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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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 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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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付出了比外面的复印贵十倍的费用,而且因为耽误下班,遭了中年女人冷言冷语,魏时拎着一袋复印纸回了学校。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用沾着菜油的手翻着那堆纸,室友们都回家过暑假去了,寝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倒也自在,除了在他背后探头探脑地往复印纸上看的鬼老头有点煞风景之外,一切都好。

魏时吃完饭,随手拿起一张已经看完的复印纸擦了把手,在鬼老头一脸不赞同的目光下,准确地把揉成一团的复印纸丢到了垃圾篓里。

在半夜十点钟,他总算是把顾言城这个人找到了。

顾言城,清远人,生于1900年,1922年毕业于同城国立师范学校,毕业后曾担任陆军某旅的秘书官,1928年到1945年执教于我校中文系,妻子张兰,育有一子一女,1946年因病去世,享年46岁。这是顾言城的生平,当然,他其他方面的一些情况也记录在列,比如工作方面和学术方面,但是并不在魏时关注的范围。

也就是说,要找的人,叫张兰?

要把人家祖坟找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魏时一脸惆怅的想。

明明是两夫妻,老头却找不到老太,要么是死的年头隔得太远,出了什么变故,后人没把老人葬在一起,要么是葬在了一起但是后来坟被人给挖了,尸骨分离。

难道要去一趟鬼老头的家乡?

这么多年过去了,斗转星移,世事变迁,还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后人还有他们的坟地也是个问题,不过,事情总要先去做了才知道结果。

魏时想了一下,就这么跑过去,肯定是不行的。

鬼老头的生平里面就简单说了一句“清远人”,清远在现在的行政区划里是一个县,就是解放前,那也是一个乡,人口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要在这么多人里找个把人出来,那就是瞎抓。

鬼老头还在那里神叨。

魏时两眼无神地看着它,突然,他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桌子,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找人的事,还是要落到鬼老头身上。一般来说,鬼都不能离开自己身死或埋葬之地太远,鬼老头出现在花圃那里,应该也不是偶然,魏时想起进校的时候听那些师兄师姐说起过,他们这个校区以前是个坟场,周围死了人都是埋在这里。像这种死人骨头一挖就出来的地,开发商也不太敢下手,很多时候都是把这些地直接划给了学校,算是一举两得。

也只有学校里那么多血气方刚的学生,才能镇得住坟场的阴气。

魏时一直等到了深夜。

盛夏的天气,即便是到了深夜,天也是要黑不黑的。

魏时拿着把下锄头,来到了花圃那里,周围除了虫鸣蛙叫,没有其他声音,幸好这地方还算偏僻,现在又是放假的时候,白天也没什么人过来,更不用说晚上了,不过这样公然搞破坏的行动,还是让魏时手心里出了点汗。

他一边问鬼老头方位,一边“辣手摧花”,把花圃里那些开的摇曳生姿的花扯的扯,锄的锄,干得热火朝天。其实在学校接收这块地之后,就已经清理过一遍了,能找到后人的,就通知那些后人把坟迁出去,找不到后人的,就把里面挖出来的尸骨集中到一起进行了火化处理,那些烧出来的骨灰葬在了另外一个公墓里,也算仁至义尽。

只不过,清理嘛,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疏漏。

就好比学校BBS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帖子,说在某处发现了一块人骨云云,搞得学校里各种校园怪谈层出不穷,各种鬼故事简直让人毛骨悚然,随便一个学生都能说上一两个。

魏时口里叼着个小手电筒,刨了一个深坑。

鬼老头站在坑边,袖着手,让他加油干。

魏时脑门一头黑线。

突然,魏时发现锄头碰到了一样东西,他赶紧用手电筒照过去,是半截手臂骨,被他的锄头从中间一斩两断,鬼老头在旁边不淡定了,转来转去的,边转还边喊着手痛。

魏时黑着个脸,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还知道什么痛。

他把骨头捡起来。

两截还沾着泥巴的碎骨,魏时用带来的白布包起来,放到一边。

事情是办好了,但是后续的扫尾工作还任重道远,魏时得把这个深坑平了,还要尽量把那些花还原,这些活,一直忙到快天亮,魏时听到远处有早起的人走动的声音,才赶紧收拾了一下,跑回了寝室。

第二天,他就去了清远。

清远并不远,就在省内,坐车也只要三个小时就到了,魏时赶了个早班车,十一点多,人就已经站在清远县城里了,他坐车出了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两块碎骨头拿出来。

鬼老头就附在了其中一个碎骨头上,至于另外一块碎骨头,就另有用处了。

魏时选的这个地方左边是一片低矮的树林,右边靠近一条水渠,地面比较湿润,下面应该有地下水,他就站在树林里,拿出了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上,接着,用一张空白的黄符纸包起那块骨头放到火苗上去烧。

骨头被烧得巴兹作响。

一股股浓烟冒出来,简直让人想不到这么一小截骨头能烧出这么重的烟,焦臭的味道夹在浓烟里,过了好一会儿,魏时才把黄符纸包从火上拿下来,他打开被火烧了很久却完好无损的黄符纸,里面的骨头已经被烧成了白色的细灰。

魏时就用这些细灰拌了黑狗血,在这张空白的黄符纸上画起了符。

魏时画符已经很熟练了,速度与质量兼备,不一会儿就把符画好了,他拿起这张符,吹了一下,把它展开,等风干了之后,才慢慢悠悠地从树林里出去。

在路上,他不停地换方向走,时不时低下头看一下那张黄符纸,每当他走对了方向的时候,黄符纸就会微微发热,走错了的时候,黄符纸就毫无反应,这种用骨头烧成灰再画出来的符,叫问亲符,既不能镇鬼也不能驱邪,除了用来找寻这块骨头的后辈子孙或者死者的墓地,没什么其他用处。

按着这张黄符纸的指引,魏时到了傍晚的时候,就找到了一户人家。

魏时上去敲了门,问主人家是不是姓顾。

出来应门的老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点头说是。

252、起坟

魏时说话很直接;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任何废话;第一句话就直奔了主题;“老伯,你是顾言城的后人吧?”

老人愣了一下;“你个细伢子,从哪里知道我父亲的名字的?”

看来;这个老人就是顾言城那一子一女里的儿子了。

魏时笑了笑,“老伯,要不要找个地方我们说一下话;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是跟你父亲顾言城有关的事。”

老人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把魏时让进了屋。

屋子里就老人一个人,其他的家人都出去了,老人对魏时还是有些防备的,不过是看魏时年纪不大,看起去也不像是那种作恶事的,再说,又是跟自己早年去世的父亲有关的事,总还是有些好奇。

魏时之所以这么开门见山,是因为他有把握让老人相信他。

老人给他倒了杯茶。

魏时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重点在于鬼老头的遗愿一定要达成。

老人跟听天书一样听完了魏时的讲述,一脸地不敢置信。

魏时也没做其他的事,就是拿出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点水状的东西,然后抹在了老人的眼皮上,接着,就看到老人的身体猛地往后一靠,脸上先是极度震惊,接着是喜极而泣,跪在了地上,冲着一片空气,喊着“父亲”。

鬼老头也有点激动。

可惜,两个人只能互相看着,说不了话。

牛眼泪只能让人短时间内能见鬼,并没有能让人与鬼说话的能力。

其实如果不是魏时不想搞那么麻烦的事,他完全可以等一个晚上,让鬼老头入了自己后人的梦,在梦里面把事情先打个底,接着魏时再上门,事情也还是会一样的顺利。

老人哭了一会儿,一直到看不到眼前的鬼魂了之后,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扶着椅子坐下,这时,他已经完全相信魏时了,跟魏时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是那种怀疑和轻视的口气,而是一口一个“师父”,完全把魏时当平辈人对待了。

魏时一心想着尽快把这个事给解决了,所以就对老人说,“老伯,事情宜早不宜迟,干脆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坟头上把两老合葬到一起!”

老人同意倒是同意了,不过就是想把自己屋里崽啊媳妇啊孙子啊等起回来一起去,也让自己已经去世了的老父亲看一看自己的后人,顺便去踩踩坟,沾点地气。

这个算是人之常情,魏时也不能拒绝,只好同意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等把在外面打牌的老人的儿子也等起回来,再把事情讲清白,已经是深夜了,想去坟地也来不及了,只能等明天再说。魏时当天晚上就住在了老人家里,跟老人的孙子一个房间。

老人的孙子今年大概是十五六岁,正是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叛逆期,看着魏时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要不是他爷爷跟他老子压着,怕早就跳起来了把魏时打出去了。唯物主义教育出来又正值血气方刚的下一代,哪里肯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这小子一晚上横眉怒对。

魏时一直把他当空气。

虽然两个人年龄只差了那么三四岁,但是魏时觉得好像跟他是两代人了一样,不知道是他经的事情多,所以提前成熟了,还是本来就三岁一代沟,说不到一块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夜风平浪静,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晚上,一家人吃了饭,一家人吃了饭,魏时从怀里掏摸出了一个白纸灯笼,把灯笼吹起,小心点上,才招呼顾家老小出门,前面带路的是顾家的老人。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天际,淡白的月光让夜晚显得格外的冷寂,开始的时候,顾家的人还交头接耳的低声说话,走了一阵之后,也许是被这沉静的气氛所惑,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村子,往附近的一座山上走去。

魏时拿着白纸灯笼。

其实有了天上这轮月亮,打不打手电,提不提灯笼,大约都能看清脚下的路,白纸灯笼里的那点烛光无风自动,火舌一跳一跳的,若仔细看,就能看出来那个火舌不是淡黄色,也不是白色的,而是带着点幽幽的绿色。这是用来引魂的灯笼。

顾家的坟地离得并不远,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地头。

一排三个墓碑矗立在那里,黑黝黝的,前面几个土包,坟头上清理得还算干净,只新长了一些杂草,顾家的老人喊着自己的儿子,要他把那些草都扯掉,顾家的老人告诉魏时,最左边那个坟里埋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魏时点了下头。

他抬起头看了一下天,心里估算了一下时辰,一直等到了天上突然起了云,把月亮给遮住,周围一下子变得黑暗了起来,这个也是有讲究的,所谓月不入宅,不管是阴宅还是阳宅,都忌讳被月光直接照进去,如果是月光照进了阴宅,那么就容易起尸,如果是月光照进阳宅,就会妨主,容易让房子的主人家败财生病,家居设计里面,也会尽量避免把床放在能照进月光的窗户边上。

魏时在来之前就起了个卦,算准了今晚上的月亮出不了多久。

魏时把白纸灯笼挂在旁边的树枝上,烧了一张黄符纸,丢到了一碗水里面,然后拿着那碗符水,绕着坟墓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念念有词,同时手还蘸着一些水,五指一弹,符水落在了坟头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就突然起了一阵冷风。吹得人背心发凉。

#炫#顾家那小孙子明显也有点后怕起来,左顾右盼的。

#书#魏时看得心里暗暗发笑。

#网#顾家老人喊着自己的儿子、孙子过来,开始挖坟刨土,他儿子吐了口唾沫在手心,跟他老子说,“爸,真挖啊?”老人瞪了他一眼,“让你做事就做事,你哪那么多空话,快点动手。”他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老子骂了几句,顿时有点不好意思,闷头干起活来。

三个男人在旁边干活的时候,媳妇就在旁边烧纸,边烧边向先人告罪。

这么一锄一铲地干了快一个小时的活,终于看到了棺材盖。

魏时喊了声停。

三个人把手里的锄头、铲子往旁边一扔,从坑里跳了出来,魏时拿出一张符,啪的一声,贴在了棺材盖上,这才跟顾家老人说,“好了,可以开棺了。”

老人招呼儿子动手。

至于那个小孙子,已经吓得跟他娘老子站一块去了。

棺材盖是被撬开的,因为年代太久了,棺材早就已经腐朽,加之又是没什么光线下干活,棺材盖被砸开了一个洞,让那个老人跪在了旁边,磕了好几个响头。魏时并没有让他们把棺材盖全打开,而只是打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口子,隐约里,可以看到支楞的骨头,还有挂在骨头上要掉不掉的黑色布鞋。

魏时把一个白布包交给了顾家老人。

白布包里包着的是鬼老头的那半根上臂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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