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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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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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约约的,席兰薇还记得数年以前的事。
  是儿时的事,准确的说,是上一世的事。
  父亲也时常这样陪着她玩,她追不上,时常气得大哭跺脚,如今想来……倒是没有一次会玩急了摔跟头。
  年纪小的孩子,想来步子不稳是经常的,一次都没有摔过,只能是因为长辈看护得周到。
  “那时父亲出征的时候,我在家等着,总觉得心里佷空。”她不由自主地喃喃说了出来,觉出身旁的霍祁一怔,索性继续说了下去,“乳母要带着我玩我也不肯,更别说家里其他下人。”
  也是因为这个,在她又长大一些、更懂事的时候,席垣为她寻来了秋白清和作伴。
  “其实细想起来……父亲虽一直护着国,但也是想顾家的。”她一笑,带着几分自我安慰的意思长吁了口气,“就遂他的意吧……再过几年,外孙外孙女承欢膝下,他必定会高兴的。”


☆、第168章 虎符

  在朝中要求皇帝削席家兵权的呼声愈发高涨的时候;大将军席垣忽然告了病假。
  起初,无人敢说什么,毕竟席垣的年纪也确实不轻了——就算是年轻;偶尔病一场也着实正常。
  可这样的事总是会让人注意的。都知席垣掌兵多年;怎么也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如此一病、又恰在要立他女儿为后的风头浪尖上;众人都想看看,皇帝会有怎样的表态。
  一连五六日过去了;皇帝半点反应也没有。
  且不说未亲自去看,甚至未差个御医去看、连一句过问都没有。平静得好像压根不知情似的。
  再然后,听说在宣室殿住了几日的惠妃搬回了翊祥宫去住。
  从前朝到后宫,皆被这变化弄得有点回不过来神——本是正和皇帝争得厉害呢;怎地突然转向了?不管大将军身体如何了、也不留惠妃夫人在宣室殿住了?难不成……当真被他们堵得灰心丧气、就此放弃了立惠妃为后这事?
  。
  后宫里;翊祥宫的宫门仍是紧闭着,照旧不让嫔妃来晨省昏定。
  “找爹去……”安玉嘟囔着说,不理会席兰薇递过来的葡萄。
  席兰薇的手滞了一滞,打量安玉片刻,一下子笑了出来:“那么久都不跟爹亲近,如今在宣室殿住了几日,突然就离不开了?”
  也是应了那句“血浓于水”吧,前几日里,眼瞧着安玉一天比一天更黏霍祁。时常缠着霍祁陪她玩,如是霍祁有正事要做没空陪她,她就宁可自己在旁边发愣。
  安玉没精打采地把那颗葡萄吃了,又念叨了一遍:“找爹去……”
  “先不找爹,你姨母在外面等着呢。”席兰薇笑着把她抱了起来,提步向外走。
  。
  到了正殿,安玉看见清和的瞬间,不快全消。
  “夫人。”清和一福,看看安玉,又含笑道,“笑得这么开心?倒是没忘了姨母。来,姨母抱。”
  安玉便自己走了过去,坐到清和怀里,又望一望母亲,一副乖巧的样子。
  “听说秋白昏礼在即,你帮着打点必定忙得很,还这个时候进宫。”席兰薇颔首微笑着。想着二人都如此顺利地嫁人了,心中也算了了桩事。
  “也就是秋白眼下事情太多,抽不开身亲自进宫一趟,才让妾身独自来了。”清和眉头稍一蹙,叹息一声,又说,“夫人,眼下究竟怎么个意思?前些日子,立后的事闹得火热,如今伯父称病不出、陛下也不管,夫人您又突然回了翊祥宫、晨省昏定还是免着,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么?”
  “能出什么岔子?”席兰薇摇着头,一声轻笑,“要我说,就是目下天下太平了,这些个大臣无甚正事能管,就非要来管陛下的家事不可。由着他们折腾去,我们该如何便如何,没心思为了他们,每走一步都还要先想会引起怎样的议论。”
  她一口气说下来,虽是口气闲闲似乎全不在意,隐隐透出的怒意又很分明。清和怔了一怔,仍不太明白,再度问她:“那宣室殿那边……为何您住过去几日又回来了?”
  “嫔妃们总寻点事端去宣室殿,有的是想博宠,有的就是想给我添堵的。”她衔笑一喟,“没什么大碍听着也烦,就不想应付了。”
  霍祁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可事到如今,席垣的“病”让朝中都觉得立后这事要不了了之,后宫也有同样的议论。如此,让她回到翊祥宫来,相当于为这猜测添了把火候,她更是安全的。
  “而且……”席兰薇稍缓了口气,睇一睇清和,压声又道,“每月这几日……你也知道。”
  清和顿现恍悟之色——这几日也恰是她来月事的时候,行不得房。此时若还在皇帝身边和他同床共枕……于皇帝而言可不好过。
  清和有点哭笑不得,原是带着满心的猜测和不安来问个明白,结果就是这么点微不足道却又不得不考虑的原因,倒让满朝文武议论得热闹,也是讽刺得很。
  。
  在府中待嫁的秋白当然不知席垣为什么装病。因为这“病”,席垣还格外闲了,每天帮着她这过继过来的侄女打点昏礼事宜,十分投入且高兴的样子。
  问了几回都没有结果,又见清和入宫见了席兰薇后也一扫担忧,便也顺着她的解释觉得大抵真是没什么事了。
  又过几日,秋白清和却惊得连想再进趟宫都不知该不该进了。
  “大病初愈”的席垣又去了早朝,无事可奏,只做了一件事——交还虎符。
  莫说秋白清和惊得够呛,彼时,在永延殿中的重臣都险些说不出话来。
  ——此事随着皇帝态度的转变不是已经……停了议论了吗?
  怎的席垣主动辞官不干了?
  偏生席垣还说得平静得很:“臣年事已高,此番一病,大觉身体不如从前,怕是再不能带兵打仗了,不占着这位子为好。”
  彻头彻尾的“就事论事”态度,全然是因为自己身体不济而不想再做将军了,对前阵子的立后之事半点没提。
  直让众人觉得,他此时生病当真只是个巧合,辞官也很正常,跟惠妃确实没有关系。
  御座之上,帝王静默了许久,一动不动,连那十二旒都是全然静止的。
  好一阵子,他一声长叹,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就这么点了头:“也罢,老师好生养病。”
  虽有不舍却无挽留,答应得爽快,连称呼都直接变了。
  众人的目光转向席垣。
  眼见他登时大松了口气,似乎骤然间卸下了一身重担,面上能寻到些轻松的笑容。席垣一拱手:“谢陛下。”
  除了目送席垣告退,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这种安寂,在席垣离开之后仍持续了好一阵子。须臾,皇帝换了个坐姿,看上去懒散了些,手支着额头一声轻咳:“虎符已交还,老师战功赫赫,朕欲赐国公位,众位意下如何?”
  赐个爵位而已,虽说荣耀不小,但于席垣来说也是应得的。自然无人反对,众人连声赞同,皆道理应如此。
  “很好。”皇帝笑了一声,稍一顿,又道,“还有另一件事。”
  殿中又一安静,群臣洗耳恭听。
  “着礼部择定吉日,行册礼,册立席垣嫡女、惠妃席氏为后。”
  一语既出,在安寂中激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合着此事压了这么多时日未提,根本不是如他们想的那样“皇帝灰心丧气了”。
  一时又在怀疑是不是连带着席垣这一出也是算计好的,可现下思量这个又有些晚——席垣已经交还了虎符、皇帝赐了他国公位……且还是他们一并应允的。
  “先前,是众卿说,让朕削席家兵权。”皇帝慵懒道,“朕是没答应,但现下席垣自己还了虎符,结果不也一样?”
  众人闷声不言,越来越觉得让皇帝和席家联手戏弄了。他们先前找了他不痛快,他就宁可多兜个圈子让他们也不痛快一番。
  “礼部速择吉日。”皇帝再度道。口气比方才更生硬了些,不容分说的口气。
  “……诺。”礼部尚书只得应下,默了一默,却是又询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要照着大婚的规矩‘迎娶’惠妃为后?”
  霍祁眉头稍一挑,继而点头:“是。”
  礼部尚书稍一欠身,续言又说:“那不知……这随嫁媵妾,如何挑选?”
  “随嫁媵妾?”皇帝的声音骤然森冷,虽仍是上挑的语调,却显然并非当真发问,而更像警告之语。
  重朝臣不自觉地偷眼瞧过去,不是看皇帝,而是看礼部尚书。
  然后,众人一并觉得,此时还敢接着往下说……尚书大人也是胆子忒大。
  。
  席兰薇闻讯后都急坏了。想到永延殿前去堵人,又觉得这风头浪尖上,再让朝臣退了朝看见她实在不合适。
  于是便在宣室殿前来回来去地踱着步子。觉得秋风微凉想安下心来进殿去等,但迈上长阶两步,想了一想,又还是退了回来。
  接着来回来去地踱步子。
  霍祁神清气爽地往回走,余光瞥见那一抹转来转去的倩影时,脚下一停。
  有意绕了个弯,让她没能远远地就看见他,待得她回神时,两人已离得不远了。
  “……陛下!”席兰薇疾步行去,满面焦灼,“臣妾听说……”
  “嗯,下旨册后了。”他接口接得自然而平静。
  “……不是这个。”她又道。
  他一点头,继而改口说,“你父亲交还虎符了——这你不是早就知道?”
  “也不是这个!”席兰薇看出他是有意避那话题,黛眉紧一皱,“礼部何大人……”
  “哦……”他悠悠地应了一声,继而衔着笑切齿,“他自找的。”
  言罢他揽过她往长阶上走,口气轻松明快:“你看……这事上,我脾气够好了,是不是?那是给他们面子。他们若识相,也该给我个面子,争一阵子就差不多了,而后各退一步,我娶我的妻,他们接着该干什么干什么——非得一拦到底,那我不能不娶妻啊,就只能我进一步、逼他们退一步了……”
  说得风轻云淡、有理有据,席兰薇倚在他怀里,一壁抬眸瞪他一壁安慰自己:无妨无妨,礼部尚书算不得年纪太大,杖责六十不是什么大事……


☆、第169章 庆生

  自从礼部尚书被当庭杖责之后;册后事宜一路顺风……
  礼部择定的吉日在一月上旬,席兰薇感慨了一句“好冷”,又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若是拖到天暖和了;不知还要出什么岔子,所谓夜长梦多。
  在此之前,得先为安玉庆生。
  皇帝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捧在手心里,这庆生宴宫里自然不敢怠慢。每日皆有负责操办此事的宫人到翊祥宫问东问西;各样事宜都要询问席兰薇的意思。弄得她这做母亲的,一边觉得孩子还这样小、庆生之事大可不必这样上心;一边……又不知不觉地成了最为此“上心”的一个。
  “这么快,都两岁了。”歇下来的时候;席兰薇将安玉放在膝上,点着她的鼻子笑道。安玉也咯咯笑着,她又比划着说:“你刚出生时……才这么大。”
  “要长得高高的。”安玉明眸望着她道,想了想,又一字一顿说,“和阿彬哥哥一样高。”
  席兰薇听得“扑哧”一笑,问她:“想阿彬哥哥么?”
  安玉认真点头。
  “再过几日,等你生辰那天,就见着了。”
  。
  在安玉“要见阿彬哥哥”的念叨中过完了这几天,不仅席兰薇这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地听得耳朵起茧,就连霍祁都皱着眉说:“这才多大就念叨着?待得情窦初开的时候可还了得?”
  可算到了十一月十三——结果安玉前一日太兴奋、睡得太晚,这天反倒醒不过来了。从宫中嫔妃到受邀而来的外命妇,都只能在外殿等着,吃着时令水果闲话家常,“寿星”在寝殿里睡得昏天黑地。
  眼看着晌午已过,她再不醒,连宫宴都要开席了,席兰薇终于不得不去叫她。和一众内外命妇暂且道了声别,她回了寝殿,坐到榻边看看睡得四仰八叉的女儿,轻拍了拍。
  安玉没反应。
  “阿玉,醒醒。”席兰薇继道。安玉挣了睁眼,眉头皱了一皱,端的是被吵醒了很不高兴的样子。
  “还不起,阿彬哥哥都走了。”她笑而又道。谁知安玉蓦地坐了起来,怔了一会儿,“哇”地一声哭了。
  “……”席兰薇被这后果弄得哭笑不得,又赶紧哄她,一边哄着一边吩咐小霜去请芈恬和沈彬进来。
  。
  “阿玉。”沈彬和母亲一同走进寝殿,先唤了一声,殿中的哭声戛然而止。
  安玉看看沈彬、又看看母亲,满脸委屈地自己抬手擦眼泪——谁说走了的。
  “阿玉你看……”沈彬一直走到榻边,笑吟吟地将手伸出去,攥着的拳头摊开,手里握着一支小小的发钗,“我爹寻来的,给你庆生。”
  那钗子粉白相搭,白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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