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居然会被她自己的一句话，彻底地打入了地狱。以自己的身体交换自己家人的生命，她有错么？不，她没错。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而已。什么家族之战，世俗的纷争，都不该把她牵扯进来。或许错就错在，她生在了这个大陆，生在了兰家。
“在乎么？”兰月凄惨地自问一声，双眼无神地往易云卓看来，“无论在不在乎，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兰家已经没了。爷爷和父亲，甚至连几个哥哥都对我冷淡了许多，说这些还有用么？”
“哀莫大于心死。”易云卓心中瞬间被兰月无神的眼睛所震撼，这女人可真是爱钻牛角尖。
兰家老头和兰天华都是在忙着易家招收子弟的事，哪有空来陪她。不过，易云卓心里也有点数，兰家父子似乎对着少女也是冷淡了点。别的不说，心里的疙瘩肯定是有的。
在不落大陆，无论男女都是崇尚修炼，甚至有许多女性修炼者要比男人强得许多。无论是谁，武力为尊。比起女人，男人对尊严尤其地看中。当日兰月的话，无疑是在兰家男人的脸上甩了重重的一巴掌。
“头疼。”易云卓一拍额头，对他来说，那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就算自尊被扫，那也要靠实力去夺回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怪如此一个柔弱的女人。兰家人，于心何忍？
“难道你就一直这样下去？世人辱我，谤我，笑我，骂我，与我何干？忍他辱、谤、笑、骂，我自巍然矣。”易云卓走上前，眼神仅仅地盯着憔悴无比的少女道。心里暗暗地道，自己或许还有做夫子的天赋。
易云卓的话一句不落地进入到了少女的耳中，少女的眼神中先是回复了一丝明亮，不过仅仅也是瞬间而已，一转眼又变得无神。
“其实，你已经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了。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肯以自己一人去换回亲人的命，你做得比大多女人都要坚强得多。只是，他们的眼已经被那可怜的自尊蒙蔽而已。相信我，站起来，你的坚强会帮你找回属于你的一切。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再懦弱下去，不然他们会更加地无视你。”易云卓再次开口劝说道。如果这女人不跨过这个坎，那么很可能就会香消玉陨，这是他不愿见到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少女的眼神终于再度恢复了一丝清明，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少年道。
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被易云卓的话打动。如果自己坚强，就能唤回亲人和所有人的不再冷漠，那么坚强又有何难。
“当然。”易云卓会心地一笑。终于有些反应了，他心里也暗暗地送了一口气。
兰月双眼紧紧地盯着易云卓，看了许久之后，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道：“你变了。”
“呃！”易云卓一声错愕。这女人，太莫名其妙了。原本还是自己再劝导她，现在变成她来质问自己了。
“我变了么？是人都会变。或者是变得成熟，又或者是变得更加地坏。你说我变得是好是坏？”易云卓转开视线，看着凉亭下的湖水道。
兰月看着易云卓的侧影，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变得让人看不清了。”
的确，她现在对面前的纨绔确是有一种看不清楚的感觉。心里暗暗地自问着：“他还是以前无恶不做的纨绔么？”别的不说，就光光刚才劝解自己的那番话，就绝不是以前的纨绔所能说出的。浓重的好奇渐渐取代了刚才的凄苦，兰月的眼神又转成迷离。是迷离，不是无神。
“你是人，不是神，又如何能看透别人。而世人若都能看透，那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残杀了。听我一言，坚强起来吧。你会得到属于你自己的那一份天空的。”易云卓说完便直接出了凉亭，往拱门走了出去。
“属于我的那份天空？”兰月双眼一亮，目光渐渐地变得坚定。“我，一定会去争取。”
易云卓一番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语，却是唤回了少女已如死灰的灵魂。
第七十章 何为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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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外观察了一下恢复信心的少女之后，易云卓自嘲一笑，“看来我真的有做传教士的天分。”当然，易云卓对这兰月根本是不存在丝毫的感情，他刚才的话也只是不原见到一个少女如此地沉沦陨没。
摇了摇头，背手往府邸中心的大殿走去。他心里始终有着一个疑问，一个关于自己修为的疑问，此番他便是要找易中南，希望能寻求到帮助。
“爷爷！”行进来家大殿，易云卓便见易中南坐于主坐，而边上则坐着易中豪和兰擎。至于易辉煌兄弟和兰雄，则是依旧留在了东山村。
易辉煌兄弟，兰雄，易中南兄弟，还有兰擎，再加上个易云卓自己。这七人便是这易家的核心。易辉煌三人在东山村，那么这里的事就扔给了易云卓，不过后者又再次把烂摊子甩给了易中南三人。
易中豪三人在皱眉商量着什么，听到易云卓的声音之后都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走进大殿的少年。
三个先天都在，刚好。易云卓暗道一声，走上前去。
“爷爷，四爷爷，兰爷爷。”易云卓对着三人先后叫了一声。地位有高低，但是辈分不能乱。毫不客气地说，易云卓现在在易家的地位和话语权，都要高出面前的三个老人，但是他依旧保持着以前的那份恭敬，这一点也是让三个老头子心中慰然许多。
“卓儿，坐吧。”易中南笑着点了点头，指着边上的椅子说道。今时今日，易中南对易云卓的态度转变犹如天壤。要是以前，易云卓一踏入这个大殿，早就被自己轰出去了，哪还有说话的机会。坐？那就更加没资格坐了。
想起这孙子的变化，易中南暗叹世事不可以外貌为定论。如此隐忍的小家伙，究竟能给易家带来多大的高度，一切未知。不过，可以肯定，绝对比自己要来的远。深仇血恨，也要在这小子的手底去完成。
不止是易中南，易中豪和兰擎面对着这小子，具都露出了满意之色。不焦不躁，谦逊之中略射张扬。这小子，绝对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主。
易云卓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老爷子和这个家，他总是有着一丝特殊的感情。虽然在一起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半个月，但是世俗亲情的温暖，却是让自己处处都能享受到来自它的温馨。
“爷爷，我今天来，是有事向您请教。”易云卓脸色带着一丝疑惑道。
“说！”易中南笑着点了点头道。其实他也猜到了一点点，能够让这小家伙不懂的，无非就是经历和一些修炼的疑惑。自己一大把年纪，阅历还是要比这小子多得多。
“何为先天？”易云卓眼神直直地在三个老头子脸上扫视着，希望他们能出一个自己摸索不到的门槛。
“先天？”易中南疑惑一声，“难道你那个神秘的师尊没给你说？”
易云卓摇了摇头道：“没有，他老人家就给了我几种修炼的功法，然后就云游四方去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崛起再撒一次谎。
“功法？还几种？”易中南一声惊叫。这神秘的强者也太拿功法不当回事了吧？傻子都知道，易云卓修炼功法的强悍。还有易定军那帮人的彪悍。可谁想得到，那人居然一给就是好几种。
易中南三人对视一眼，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高人就是高人，出手果然是不同凡响。或许，那人也不失为易家的一张强大底牌。
三个老家伙的心思易云卓又怎能知道。即便是知道，也只能是摇头苦笑。神秘师尊？汗，这里头哪跟哪啊？要是有还好说，问题是没有啊。也还好易云卓不知道，要不然又得苦思如何去打消他们的想法了。
“先天原师，其实不只是实力的代表，它的称谓也代表着一种境界。如果用最简短的字语去形容的话，那便是感悟。”易中南收回心思，开始正面对答着易云卓的问题。
“感悟？”易云卓疑惑一声。对于修炼，他可以说就是一个菜鸟。《第一诀》是很强，但是自己已经被卡在炼体后期境界两个多月。当初易家之战的时候，他似乎觉得自己要突破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总是欠缺一点东西。
木星河的记忆中，有着多种的修炼功法，但是惟独没有说明修炼的要素。这也是易云卓苦思不解的。
“不错，感悟。”易中南点头道：“所谓修炼，无非就是增强自身实力，延长自己的寿元。天地时间，生老病死，那便是一个定律，是一种不可抗拒的束缚。自大陆形成以来，无数人类前赴后继地去增加自己的实力，想要摆脱天地的桎梏。而想要摆脱天地，那便要去感悟天地。这便是修炼的目的。”
“摆脱天地？”易云卓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能么？”
易中南不理会易云卓的惊疑，接着道：“从原徒到地级原士，这只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修炼连起点都不是。真正得窥修炼之门径的，只有达到先天才能算是。达到先天，人的寿命将会延长到两百岁以上，到那时，才是一个起点。不过对于许多修炼者来说，先天实在是遥远之极，穷一生都可能达不到。”
“地级颠峰到先天，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小的台阶。可是这台阶有如鸿沟天涧。因为想要达到先天，所需要的不仅是量的积累，更需要境界的体悟。所以说，先天代表的便是一个境界。如果你摸到了那个门槛，那么你就登上了修炼的康庄之道，一路光明。而在那时候，地级颠峰在你眼中，便如同蝼蚁一般。”
“爷爷，那要如何去感悟？”易云卓压下心中的震撼问道。
“天、地、人，一草一木，世间万物，都可以是你感悟的方向。道之一字，天道随心，这一切，就看你如何去体会了。外人的方法终究不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悟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正适合你自己的。所以，我只能给你指出大致的方向，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去慢慢地体会吧。”易中南说到此，便不再说话，让易云卓自己静静地体会。
“天、地、人、一草一木，世间万物？定律。桎梏。”易中南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易云卓牢牢地记在心底。不断地回想着，一个个词组串联起来，易云卓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点，但是隐隐约约的又想不明白。
“呼！爷爷，你们继续商量吧。我需要回去想想。”易云卓反复地思考许久，却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呼出一口气，向着三个老家伙告辞，准备回去再想。
“呵呵！小家伙，先天一途，天赋悟性和机遇都不可缺，你自己慢慢地去体悟吧。”易中南挥手拍了拍易云卓的肩膀道。
“嗯！我知道了。”易云卓起身退出。
“这小家伙。看样子是摸到了一点点了。”易中南含笑抚须道。
“老易，我现在开始有些嫉妒你易家了。”兰擎郁闷地道。对于他兰家，一直至并入易家之前，都没出过这等天纵奇才。一个十六岁的天才，细心培养，不出十年，又是一名强者。
“哈哈！你个兰老头。”易中南哈哈一笑，伸手拍在了兰擎的肩膀，脸上虽是在笑，不过眼神中却满是歉意。
“算了。易老头，一切都和你无关，你非往自己身上揽做什么？”兰擎叹了叹道。
随即三个又开始沉入刚才的讨论。他们之间讨论的主题便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报名热潮。其他不算，就光光是今天，都已经不下四千少年前来报名。按照易云卓的意思，家中清贫，受压迫最深的少年优先。他们在商量筛选的同时，也不能错过那些有潜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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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人、一草一木，世间万物，天道随心。”整整两天，易云卓满脑子都是这几个词组。明明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几乎是可以呼之欲出，但是却偏偏捉摸不透。
这两天，易云卓几乎如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地乱闯，一字一字地反复琢磨这句话，可依然是一无所获。
其实，对于这句话，或许所有人都能读懂含义。可是当一个修炼者真正要去体悟其中的奥妙之时，却是一片难言的模糊。
想了两天，也闷了两天，易云卓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终于放弃了。一味死板地去琢磨，却体会不到一点东西。或许放下来，什么时候会突然间体会到也说不定。天道随心，强求也终究是落了下乘。
想不通便不再去想，易云卓走到府邸的围墙边上，身体一提，飘身而出。
此刻正是中午时分，前门正在进行着大肆的收人报名，人挤人，根本就是水泄不通。易云卓只能做一回梁上君子。
转了个弯后，易云卓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