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蕊重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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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蕊重芳-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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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月谦逊地笑笑,也是闲话几句。
  屋内,隐隐传出几声凝重的商议:
  娘娘,臣妇敢以性命担保,家夫此次败绩并非是真败,定是想一举灭了西滇的主力,免我碧落历来的西滇之扰。
  ……只是,眼下朝廷上下俱如此说,皇上不管信不信,也不想问罪,但那边逼得如此紧,也只能车保帅了……
  ……此月月底!月底,家夫那边不管是胜是败,定会有消息传来!
  可是眼下如此渡过呢?
  娘娘,眼下正是端王爷一展身手的绝好时机。信王爷老谋深算,太过聪明之人必然难有绝对的忠心,皇上这么想,信王爷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必是一声不出。如非真较出高下来,他绝不会妄出任何倾向。
  可王爷要如何做呢?以他言轻,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娘娘,文澜公主眼下,虽看似强势,但也不过是近几年才气盛起来的。但皇上,皇上可是与先皇亲手打下这碧落一国的,莫说文澜公主只有几个将军,就是全碧落的将军都投了她,有皇上在一日,碧落王师的最高统帅也依旧是皇上!更何况,皇上手上还有禁军!
  啊,你这话是说,皇上是有意放任文澜公主如此行事?
  文澜公主势大,背后还牵连着一批皇室宗亲。而皇上膝下二位小公主,天性温柔可爱,旁支血亲愈多愈强,这将来天下的局势就愈不稳妥。娘娘聪慧天成,自然知道,这还有什么比谋反更能做文章的呢?
  唔……
  所以,端王爷现在是什么都能说,说得愈多便愈能挑起文澜公主,到时候,就正好助了皇上的一把火,皇上定以为端王爷善体圣意。那此后,端王爷与皇上自然更为亲近了。
  嗯,什么都说得,说什么也不会错!正是个显身手的好机会!做人所不敢做,想来朝臣也会对王爷刮目相看的!
  娘娘英明!
  一番话直聊到午后,用了寺里的斋饭,二人才依依惜别。姚氏对于骆垂绮是又欣赏又喜爱,嘴里老夸个不停。最后还嘱咐其经常去端王府坐坐。
  骆垂绮自然亲亲近近地答话,恭谨未因亲近而变,只是笑容里总是柔得让人疼到心窝里去。
  坐上回府的马车,溶月不禁面露微笑,“小姐真行!”
  本以为骆垂绮会宽心一笑,谁知她只一瞬就脸现苍白,纤细的手扣住了溶月的,一片冰凉。她怔怔地望着忽起忽落的车帘,暗哑地道:“溶月,我其实在赌,赌一场我根本不知道会不会赢的仗!”
  她不知道永航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更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把握、怎么个处境。或者永航是真真的败了,难以再胜;或者皇上面对文澜根本没半点把握,或者皇上早就是自身难保。她不知道,她只是在赌,赌端王在朝堂上与文澜对峙所激起的波澜。
  她没有把握,朝局越乱,文澜才能越乱,只有都乱了,才能不会掀起真正惊天动地的巨浪!
  她真的已经别无选择……
  大军疾驰,铁蹄带起的尘沙飞扬在暗夜里,和着那呛人的铜油燃烧的气味,让孙永航有些皱眉。
  “大将军——”一马冲着他奔过来,在临近一丈处急急一勒马,嘶鸣声便淹没在一阵大队伍行进的蹄声中。“报大将军!我部已抵达绵县,未见敌兵!”
  “好!”孙永航翻身下马,由怀中掏出一卷军图,就着来人凑上的火折子摊开细看。凝眉聚神,他长指一点绵县,再往西南缓缓划过。
  绵县,是为泸州西北,再行百余里,将与原州相接。那正是他们此行的原目的——与原州兵相合,稍事整顿,即行反击。如若当初就走这一条道,虽是循序渐进,也不至今日仓惶。“闻谚,当初我们由黄州乔冈入泸州,沿沣陵直下,袭奉贡,再与陈洋联兵……”
  闻谚把拳头握得‘咯咯’响,“大将军!若不是那个陈洋!邵曲早就拿下了!这狗娘养的混蛋!”
  孙永航微一凛眉,心中一忧,“只怕陈洋给的小鞋后头,还有大来头!”陈洋是文澜公主长女婿的部下,陈洋此举说不定就是受公主指使,如若那般,邵曲一败,连失三城的败绩将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了。
  他闷了会儿,“传令官!”
  “大将军。”一匹快骏立时奔至眼前,也不下马,只静候将令。
  “马上将校尉佐寅叫过来!”
  “是。”传令官缰绳一扯,双腿一夹,立时奔离。
  “闻谚,这次要打快仗!狠仗!”经历了战火的洗练,孙永航的双眸在火光中格外晶亮,透出两道逼人的肃杀。
  闻谚并不言语,只是属于军士特有的坚毅的眸光也在这夜色下晶亮起来,如同最敏锐的豹子,浑身的肌肉都因‘快仗’、‘狠仗’这四个字而激昂起来。
  “朝廷里现下应是内忧并起,我军粮草不够,只怕等不得这个月的补给。”孙永航一把夺过闻谚手中的火折子,就往道边的地上,将军较铺开。铜油薰出的烟头刺得眼睛鼻子都有些难受,他抿了抿唇,复又划过那条线,“闻谚,你让佐寅的队伍继续往绵县作战略佯动。你率余部随我直下宜晴,沿沣陵再迂回至长泉去!”
  闻谚听得一诧,“大将军,这……”不是已经在长泉的府卫都督那儿吃了个大亏么?怎么还能在他手中借得兵来?
  “我军败绩,又是在长泉吃得亏,但凡有主意的人都想着我军得往北求援,那西滇军定也这么想!我军行到了绵县仍未有动静,显是敌军想诱敌深入。”孙永航一顿,双目耀过一灿绚亮,将话转至长泉的陈洋,“这一次,如果陈洋稍有异动,就将其就地正法!”
  闻谚又是一惊,“大将军,那长泉府兵呢?如何统率?”
  “诸密有征讨,而告贼消息者,斩。”孙永航冷冷地出声,“连同陈洋及其手下亲随,一并斩之。长泉其余部众若有他议,便擎出皇上御赐虎符统御府兵!”玄虎之下,青虎令行!这是权,也是险!不到万不得已,他也实在不想犯上位者的忌。
  “是!”闻谚一抱拳即行上马。
  “此议若有妄泄者,立斩。”
  “得令!”闻谚纵骑狂向前方奔去。
  “大将军!”
  孙永航循声望去,正是佐寅快马过来。只见马还未停,他人已飞身而下,冲着孙永航一记抱拳,“大将军!”
  “佐寅,你来!”他一拍他的肩背,铠甲因行进的伏动而擦出金属相击的声音,凛然入耳。
  “我要你领三千兵马继续北行,务必吸住西滇主力……”
  孙永航正待往下说,哨官已驰马来报,“报——大将军!前锋营有军情来报!绵县以北十里,似有小股西滇军踪迹。”
  “知道了。”孙永航点了个头,立时转向佐寅。“佐寅,我军是否反败为胜,就全看你这三千兵马了!”
  佐寅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末将但凭大将军军令!”声音很稳,似是浑然未将那一番即将铺开的厮杀放在心头,只一味的沉稳与镇定。
  “好!”压在他肩上的手重了重,“我要你这三千兵马造出我部三万兵马的气势!紧紧地盘住西滇军,至少也要拖住一天!如若……能联络上原州守将援兵,自是更好!”
  “得令!”佐寅抱拳,临上马时,忽然又回头道,“放心吧,大将军!”语罢,他头也不回地率马直往其营。
  孙永航眸光微深,闪过一丝沉痛,将军图迅速收好,跨马上路。
  军马调过了行进方向,来了个迂回南下。而背后,那直往北处将要展开厮杀的命令,藉着风隐隐传来。
  “……弟兄们,前方哨报,有敌军出没,咱们摆出阵势,跟他们狠狠打一场……”
  孙永航一记鞭子下去,马吃痛疾驰,迅速往南奔去。
  待得胜归来,必以西滇宫中密酒‘碧光’为祭!
  兵临长泉祥桂城下,陈洋一见是孙永航的兵马,不由大愕。
  “他不是正去原州求援吗?怎么忽然就到了这儿?”惊愕之下,他的眼神也不由阴沉下来,“哼!倒是挺机灵的!”
  身旁的兵曹一双过小细过小的眼笑眯眯地朝陈洋瞅过去,“都督,看这去而复返的阵势,怕是在西滇军那儿吃了亏吧。这不正好是都督的机会么?”
  “机会?”陈洋不解地横过去一眼,这老东西,说话总是半吊子!总得找个空子作了!
  兵曹见他一双满溢着杀气的眼,持着扇的手微微一颤,干笑了声才继续道,“都督,昨儿不正好收到公主来的密信么?朝局已经大动了!孙永航此刻可是朝廷重犯,败绩失城,再加上了私通敌虏,这可够他抄家灭族的了。”
  “直接给老子把主意说出来!”磨磨蹭蹭地,他听了就光火。
  “是。”兵曹咽了口唾沫,“都督大可将人放进城来,然后,将人一举绑了!来个措不及手……”
  话还未完,陈洋已拍案而起,“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了!”他大步跨出议事厅,也不管身后的兵曹跟不跟得上,直接吩咐,“马上安排人手,打开城门!”
  在马上等了一个时辰,终于在全军将士几乎要准备武力攻城的时候,城门开了。孙永航沉吟了会儿,忽然转头向几位近侍都尉校尉道:“几位可有小件儿的防身之器?”
  几人一愣,闻谚最先明白意思,忙将一柄短小的匕首插入铁靴中。见孙永航轻轻点了点头,余下几人也都各自准备停当,心中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戒。
  “啊!孙大将军!”陈洋“哈哈”笑着在府衙外相迎,“孙大将军去而复返,可是寻到了破敌良策?”
  孙永航朝他看了眼,浅浅一笑,“正是!所以,特意赶来与都督商议。”
  “哦?”陈洋眸光略略闪烁,随即脸上浮起一层似是嘲谑的笑,“孙大将军又有主意了!呵呵,这回咱们可有望清了西滇的麻烦了!来!请府里商议!”
  陈洋折回身,将腰间的一柄佩剑交予门房,“请!”一抱拳便在门内相候。
  孙永航冷笑在眼底,回身略略扫过部下,也解剑入内。
  一入议事厅,孙永航便把来意道明,“都督,孙某想再借兵,乘着西滇军无法快速回兵之际,一举拿下西滇,直捣其皇宫所在,昭雄!”
  一提这个主意,陈洋倒是真的动了下心。他亦是在战场上打拚出来的武将,能一举击破西滇,再联合原州之兵将其合围,这将是武将无上的荣耀!只是……
  他微逸冷笑,若是此刻出兵,这不世之功还不都叫孙永航这毛头小子给夺去?他能沾到个屁!“孙大将军此言差矣,想那次在邵曲,长泉的府兵叫西滇军打得忒惨!本都督自己都已受了朝廷的申饬。这一回你还来借兵,只怕长泉再多的兵,也不够这么败的!”
  “你……”孙永航身旁的一名校尉只了不禁大怒,才要出口,便叫孙永航给拦住。
  陈洋冷哼一声,“孙大将军管教部下可真是欠缺了点啊!也难怪,你初上战场,这也难免。皇上本叫你打退西滇军就够了,谁叫你妄入西滇之地?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这倒好,偷鸡不着蚀把米!孙大将军啊,不是本都督不借兵,实在是不能借。”
  他略略瞟了兵曹一眼,那兵曹忙将手中一封密函送至跟前。“这是公主传来的信件,朝廷已治了你的失城之罪,还怀疑你有私通敌虏的嫌疑……”
  孙永航眯细了眼,虽心中早料得此事必不能善了,但治罪一事下来,可见在朝中,家里已然顶不住了!爷爷颇感吃力么?他微有疑惑,然见此时情形,也容不得他再细想。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冷哼一声,打断他,“既然陈都督不肯,那就别怪孙某动粗了!”他眼神顿厉,迅速从细铠中抽出一柄匕首,袭向陈洋。
  那陈洋眉目倒竖,虽猝不及防,但毕竟是个武将,一避一滚,倒是把剑锋给避去,孙永航那一刀,只插在他的臂上。
  “来人!来人!快动手……”陈洋捂着手臂马上就扯开嗓子大喊。
  还没等他喊过第三声,闻谚已上前将他的路子堵死。陈洋朝身侧一看,兵曹的脖子上已开了个口子,早就咽了气。而那头,他伏的人虽然冲进来了,但孙永航手下的另几个部下已展开搏击。居然是个个带着家伙!
  见此情形,他反倒镇定了下来,啐了口唾沫,他恨声道:“好!原来早就是有备而来!好!老子就跟你们拚了!看谁撑得过谁!”他大喝一声,狂乱地拍出几掌,却只是困兽之挣。
  孙永航虽看去温和儒雅,却素小拜师学武,在这当口亦是不慌不乱,几招将陈洋的掌风封死。闻谚近身将匕首架上陈洋的脖子,便叫众人都住了手。
  陈洋眼见被擒,心也凉了个透,他凌厉地朝孙永航与闻谚瞪了眼,大声道:“我陈洋打了半辈子的仗,想不到是如此下场!老子知道,你们这些兔崽子也留不得我这条命去,也不消你们动手!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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