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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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宫阙-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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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箱子开了,全是玲珑球,梓娇浑身发抖,忽然顿了一下,伸手就去拆玲珑球,连拆了几个,都是空的,她大笑道,“皇上,她们合着伙诬陷我,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些玲珑球,随手把玩用的,皇上明察啊。”

  几箱子的玲珑球,如此诡异,即使没有书信,又能如何。李存勖看向蕴溪,声音中隐含着震怒,“你说,书信在何处?说出来,朕恕你无罪。”

  “皇上当真恕奴婢无罪?”蕴溪低头看着那龙靴。

  “君无戏言,你是老王妃身边的人,朕准你回乡。”李存勖咬牙道,目光明明看着梓娇,恨不得立刻将她活剐了。

  “奴婢谢皇上。”蕴溪如释重负一般叩头,爬着到了另一口箱子面前,二话不说打开来,取出几只打开,里面赫然有书信,“申王每每有信,娘娘都让奴婢诵读,然后让奴婢烧毁。那些日子奴婢忙着给自己做嫁妆,还有些没来得及烧毁。这些都是申王写的,请皇上明鉴。”

  李存勖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看着,每看一张就用力扔到一边。目光再次移向梓娇时,那种凶狠已然刻骨。不远处的柜子上放着两把古剑,他猛地转身拔剑,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梓娇胸口已绽出了一朵大丽花。

正文 第一七零章 废后(下)

“啊……”蕊瑶惊叫一声,捂着眼睛躲到蕊仪身后,不小心把蕊仪撞了一下。

  蕊仪只觉脚下一个踉跄,然后一朵彤云迎面而来,下一刻化成一团血雾灭顶而来。她跌坐在地,模糊的往事一浪接一浪地席卷而来。她眼前渐渐漆黑一片,耳中听得宫人尖利的呼叫声,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话语融成了一片……

  蕊仪被一路抬回了丽春台,在榻上翻来覆去、人事不醒。她眼前先是出现了林家旧宅,继而是她那温婉入骨的亲生母亲郁敏正拉着林康抹泪说话,“老爷,少将军戾气太重,你为他兜着此事,难保他不会忘恩负义,到时咱们林氏一门就不保了。”

  林康长叹了一声,目光幽远,“他六岁那年老王爷让他拜我为师,十四年了,就是块石头也改焐热了。就算还没有,为师如为父,做父亲的又怎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从云端跌入泥淖。”

  “那你想过自己的女儿么?她们还小,子从就罢了,他们有婚约在,兴许还能保得性命。子良呢?你要她如何活下去?”郁敏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心痛和无奈。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化毒宝玉,只要筹谋的好,她们就能逃过此劫。子从、子良你们过来。”林康向身后唤道,女儿过来了,静静地看着他,他指了指门口向他们行佛理的小沙弥道,“父亲要送你们去很远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那位小师父法号镜苍,在洛阳城外的穹宝寺,以后你们若是遇到了过不去的槛,就去找他,他会给你们指一条自全之道。”

  郁敏有些惊讶,半晌才点了点头,“老爷,你还是放得下的。”

  “她们是我的女儿啊。”林康微微一笑,挽住爱妻的手臂,对镜苍喊道,“镜苍师父,请将东西交与主持,就说元隐在此拜谢了。”

  往事如风,混混沌沌中一幕幕往事袭来,蕊仪一会儿觉着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高高地吊了起来,一会儿又好像被浸入了冰泉,她伸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终于在鱼凤一声声地轻唤声中睁开了眼睛。

  她甫睁开眼,竟发现嘴被鱼凤单手捂着,继而对上鱼凤惊恐地眼。她陡然清醒了,戒备地道,“我都说什么了?”

  鱼凤别开眼,一会儿又为难地看向她,“娘娘向奴婢打探林康,原来是这样。”

  “你欲如何?”蕊仪咬着下唇,鱼凤是嗣源的人,可到底不能放心。

  “娘娘请放心,奴婢绝不会说出半个字去。娘娘有所不知,魏家也是受过林家恩惠的。就是那宋可卿,也与林家的旁支沾亲带故。林大人生前颇有人望,以前家父也常常毫不避讳的提起。娘娘的话,奴婢就烂在肚子里了。”鱼凤轻道,目光笃定。

  蕊仪轻轻颔首,不无悲凉地道,“造化弄人,没想到世间竟还真有这样的安排。我也不求别的,只要让我知道,他当初是如何狠下心杀了自己的师父、师母还有订了亲妻子。”她仰望着帐顶,那鸳鸯绣图已不知在何时成了笑话,“我也不能让他再错下去,他当年弑师,如今不能再弑兄了。”

  “娘娘。”鱼凤唤住她,摇了摇头,“如今这些都不重要,娘娘,你瞒得奴婢好苦啊。娘娘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却用生绢裹腹,娘娘就竟还要不要自己的身子,要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你胡说什么?”蕊仪脸色一白,下一刻已恢复了镇定,挥开她的手。宫装宽大,加上生绢,只觉得她略微丰满了一些,没想到还是败露了,“崔敏正瞧的脉?”

  鱼凤摇头道,“奴婢扶娘娘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难怪打从两个月前,娘娘就不让皇上歇在丽春台。”她顿了一下,镇定地注视着她,“娘娘不说,自然有娘娘的原因。奴婢也不知崔太医知不知道实情,恰巧奴婢是在太医院挂了名的,就拖住了他。”

  “他是知道的,不过我告诉他,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宫中险恶,我想等到麟儿落地时。”蕊仪目中幽然,这当中谋算半点错不得,最终说不准崔敏正也是要除去的。

  “奴婢斗胆揣测,娘娘此举并不是要平安诞下麟儿,而是根本不想让人知道它的存在。”鱼凤话一出口就知自己猜对了,“可是生绢早晚有裹不住的一天,皇上早晚要知道的。”

  “你的话明明还没有说完,怎么就不说了?”蕊仪阖上眼睛,靠在枕上,如今她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这孩子是谁的,你算算日子,我怎么可能将它留在宫里?九死一生地生下来,再送出去,这才是它该走的路。”

  鱼凤掐指一算,皱眉道,“娘娘会不会弄错了?奴婢记得娘娘回宫的那晚,皇上是来过了,这日子上错一两日也是常有的。”

  “那晚,他最终没有……虽然也许他自己也没有留意到。”蕊仪面白如雪,凄然冷笑,那也许是她在他面前最卑微的一刻了。她睁开眼,嘴角一勾,“其实不让他发现也容易,左右有蕊瑶在,让她独善椒房,难道她还不乐意了?我大不了关上门,清清静静地拜上几个月的佛。”

  虽然早猜到了真相,一听之下,鱼凤还是惊得扶住了床沿,好在声音依然镇定,“娘娘打算如何把孩子送出去?”

  “本打算过几天就对你说的,现在把话说明了,也好。”蕊仪轻叹了一声,“我想让你给平都郡主带个话,这孩子以后就是她的了。”说罢,她轻轻的抚上了隆起的小腹,眼中有了些暖意。

  鱼凤下定了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一定想法子见到郡主,她要是不答应,奴婢就亲自把孩子送到郓州去,交给太尉大人。”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蕊仪眼角泪光闪烁,她长长地出了口气,“还有一件东西得让你送过去,兴许能让他脚下的路更顺遂一些。鱼凤,咱们想法子去一趟穹宝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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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七一章 确定

御花园里绿草茵茵,鸟儿在草间蹦蹦跳跳地啄着草子,一有人走近就要往旁边跳上几步。蕊仪扶着鱼凤的手从花池子那一头绕了出来,远远地瞧见韩靖烈和几个捧圣军的侍卫巡查,明明看见了她们,却硬是没看见一般从另一边走了。

  “那不是三公子么?”鱼凤疑道,皱了皱眉,看来有些话不得不说了,“娘娘有所不知,最近韩府送进来的东西,都是给饮羽殿的。倒不是贪那些东西,想必娘娘也不稀罕。可是……奴婢就是不知,这究竟是韩大人的意思,还是三公子的意思。”

  “怕是两者都有,他们毕竟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蕊仪低叹了一声,若只是这样,那是人之常情,她怕的是他们倒戈相向。到那时,尽管她不愿,但也不会手软。

  明白她的难处,鱼凤话风一转,笑了笑,“昭仪那边近来太不谨慎,难保以前的事儿不会被翻出来。娘娘把萱娘留在丽春台照应倒是好的,省得她再卷进去。”

  “说起来,是我对萱娘有愧。一边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一边是蕊瑶,既然我不能为丽娘母子申冤,就只能保住萱娘了。再过些日子,蕴溪去给二哥守灵,我打算也让她出宫去。”蕊仪下定了决心。

  “娘娘自有万全之策。”鱼凤抬头看向园中小径尽头的院落,“刘氏就关在这儿,说来也是报应,当年伊氏就是在这儿自尽的。”

  “皇上还没有下废后诏书呢,他一日不下诏,蕊瑶就做不了皇后,就不会消停。”蕊仪一想到蕊瑶就不免烦心,当初她就看出蕊瑶的独占之心,没想到竟是这般无处不在。李存勖每每来丽春台,她都会找尽借口劝他在傍晚前离开,久了,李存勖来的也少了。这还不够,蕊瑶日日派人守在丽春台,生怕她把人留了下来。

  “娘娘真的要见刘氏?守王昨晚回宫,在贞观殿前跪了一个晚上,后来皇上只让赵公公出来把他扶了回去。倒是申王本不在洛阳,听了风声,带着人跑了。”鱼凤轻道,宫中的事诡谲多变,说不清谁更干净。

  “不见她,我怎么装病。”蕊仪微微一笑,轻敲了敲门,探出头来的是位老姑姑。

  “贵妃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探视刘氏。“老宫人低着头,为难地道。

  蕊仪笑了笑亲手把准备好的银子塞了过去,“就说几句话,好歹做了这些年的姐妹,本宫不能不近人情。”

  刘氏被废是迟早的事,韩氏姐妹登上后位也是迟早的事,老宫人得了好处,哪里还会拦着,连声说好。蕊仪留了鱼凤在门口,自己进去了。门是从外面插上的,她缓缓地打开门,房内幽暗,满地都是麦秆子,角落里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破了口的茶壶、茶碗。

  “皇后?皇后?”蕊仪望着那憔悴的背影,难免生出些悲凉之感,假如她的秘密被揭穿,是不是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当不起你这句皇后,要当皇后的不是你,就是你那妹妹。”梓娇凄然一笑,转过身看着她,也不起身,就那么坐着,“说吧,来看我这个废人做什么?”

  蕊仪不以为意,轻轻叹了一声,“申王走了,带着他的人。”

  梓娇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半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走了,走了就好,就好……”

  “你以为自己有盼头了?”蕊仪又是一叹,饶有兴味地道,“让我猜猜,你与申王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可惜却嫁给了皇上。你虽然已经贵为皇后,却一直难以忘情于他,是不是?别那么看着我,你还该谢谢我,如今蕊瑶正忙着享受她的圣宠,顾不上别的。要不是我,她哪天说不定就想起要说什么,到时候你的儿子还有没有命在,我就不知道了。”

  “你让我拿什么谢你?”梓娇冷笑,她们早晚要动她的儿子。、

  “说说,你当初把那些画师招进宫来,究竟要干什么?你要他们写什么,仿什么人的笔迹?”蕊仪定定地看着她。

  梓娇惊恐地摇着头,冷笑出声,“韩蕊仪,你是来害我的,我要是说了,皇上就会将我即刻赐死,你们再顺势除掉我的儿子。你想得美,我绝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是件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再让我猜猜,你让魏王除去郭崇韬,就是为了他不把这件事传出去。”蕊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梓娇一愣,“你知道?”

  “我的确早早地拜读了皇后的教令,还特意让人告诉魏王,说我是看过这教令的。要不是魏王知道此事得到了我的默许,你以为他敢么?”蕊仪挑眉,走近了一些,“告诉我,我就劝皇上尽快把守王送到封地去。他已无缘太子之位,再留在洛阳,一旦蕊瑶有孕,他就会丢了性命。”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不信我,还能信谁。”蕊仪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当年老王爷说皇上喜怒无常,不是为王之才,还留下了……”梓娇神色不定地看着她。

  蕊仪不禁露出一抹惊色,原来那个梦境又是真的,“不要再对别人提起,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你会告诉别人么?这样皇上就会……”梓娇捂着心口,担心地道。

  “皇上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呢?”蕊仪缓缓一笑,推门而出,脚下竟比来时沉稳了。

  “娘娘。”鱼凤迎了上来,也不多问,扶着她回了园中,“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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