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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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年- 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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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泛:“……”
    被他这么一说,唐泛还真觉得自己嘴里现在好像真有淡淡的麦芽糖的味道。
    但是这种方式……
    唐泛涨红了脸。
    隋州饶富兴味地看着唐泛的反应。
    白皙面皮红了个通透,双目因为方才憋气而蕴起薄雾,好像恼羞成怒又不知道怎么反抗的模样。
    无论多少次,他依然觉得乐此不疲。
    “我上回还瞧见你写的风月话本了,里面的描写不是挺直白的么,怎么总是那么容易就害羞了,嗯?”
    他勾住对方的下巴,探头过去,几乎是贴着唐大人的唇角说话。
    廊下泛着淡淡梅香,二人靠得极近,隋州索性将人整个揽了过来,两人面对面,唐泛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对着院子,这种坐姿实在是……
    足以令卫道士们文诛笔伐!
    唐大人想要挣扎,但莫说他现在还在病中,就算平常状态下,也同样挣扎不出隋伯爷的五指山。
    “这样暖和,我帮你挡风。”隋伯爷理所当然地说道。
    唐泛:“……”
    他忍无可忍:“怎么我一告假,你就顺便偷懒了?”
    隋州很认真地解释:“我也告假了。”
    唐泛挑眉:“生病?”
    隋州:“不,照顾生病的家眷。”
    唐泛:“……”
    你的廉耻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外头传来拍门声:“这里可是唐阁老府上,有人在么?”
    唐泛趁机挣开隋州的怀抱,走过去开门。
    外头站着一名长随模样的中年人,看见唐泛出来,连忙拱手行礼:“大人,小的是刘阁老家里头的。”
    唐泛认得他,对方是刘健的仆从。
    “你家老爷找我有事?”
    “是,我家老爷就在巷子口,请大人移步过去一叙。”
    唐泛有些诧异,刘健今日原也告病在家的,怎么又跑出来了?
    他与隋州说了一声,又跟着对方出来,果然瞧见刘健裹着一身厚厚裘衣站在墙角,一边跺脚抚掌取暖,看样子倒不像是生病了。
    “晦庵公?”唐泛走过去打招呼,“既然都来了,不如上门坐一坐?”
    “不了。”刘健将唐泛扯过来一些,低声道:“你若现在无事,不如与我进宫一趟,去探望太子。”
    唐泛见他神神秘秘,不由问:“太子怎么了?”
    刘健道:“太子祭祀归来生病的事情,你知道罢?”
    唐泛点点头。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因为那场雨,很多人都生病了,太子也是其中之一。
    回来的时候,太子虽然有马车可坐,不像其他人那样一路都需要淋着雨回去,但从宫观出来到上马车中间有一段高高的白玉石阶,这段路是需要步行的。
    即使汪直即使除下外裳遮挡在太子头上,太子依旧难以避免地弄湿了头发和衣裳,回宫之后也像很多人一样染上风寒而病倒了。
    不过当时雨势并不大,所以就算像唐泛这样骑着马一路淋回去的,充其量也就是喝两碗苦药,而且那会儿许多人都脱下外裳遮在头顶上,一般即使生病,病情也不会很严重。
    而且这一次也没有人能怪到万党头上了。
    毕竟万党再希望太子被废,也不可能预料到那天一定会下雨,就算预料到那天会下雨,也未必能料到太子一定会因为淋雨而生病,若说他们想通过这种法子来除掉太子,那也实在是太可笑了。
    太子病了两天,昨日唐泛还询问过,听上去似乎并不很严重,太医也只是让静养而已,所以他一听刘健那么说,当即心里就咯噔一声,涌起不太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太子……”
    刘健知道他误会了:“不是,只是我听说太子生病了,想亲眼见到他无事,方才安心,所以今日特地告了个假,听说你也在家,就顺道过来约上你。”
    刘健在入阁之前曾经担任过数年的东宫讲学,与太子之前情谊不同一般,会比其他人更关心太子的身体也不奇怪。
    唐泛就道:“我自然乐意陪晦庵公走上一趟,只是我现在身染风寒,若是在太子面前失仪,又或者将病气过给太子,反倒不美了。”
    刘健想想也是:“也罢,那我独自前去罢,明日我们在内阁再说。”
    他性子雷厉风行,说完就与唐泛告辞,匆匆离去。
    出于礼节,唐泛站在那里直到目送对方马车远去,寒风吹来,袍角扬起,长身玉立,说不出的俊逸。
    可惜……
    唐大人风寒未愈,所以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将快要流下来的鼻涕吸回去。
    然后转过身。
    唐泛:“……”
    隋州:“……”
    被发现了!我的温文尔雅一去不复返!
    唐大人的内心在咆哮,忽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隋州忍住笑:“回去罢,外头冷。”
    唐泛轻咳一声:“方才出来我没带帕子在身上。”
    隋州道:“所以你更应该和我回去喝药,否则明天在内阁当着下属同僚的面失仪,岂非落了你自己的面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唐泛就不由想象起来,若明天因为某件事与万党争执起来,自己原本辞锋凌厉侃侃而谈,结果忽然觉得鼻涕往下淌,然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所有气势完全付诸东流。
    唐泛:“……”
    看着他忽青忽白的脸色,隋州有些奇怪,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措辞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唐泛悲愤道:“我明天再告假一天!”
    这个愿望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刘吉和徐溥两个人在内阁里干了一天,差点没被逼疯,最后连晚饭都只能留在内阁用,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走人,如果唐泛隔天继续请假,那他们估计就要派人上门来催促了。
    唐泛只好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去内阁当值,怀里揣着三条崭新的帕子,以防不备之需。
    其他人也都来了,包括首辅万安。
    今日没有会议,大家也无须碰头,过来点卯之后就到各自的值房里办公去了。
    唐泛与刘健一屋,正好问起昨日之事:“晦庵公见到太子殿下了?”
    刘健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唐泛:“难道太子不肯见你?”
    刘健:“那倒不是,不过太子好似病得还不轻,据说原本躺在床上,是听说我来了之后才起来的。”
    唐泛吓了一跳:“可要紧?”
    刘健:“还好,太医正好也在场,说风寒可大可小,让太子好好将养,莫要掉以轻心。”
    唐泛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刘健这才说出自己心中的不满:“但我听说太子生病之后,陛下都未亲自去探望过!”
    只要一想起太子脸上的郁郁寡欢,刘健就忍不住替他难过。
    唐泛也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外人很难评断,他们当臣子的,更不可能肆意谈论。
    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太子也许很可怜。
    但皇帝也许会觉得,自己已经给了太子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未来的帝位,那么太子就算受点委屈又有何妨呢?更何况父为子纲,君为臣纲,他们既是君臣,又是父子,哪里有父亲冷落儿子,儿子就怨恨父亲的道理呢?
    所以这注定是一笔算不清的账,纠葛半生,错综复杂。
    就连万贵妃,说不定也会觉得自己非常可怜,明明她才是最得皇帝看重的女人,到头来却还没有亲生儿子能够继承帝位,却反倒便宜了区区一个内藏女官的儿子。
    如果太子在登基之后,能够坚守本心,不被恩怨所纠缠而忘记治理国家的本职,那将会是相当了不起的,也不枉在他落难之时,无数人伸手给予的援助,甚至不惜性命的保护了。
    刘健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只是私底下跟唐泛抱怨了一句,便抛开此事不提,二人一天没来,通政司和六部那边早有不少公务等着他们,两人埋首其间,干得头晕眼花,直到傍晚才算解决了其中大半。
    “以后我就算死在任上,也坚决不告假了!”刘健摇摇头,开玩笑道,“这告了假回来还得累死累活,比平日还不如呢!”
    唐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悲催地发现鼻涕又快落下来了,赶紧掏出帕子摁住,这使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晦庵公就别逗我发笑了……”
    刘健显然也发现了他的窘态,毫无同情心地哈哈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处理完要紧的公务,唐泛匆匆忙忙出宫往家里头赶。
    在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他准备谢绝一切宴请,谁来叫都不去,免得在人前出现更加丢脸的状况。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半道上他就让人给截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甜得不要不要的~
谁还敢说隋总跟唐大人不温不火,简直要闪瞎眼睛了呀→_→
注:
1、上章里,万贵妃与皇帝对话,自称我和直呼你,都是有意这样做滴~
寻常嫔妃要自称妾(没有臣妾这种用法),但是以万贵妃这种性格,和她跟皇帝之间的特殊感情,很有可能私底下是不需要这样严谨称呼的,随意一点更符合她的性格。
2、崇真万寿宫是真的存在过的,只不过在元朝的时候就被烧没啦,跟现在的白云观被并列为元朝京城的两大道观(看人家白云观多坚挺),所以崇真万寿宫这一段剧情纯属虚构,萌萌们不要去翻史书啦(*^__^*)
忍不住来个小剧场:
唐大人拖着流鼻涕的身体去上班,怀里揣着三条崭新的帕子,以备不时之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条帕子上分别都绣着隋字。
不过这不是隋伯爷的帕子,而是他亲手绣的。
不要怀疑,隋伯爷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可他不仅会武功,会做饭,还会飞针走线。
实乃大明好相公也!

    第146章

    拦下唐泛的人是周景,却非什么无名小辈。
    对方乃重庆公主夫婿,如今掌宗人府事,算是如今声望最高的外戚。
    本朝公主与前宋肖似,存在感甚弱,嫁了人且默默无闻夫妻失和最后抑郁而终的也不少见,不过这重庆公主却是个例外,因为她同样是周太后所出,为当今天子的同胞妹妹,只这一层身份,便足够令人另眼相看。
    这位公主的命也不错,嫁了个夫婿也是脾性好的,好学能书不比一般读书人差,年轻时也是个翩翩少年郎,颇得先帝青眼,公主与驸马感情也很好,结缡二十几载琴瑟和鸣,是宗室里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
    “周驸马安好,上回一别还是大朝会的事了,看您一脸精神飒爽,想来过得不错?”
    周景自然不同于万通那样的便宜外戚,连唐泛见了他也不敢失礼,连忙下轿打招呼。
    不过他心里却很奇怪,因为两人虽然彼此认识,却很少往来,周景为人谨言慎行,今日却忽然做出在大街上拦人的举动,未免出格。
    “什么精神飒爽!”周景苦笑,将唐泛拉到一旁:“唐阁老,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唐泛一听就更诧异了:“周驸马言重了!”
    周景唉了一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形势紧急,我就不与你兜圈子了,实不相瞒,是我家出了点事!”
    唐泛:“公主府?”
    周景:“正是,我呢……咳,这两日因为一桩事情,与公主大吵了一架,听说唐阁老断案如神,所以想听你去帮我们断一断,也免得让公主冤枉了我!”
    重庆公主虽然受宠,可她嫁入周家以来,对待舅姑礼数周到,并未恃宠生娇,很是令人称颂,更别说跟驸马大吵大闹了,要说现在竟然闹到周景跑来找自己,那也真是稀奇了。
    唐泛虽然喜欢探究真相,却绝对不想掺合人家夫妻间的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等会儿人家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倒霉的还不是自己这个中间人,所以他闻言就苦笑道:“这我可帮不了您,您还是另请高明罢!”
    末了将袖子从周景那里挣脱出来,转身就要溜之大吉。
    结果周景动作却比他还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唐泛觉得他若是再强行挣脱,只怕连官袍都得被拽下来了,只得停住脚步:“周驸马,您与公主是夫妻,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也就雨过天晴了,何必将事情越闹越大呢,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周景怒道:“你都还没听我讲,怎么知道帮不上忙!”
    唐泛无奈:“您看我这风寒还没好呢,正赶着回家呢,咱们能不能改日再谈?”
    开什么玩笑,公主和驸马夫妻吵架,他一点都不想掺合啊!
    周景却道:“那好办,你现在就上我家去,我让人备下一桌上好的酒席,我再慢慢给你讲,总之今日让我碰上你,你就得帮我想个主意!唐阁老,就当我求求你了,若是再让公主闹下去,传出去我这老脸就没地方搁了!”
    这又软又硬的一番话让唐泛哭笑不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因为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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