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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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莲开-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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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北凌羽相视一笑,两额轻轻一碰,他的唇在我眉间轻啄了一下。两人整理好衣衫,北凌羽拿起那根白玉笛簪子,斜斜插在我发鬓上。

“快回去吧,两万飞鹰骑精锐,正等着他们的主帅呢。”我笑着朝他道。

“等等。”

北凌羽将一旁的驯龙和御凤卸去剑鞘,并排放在一起,我诧异地望向他,他拿起我的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匕首,朝我道:“别怕,有一点点痛,一会儿就好。”

在我还没来及问是怎么回事时,他已用匕首在我手心轻轻划了一道口子,随即飞快地往自己的手心也划了一下,再握紧我的手,十指紧扣,两人手心的血交融在一起,从手心里滴落,落在两把宝剑的剑刃上。

“萱儿,还记得吗,夏帮主曾说过,这两把宝剑的宿主,得了此剑,再配合集仙诀的剑法,会威力倍增。”

“记得,可是我们拿到剑后,我也不觉得这剑有多利害,我想是我没好好练集仙诀。”

北凌说笑了笑,“不,那是因为这两把剑还没真正开锋。”

他从衣袍上割下一条缎子,将我的手包扎好,拿起宝剑,两指并排,将剑刃上的鲜血轻轻擦拭。须臾,鲜血完全融入剑刃之中,再见不到任何痕迹。

迎着霞光,他轻轻抖动剑刃,两把宝剑发出嗡嗡龙吟,久久不停,一道道流光在剑刃上来回流动。

“要将宝剑开锋,唯有以血祭剑。来,试剑!”北凌羽说罢,将御凤朝我一扔。

我伸手接过御凤,脚尖轻点,身子如燕雀般凌空一跃,在空中朝他斜斜刺出一剑。北凌羽微微一笑,侧身躲开,驯龙一圈一点,将御凤撩开,随即一招仙鹤同游,两剑相击,发出锵锵的剑鸣,振音清悦,寒芒在朝霞中乍然一闪,如冰雪疾扫。这剑拿在手里,竟似比以往更轻灵,随着招式使出,御凤像是与我心神合一,一招一式,竟比以往更得心应手。

两人在山崖上,迎着晨光,将整套集仙决从头到尾练了一遍,这才收剑。

我兴奋地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老夏将这两剑夸大了,那你怎么不早说,不就几滴血吗?”

北凌羽向我投来暧昧的一笑,“傻瓜,那是要你我水乳交融之后的血才行。”

我恍然大悟,脸不由一红,随即道:“这么说,这两把宝剑如今是无坚不摧了,那下次见到狄靖时,我便可以替他将那九天玄铁链砍断,不再受朔麒云束缚。”

他轻叹一声,“他甘愿受缚,即使铁链断了,他的心也回不去了。”

我一时默然,一想起已经走火入魔的狄靖,心中阵阵难受。

北凌羽见我难过,将我拥入怀中,指着远处璀璨的朝霞,“萱儿,你看,这儿美吗?”

“嗯,很美。”

“走,我带你看更美的风景。”

两人上马,往山下飞驰而去。片刻之后,两人一骑,已站在山脚下一处高岗上。

放眼望去,正是旭日东升之际,雄鸡报晓,田野上一片金光灿灿,早起的农户家中,升起袅袅炊烟,耕牛在草地上哞哞叫着,两名放牛的总角小儿,在田埂上挥舞着杨柳枝儿,一边跑一边唱着儿歌,稚脆的童声在辽阔田野里回响着,“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萱儿,你看,在我心里,这里更美。”北凌羽指着那片田野,轻声道:“因为这里有安居乐业的墨渊子民,他们世代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作,用他们的手,滋润了这片土地,让墨渊变得强盛富足。”他转过身来,握紧我的手,“所以,我必须倾我所有,守住这片乐土。萱儿,你等我回来,这片乐土,我与你一起守护。”

我的眼睛已湿润,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等你,等你凯旋而归,一起守护这片乐土。”

两人再次相拥,静静沐浴在霞光之中,久久不忍分开,这次暂别,再见之期却不知是何时。

良久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牵过马,正要回去,北凌羽脸色突然一沉,瞬间将腰间驯龙拔剑出鞘,“什么人 ?'…'”

我的心一惊,猛然回头,霞光之中,一人白衣胜雪,正紧紧望着我。

“无双。”

我怔住,眼前这人,一身白衣在晨光中分外显眼,衣袂在晨风之中轻轻翻飞,双眼紧紧锁在我脸上,眼里有殷切的渴望。

“是你?你竟然还敢来!来得好,今日就用你的血,来洗清你的罪孽!”北凌羽怒视着上官逸,浑身散发出凛冽杀气。

上官逸的目光从我脸上收回,转向北凌羽,冷哼一声,反手将背上的玄铁阔剑抽出,“别以为你救了她,我就会和你客气!”

“别。”

我急忙上前,将两人挡住,回头朝北凌羽道:“他来了也好,我正好有些话要和他说,你且到一旁等我。”

北凌羽不甘地将剑收回,又不安地望着我,似是不放心,我又道:“放心,不会有事,我只和他说几句话。”

他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会儿,又低声叮嘱,“我就在那边,一有不妥你喊我。”

北凌羽冷冷望了上官逸一眼,牵过白马走到一旁林子边。

上官逸将剑收回,刚才的凌厉眼神也抹去,眼中柔情似水,“无双,我来接你回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云变

(风云变)

“接我回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事已至此,你我已再无可能。”我平静地朝他道。

“为什么?”上官逸眼里升起一丝失望。

“为什么?”我不由苦笑了一下,“你当初费尽心思潜入逍遥谷,是为了什么?从一开始,就执意带我回潜龙岛,是为了什么?”

上官逸的脸色有点苍白,朝我走近一步,“无双,你听我说。第一次见你,是在晋阳郊外树林里,我受了伤,将你带到客栈,要挟你伺候我。我上官逸虽然行事张狂,但也不是忠奸不分,你确实救了我,当时你曾说过,想跟随我闯荡江湖,我记住了。可后来你跑了,我也在晋阳找了你很久,直到后来,在逍遥谷见到你,我没想到,你就是飞羽帮的圣女。当时我想,既然如此,我先兑现我的承诺,带你闯荡江湖,然后再带你回潜龙岛。”

我揶揄道:“哟,晨教主还真是一诺千金,先带我闯荡江湖,这样你就不失信于我,然后再带我回潜龙岛,放干我的血,开启宝藏,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啊。”

上官逸的拳紧紧攥着,牙关紧咬,脸上似有点委屈,“是,我承认,开始时我确实是这样想。可是后来……无双,你也知道的,我为了你,不惜出生入死……”

我打断他,讽刺道:“出生入死,是因为我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如若不然,你潜龙岛上的宝藏,便只是海市蜃楼,你自是要尽心尽力保我周全了。”

上官逸急了,又上前一步,牵过我的手紧握在手里。“不,无双,到后来,我真的没这样想过。我的家族,世代守护着那个宝藏,只等一个机缘将其开启,实现复国之梦,上官家族的每一位子孙,都在先祖灵前立过血誓,一生以此为志。我的父亲虽已被逐出皇族。但仍守着这宝藏,只等机缘一到,将宝藏开启。献与宸邑皇族。那日你说北凌羽身上有和你一样的莲印,我就知道,他的和你一样都是异血人,我可以用他的血,将宝藏开启。”

“什么?你……你竟然打算用他的血开启宝藏?”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吃惊地望着他,心里阵阵后怕,没想到我一时无心之失,竟差点害了北凌羽。

上官逸却点头道:“对,这样你就无性命之忧了。可恨那个老不死的国师,竟然偷偷将你带到石室。无双。你不知道,当我赶到石室,见到你几乎血尽而亡的样子。我心里有多害怕。”

上官逸再次拿起我的手,想将我拉入怀中,我用力挣脱,冷笑道:“我问你,如果你不知道北凌羽也是异血人呢?那你是不是也打算放干我的血?”

上官逸怔住。脸上一阵苍白,眼底藏着一丝歉疚。良久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国师说,他研制的续血丹就快大功告成了……”

我怒极而笑,“原来如此,我懂了。”

上官逸望着我,像个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孩子,轻声道:“无双,我真的没想过会那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你别生气好吗?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东泽和蓬龙的,我们这就去。东泽有一座仙鹫山,山顶常年在云雾之上,能看到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我一直希望可以带你去看看,如果你不愿意再回潜龙岛,我们就在仙鹫山重新开始,将天魔教迁到仙鹫山好吗?”

看着上官逸脸上那既伤心又满怀期望的神色,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回想两人过去一年里经历的风风雨雨,这个原本狂妄自大的人,也确实为我做了很多。温泉湖旁,不惜以一己之力敌悬剑阁二十人,只为了拿回送我的子夜,荆西草原上,几乎送掉性命,只为了我要他帮飞羽帮把兵器劫走。再细想,他也有他的无奈,身负家族数百年来的使命,纵然狂妄如他,也不能任性地一意孤行。

我叹了口气,语气已软了下来,“上官逸,过去一年里,你带着我四处闯荡,也为我差点掉了性命,我真的很感激你。只是,这些都过去了,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任谁也改变不了。我与你,缘分已尽……”

我还没说完,上官逸已拉起我的手,高兴地道:“无双,你没叫我晨教主,而是叫我的名字了,你不生气了是吗?太好了,我们这就启程,去仙鹫山。”

我不禁有点懊恼,挣脱他的手,“上官逸,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就算不生气了,也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上官逸脸色一变,剑眉紧拧,恼怒地道:“为什么?我不明白,既然你不生气了,就要跟我走,你答应过我的,做我天魔教的教主夫人,你想反悔吗?你不肯跟我走,是因为北凌羽吗?”

我不由怔住,这蛮不讲理的逻辑,让我又气又恨,“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刚才说了,我不会再和你一起的。你救过我,我欠你的,那个宝藏已经替我还清了,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各不相干!”

上官逸猛地抓住我的手,用力攥紧,狠声道:“我不要你还!我要你跟我走!是你自己当初求我带你走的,如今利用完我,就想撇开我?我上官逸岂容你说来说来,说走就走!”

“我……我利用你?上官逸,你真是厚颜无耻,明明是你欺骗我在先,现在反说我利用你?”

“难道不是吗?当初你被禁足在逍遥谷里,求我带你走,我不惜召唤蝙蝠冒险将你带走。一路之上,要打你主意的人不计其数,你利用我保护你,这就是你留在我身边的原因,难道这不算是利用我吗?”

我一时气结,但当初自己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一时竟反驳不了。

上官逸又道:“无双,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根本就是一个见异思迁、自私自利的势利女人!当初在逍遥谷,你利用我教你轻功,过后就让你师傅布下重重机关。想要杀我。离开逍遥谷,又利用我保你性命,你现在又为自己找到北凌羽这个靠山,便过桥抽板,我没说错吧?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这真是有理说不清,当初在逍遥谷,是他自己打赌输了,才被迫教我轻功的,但我也确实在事后让狄靖布下机关。以防他再进谷,但我又哪有想过要杀他了?现在想来,他说得也有点道理。我和他自相识之初,便互相猜疑互相利用,我利用他保我一时周全,他利用我开启宝藏。

“就算我是个势利女人,那又如何?你已利用我开启宝藏了。我再最后跟你说一遍。我不会跟你走,我与你从此再无瓜葛!”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挣脱不开,手已被他攥得生痛。

上官逸眼中升起暴戾之气,怒火似要燃烧起来,突然一甩手松开我。从背后抽出玄铁阔剑,撩起白袍一挥,一片断袍被扬起。随着风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儿,落到地上。

“好好好!无双,你给我听着,从此你我如这断袍,恩断义绝!我天魔教与飞羽帮。誓不两立,见一个杀一个!”

他将两指放至唇边。一声呼啸,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从山坳里转出,飞快地朝他奔来,是蝠王和流云。

我虽然恨过他,但这恨在刚才见到他那一刹那间,已烟消云散,本想和他好言好语的道别,却事与愿违,现在见他如此决绝,心中不由堵得难受。

“上官逸……”

上官逸已转身往蝠王走去,他停住,没有回身,一字一句地道:“我的名字叫晨煞。”

他翻身上马,玄铁阔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嗤地一声,血光飞溅,流云来不及嘶鸣一声,已轰然倒在血泊之中。蝠王低声哀鸣,低头正要靠近流云,上官逸却一勒马缰,在它背上狠狠一抽,绝尘而去。

我怔怔望着那远去的白色背影,心绪纷乱,这就是上官逸,他的爱,轰轰烈烈,他的恨,也同样轰轰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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