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阳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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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阳河畔-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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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芬的性格是外向型,你是内向型。你们俩的性格各不一样。”
“当然不相同。我不会向身上洒香水,我不懂得在嘴唇上涂口红,我不会……”
“来舅,你沉默寡言,但说起话来,口若悬河,舌如利刃实在使人抵挡不得。真不愧为书香门第培育出来的才女!”
“彤哥,你过奖了。我要有这样的才能,我就不会在菊芬面前坐冷板凳了。”
克彤笑了起来。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来舅的鼻子说:“你真会说话!”
这时,他们已来到了车站。开车时间还没有到,他俩就在候车室的长凳上坐着。
说实在的,在克彤的眼里,来舅和菊芬各有春秋。外向型的性格逗人喜爱,内向型的性格却耐人寻味。来舅具有东方女子特有的内向美。稳重、矜持、聪明、大度。有时调皮、高傲。特别是她那善辩而泼辣的口才,更为令人钦佩……克彤在沉思中,忽然,来舅那口齿清晰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彤哥,你觉得菊芬怎么样?”
“怎么样?”
“我在问你呀!你倒来问我。”
克彤想了一下又说:“你说说她怎么样?”
“我觉得她对你……一见钟情。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她容易得朋友,也很容易失朋友……她是个逢场作戏的人……”来舅说到这里,听那边汽车的喇叭声猛响,开车时间已到了,来舅催克彤上车。克彤坐在车窗边,来舅将那个绿色的行李袋从窗口递进去,说:“你的行李袋。衣服、毛巾都在这里了……”克彤接过行李袋时,看来舅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觉得更加美丽,更加可爱。
“彤哥,我爹跟你说我转学的事,你回省城后联系的情况怎样尽快来信告知,以便作好准备。”
“放心,一定没有问题。”

    车开了。车轮子在车厢下面不停在滚动,坐在车厢里面的克彤,内心也在不停地忖量:“作逢作戏”,昨天夜里我们的戏就是逢场而作。事前我并不知道要演戏。这样的戏我是第一次演出。虽然这戏演出前并未彩排,也不预演,但演出却十分顺利,十分成功……这样的戏,也许是人世间最快乐、最幸福的戏。要是世间没有这样的戏,人生长在世间就没有意思了。怪不得古今中外的风流才子、达官贵人,为了能演这个戏,丢了帅印,弃了乌纱,倾家荡产,甚至了却生命也在所不惜。
 
   第五章(1) '本章字数:1454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17 10:35:48。0'
 
 菊芬那夜在来舅家的小客厅里偷尝云雨的事,除她和克彤两人之外,并无他人知晓。但作贼心虚,她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感觉。另一方面,那天在小客厅里,提起“传单事件”时,陶兰顶撞了她几句使她心里好不舒服。所以她就少来新屋了。
天赐这孩子,长相像个女孩子。看到陌生人就怕羞,总爱把头低低的垂下来。说话时,话还没出口,两只耳朵就先红了。
他是个聪明的早熟的孩子,从小受到严格的家庭教育,《论语》,《古文观止》等的一些章节以及一些唐诗他都能背诵得滚瓜烂熟。家中的一些事情,他也会在潜心地默察,悟出其中的曲弯。他明白,他之所以有那么多个母亲,就是因为母亲个个都是生姐姐而不生哥哥。现在母亲生了他这个男孩,家境却走上了穷途。他爹又不会在官场混钻,也不懂得如何营生,只得呆呆地坐着受穷。有时,他见他爹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的椅子上,不看书,也不写字,而是面对着墙壁发愣。他看到父亲这贫困潦倒的窘态时,自已暗暗地伤心垂泪。
一年夏天,陶儒淇世交好友的儿子朱济同来访。朱是专区民政处处长。这次返家探亲,特意带夫人儿子来拜访儒淇叔。儒淇带着客人穿过小花园走向书房。天赐见客人带的小孩子岁数跟他相仿,他就凑过去跟客人的小孩玩。当走到小花园时,朱济同见路边有一口小井,朱就停步转回头来对天赐说:“小弟弟,听说你天资聪明,小小年纪就能背诵不少诗文,并口齿清晰、应答如流。现我给你出一道题 ,请你回答,好吗?”天赐低着头没有说话。儒淇说:“贤侄过奖了,小孩子哪懂什么。”
朱济同指着小井说:“假如这小井深六尺,井底有一个青蛙想跳出井台来。这只青蛙每次仅能跳两尺,想一想,这只青蛙跳几次才能跳到井台。”接着朱又说:“先想好,到书房里才回答。
刚向书房跨了几步,济同的儿子就说:”爸,这么简单的问题,人家哥哥不用想就能答出来。”
朱转身看看儿子。他儿子又说:
“井深六尺,青蛙每次跳二尺,6除以2得3,就是青蛙跳了3次就能跳上井台来,不是很简单吗?”朱济同的儿子一口气说出了这个答题。
天赐说:“青蛙跳多少次都跳不出井台。”
听了天赐这么一说,朱济同和陶儒淇都笑了起来。朱对天赐说:“能够说说理由吗?”
天赐歪着脑袋对客人说:“井深六尺,而青蛙每次仅能跳两尺,达不到井台又掉下去,再跳也是如此。所以说这个井底青蛙跳多少次都跳不到井台。”
听了天赐的解答,济同拍着他的肩膀称赞说:“真不愧为举人公的好后代!希望继续努力,日后定有建树!”
上海、武汉已被日军侵占。近日来鹤阳县城连续遭受敌机袭击。看来鹤阳这座滨海小城,也要落进日军的魔掌危在旦夕。
这几天,县政府、党部、县参议,都陆陆续续地向山区大后方搬迁。豪绅政客,巨富商贾也都纷纷携儿带女到山区后方去落户。
陶儒浒全家,上至儒浒大公,下到侍从佣人,全搬到山区后方去安家。儒浒家的男人,全是食皇粮的。他的儿子有的当参议,有的当政府科员,有的任银行会计,有的当宪兵警察。都领有政府俸薪。到后方去,生活全有保障。
儒淇这一家,没有一个人是食皇粮的。全家人的生活应用,全靠那微薄的田租收入。要是举家搬进山区大后方,远离家园,田租收不到,家人生活怎么过?……这样,日本鬼子铁蹄踏进来,县城沦陷了,全家大小势必成了刀下鬼,任凭鬼子宰割……左思右想,儒淇总想不通。
    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岔道口,要是走错了一步,就可能影响一生。儒淇来到这岔道口,怎样走呢?正在犹豫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日本鬼子在装甲车和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就把膏药旗插到鹤阳县政府的大楼顶上了。鹤阳沦陷了,鹤阳在流泪,鹤阳人民在鬼子的刀光剑影下呻吟。
省城也沦陷了,来舅上省城读书的事成了泡影。
 
   第五章(2) '本章字数:1969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17 16:04:25。0'
 
 儒浒全家搬到山区后方来,生活艰难。原来顿顿都吃山珍海味,出门坐轿骑马的陶儒浒现在却经常吃没盐野菜,一出门就得步行崎岖山路……这样,他常常发脾气。这虎脾气一发,上骂总统老蒋,下骂家卒乡丁;骂了日寇又骂共军,骂了共产党又骂国民党。一次吃饭时,他吃到那又苦又涩的雷公根菜,他连碗带菜一起抛出门外,大声痛骂。他的大儿子伟?就出来劝说几句,被他当场骂得狗血喷头。
贾氏和徐氏分别单独住在儒浒的住房左边的两间草房里。艳纨丈夫不在身边,她和菊芬两人同住在家翁右边隔壁的茅草房里,其余各人,都是儿子儿媳妇两人一间。佣人就分男女各住一间房。
菊芬个性好动,跟二嫂住在一起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绳子束缚着她。少女隐私的悄悄话无从发泄。这样,她就取得阿爸的同意,搬到后方医院去和院长的女儿同住。吃饭时才回家来。
艳纨一个人住茅草房里,白天听到树林里的鸟儿鸣叫之声,吱吱啾啾,好像失恋者的悲鸣。夜间,听到山腰间猿猴发情求偶的鸣啼。这声音,由远而近,由小到大,悠悠扬扬,凄凄切切。这禽兽的鸣叫,深深地触动了艳纨蕴藏在心底的念夫之情。怀春的波涛,常常和着这鸣啼声在她的心潭里荡漾。
越是孤独,越易动情,越能怀春。为了泄发内心的情思,艳纹在自已的房间里,守着孤灯,小声地念着这样的诗词:
            敲破离愁,纱窗外,风摇翠竹。
            人去后,吹箫声断,倚楼人独。
            满目不堪三月暮,举头已觉千山绿。
            但试将一纸寄书,从头读。
                ……
儒浒的房间和艳纨的房间仅有一壁之隔。茅草房的隔壁,是用竹片编成后,在壁上蒙上几张旧报纸就成了。二媳妇在隔那边念的诗词声音虽小,但句句都飘进这边儒浒的耳朵里。听了这些词句,他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夜已深了,但这边的儒浒不能入睡。他睁开眼睛向窗外看,窗外黑沉沉的,山风呼啸地刮着。这时,从隔壁左边的茅草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贾氏的鼻鼾声。接着,右边草房又哼着这样的诗句:“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儒浒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竹壁跟前,犹豫了一阵,就用手指轻轻地刺破蒙在竹壁上的旧报纸,一小柱灯光就从竹壁的小洞中射过来,从这个小洞看过去,他看见艳纨穿着内衣,乱着头发,侧身坐在椅子上,面对小灯。在灯影下,艳纨那胸前两个挺突的乳峰,虽然掩藏在薄纱内衣里面,但它的轮廓却显得十分清楚。这时,他心里哼着: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要庐山真面目,就得进入此山中。
他轻步跨出了房门,走向艳纨的卧房,双手将房门徐徐推开。艳纨见这出乎意外的不速之客,正是自已的家翁,她马上用双手遮住自已的胸部,缩在椅子上。这时的儒浒,完全不像平时的儒浒了。他趋向前去,双手抱住了艳纨。他怕艳纨张口叫唤,马上就把自已的嘴紧紧地按在她的香唇上,神魂颠倒地吻着、吮着。他那长满胡子的嘴唇,由她的唇上移到了颊上、颈边,又移到横看成岭侧成峰的乳峰间。
这时的艳纨,虽然极力用双手推开儒浒,但她已像只受困的羔羊,任凭猎手的摆布。逐渐地她感觉到,闭上了眼睛,拥抱着她的,不管是年老的还是年青的;不管是自已的丈夫还是荡迹江湖的过客,她同样享受。干枯的禾苗,不管是雨水还是河水;清水还是浊水,同样都受滋润。


日本鬼子占领鹤阳县之后,接着就着手筹划在县城建立一个傀儡政权??维持会。
日本人了解到,陶儒浒是日本留学生。精通日语,对日本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都很解。要是起用此人来掌管维持会,这对“大东亚共荣圈”的宣传鼓动,能起极大的作用,另一方面,日本特工人员得知,陶儒浒在后方并不任有公职,心情不好,常发牢骚……就这样,日军就对儒浒着手进行策反工作。
一天,陶儒淇被传到鹤阳县城日军的军部。
“你的堂弟儒浒现在深山老林里呆着,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们皇军爱惜人才,重用人才,我们想请他出山来,……我们想麻烦你给他写封信,劝他出来施展他的才干……”在皇军军部的一个宽敞的客厅里,一个留有八字胡子的日本军官,通过翻译官的翻译,向木木地呆坐在椅子上的清末举人陶儒淇说着这些话。


儒淇坐在这里如坐上火山。全身发抖,额边流汗。那双颤动的手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好。
八字胡子见他像一堆颤抖的肉瘫软在椅子上,一言未发,十分恼火。但又尽量克制着。他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一字一句地又说:“日中两国是友好邻邦,同种、同文。我们到中国来是帮助中国人创建”大东亚共荣圈”,帮助和促进你们中国经济文化繁荣、发达。中国是孔子的家乡,孔子讲仁义,我们也讲仁义……”想了一下,八字胡子又说:“我想,你以族长、兄长的身份把儒浒劝出山来,我们皇军指挥官给他担任县里最高官职??维持会会长。这样,他得官当,你也会得我们的酬劳。”
越听越不是滋味。儒淇坐在椅子上,只是眨眨眼睛没有哼声。
八字胡子发怒了,他想不到今天请来一个这样的木头人。他十分不耐烦走到儒淇的面前,伸手去摸摸佩在腰间的长剑。大声地说:“八格呀罗!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第五章(3) '本章字数:1443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18 15:41:10。0'
 
 翻译官走了过来,对瘫在椅子上的儒淇说:“你怎么老不说话呀?要不是我在场,今天你就够受的了。”
儒淇仍然没有说话。他背后的马褂全汗湿了,他的上下牙齿在霍霍撞响。
翻译官也不耐烦了:“好歹你必须说说话呀,不然皇军长官发脾气了,你就……”
“我……我……说。他……他跟我……不……不好。我……我不能说……说他的……的话。”儒淇闭上眼睛,吞吞吐吐地从牙缝里哼出了这句话。
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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