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鬼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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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蛊师-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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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花绝地只教了花残用毒,别的全凭花残自己摸索,偶尔提点一二,也只是为了做个样子罢了。花残心中冷嗤,面上则是乖顺服帖,做足了依赖师父的好弟子模样,简直就将花绝地当做自己的天地一般,绝对没有半点反抗。而花绝地自然也是极满意的,便也恢复了他原本阴晴不定的古怪性子,将花残握在手里任意拿捏。
  因着琴抱蔓一人,花绝地恨毒天下,自是包含那处处与他作对、后来还抢了他重要东西的师兄花绝天在内,而花绝天也不知是什么心思,居然每月月初前来窥视……
  
  “做师弟的对师兄咬牙切齿恨意凛然,而做师兄的却每月都来探望师弟,偏偏又不肯让师弟发觉,十几年来从不间断……”说到此时笑不可抑,花残抚着肚子轻轻喘气,“如此作态,阿澄阿澄,你说有趣不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终于赶完,我老眼昏花,睡觉去也……




骨灰

  这不过只是个用粗木搭成的房屋,与旁边青竹所筑的清幽之所大不相同,光泽暗淡,还有一些菌类软趴趴地长在屋脚,黑漆漆的很污浊的样子。
  内里却是要干净许多的,从摆设看来,有些像神龛,也有些像灵堂。
  
  勘好的墙面有个四四方方的凹槽,凹槽里贴了张画,画上绘着一条盘在一起的巨蛇,头上还有蝎子倒钩起尾刺,张牙舞爪十分狰狞。
  在这画的前面,有一个香炉,里面的香灰是满的,却没有香支插上,看起来颇有些奇怪。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非常安静——此时才刚到寅时,鸡鸣未起,天色也仍是有些发黑的。
  可这屋子的门却开了。
  
  “吱呀”一声,说不上有多么大动静,可在这清晨还是显得略响了些,让睡梦中的人朦朦胧胧翻了个身。
  一个灰衣人走了进来,同时风也灌了进来。
  
  灰衣人身材干瘦,宽大的衣袖在晨风中猎猎地飞舞,整个人仿若将要乘风而去般,恍恍惚惚的。
  他掩上门,【炫】慢【书】慢【网】走到“神龛”前面,手指抚上香炉的外沿,轻轻地摩挲着,半边清秀半边丑陋的脸上,倏然出现了某种类似于陶醉的神情。
  
  “喈喈喈喈……” 他就这样笑着,喉咙里咔咔作响。
  渐渐地,他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忍不住将香炉整个抱起,凑到鼻下狠狠地嗅,然后异常满足地又放了回去。
  跟着,他将手指伸入香炉,蘸了些香灰放到口中,反反复复不停地用舌尖舔舐沾了香灰的手指,满脸的享受。
  良久,他似乎终于舒坦了,手指随意在衣襟上擦了擦,转身飘然离去。他几个起纵来到山脚,身形一晃飞掠而上,不多时,便消失在崖顶去了。
  
  那灰色影子消失的刹那,旁边竹屋里竹榻上躺着的白衣少年坐起身子,眸光在尚有些昏暗的晨光中,隐隐闪烁着不定的光。
  这时候,紫色的虫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绕着少年转了几圈,就停在少年探出的细白手指上。
  
  虫子发出极低的鸣叫,很有韵律的感觉,少年神色淡然,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翻身下床。
  与此同时,屋里另一张床上的青年也坐了起来。
  “主人。”清雅的男声响起,打破了这一室沉寂,“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有点事情需要确认罢了。”花残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让顾澄晚听出了一些隐藏极深的压抑情感。所以,顾澄晚不再开口说话。
  花残的袖子里,一条白线陡然射出,簌簌地窜到外面去了。
  
  过了一会,银练蛇归来,居然是翘着尾巴的。
  花残赶忙坐到桌面,拿出一张干净的纸摊开了,银练蛇极快地游过去,尾巴在纸上扫了几扫,那纸上就出现一些细细的灰尘一样的东西,在洁白的纸面上尤为显眼。
  
  花残抬手将银练蛇收回袖子里,自己则转身在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个一寸左右高矮的瓷瓶,另外取菜叶蘸取一些瓶中液体,轻轻地滴在纸面的灰尘上。然后静静地等待。
  顾澄晚心中疑惑,也跟着凑了上来。
  
  不到两息时间,那灰尘倏然变成黑色。
  花残面色顿时一暗,手臂一扫,就将桌上东西全挥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呵……真是让人作呕啊……花绝地!”良久,花残才似乎平静下来,他一只手抚住额头,语气极为柔和,却含着森寒的毒意,听得顾澄晚一阵毛骨悚然。
  “主人……”顾澄晚迟疑地开口,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否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就在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心机深沉少年失控的时候。
  他很疑惑,到底那只蛊虫,带给了这少年什么样的消息,能如此撼动这个自己原本以为已经毫无空隙的少年情绪若此。
  
  一袖子打翻了桌子以后的花残,恢复了之前顾澄晚熟悉的总是似笑非笑、却又很是冷静的样子。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缓缓说道:“阿澄,我对你说过罢,当年我与兄长亲眼见到母亲被花绝地师兄弟杀害的事情。”
  这只是打开话头,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答,于是顾澄晚没有多嘴,而花残也继续说了下去:“母亲的尸体,被花绝地烧成了灰烬,然而当时我晕了过去,便不知母亲遗骨去向,花绝地对我母如此……哪怕母亲逝去,想必他也不会放过。”
  “我乖巧这些年,除了报仇以外,还有的念想便是找到母亲的遗骨,入土为安。”说着他手指轻轻击打桌面,声音愈见轻柔,目光落到地上那打破了的瓷瓶上面,“这瓶子里的药物,便是以我血炼制而成、为测与我亲缘深厚的母亲遗骨所作。”
  
  想起那药物滴落那灰尘上时的明显变化,顾澄晚心中明了:“那银练带来的……就是‘那一位’的遗骨么?”不知其名不好称呼,便以“那一位”代之,以示尊敬。
  花残“哼”一声,就是默认了:“将我母遗骨安放在香炉之中,倒也是个掩人耳目的好方法,只是……”说到这里,他手指一捏紧,指间的茶杯应声而破,“一早还想着让他多活几日,可如今他居然敢做出那种龌龊事,我是绝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顾澄晚看着花残满脸阴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声又附和了几句之后,便走出门将尚有湿气的毒草摊开来,预备做活去了。
  
  自这时之后,花残渐渐发生了一些缓慢却奇异的变化。他依旧每晚去旁边房间泡那花绝地给他的药浴,身量的生长越发迟缓起来,到了六尺出头的样子,就再没有什么变化。少年本来雌雄莫辩,浸了药浴的日子越长,肌肤就越是细腻白皙起来,而花残仿佛也是刻意为之,身段日渐柔软,眉眼长得开了,面容也褪去了稚气,变得十分柔和,有时仅是微微一笑,便让人觉着暖意满融,有如春风拂面一般。
  再过久一些,花残的声音也是低醇清和,并非尖细,却也近似温婉女子,平和安宁,就像一夜之间褪去了燥气,如此熨帖起来。
  
  一个人的气息,怎能在短短时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随着细微变化一日日叠加,花绝地看向花残的目光也【炫】慢【书】慢【网】出现了极大的变化,有时深邃有时仇恨,更多的,却是一种极强的贪婪与执着,他的脾气也愈发不好起来,后来更是如同要择人而噬——可花残却仿佛懵然不知,兀自对花绝地百依百顺,偶尔眼波一扫,柔光辗转。
  
  顾澄晚冷眼旁观,很多时候,他看向花残时神志恍惚,竟好像见着他身后出现青衣女子的朦胧影子,再一定睛,又看不到了。
  
  而后过了许久,顾澄晚方才从花残口中得知那一日蛊虫究竟看到了些什么,而这个时候,花残喉结小小身子纤瘦,一头乌丝直垂而下,除却没有女子胸前饱满,一颦一笑莫不是娇俏可人,宛若妙龄女子。
  听得花绝地所作所为,又眼见花残数月之间变作如此,顾澄晚心中满是骇然:“疯子……都是疯子!”
  是了,都是疯子,只看谁更疯一些,谁便赢了。
  
  月出当空,天上几乎没有星子点缀,就连那弯弯弦月,也仿佛被什么东西遮蔽住,变得模糊暗淡起来。
  屋子正中有个方桌,左边斜斜倚着个长发委地的秀美少年,他一手支颊,嘴角带着一丝轻柔浅笑,另一手平着摊在桌上,手腕皓白,看过去仿佛晕了一层珍珠光泽,十分诱人。
  
  “阿澄,你准备好了么。”少年缓声说了句,有一点慵懒的意味,更多的则是春日般温暖宁和。
  “是的,主人。”坐在他对面青年长相清俊,有浓浓的书卷气,面色很白净,只是嘴唇是淡黑色泽,与常人有微末不同。
  此时他手里正捏着一把金色小刀,刀尖上锐光闪烁。
  
  “那就开始罢。”花残轻笑。
  “是。”顾澄晚得令,用小刀划开自己的手腕,又用极快的速度在花残手腕同一处开了道口子,将自己的伤处与之相接……于是漆黑的血渗出,【炫】慢【书】慢【网】浸入花残鲜红的血里,【炫】慢【书】慢【网】混在一起……
  
  这做法固然令顾澄晚耗费大量毒血,可花残也不见得轻松。虽说神情上看不出,可那额角滑落的汗珠可骗不了旁人,还有那轻颤的嘴唇、以及逐渐苍白的脸。
  
  约莫一刻过后,顾澄晚挪开手腕,舌尖在自己伤处舔了舔,那里就迅速愈合,连痕迹也无,而花残是不喜欢被人触碰的,他便赶快去箱子里拿了药为花残撒上去——这样只要过得一夜,也就看不出了。
  
  做完这些,花残揉了揉额角,转身躺到床上,柔声道:“再做几次,我就能百毒不侵,阿澄,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了。”
  顾澄晚一掌关上窗子,低声回应:“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三日后,花残丢出银练蛇,让它给自家兄长带了封信去:
  “我的哥哥,近日要做些事情,你趁早下山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最近忙着写论文和毕业考试,所以大概会更新很慢……唔,其实大家一个礼拜来看一次就差不多了……




分头

  木屋里陈设极为简陋,一张木床一个木桌一个木柜,再没有其他东西。中央地上有用石头砌成的小灶,里面烧着几棵干柴,赤色的火焰燃得挺旺,墙上的光影摇摇晃晃,给屋子里增添了许多暖意。
  
  “你说,你要下山?”火堆旁席地而坐的是个很魁梧的刀疤汉子,一头乱发松散地披着,现出几分不羁来。
  “是,师父。”他的对面坐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肤白性冷,整个人仿佛冰雪雕成。
  
  “我说花戮,你觉着,是时候去报仇了?”刀疤汉子嗤一声,“你的《梵天诀》还没有功行圆满吧。我可跟你说明了,花绝地满身是毒,加上他那个徒弟和那些奇奇怪怪的毒物,没有深厚的内力护身,你别想动他们一根毫毛。”
  “我知道。”花戮平静答道,“我《梵天诀》已经修习到第十一层,在冲破十二层大关之时,凶险将是之前数倍,若是我有不测,所有苦功尽皆白费。”
  
  “你想在冲关之前先报仇?”花绝天明白了,“我说你最近怎么吐血这么频繁,原来是又要进阶了啊。”
  “是的,若我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花戮说着,仿佛在印证刀疤汉子话似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花戮伸手拭去,面色一动不动,“我时间不多,所以需得尽快下山。”
  
  “行了行了,你先喝掉这个。”花绝天从旁边拿过个瓷碗递给少年,里面是雪参熬的汤,专门补血润肺调理之用,花戮功行第九层以上吐血次数倍增,就由这花绝天每次下山带回雪参给他吊命,这些年下来,也不知花费了多少银子。
  花戮也不推辞,接过径自喝掉:“大概还能撑个半年左右。”
  
  “后悔么?”花绝天盯着花戮毫无表情的脸,眯起眼问道,“《梵天诀》这些年来,没少给你苦头吃吧?这一回,说不准你就只剩下半年的命了。”
  “不悔。”花戮毫不迟疑,“这门功法进境最快威力最强,我要报仇,学这个最好。至于所谓瑕疵,并不看在我的眼内。”
  
  咧嘴大笑几声,花绝天从怀里摸出一个册子扔过去:“喏,给你的,里面有花绝地的过往,去看看罢。”他说着将腰间缠着的锦囊拿出来把玩着,抬眼又道,“我查到消息,三月后,花绝地会在卞阳出没。”
  “多谢师父。”花戮一颔首,“我明日下山。”
  花绝天也没再说话,他摆摆手就地躺下,闭上眼翻个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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