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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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录-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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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最早和安泽南在灵魂层面全面联系的缘故,妖魔九凤对他的愤怒感同身受,而安泽南进入失控状态下对妖魔失去了控制力,以至九凤按照自己的直觉行动。
对于妖魔来说,此时功力全失的安泽南实在过于弱小。要击杀司离,只是借出灵力是不够的,基于这样的判断,九凤选择了和安泽南融合而得以进行妖魔化。
然而九凤并没有计算到,失控中的安泽南根本无法以自己的理性来控制妖魔的力量。相反,妖魔化后的安泽南受九凤的影响,心中的悲愤信号以倍数放大,以至迷失在自己的心灵中无法自拔。
妖魔能够修补安泽南肉体的伤害,但心灵层次的破绽,即使是妖魔也无能为力。
这一刻,没有人能够帮助安泽南。只有安泽南自己战胜心魔,才能真正醒来。
心灵世界中。
安泽南运掌封架,眼看对方一拳击实,中拳处却软绵无力,心知要糟。果然,一记迅快无比的颈踢正中他小腹,若不是他见机得早,先一步跌起卸力,若给踢实,恐怕得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踢出来。
但纵使如此,安泽南还是被踢得倒飞数米,才重重摔在地上。
腹部衣物全碎,体表处出现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安泽南咳出鲜血,眼睛却片刻也没从对手身上移开。
魔门第一人司离悠悠看着他,眼神中满是不屑。
安泽南已经忘记自己被击飞了多少次,他只记得亲眼看着黄伯战死后,他挟怒而来,于山道截击魔主司离。
可即使在心灵世界中,司离比安泽南高明不止数筹。
任安泽南使尽法宝,却让司离受伤的资格也没有。两者间的差距,就如同天和地般,仿似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横亘在两者之间。
安泽南不甘心,怒火在心中翻滚,他已顾不得一切,包括他和司离间的距离。
脚下发力,他又一次冲向这心中魔鬼。
瞬间,两人又战在一起。只见人影交错飞腾,劲气如狂风翻卷,又似怒涛浪袭,声声闷响不断响起,在心灵的世界中远远传开。
激战中,安泽南看准机会,一拳往司离胸口击去。
瞬间,拳头击实,但司离的脸上却露出冷酷的笑容。
安泽南还来不及高兴,只觉拳头一滑,便见司离身体微晃,当下拳头自对方衣衫上掠过。
司离先是一晃,肩头一沉一摆。他瞬间欺近安泽南,肩头撞在安泽南的胸口,劲力如同山洪暴发,安泽南喷出血雾,人再次飞出。
摔在地面,安泽南大字型摊开,双眼看到的是心灵世界上空那如同铅锭般的云团。
羸不了吗?
他问自己,却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只有呜咽的风声在耳边掠过。
身体像是要散开一般,内脏好似让人给揪起再胡乱放了个位置,气血逆流带来的痛苦让安泽南直想就这么晕迷过去。
可是他不能。
一想到黄伯死去时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便无论如何也无法熄灭。黄伯的死让他的心中打下了死结,与其说他无法原谅杀死黄伯的司离,倒不如说安泽南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
若非如此,何用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还得为自己献出生命。
“啊啊啊!!!”
满布血污的嘴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吼,安泽南红着眼睛再一次爬起来。哪怕身体就像一架要散掉的机器,不断从全身发出悲鸣,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九凤……。雷赕,把力量借给我吧!“安泽南举起右臂,仰天呼喝。
然而,心灵世界中全然没有妖魔的回应。
“你真可怜。“
半晌得不到妖魔的回应,安泽南却换来司离的耻笑。
“怎么,没了妖魔相助,你就没办法战胜对手了吗?”司离的眼神中是赤。裸裸的蔑视:“只懂得假以它求的小子,无论如何也赢不了我。”
说话间,司离闲庭信步朝安泽南走来。
安泽南吐出一口舞沫,咬牙冲上。
两道人影一触既分,司离一记勾拳抽在安泽南下巴处,顿时把他击飞。
倒下,爬起,冲上,再被击飞。
心灵世界中不断重复着这组画面,一次又一次被击倒,但安泽南心中的怒火与执念却有增无减。到后来,他几乎已经麻木,只是身体在不断重复着动作。
“够了!”
他还要再爬起来,却被司离一脚死死踩在地上。
司离的眼神如同看着一条丧家之犬,语气冰冷说道:“我不想再看你这付狼狈的模样,堂堂安氏后裔,这样子实在太难看了。就让我送你一程,去和亲人团聚罢了。”
撮掌成刀,司离对准安泽南的胸口。
这一刻,安泽南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然而司离掌刀切下之际,忽有暴喝响起,魔主打横错跌,身影竟渐渐消失。
安泽南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撞开司离的身影。
“黄伯?”他惊叫道。
不错,站在安泽南身前的,正是身材高大的黄伯。这出现在心灵世界中的老者,冷面如霜,一把将安泽南提起,然后重重一耳光刮在安泽南脸上。
安泽南被刮得天旋地转,他勉强站定,捂着火辣的脸颊看着黄伯。
“少爷,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黄伯双手提过安泽南的衣领,老者声如洪钟吼道:“黄安救了你,可不是让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你以为我会感激你这么做吗?不会,黄安救你一为报老爷知遇之恩,二为安家保存血脉,可少爷你看看你自己,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就等于白白浪费黄安的牺牲!”
安泽南辩解道:“不是这样的,黄伯,我……。”
“闭嘴!”黄伯暴喝,打断了安泽南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想报仇嘛,你自责自己的无能嘛。少爷你这样想无可厚非,但如果你想报仇,就先把功力回复,再拼命变强,强到和司离齐驱并驾,甚至超越他!”
“可是你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你根本不是报仇,而是想借司离之手杀死自己。少爷你这不是勇敢,而是懦弱。你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司离,这样的你,根本不配为安家子孙,更不配黄某做出的牺牲!”
安泽南目瞪口呆,黄伯的话深深扎进他的心窝里,扎进他一直想回避的事实。
“黄安言尽于此,如果少爷仍迷途不返,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你的。”黄伯重重一叹,转身便走。
安泽南想拉住他,可手指碰到却是空气。黄伯的身影如同泡沫般不断消散,最后消失在心灵的世界中。
眼前一花,司离再次出现在安泽南的身前。
安泽南却似当他不存在,依旧木木看着黄伯身影消失的方向。
良久,他回过神,缓缓看向魔主司离。
“黄伯骂得对,我的懦弱差点就让他的牺牲白费。你放心好了,终有一天,我会向你讨回一切。可现在……”安泽南的眼神回复了平静,他对着司离淡淡说:“你消失吧,我好像睡太久了。”
司离的身影应声渐散,不知是否错觉,安泽南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等你……”司离的影子轻轻说道。
视线中的景物突然变得光怪陆离起来,等画面再清晰时,安泽南看到了墨白。
云丘市,永乐墓园。
“好了,我们走吧,大人。”
一块墓碑前,有高大的老者对一身黑衣的男人如此说道。
黑衣男子摇头说道:“其实我并不同意你用这样的方法帮他,如此一来,他并非完全看破自己的心魔,终是留下后患。”
老者笑道:“下一次,少爷肯定能凭自己的力量渡过心魔。而现在,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已。不管你信不信,我家少爷将来肯定成就非凡。”
“或许吧,至少自唐朝以来,他还是第一个成功激活妖魔化状态的安家后人。不过那不关我们的事,生人的世界,亡者绝不过问。”黑衣男子再道:“走吧,你我已经逗留太久了。”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两人身影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风吹过,轻轻扫起墓碑上的尘沙。墓碑上没有贴着遗照,只余底下碑文红漆正新。
其文为:先考黄公之墓,字安,于辛卯年八月初五立。
第六卷 开往黄泉的地铁 第二十四章 雷光双刃
“冼前辈,他情况怎么样?”姬夏末一脸急切的表情,就差伸手去揪眼前这胡子发白的老前辈了。
安泽南恢复神智之后,又在云丘市消息了两天。和姬夏末会合,再与墨白等人一同来到京都。
和脑海中的想像不同,龙渊的本部并非设在警戒严密的军事要地中,而是座落在京都市郊的太华山上。从外表看就是个庄园,也不见守卫。但高明如安泽南者,则感应到庄园中其实暗哨处处,且个个都是高手,想来应是四圣地所属的子弟兵。
现在给安泽南把脉的正是出身净思居林的冼月白,只是他这杏林高手对安泽南的状况也皱紧了眉头。
良久,冼月白收回了搭在安泽南手腕上的瘦手,大摇其头。
“前辈有话但说无妨。”安泽南淡淡道,似没把自己伤势放在心上。
冼月白苦着脸说:“我对姬丫头夸下海口,曾说过天下没有本人治不好的病。可安小哥这状况确实不妙,如果是中了魔门其它功夫的劲力也就罢了,偏你中的却是补天派的十方俱灭。十方俱灭是什么功夫,那可是断绝一切生机的必杀之招。本来中此掌力,安小哥已经生机全绝,但你安家却有役使妖魔之异能。关键时刻妖魔之力保住你的性命,连接起断绝的心脉。但你的命是救回来,可气海大穴被破却全无希望复原,只因为它是十方俱灭的主要攻击目标,眼下此穴毫无生机,除非得到天琼玉露那种传说之物,否则谁也无法把你治好。”
冼月白学究天人,医术无双。若连他也说没办法,那安泽南的气海穴便无望复原。只是姬夏末不甘心,让安泽南白跑一趟不说,还白白搭上黄伯的性命。她想到这,心下不依,气得要真个去揪冼月白的胡子。
安泽南连忙拉住她,微笑道:“既然前辈也无法可施,那泽南听天由命便是。夏末勿要动气,得得失失,生生死死,一切皆有前定,分毫勉强不得。”
说罢,他洒然立起,出门去了。
姬夏末看了看被他抓过的手,粉脸一红。旋又怒眼狠狠瞪了老头了一眼,才跟在安泽南身后离开。
冼月白看着她的背影直摇头叹道:“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天气入秋,太华山上正是落英缤纷的时节。片片枫叶自天飘落,天地美得如同画卷。
安泽南负手而立,心中一片平静。
黄伯对他的死确实打击很大,但最终他挺过来了。连带的,安泽南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在心灵世界中,黄伯一巴掌拍醒了他,让他那被怒火遮蔽的心灵重归空灵自如的妙境。
突然他不再恨司离,司离为了魔门大业要杀他,而黄伯为了报父亲知遇之恩而救他。两者立场不同,却因为他而交集,最后黄伯为此付出了性命,这是救安泽南的代价。而黄伯一早就知道这点,可他甘之如饴,若安泽南因此而怨恨司离,以致心境修为不进反跌,那么他第一个对不住的便是黄伯。
而司离杀黄伯,就如自然界中弱肉强食的道理一般,本身便是生物链中演绎的自然规律。
可安泽南不恨司离,却不代表他会放过司离。相反,他还要积极去击杀这魔门第一人,为的已经不是黄伯,而是更多的人。
那天相遇的场面历历在目,安泽南深知司离的可怕。
当时他就知道,司离已经走在出世的路上。本来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无所求,更别提插足人世的恩怨仇杀。可事实上,司离不仅参与,还是主谋。所以这样的人,比穷凶极恶的人更为可怕。
因为无所求,所以无所失。
司离根本不介意会失去什么,包括他的生命。所以他便更加危险,而给人世带来的动荡也会巨大到难以估计。
这是安泽南不恨他,却不能放过他的原因。
只是,现在的他别说击杀司离。魔门随便一个高手站出来都能够要了他的命,他要怎样恢复功力呢?
姬夏末在走廊上远远看着他。
自从在云丘和安泽南再见,她就感觉到安泽南变了。改变的自然不是外貌,而是气质。
安家的“无想无为“心法使然,安泽南总给她一种淡然的感觉。然而这次相见,他已经不停留在淡然的层面,而隐带出尘之姿。随便往哪里一站,便能够和天地融合在一起,无分彼我。
姬夏末知道他功力虽失,但心灵的修为却突飞猛进。可精神再强大又有什么用,这世上又没有真个可以用眼光杀死人的高手。
香风掠过。
姬夏末只见一道白影忽然欺进安泽南。
长剑出鞘,龙呤之音鸣动不休。
姬夏末要上前,手腕一紧。回头,却是被龙王商良海捉住。
“夏末莫急,亦雪没有恶意的。“商良海微微笑道。
另一边。
白亦雪出手的同时,安泽南便知道了。这倒不是他耳目尚聪,只是心如明镜的此刻,世间没有任何一丝变化能够瞒得过他的心灵。
他虽看不到,但心却看到了。
安泽南转身,在时间上刚好是白亦雪出鞘的瞬间。两者像排练了千百遍般,契合得隐带一丝玄妙的味道。
跟着白亦雪的烟雨剑便当头罩上。
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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