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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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第5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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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喜出望外,道:「小珪!」 
拓跋珪倏地弹起来,从容道:「事实上你提出的方法,是唯一击败慕容垂的方法。纵使加上你们荒人,燕人又士气受到重挫,但对方兵力仍远在我们之上,配合慕容垂出神入化的军事手段,我们能保月丘不失,已是非常难得。」 
又深深凝望在前方流过的桑干河,沉声道:「没有人能在战场上压倒慕容垂,在现今的情势下更是没有可能办到,燕人对他像对天神般崇拜,便如南方北府兵对谢玄的崇拜,在燕人的心中,天下间根本没有人能击倒慕容垂。假设你能当着燕人把他击败,慕容垂不败的形象会被彻底摧毁,他的神话也完蛋了,由那一刻开始,北方天下再不是慕容垂的天下,而是我拓跋珪的天下。」 
拓跋珪旋风般转过身来,面向燕飞道:「我们和慕容垂的赌注,就是如果他赢了,我会拱手让出平城和雁门两座城池,且退往长城外,否则他便须交出纪千千主婢。我对你有十足的信心,正如燕人相信慕容垂是战场上不倒的巨人,我肯定没有人能在单挑独斗的情况下赢我最好的兄弟。」 
燕飞心中一阵感动,又有点难以相信,道:「谢谢你!」 
拓跋珪背着燕飞在石块坐下,双脚悬空,沉声道:「我现在最害怕一件事,那亦是慕容垂扭转局势的唯一办法。」 
燕飞道:「是否怕他一方面把你牵制在日出原,另一方面却亲自领军,突击我们荒人部队呢?」 
拓跋珪叹道:「如果慕容垂这 愚蠢,我是求之不得。现在的边荒劲旅,是天下最难缠的部队,各种人材,应有尽有,高手如云,最难得的是自古到今,从没有过一支部队,全由亡命之徒组成,人人自愿参与,为的是崇高的目标、边荒集的荣耀。在这样一支部队的全神戒备下,袭击的一方反沦于被动,吃亏的亦只会是慕容垂。」 
燕飞皱眉道:「那你担心甚么呢?」 
拓跋珪沉声道:「我担心的是慕容垂于此关键时刻,放弃纪千千,把她们主婢送还你们,如此我将陷于孤军作战之局。」 
燕飞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 
拓跋珪转过身来,盘膝而坐,道:「所以我用了一点手段,以令慕容垂不会忽然变得聪明起来,我本想和你商量过才进行,时间却不容许我这 做。唉!你勿要怪我,为了拓跋族,我是别无选择。」 
燕飞苦笑道:「说吧!唉!你这小子早前说的甚么别无选择,原来是另有含意。」 
拓跋珪微笑道:「你最明了我。昨夜之战结束后,我使人送了一封信给慕容垂,说只要他肯交出纪千千主婢,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和手下安然返回中山,否则我会令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燕飞颓然无语。 
拓跋珪仍是以前的那个拓跋珪。以慕容垂对拓跋珪的仇恨,虽然明知拓跋珪说的是反话,亦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交出千千主婢,否则颜脸何存?事实上他很难怪责拓跋珪,亦不想荒人忽然退出,那将陷拓跋珪于万劫不复的绝境。说到底自己是半个拓跋族的人,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只好和拓跋珪并肩奋力抗战,直至最后一口气。 
拓跋珪道:「我明白慕容垂,即使现今处于下风,仍有必胜的信心,他高傲的性格是不容许他向我们屈服的,而交还千千主婢,正正是百词莫辩的屈服行为,收了我的信后,我最害怕的情况将不会出现。如你能在敌我双方眼睁睁下击败慕容垂,将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表面上看我似是没有为你设想,事实上我不但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你。小飞你能袖手旁观吗?」 
燕飞苦笑道:「你这小子,我真不知该感激你还是怪你。好吧!顺口向你说另一件事,此战之后,你要让小仪解甲归田,任由他过自己的生活。」 
拓跋珪愕然道:「小仪这么怕我吗?」 
燕飞道:「你自己做过甚么事,心知肚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拓跋珪举手投降道:「甚么也好,只要你不怪我便成。」 
燕飞叹道:「你这小子,令我感到对不起荒人。」 
拓跋珪道:「没有那般严重吧!又怎关你的事呢?为了最后的胜利,我可以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为大局着想。」 
燕飞道:「小仪的事,我当你是答应了。君子一言……」 
拓跋珪接口道:「快马一鞭。我会亲自和小仪说,保证不会阳奉阴违,你可以放心。」 
接着沉吟道:「在荒人抵达前,可肯定慕容垂不敢来犯,我希望你和向雨田能赶回去与荒人会合,增强荒人的实力。」 
燕飞道:「如果慕容垂死守猎岭又如何呢?」 
拓跋珪欣然道:「那你们姬大公子制造的火器可大派用场,燕人真的可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慕容垂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何况他的兵力仍在我们联军之上。战争的事由我来拿主意,你们只须配合我。」 
倏地弹将起来,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既有了由你单挑慕容垂之计,我们要改变策略,只要你们能安抵月丘,我会营造出你希望出现的形势,把纪千千主婢从慕容垂手上硬夺回来。且为了减轻你对荒人的歉疚,我会尽所能减低荒人的伤亡,这是一个承诺,够兄弟了吧!」 
燕飞犹豫片刻,道:「你现在是完全接受了楚无暇哩!」 
拓跋珪叹道:「我不是不听你说的话,且是无时无刻都记着你的警告,可是经我对她长时期的观察,她确有痛改前非之心,何况她对我直到此刻仍是有功无过,我怎忍心不予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在你眼中,她或许是图谋不轨的妖女,但我只认为她是失去了一切的可怜女子。我已成为她最后的机会,她是聪明的女人,该知如何取舍。」 
燕飞潇然道:「我首次希望是我看错了,而你是对的。」 
说罢站了起来。 
拓跋珪探手抓着他两边肩头,微笑道:「兄弟!还记得我们在边荒集重遇的情景吗?彷似昨天才发生。其时苻坚以移山倒海之势,率领百万大军南犯,你更一点不看好我。看!世易时移,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番情况?最令我高兴的,是我们又再次并肩作战。信任我,我会全心全意的为你未来的幸福尽力,我是不会令你失望的。」 
燕飞坦然道:「在此事上,我是完全信任你。」 
拓跋珪叹道:「坐上这个位置后,和以前再不一样,往日关系亲密的人,距离都变远了,小仪是个好例子,因为我们的想法再不相同。但只有你,仍是我最亲近的兄弟,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你唤我作小子时,我感到窝心的温暖。我们走的路虽然不同,但燕飞永远是我拓跋珪最好的兄弟。」 
燕飞道:「我明白了!是时候回营地哩!」 
灯火映照下,纪千千移到正凭窗外望,忧心忡仲的小诗身旁,道:「没有甚么事,便早点休息,你还未完全复元呢!」 
小诗担心的道:「外面发生甚么事呢?自今早开始,不住有受伤的人送到寨内来治理,战争开始了吗?」 
纪千千道:「昨夜慕容垂领军攻击拓跋族的营地,现在看情况是无功而还,我们该高兴才对。」 
小诗害怕的道:「既然如此,为何小姐今天整日愁眉不展?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纪千千心忖如果告诉她昨夜发生的事,保证可把胆小的她吓坏。挤出点笑容道:「一天战争未分出胜负,我怎快乐得起来?更怕欢喜得太早。但从乐观的一面看,慕容垂当日大破慕容永的情况将不会重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小诗凄然道:「小姐……」 
纪千千搂着她肩头,道:「有甚么心事,说出来给我听,让我为你解忧。」 
小诗泫然欲泣的呜咽道:「纵然燕公子和他的拓跋族人大获全胜,但我们……我们……」 
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纪千千把她搂入怀裹,心中也是一片茫然。而她更晓得危机已迫在眉睫之前,当慕容垂回来后,谁都不知道他会否再兽性大发。 
她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该通知燕飞?这样做是否有害无益,徒扰燕飞的心神,打乱他的计划?如燕飞不顾一切的来救她,结果会是如何? 
想得心惊胆跳时,风娘来了,直抵两人身后,道:「让老身先伺候小诗登榻就寝。」 
纪千千讶然朝风娘瞧去。 
小诗抗议道:「我仍未有睡意。」 
风娘探指戳在小诗胁下,小诗登时失去知觉,全赖纪千千扶着,才不致倒往地上。 
纪千千惊呼道:「大娘!」 
风娘神情木然的道:「我是为她好!」在另一边搀扶着小诗,把她送到榻子上去。 
纪千千无奈下为小诗盖上被子,不悦道:「为甚么要这样做呢?」 
风娘淡淡道:「听到吗?」 
纪千千注意力移往屋外,捕捉到正逐渐接近军靴踏地的声音。 
风娘朝屋内伺候纪千千主婢的几个女兵下令道:「你们给我到外面去。」 
女兵们呆了一呆,依言离开。 
风娘在纪千千耳旁低声道:「一切交由老身处理,小姐不用说话。」 
在风娘出手点昏小诗,纪千千便对她生出戒心,怕她对自己如法施为,此时方知误会了她。 
足音抵达门外,一个汉人将领大步进来,目光落在纪千千身上,施礼道:「护军高秀和,参见千千小姐,皇上有令,请千千小姐移驾。」 
风娘冷哼道:「皇上早有严令,千千小姐的事,由我全权负责,皇上想见千千小姐,我怎会不知道的?」 
高秀和大感错愕,显然只是依令行事,没有想过会招风娘的不满,嗫嚅道:「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末将只是依令执行,请夫人包涵。」 
风娘道:「此事不合规矩,我要问清楚皇上,千千小姐才可随你去。」 
高秀和为难的道:「这个……这个……」 
风娘道:「不必多言,此事由我独力承担,皇上要怪罪,只会怪老身,不会怪到高将军身上去。我现在立刻去见皇上,高将军可留在屋外,待我回来。」 
说毕再不理高秀和,径自出门见慕容垂去了。 
——(第三章完)—— 

第 四 章 心态逆转 

卓狂生担心的道:「我们不在,不知费二撇是否撑得住边荒集的场面?」 
跟在后方的红子春怪笑道:「这个你放心,有财万事兴,而老费正是我们边荒集理财的第一高手,只要管好财政,还有甚么场面不场面的?现在寿阳等若边荒集的兄弟城市,互相呼应,任何场面都应付得来。」 
红子春身旁的庞义道:「最怕是姚苌之辈,见有机可乘,派人攻打边荒集,我们便变成无家可归了。」 
卓狂生笑道:「这个我反一点也不担心,先不说姚苌自顾不暇,即使他有这个能力,亦不敢冒这个险,长安离边荒集太远了,只要老费把所有人和粮资撤往寿阳,保证可把姚苌的人活生生饿死。哈!」 
二千边荒战士,在星空下缓骑行军,右方远处是连绵不绝、起伏有致的太行山脉。 
休息一天后,他们兵分四路,每队二干人,沿太行山之西朝北推进,每人随身携带足够五天食用的干粮,轻骑简甲,走来轻巧灵活,足可应付任何突变。 
据他们们的推测,龙城兵团被彻底击垮,将大出慕容垂料外,一时无法动员截击他们。不过对慕容垂这个威震北方的无敌统帅,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仍做足防袭的工夫。 
队与队间保持一里的距离,一半居前,一半在后,左右前后互相呼应。小杰领导的全体风媒三十多人,比大队早半天出发,利用太行山的山险,在山脉高处放哨,只要敌踪出现,肯定瞒不过他们。 
余下的七千战士,则采偏西的路线,押送运载粮食、物料和武器的骡车队,靠着左方的黄河,朝平城而去。 
当慕容垂发觉他们沿太行山而来,势难对在日出原布阵的拓跋珪全力猛攻,因为他们的全骑兵部队、可快可慢,如截断慕容垂退返猎岭的归路,即使慕容垂也要惨吃败仗。 
昼伏夜行,对一般战士是苦事,但荒人全是愈夜愈精神之徒,黑夜行军,反对他们有利。 
一切依计而行,随着不住接近主战场,荒人的情绪亦不住的高涨,虽然仍没有人想出如何从慕容垂的魔掌里,救纪千千主婢出来的完善方法,但比之以前在千里之外的边荒集束手无策,徒叹奈何,已不可同日而语。 
风娘进入帅帐,出乎她意料之外,慕容垂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神色平静,温和的道:「坐!」 
风娘今回去见慕容垂,其实心存死志,纵然牺牲性命,她也要力劝慕容垂对纪千千不可造次。在慕容鲜卑族裹,每一个人均晓得如此冒犯慕容垂,不论为的是甚么,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风娘在一侧坐下,目光投往慕容垂。 
慕容垂似有点羞惭的避开她的目光,道:「大娘误会了,我请千千来,是要亲自向她赔罪。」 
风娘弄不清楚这是否他发自真心说的话,不过她的确豁了出去,淡淡道:「自皇上派给老身负责照顾千千小姐主婢的任务,老身心中一直有一句话想问皇上,到了今天,更有不吐不快的感觉,请皇上赐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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