去,便编了一个他去反而不好的理由。黄文玉听了以为对,就自己硬着头皮去了。
  她们约好在一个酒吧见面,陈妮娜点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加冰,又替黄文玉点了一杯卡布其诺咖啡。
  她详细询问了黄文渝的病情,为他的好转由衷地高兴。黄文玉以为成功了,然而陈妮娜马上进入正题,说她现在手上没钱,等有了钱再说。说罢她看看腕上小巧的劳力士满天星,说对不起,我还有个约会,先走了。
  黄文玉目瞪口呆的傻在那里。
  一个克郎没要到不说,还替陈妮娜付了酒钱。
  黄文玉气愤的对我诉说:“我哥哥给她当牛做马好几年,一文钱没得到不说,还让她骗走30万呢!”
  原来,黄文渝曾经让两个姐姐出资发了一个集装箱纺织品,说好利润三家分的。可是卖了以后,不但利润没分,连30万人民币的本钱也让陈妮娜独吞了。姐姐们跟黄文渝要钱,他不敢惹陈妮娜,就说亏了。姐姐们说亏也不能把本钱也亏得一分不剩吧?还要。妈妈急了,说你们再提要钱我就跳黄浦江!
  “能对我哥这样,真毒啊!”黄文玉感慨地说。
  其实,这还不能算毒,要说毒的事儿,还在后头。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疯狂 字数:5511
  第二个大事变是老申突然陷入一起轰动布拉格的凶杀大案,并荣幸地成为警方锁定的犯罪嫌疑人。成天被警察传来传去,接受迅问,一次比一次严厉。老申本来就胆小,这回更是六神无主,灵魂出窍,惶惶不可终日。
  事情要从两个中国人被杀害说起。
  在布拉格以及整个欧洲,华人之间相互残杀的恶性案件层出不穷,我们早已见怪不怪了。1998年春天,捷克电视台及所有媒体都报道了两名中国人在布拉格四区奥巴道夫自己租住的公寓里被人杀害的消息。我认识其中一名死者,叫张建军,我们曾经是好朋友。另一名死者叫朱复军,从未谋面。
  这个案子能把老申牵连上,全因为那个陈妮娜。
  杀人案一出,早有了解个中情况的中国人通过中国驻捷克大使馆向捷克警方报告了线索,直接点出了疑凶的名字——上海人吕辉。
  举报人是我的朋友,也是上海人,叫惠中阳。这人平时脑子好像有点毛病,但对这件案子的叙述和分析都有条有理,丝丝入扣,不由你不信。以下是惠中阳的叙述:
  “我不认识张建军,但我和朱复军很熟。朱复军是无锡人,在布拉格九区西班牙超市门口练摊儿。你知道的,很多中国人都在那里练摊儿。其中有个叫马富华的,两人要好得很,不但在一块儿练摊儿,还在一块儿拼住,分担房费。这个马富华有个坏毛病,好吹牛,满嘴跑火车,到处吹他生意做得多么多么好,赚了多少多少钱啥的。全是吹牛皮,根本没有的事。别人不信,可绑匪信了。
  “有一天晚上,马富华从外面喝老酒回来,哼着小曲儿刚进屋,突然从朱复军住的房间里冲出几个绑匪来,三下五除二把马富华摁倒在地,用胶带纸封住嘴,手和脚都绑住,塞进一个练摊儿装货用的大编织袋里,抬着下了楼,扔进汽车后备箱,开着就走。
  “敲诈三万美金,马富华乖乖付了,光棍不吃眼前亏——不付就要往伏尔塔瓦河里扔呀!
  “马富华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回来就报了警。把朱复军也告了,说他勾结绑匪。警方立刻采取行动,绑匪早已逃散,只逮回来一个朱复军。
  “朱复军在拘留所里给陈妮娜写信,求陈妮娜为他找律师辩护。所需费用让她找朱复军的家人要,并说已经给家里写了信,希望陈妮娜快点同他的家人联系。陈妮娜于是专门回了一趟国,与朱复军的家人见面,大包大揽,拿了两万美金回到布拉格。一回去,马上找了律师,又给朱复军捎话:放心好了,上下都打点停当,开庭就得放人。
  “开庭了,法官问朱复军:绑匪为什么会从你的房间出来?朱复军说他们那么凶,我敢说什么?法官又问下楼后把马富华放到了谁的汽车后备箱里?朱复军说放到了我的汽车后备箱里。法官又问然后呢?朱复军说我就开车在前边走,他们在后边跟着。法官又问为什么你在前边走他们在后边跟着?朱复军说他们怕碰上警察。
  “轮到朱复军的律师辩护时,律师说很明显朱复军就是与绑匪勾结,没什么可辩护的。
  “当庭宣判:朱复军入狱两年。
  “在监狱里服刑时,和朱复军同牢关着一个捷克律师,据说是被人陷害入狱的。捷克律师听了朱复军讲述的来龙去脉,就说肯定是冤案,我出去一定要免费替你打这个官司,你会获得巨额政府赔偿的。
  “结果他真的平反出狱了。
  “两年以后,朱复军也刑满出狱。他一时没地方住,就跑到我这儿住了几天,这些事儿都是他亲口讲给我听的。
  “朱复军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曾经同牢的难友律师,商量如何打官司。第二件事,就是找陈妮娜要那两万美金。陈妮娜不给,说这一点那一点都用掉了,总之都是为你办事用的。朱复军说不行,你是怎么为我办的事我清楚你更清楚,咱们什么话都不要讲了,只要你还了我两万美金,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要是赖账不还,那只有搏命了。
  “这时他已经搬到张建军那里住了。
  “有一天他给我打来电话,要我去张建军那儿,说想跟我谈一谈。我又不认识张建军,我去他那儿干什么?我还怕你们把我也绑了票呢。我就问他要谈什么?他说不行了,看来非得和陈妮娜搏命了。我说要谈你就到诺维布都维采地铁站来,我们在这儿见面。他说那好吧,去之前我打你手机。
  “他再也没有打电话来。”
  “你的意思是陈妮娜杀了他们两个人?”我怀疑地问。
  “不是陈妮娜自己干的,她一个女人家怎么干得了这样的事?我告诉你吧,买凶杀人,是吕辉干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大吃一惊!
  吕辉和张建军是好朋友,老张曾经对我说过,在布拉格的上海人里,他只有吕辉一个朋友,原因是他不像上海人。
  我也知道老惠和吕辉之间的过节,也是老惠自己给我讲的——那时老惠的集装箱刚到,吕辉便满满装了一大车,和另外两个上海朋友去捷克同波兰交界的城市俄斯特洛瓦——那儿有一个很大的批发市场——拼缝儿。那时生意好做,一大车货卖得光光的。晚上吃罢饭回到旅馆,一个上海人说要去跳舞,便把装货款的袋子交给了另一个人。过了一会儿这个人说要去卡西诺,便又把钱袋子交给了吕辉。吕辉刚刚接过钱袋子,一想自己一个人呆在旅馆也没意思,就追上那个朋友说我也去卡西诺看看。
  这是他头一次进卡西诺。
  看着人家大把下注大把赢钱,心早痒痒了。便也去试着赌,谁知手气特别背,愈赌愈输,愈输愈赌。老惠形容说:“吕辉的汗把衣裳都湿透了,头上都冒白气!”
  四十万货款输得干干净净。
  “那都是我的钱呀!”老惠悲痛地说。
  “肯定是吕辉。”老惠说。
  “可他和张建军是好朋友呀。”我仍有怀疑。
  “这年头谁和谁是好朋友呀?只有钱是好朋友。”老惠不屑地说。
  我想也对,老张为人十分警觉,不是熟极了的朋友他绝不会开门。
  “吕辉现在穷得要死,老婆在上海闹离婚,他急着回去摆平。朱复军出事前几天,吕辉碰到我说能不能给他调些头寸,我说我哪里有钱?后来我去旅行社给儿子订票——我打算让儿子过来——正碰上吕辉也在那里订机票,要回国。他哪里有钱买机票?已经穷极了,给他两万克郎都会去杀人的。再说他和陈妮娜睡觉的事全布拉格的中国人谁不知道,陈妮娜让他去他会不去?”
  我听了半信半疑。
  周末到了,忽然接到黄文玉的电话,问我星期天去哪儿?我说准备去南部玩儿。捷克南部美极了,湖光山色犹如油画一般。她说那我跟你去吧?我知道她必有事情,而且离不开眼前这桩杀人案,就说好吧,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星期天一早,我和黄文玉从布拉格出发,直奔南部一个著名的度假胜地而去。是群山中一条很大很长的峡谷,伏尔塔瓦河从峡谷中缓缓流过。水面清澈至极,游鱼可辨。嬉水者并不很多,有一些帆船和帆舨随风飘荡。我租了一条船,和黄文玉一直划到对岸。绝壁,不可攀。又逆流而上,至一片帐篷营地,五颜六色,大小不一,一群男女正在裸体晒太阳。一位健壮的裸体小伙子向我们招手,黄文玉说赶紧调头,遂返。依稀能听到那群男女的笑声。上岸又玩儿了一会儿乒乓球,决定回布拉格。沿途风光美到极致,青山绿水间点缀着幢幢别墅,森林复森林,疑为仙境。只是黄文玉显得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神情竟有些恍惚。
  途中饿了,便在一家旅游饭店门口停车。吃饭时,她终于开口了。
  “田力,我想跟你咨询一件事情。”
  “你听说那件案子了吗?”
  我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是老申让你来找我的,对吧?我也知道他让你问什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少跟老申掺和,他是他,你是你。他是不是凶手我不清楚,但我敢肯定他是知情人,他很难逃脱干系。”
  细长脸儿白如纸。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儿来,说:“我也觉得不对,你要是一点儿事儿没有,警察为什么揪住不放呢?而且陈妮娜给老申下了命令,警察每次传迅完都要向她报告内容。如果不是陈妮娜干的,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她叹了口气,说:“唉!麻烦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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