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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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临城下-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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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两人再没提这些事情,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大洋彼岸那几个国度的风物,吃完这顿饭回到沈家已经是十点之后的事了。
  
  娉婷要留江天媛在沈府过夜,江天媛还是坚持一个人走回到了夜幕中。
  
  夜已深了,娉婷却不想回到别院去。
  
  从那里能看到空荡荡的佛堂,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那里安眠。
  
  看到恒静园二楼还亮着灯,娉婷犹豫了一下,走进园子。
  
  在大厅里的冷香看到娉婷这个时候进了门来,愣了一下,赶紧迎了上去,“小姐,您还没休息吗?”
  
  娉婷轻声道:“大哥还好吗?”
  
  冷香微微蹙眉,垂下目光道:“大少爷送走大少奶奶之后倒像是想通了,每日饮食服药都很规律,也把钱庄的事全交了出去,说是要潜心修书了。只是……只是他的病一点都不见轻,这几日看起来还愈发沉重了。”
  
  娉婷也锁起眉来,“燕先生怎么说?”
  
  冷香摇摇头,道:“每次都是那些话,说是天气转冷引起的。”
  
  这些日子温度是降得快了些。
  
  娉婷道:“大哥睡了吗?我想去看看他。”
  
  冷香眉蹙得更紧了些,道:“这些日子大少爷都睡得很迟起得很早,请小姐好生劝劝大少爷吧。”
  
  上了楼去,娉婷轻轻走进子轩房里。
  
  子轩不知何时已靠在床头睡着了,一本书摊开着掉落在床边的地上。
  
  娉婷悄悄走过去,拾起那本书放到床头矮几上一摞书的最上 
 96、回来就好 。。。 
 
 
  面,又转身到床边轻轻给子轩把被子盖好。
  
  一段日子不见子轩,子轩又消瘦了不少,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伸手探了探子轩的额头,娉婷皱起眉来。
  
  被身边的异动惊醒,子轩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娉婷,牵起一丝疲惫的笑意,“我居然睡着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娉婷像小时撒娇那样轻轻伏到子轩怀里,只是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静静感受着子轩此时远高于正常的体温。
  
  子轩伸手轻抚着娉婷的头发,“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娉婷摇了摇头,轻声道:“大哥,我想你了。”
  
  子轩一怔,微笑道:“回来了就好……”
  
  娉婷坐起身来,拉着子轩苍白清瘦的手,“大哥,你以后再也不许不见我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
  
  子轩轻轻点了点头,“是大哥的错,让你担心了……”
  
  娉婷轻抿了下嘴唇,道:“大哥,我能不能搬到你园子里住?”
  
  子轩微微一怔,“到这来?”
  
  娉婷点点头,半真半假地道:“住在大哥这里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子轩哑然失笑,笑着摇摇头,“傻丫头,你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和我这个病人住在一起啊……”
  
  “我是个大夫,当然应该和病人住在一起。”娉婷撅起小嘴,摆出一副不讲理的模样,“我不管,你要不让我住在这里,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子轩忙哄道:“好好好……你到楼下跟冷香说,让她给你收拾间屋子。”
  
  娉婷这才笑着道:“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
  
  子轩苦笑着摇摇头,他永远拿这个丫头没有办法。
  
  “时候不早了,收拾收拾去睡吧。”
  
  娉婷小心地扶子轩躺下,替他把被子盖好,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娉婷指了指床头那一摞厚厚薄薄的书,“我要是现在走了,你肯定还要看这些东西的,对不对?”
  
  子轩应该答是。
  
  因为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这些书都是他早就不知看了多少遍的,就是让他背也能背得出来。
  
  再看,只是因为睡不着。
  
  白天怎么都好过,可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拼命想要封存在心底的人与事就会重新涌上心头,熄了灯躺在床上更是辗转难眠。
  
  他宁愿让自己在超出身体承受能力的疲惫中不知不觉睡去。
  
  可他不能对娉婷说这些。
  
  他很清楚娉婷要来这里住多半也是因为担心他,他绝不想让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丫头再因他而增加任何心事。
  
  所以他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闭上了眼睛。
  
  清晰地感觉着娉婷身上散发 
 96、回来就好 。。。 
 
 
  出的淡淡暖暖的馨香,子轩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着了。
  
  甚至不知娉婷何时熄了灯走出了房间。
  
  娉婷就在子轩隔壁的房间里住下了。
  
  这是本是间丫鬟值夜的屋子,冷香怕这间屋子简陋怠慢了娉婷,娉婷却执意要住,冷香也没有办法,只得先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让娉婷暂时住下。
  
  睡在陌生的屋子里,陌生的床上,娉婷却觉得格外安心。
  
  至少,在这园子里她不是一个人。
  




97

97、副业 。。。 
 
 
  日上三竿,周致城站在江淮面前时满脸疲惫之色,眼睛里带着血丝,军装和皮靴上也都蒙了一层灰,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明显是经过了几个彻夜未眠还有几日奔忙的样子。
  
  事实上,自打江淮的队伍进了南京,周致城还没有躺在床上睡过一觉。
  
  甚至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房间在哪儿。
  
  这几天来的休息都是在正常人不会频繁往来的地方草草完成的,比如树上,屋顶上,军火库里。
  
  每办完一件事回到督军府,一准还有下一件等着他。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但是是在战场上习惯了,打起仗来几个通宵不合眼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在这样太平繁华的地方他实在想不通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破事。
  
  想不通归想不通,周致城还是没有丝毫抱怨。
  
  他很清楚,在督军府里不是谁都能有这样奔忙的资格。
  
  每次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总会遇到其他几个江淮手下的军官,他清楚地看到,那些与他年纪相仿的军官眼中丝毫没有同情,反而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疲惫,在这里是一种荣耀。
  
  因为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不养闲人的世道。
  
  尤其对于他们这样的人。
  
  所以,站在江淮面前,周致城虽已掩饰不了疲惫,但仍强打起精神,笔挺地向江淮行了个礼。
  
  江淮正在批一份文件,头也不抬,足足晾了周致城一刻钟,才不紧不慢地在文件最后签了个字,转手递给候在一边的小兵。
  
  待房门再次被关上,江淮才示意周致城说话。
  
  周致城微颔首道:“大人,这批军火已全部分派到各驻地,夜间完成,一切顺利。”
  
  江淮点了点头,“还有多少?”
  
  周致城答道:“五批。”
  
  江淮道:“走水路的呢?”
  
  周致城道:“有两批。”
  
  江淮端起手边已微凉的茶,浅浅呷了一口,道:“剩下这几批全走水路吧。”
  
  周致城一惊,“大人,这太冒险了。那晚我带人接货的时候正好撞见沈子潇,我虽然搪塞过去了,但我感觉得到他是有所怀疑的。”
  
  江淮笑着摇头,“你啊……万事小心不是坏事,可是你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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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他会去搜查自己家的商船吗?”
  
  周致城颔首道:“大人,沈夫人特别叮嘱过在下,沈家八号商船代运军火的事只能与她或白雨泽联系,我感觉沈子潇恐怕不知道沈家还在做这么一项生意。否则,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沈子潇都是沈家出面做这项生意的最佳人选。”
  
  笑意在江淮棱角分明的脸上隐去,他知道周致城说的是实情。
  
  沈家这项生意是他见过最简单也最不简单的。这艘八号商船自战火蔓延到南方起就多运了这么一样东西,不管是北洋军还是革命党,或是江湖草莽,只要出得起价钱,就能通过这艘船把成批的军火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长江沿岸各港口。
  
  不用道出名姓,不用说出东西来历与用途,只谈货量与运价。
  
  这对兵对匪都是极大的便利,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去动这八号商船。
  
  因为谁也不确定这船上的货是哪家的。
  
  与其混乱中砸了自家货物,每家都更愿意暗中保护这艘商船。
  
  所以一直平安无事。
  
  江淮不知前任督军的军火有没有通过沈家商船,但他知道有这么个渠道之后毫不犹豫地让周致城去与沈家联络了。
  
  眼下往南运送军火,没有比这个更安全的了。
  
  至于这项生意是沈家的谁在管着,江淮之前却是没有多想过。
  
  “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周致城略一犹豫,扬起了目光,“卑职始终觉得沈子潇大有问题。”
  
  江淮扬了扬手,“你如果说的是天媛与沈子潇的婚事,那我告诉你,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也要结成。”
  
  周致城很清楚江淮的打算,在目前的□势下,这一门亲事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但他现在想到的绝不是什么政局。
  
  “大人,这是小姐的终身大事……”
  
  江淮淡淡看了周致城一眼,“你觉得眼下南京城里还有那户人家能配得上小姐吗?”
  
  周致城一时语塞。
  
  不管哪家能配得上,他知道肯定不是他自己。
  
  “给你半天时间休整,下午五点整来见我。”
  
  如鲠在喉,一句话在喉咙口停了半天,还是硬咽了下去。
  
  “是。”
 
 97、副业 。。。 
 
 
  
  张宅。
  
  张合年从承平苑回来之后就立即撒了网。
  
  只撒网,没抓鱼。
  
  撒网,是因为想要保有抓鱼的机会。
  
  不抓鱼,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抓。
  
  他与Anna谈这笔生意的初衷就是想脱离这些明争暗斗,过安生日子。他绝不想在自己还没逃离虎穴的时候又跌进狼窝。
  
  大总统,沈家,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是江南商贾,看起来没有任何可比性,但实际上一个天高皇帝远,一个随时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活着,这是他为自己这最后的任务所定的最后的底线。
  
  他是个绝佳的杀手。
  
  因为不像。
  
  五短身材,贪权贪利,嗜酒好色。
  
  没人会认为袁世凯放在南京的杀手组织头目是个这样的人。
  
  越是不像,就越容易得手。
  
  当年他被还不是大总统的袁世凯召见之后,就带上军火商人的面具,带着这个秘密组织,什么都没想就来了南京,就开始秘密地机械地杀人。
  
  他并不了解他杀的那些人,往往是三更半夜收到一封里面只写着几个名字的信,然后一觉醒来这些人就在世上永远消失了。
  
  他只知道这些人都是革命党,他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他。
  
  仅此而已。
  
  直到有一天三岁的小儿子染病夭折,他才在习以为常的杀戮中猛然反应过来。
  
  他才反应过来,死在他手里的是人。
  
  和他儿子一样的人。
  
  就算袁世凯当了大总统,到底动手杀人的还是他,遭报应的也是他。
  
  在那之后他就极少自己动手杀人了。
  
  但作为一个骑虎难下的杀手,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将大部分家人秘密转移到国外,只把一个不长心眼的小妾和一个他清楚知道与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女儿留在了身边。
  
  自打那时候起,他就在等这一天。
  
  不求全身而退,只想活着出去。
  
  所以他比任何一次打猎都来得谨慎。
  
  派出去的探子前来回报,他也选了个最隐秘的地方来见。
  
  地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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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窖。
  
  酒窖里只点了盏昏暗的油灯,淡淡的酒香交杂着霉气充斥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肺,没有一个人对这些堆积成山的坛子表示出丝毫兴趣。
  
  三个探子挨个报出一天内子韦、林莫然和江天媛的行踪。
  
  张合年不觉得这个时候一个一个去解决这三个人是好的选择。
  
  所以他同时派出三路人马盯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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