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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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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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她到底是在寻怎样的人儿呢?五少爷清醒地晓得自己并不认得这位桑香姑娘,不曾有过宿缘,断不是从前相识,但他一时竟不忍心直白地告诉她,只是任由她慎重地抚摸他的脸庞,一霎指尖留连时,从这明媚的暖光里见她明眸如斯,五少爷不免有些心动,却也只是淡淡的,并不彻骨,就像看见溪边一树花树,盛开之姿何等清美,自然令人心摇,至于会不会花树下坐上一时半宿的,却不尽然。

五少爷看见桑香脸上的失望、看见她收回双手时微微的惆怅,不由笑道:

“桑香姑娘是在找谁?不知能不能画出像来,我倒很愿意帮姑娘这个忙。”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神通广大的老仙?”魏冉最不情愿,一下就急了,五少爷淡淡然不语,惟刘老头喝道:

“你这小哥好生无礼!实话告诉你知!我家少爷正是剑宗名门之后,在家里虽然排行第五,可武功绝对是所有少爷里最好的一个,你但凡有点见识,你也该想想,剑宗高手里的高手会有几分能耐?碾死你跟碾死蝼蚁一样,要不是我家五少爷心情儿好,哪还轮得到你猖狂哩!”

“剑宗?缥缈峰剑宗?”魏冉吃了一惊!

魏冉这才有空细细打量一眼这五少爷,只见他身穿云锦,袖上银线绣苍鹰,栩栩如生,击空姿态,高绝无尘,正是剑宗的门派徽记!

魏冉不由一阵惊怕,但看一眼柔弱的桑香,还是强撑着道:

“剑宗有什么了不起,我堂堂七尺男儿,天不怕地不怕!”

五少爷微微沉吟,笑道:

“你既然不觉得剑宗有什么了不起,下月初三,剑宗广招入门弟子,你不妨上缥缈峰一试!”

“我在桑香村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考剑宗自讨苦吃!”魏冉胸无大志,但五少爷却循循善诱道:

“剑宗弟子,不但受人敬仰,最要紧是每月吃得饱穿得好睡得暖,若剑法练得出众些,还能领许多例银,总比在这官道上吃尘埃混饭吃容易些,即便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桑香姑娘想一想。”

魏冉看一眼桑香,她的确不该跟着他吃苦,魏冉心里松动,这时马车已驶到了桑香村口,他喊停了刘老头的挥鞭,抱着桑香下了马车,这时五少爷又含笑添了句道:

“魏公子,你可听说我们缥缈峰的疗伤圣药雪玉霰,我看难说可以治好桑香姑娘的眼睛。”

魏冉又吃了一惊,还要再问,可五少爷的马车已经疾驶而去了,桑林子底下,雀儿啁啾,似是报信什么好事呢。

16春雪画卷

缥缈峰下,凤鸟镇外,春雪。

哪怕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晓得什么是好东西的魏冉也被眼前的春雪山湖给惊诧了,杉林秀挺,枝枝绽雪,白若云霞,远处的山峦更是细密的雪景,晴光明晦,间或一些鹅黄色如柔情拂散的春柳,亦是覆雪,柳下的雪岸似未曾落口的绵软冰糕,浮于冷冽暗澄的水边,山更远是云气厚重,水更远是波影踏石,天地仿佛走到了极冷清的尽头,但又这般与尘世隔绝的明艳动人。

桑香不晓得魏冉为什么不再牵着她往前走了,良久的,她只感觉到他的手在细细地颤抖,可周围那样宁静,并没有敌人或野兽来袭,桑香不解地问道:

“魏冉,你怎么了?”

魏冉忽然说出了这辈子最深刻的话:

“江山这么好,难怪大英雄们都前仆后继,争做天地间的霸主。”

桑香触动,刚想夸他几句,没想到他又下流起来道:

“等我做了霸主之后,桑香你会好好伺侯我的罢?村口说书的常念叨,那美人都是爱英雄的,桑香,你就是我的美人儿。”

桑香脸上含笑,把手上的馒头塞到了魏冉的嘴里,道:“先吃饱了再扯有的没的!”

魏冉抓着馒头咬一大口,嚼得起劲,笑嘻嘻牵着桑香沿着湖岸,走上了通往凤鸟镇的大道。

凤鸟镇虽非要道枢纽,却因着剑宗要招募新弟子,变得车马往来不绝、市集买卖叫喝声更是此起彼伏,三街九巷都繁华热闹起来。而这凤鸟镇上的客栈更是住得人满为患,魏冉牵着桑香在满街找了半晌,终于找着家福来客栈,可那客栈只剩下天字房空着,魏冉摸了摸荷包,跟桑香商量道:

“银子不多,要省,咱俩睡一张床罢?”

桑香听见了那客栈掌柜的口吻,似乎很瞧不上她共魏冉这两个乡下人,大概粗麻破布的乡下人是不配住得起天字房的罢?于是她纵容魏冉道:“那就住这里罢。”

魏冉眼睛一亮,跟立时就要偷着灯油的老鼠似的,爽快地付了定银,牵着桑香,跟着福来客栈的小二们乐呵呵地上了楼,住进了天字房。

这是魏冉头一回住天字房,窗外有秀林山景,房里的摆设更是精致,魏冉最喜欢这房里床帐子销金绣凤,又柔软又暖和的床褥子铺得一个褶子也没有,他牵着桑香坐上床沿,笑嘻嘻地支使那小二道:

“快去打盆水来,我们赶了一整天的路了,我该给我老婆洗脚了。”

那小二客客气气应声好咧,桑香却脸红了,低声道:“你跟不认识的人说什么给我洗脚,还是我自己洗罢。”

魏冉可不管,把包袱放好了,就开始装模作样地四处翻翻拣拣,看见那博山炉里的素香袅袅,一想富贵人家都爱品香,难得他和桑香住进了这样好的天字房,于是他打开镂空的炉盖,又狠狠往那明灭的细炭里添了一大铜匙的红漆钿盒里盛着的香末子。

浓重的香气一下熏染得满房靡靡起来,魏冉看见桑香端坐在那床上的姿态,素眉低敛,柔荑纤握,腮上好像淡淡的,像把桃花瓣都揉碎了、晕进溪水里漂出的颜色,魏冉挨着桑香坐着,笑嘻嘻道:

“桑香你真好看呀。”

说着他又开始诞皮地摩裟桑香又细又嫩的手,桑香冷冷道:

“阿婶说如果你敢碰我,回去就打断你的狗腿。”

魏冉一想到自己的腿真断了,那就没法照顾桑香了,但还是忍不住心头痒痒的,道:

“桑香,等我混成剑宗最厉害的弟子,把你明正言顺地娶进门,阿婶她可管不着咱俩床上的事儿。”

说着魏冉开始哼唧唱起曲来:“我有桑香红酥手,我有桑香桃花腮,湖上鸳鸯何可羡,不如有情天里,我和桑香闺房底,乐正多,乐正多……”

桑香听得后背疙瘩层层密密都起来了,耳根子底更是起了红云,魏冉看见她这羞面模样,忽然巴巴地求道:

“桑香,咱俩成亲前,让我先亲你一口罢。”

说着魏冉就想按住桑香的两只手臂,凑过来轻薄她,桑香脸色一沉,不等魏冉反应过来,他就觉得腰上一痛,再一刻已被摔坐在了地上!骨头又痛又酸!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桑香你这白眼狼!你这娘们怎么这么凶!早知道我把你扔在溪边淹死了算了!”

魏冉说话过了头,桑香冷冷嘲讽道:

“没人逼着你把我拣回来!让我淹死了正好落得干净!”

桑香手上握着衣角,气得发抖,为什么世上这么多人偏偏是她做瞎子?偏偏是她记不起来从前的事?这么凄凉还不算,还要一天到晚被魏冉这个混小子轻薄!桑香抓着床上枕头就狠狠往地下摔了,冷声道:

“魏冉你今晚就睡地上!要敢再碰我一个指头,我就把你的指头都掰断了!”

魏冉见惹恼了桑香,心底也有点后悔,脸上讪讪的,也没敢再坐到床上去,就搬了个凳子,坐得不远不近地盯着桑香的脸上,她可不要被他气哭了,幸好桑香的脸色虽然难看,但眼眶却一点也没红,两人正闹着,那小二提了热水进来,倒进了金盆里,还送来好些绿豆末香荑子,魏冉哭丧着脸打发了小二出去,就一步一步地凑近桑香道:

“好啦,别气啦,我给你洗脚!”

桑香恼他,但已经习惯他反复无常、变脸像翻书,这世上的男人难道都像魏冉一样奇怪?兴许她脑海里那个男人会正常些,她一想到就有些痴了,由着魏冉给她脱掉布鞋、白袜,把她的脚放进了不冷不烫刚刚好的水里,桑香察觉到足上的湿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可魏冉捉着她双足,又浸回了水里,洗得不亦乐乎,还拿绿豆香末子搓来搓去,虽然没有不规不矩,但桑香觉得魏冉脸上一定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但桑香还是没有说什么,她不至于不识趣到踢翻金盆溅魏冉一脸的洗脚水,她不是心狠的人。

正当两人莫名其妙地温情脉脉之时,天字房外却传来了一声男子的嘲笑:

“呦,这哪来的乡下小子,正给老婆洗脚哩!他老婆这脚倒也挺好看的!”

这男人说完,又有三四个男人跟着哄堂大笑,在门外对桑香品头论足起来,

“这乡下的野花看着也挺香的嘛,难怪她男人当她如珠如宝!”

“可不是,这还住进了天字房,八成是花了些积蓄专程来见识一番的呦!”

“难道是也要跟随我们一样考取剑宗,奇了怪了,剑宗难道招弟子还准带老婆的么?早知道我也把我家翠红一块带来了,省得夜里被窝里冷得慌!”

这些人说得热闹,桑香脸色一下就很不好看了,魏冉更是难得冷了脸,转过头只见门外四个穿一式青衫的富家子弟正一面说着下流话一面笑得格外畅快,魏冉晓得打不过这些人,就只好冲上去摔房门,没料到一把纸扇早他一步卡在了门缝上,当头的那个年轻纨绔笑吟吟道:

“这位小哥有什么可气的?我们是在夸你老婆长得好看呢!”

说着这些人齐齐推开了房门,如闲庭信步一样闯了进来,客客气气道:

“在下苏州府秦绍明,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魏冉不耐烦答他,用了耕田的大力想推搡这些人出去,谁料这些人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当中两个上前来捉住他双臂格住反扭,力道狠起来竟逼得魏冉喊痛起来。

秦绍明含着笑,道:

“这位公子真不识趣,不知这个小美人又怎样?”

说着他走近桑香,打量着她浸在水底的细嫩双足,罗袜解在一旁,又有些勾人的意趣,不由笑吟吟拿扇子缓缓挑起桑香的下巴,打量着五官倒无暇疵,颇满意道:

“艳杏暖、妆脸匀开,弱柳困、莲足低亚。”

桑香淡漠道:

“听公子谈吐有些文采,只是为何钟意一个瞎子?”

秦绍明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女子目光不知落向何处,不由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果然毫无反应,他不由先是一愣,尔后又放声大笑道:

“你们瞧瞧,这么个美人居然是个瞎子!你们说好玩不好玩?”

这秦绍明的狐朋狗友个个都大笑起来,魏冉断不愿意桑香受人欺负的,大声骂道:“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嘴巴放干净点,你们说谁瞎呢!你们才全家都瞎了狗眼!你们晓得我们是什么人么?”

旁的见这么个乡下小子竟也如此嚣张,扬起手就要打他一耳刮子,但秦绍明却止道:

“先别打,听他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魏冉呸一声,骂道:“让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我们可是剑宗的五少爷亲自请来的!”

“五少爷楚凤瑜?大名鼎鼎的楚凤瑜会亲自请你这么个毛头小子?”秦绍明自然不信,冷笑道:

“这么会扯谎,给我狠狠赏他几个耳光,让他晓得什么叫天高地厚!”

桑香晓得魏冉就要吃亏,赤着足就展掠过来,他们这四人呼吸混浊,武功底子又浅,断看不清桑香是怎么出手的,颈上就被狠狠一击,力道之劲逼得人一阵酥麻,还未反应过来还手,就昏倒在了地上!这三个跟班不堪一击,倒是秦绍明略微好些,拿扇子抵抗了桑香两招,却被她夺了扇子,见她手势如飞,已被她用扇柄敲得头昏眼花,最后还被她一脚踹在了命根子上头,直踢出了房门,痛昏了过去!

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魏冉总算明白他平素为什么会被桑香踢下床了!她那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手势更是又快又准!

这一霎,桑香在他心目中一下尊贵高大起来!而这尊贵高大不多时又添了某种极令人胆寒的冷酷无情,只听桑香柔柔道:

“魏冉你发什么呆呢?还不把这些人都扒光了衣服吊到客栈门口的旗杆子上去!难道你这个混混什么时候成了有仇不报的君子?”

17树下一坐

福来客栈,黄昏。

魏冉费了好大力才偷割了整个凤鸟镇的井绳,绑结成一条大粗绳,再把那四个轻薄儿郎一一扒得干净,连亵衣都没留,光不溜丢地拿粗绳勒住手脚,嘿呦嘿呦地吊上了旗杆子,那情形仿佛升起一串白嫩大熟虾。

不多时,客栈门口就聚了一群看好戏的人,拍掌大笑的、评头论足的、羞头羞脸又偷看的,魏冉十分得意,挥着手招呼道:

“小弟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技艺傍身,就会一招隔空偷衣,哎哎,别不信呀,这旗杆子上四人就是因为不信才落得这下场呢!”

魏冉此语一出,吓得那些妇人一个个掩住了衣襟躲退到了后头,他不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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