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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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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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仁劝慰道:“总不能瞒她一辈子,何况鹿大夫不是说了,并非不能治,只是需要药跟时间罢了。”
宋氏叹了口气,“有些药并不易得,还得看机缘。”
汪仁没说话,过得片刻蓦地道:“我想要机缘,便有机缘,不过是些药,世上既有,焉有寻不到的道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一定能拿到手里。
*****
马车又行了一日,因恐暴雪将至,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在翌日午后进了京。
此时,虽然还是白日,天色却已是大黑。
乌云滚滚而来,压在众人头顶上。一层叠一层,一派风雨欲来之势。
汪仁一行人进城后直接往北城的石井胡同而去,小五跑得最快,离队先行,要去谢家报信。正要走,燕淮拦住了他,让吉祥去。小五攥着缰绳,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被人抢了差事,怎么这滋味反倒有些古怪?
他悄悄问燕淮:“燕大人。这里头难不成有什么蹊跷?这去谢家的路,小的可也是认得的。”
“你认得去谢家的路,谢八小姐可不认得你,若你就这么跑了去,等我们到时便只能给你收尸了。”燕淮骑在马上稳步朝前而去。
小五愣住了。区区一个谢家,怎么就被说成了龙潭虎穴?
他满心不信,然而等他们真到了谢家时,他霎时便信了。
这地方,还真不是谁都能胡乱去求见的……
齐刷刷一排提剑的人立在廊下,表情严肃,竟叫他这个出身西厂的人也冷不丁心生压迫之感。
小五眼尖。倏忽瞧见里头隐隐还有几个着东厂衣饰的人,当下傻了眼,这可好,原来印公早就留了人在这,竟还叫他来不必登门求见直接翻过墙溜进去见谢八小姐报信便可。
一个不慎,他就该被隔壁家的家伙们一剑给捅死了!
这群人可不会等着他解释清楚再动手!
小五欲哭无泪。他就知道,印公明面上答应了谢六太太放过他,其实还是想整死他泄愤。
直到谢姝宁提着裙子从廊下奔了过来,小五还在郁郁地想,自己该怎么讨印公的欢心。
他站在前头。正巧挡了路。
谢姝宁连鞋也未曾穿好,趿拉着就飞奔了过来,差点撞上了小五。
千钧一发之际,有只手猛地从斜刺里伸了出来一把攥住小五的衣襟,将他重重摔在了一旁。
“嘭”的一声,在场的人皆懵了。
“仔细着莫要挡路!”图兰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跟在她身后的吉祥眼皮一跳,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
图兰的力气有多大,他可清楚得很。
果然,这一摔,小五半天都没起来。
吹进廊下的寒风里已夹带上了些微雪沫子,天色更黑了,恍若黑夜提早降临。
谢姝宁跑掉了一只鞋子,飞扑进宋氏怀中,“娘亲!”
宋氏一把将她搂住:“阿蛮莫哭,娘亲这不回来了吗?”
谢姝宁重重点着头,可泪水还是情不自禁地落下来,像外头骤然密集起来的雪花一般,扑簌簌往下坠。
母女二人紧紧相拥,谢姝宁抬手轻轻碰触宋氏眼上蒙着的纱布,哭道:“娘亲的眼睛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不打紧的,敷了药,过几日便好了。”宋氏一早得了汪仁的叮咛不能哭,哭了伤眼睛,这会鼻间酸涩,也不敢真掉泪。
“当真?”谢姝宁小声抽泣着,微微侧目搜寻起了鹿孔的身影。
泪水迷糊了视线,她一时未能找到鹿孔却看到了燕淮。
风雪陡然间变大,在廊外打旋飞舞。
他弯腰,捡起了一只鞋。
谢姝宁哭声一滞。
宋氏道:“自然是真真的,娘亲怎会诓你。”
伴随着话音,燕淮不声不响地靠近了二人,在谢姝宁身侧蹲下身去,轻轻抬起她掉了鞋的那只脚,为她将鞋穿上。
霎那间,谢姝宁的脸挂着泪珠烧了起来,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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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4章 安置(粉165+)

天气太冷,脚上没了鞋子,踩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须臾就冻得僵直。
她满心只有娘亲,一时间根本未曾察觉到自己竟跑丢了一只鞋子,哭着发现了娘亲受伤的眼睛,更是焦虑又惶恐,只蒙在一层袜子里的脚趾头冻得青紫发白,她亦不察。
直到这一刻,她没穿鞋的脚被燕淮捧在了掌中,慢条斯理地将鞋子套上去,她方似大梦初醒,满面羞红。
虽然还隔着袜子,可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叫外男随意碰触自己的脚?即便是自己嫡亲的哥哥,也是万万碰不得的。
谢姝宁因而傻了眼,面上烧着红云,脑海里则是一片空白。
“阿蛮,怎么了?”宋氏看不见,不知眼前发生了何事,只觉谢姝宁的身子忽然僵硬起来,不由得紧张询问。
话音落,燕淮已松开手站直了身子,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似乎方才为她弯腰穿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谢姝宁泪眼朦胧的,根本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她浑浑噩噩地想,事情怎么似乎有些不对头……
哪怕前一世她嫁做人妇,新婚燕尔时同林远致也勉强算是过了一段恩爱的时光,可林远致连帮她披衣这样的事也从未做过,更不必说当着众人的面,替她弯腰穿鞋。
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回遇见燕淮这样的人……
谢姝宁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轻声道:“落雪了娘亲,我们先回房暖和暖和。”
宋氏竖耳听着,听她说话时并不哽咽,心下稍定,牵着她的手道好,跟着她往前走去。
谢姝宁不知该如何反应,强自镇定下来后,一张脸便木着了。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来。
在场的其余人,也都被燕淮方才那一出给唬着了。
饶是汪仁,也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当着宋氏的面。谁也不敢出声,只抬脚缓缓往花厅去。
图兰气鼓鼓地走在一旁,咬着牙看向吉祥,双手抱胸,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道:“轻浮!孟浪!不要脸!”
她说的轻,语气最放得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吉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新近倒是学会了好些词。”
一听见这话,图兰嘴里的舌头就不由自主打了结,词穷了不会接着往下说了。她懊恼地看着吉祥。“卓妈妈告诉我,这没穿鞋的脚,那是看也不能叫人看了去的,你家主子竟然敢摸!”
吉祥无奈,低声劝她:“谁叫你个没眼色的。连你家小姐的鞋掉了也不知,硬是叫她站在那冻了许久,主子要是不去捡了替她穿上,只怕是冻坏了你也不知,这分明是一番好意。”
“……”图兰语塞,“那、那可以喊我穿呀!”
吉祥瞪她一眼:“笨!六太太听见了可不得心疼?”
图兰恍然大悟,怪不得不喊她!
宋氏眼上蒙着纱布。根本不知谢姝宁掉了只鞋在冰冷的地上站了好一会,若知道了,岂非又要心疼一场。
“你说的对的确是好意,是我想差了……”图兰摸摸冻红了的耳朵,点头道。
吉祥在边上听着,心里却在想。他家主子离傻怕是不远了——
不傻,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不知,就连燕淮自己,也觉得自己方才是失心疯了。
可是那一刻,他眼里只有哭着的谢姝宁。还有落在廊下的那只鞋子。鬼使神差的,他就上前去捡起了鞋弯腰为她亲手穿上了。
他大抵,真的有些疯了。
前往花厅的路上,谁也不敢吭声,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一路。
走至花厅门口,鹿孔忽然加快步伐跑到了最前头,原来是月白跟豆豆在门口候着。
多日不曾见面,这会甫一碰面,豆豆都觉得父亲眼生了,盯着看了好一会才重重喊出一声“爹”来,叫鹿孔欢喜的什么都忘了。
谢姝宁就发话让他们先单独呆上一会说说话,他们自进了花厅。
花厅四角通风处皆点了火盆,掀了厚厚的帘子进去,迎面扑来一阵融融暖意,温如仲春。
汪仁长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不那么冷了。
玉紫奉了热茶上来,一人一盏,吉祥小五几个也都一个不落。
众人端着茶盏,将一盏茶饮尽,顿觉活了过来。
谢姝宁也镇定了下来,谈起正事,问宋氏道:“娘亲的眼睛,怎么伤的,伤得厉害不厉害,身上可还有别的伤?路上可累着了?要不要先歇一歇?”
她一连串抛出了数个问题,宋氏失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要担心,娘亲真的没事,身上也没有伤,眼下精神也好并不觉得累。”
舟车劳顿之下,她甚至还圆润了一圈,可见一路行来,吃的好睡的也好。
谢姝宁却是怎么瞧都放不心来。
这时,帘子再次被撩起,鹿孔一家人鱼贯而入。
月白牵着豆豆给宋氏请了安,便同玉紫几个一道先行退下,只留了鹿孔下来。吉祥图兰几个也都退避一边。
谢姝宁立即问鹿孔:“眼上的伤严重不严重?”
“调配好了药,静养上几日,就能痊愈。”鹿孔一早得了宋氏的吩咐不敢同谢姝宁明说那药并不易得,只避重就轻地回答了她的话。
谢姝宁也未曾多想,她一直都极相信鹿孔的本事,既然他说能治,那就一定可以。
她心中那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一些。
“你哥哥那,可曾送去消息?”宋氏忽然问道。
谢姝宁明白她的心思,她受伤的事,连自己都瞒着,自然就更不愿意叫远在异地的哥哥知道,唯恐他们担心。
但算算日子,哥哥由舒砚表哥带着,早晚也是要回来的,骗她也骗不了多久,她干脆说了实话:“前些日子三伯父曾派了人南下去找哥哥。不过在这之前,表哥已经带着人出发接到了哥哥,不日便会回来。”
宋氏惊讶地道:“你三伯父派人南下去找你哥哥做什么?”
话说出口,她立即反应了过来。当下就道:“必是他递了消息回来!”
她话中的他,众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这一回,发生在宋氏跟谢元茂之间的事,可不单单只是普通的罅隙,而是要命的事。
宋氏嗤笑:“他到底是大老太太生的,出了事仍想着立刻就同亲生母亲告状,如那三岁小儿一般还要寻了兄长出面襄助。”
听到这话,一直没出声静静喝着茶的汪仁抬头看了她一眼,莫名觉得神清气爽,他就爱听她嫌弃谢元茂!
谢姝宁闻言。亦觉得长松一口气。
她旁的皆不怕,至始至终只怕母亲心中郁郁,放不下父亲。
前一世,母亲不就是因为久久难以释怀,方才离她而去的吗?这一世。她变了,母亲也变的不同了。
她看着这样的母亲,欣慰中不由得带了丝心酸。
经历了风云波折,熬不过去的,就死了,犹如前世的母亲;熬过去的,就活了下来。成了如今这样的母亲。
她很庆幸,母亲熬了过来。
“娘亲什么都不必管,万事皆有阿蛮在。”她肃容说道。
宋氏看不见,却能听出来她语气肃然,不由得微笑:“娘亲知道。”
谢姝宁便也笑了起来,拣了几句轻松的话问了宋氏。随后亲自送了宋氏回房,伺候她更衣梳洗上床休息。
宋氏催她快去,莫叫印公一直候着,不成样子。
谢姝宁却依依不舍,迈不开脚步。
良久。她才一步三回头地回花厅去了。
一进门,她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花厅里只有汪仁跟燕淮二人,俩人坐得远远的,各自闭目养神,谁也没开口。可谢姝宁一踏入花厅,就发觉了俩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锦衣卫跟东厂之间的矛盾,她有所耳闻,知道的却不多,可眼下这般一看,她倒立时明白了。
她缓步入内,似春风拂过冰面,薄冰碎成齑粉,室内二人皆睁开眼朝她望了过来。
汪仁问:“你娘歇下了?”
谢姝宁颔首,在椅子上坐定,“长房那边怕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不必搭理他们。”方才她陪着宋氏回房,汪仁已唤了人来将这些日子谢家的情况打听了一遍。
谢姝宁道:“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我已经让人在外头布置好了宅子,过几日等哥哥回京,便搬出谢家。”
汪仁点点头:“离了这腌臜地方自然更好。”他扭头,瞥一眼燕淮,见他一直没说话,就赶他,“燕大人公务繁忙,耽搁了这许久,怕是该动身办事去了吧?”
燕淮应声站了起来,竟真的告辞要走人。
外头风雪交加,再留下去也的确怕是走不了了。
谢姝宁便让图兰去拿伞来,要送燕淮出门。
汪仁一个人坐在花厅里盯着他们的背影,蹙眉喃喃,“不像话……”
余音袅袅间,他们已然走远。
庑廊下,一抹青色如花绽放,谢姝宁将伞递给了燕淮,“多谢。”
燕淮接了伞,耳垂微红,讷讷道:“先前鞋子的事……”
“我谢的便是这事。”她笑语晏晏,落落大方。
雪粒子扑簌簌打在伞面上,燕淮突然失了声,从来没有哪一刻,叫他觉得自己竟是个这般木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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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个名叫蜗牛转世的老妖婆算了……抱歉亲们,又更的这么晚~~一写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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