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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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焉-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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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阿妈还活着,他肯定是不愿意要她献祭的!

    方武帝突然没有兴致再继续炼丹了,心中郁郁,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打算出去透口气,就见郑贵妃哭得梨花带雨出现在自己面前,诉说自己的委屈。

    方武帝听得乱七八糟,最后总结了一下,郑贵妃答应太后让福王就藩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郑贵妃就要他做主,让福王再多留两年。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已经失去了太子之位了,如果还不能日日看着,那真是要了她的命!

    方武帝觉得自己就像一块夹层糕点,被太后和郑贵妃夹在其中,脱不开身,动弹不得!

    这世上为何要有这样无奈又无能为力的事?

    方武帝到底还是宠着郑贵妃,抬脚就去了慈宁宫。

    据理力争,最终的结果,还是败下阵来。

    不为别的。

    太后摔了茶盏,拿碎瓷片抵着自己的脖颈,若是方武帝不答应,她便一死以谢夏侯家的列祖列宗!

    白嫩的手掌抓着瓷片,鲜血顺着流淌下来,滴答滴答落在光可鉴人的青石地上。

    他看到太后手上的伤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修复,又被她划伤……

    这就是“日不落”的能力吧?

    这就是阿妈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东西吧?

    不知是出于太后的生身之恩,还是想保存住宁太妃留下的印记,总之,他妥协了……辜负他深爱的郑贵妃,辜负他疼宠的小儿子,面对满朝文武和太后的压力,他连说一个“不”字的资格和勇气都没有……

    二月初的清晨,天色阴沉,天空还飘着几粒雪粒子,北国的冷风从塞外吹来,使人冻得瑟瑟发抖。

    宫门前的郑贵妃与福王面面相对,哭成泪人,福王有些木讷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带着妻子儿女进了马车。

    帘布落下的那一刻,方武帝怅然若失。

    此时的他,两鬓斑白,长须飘胸,郑贵妃泪如泉涌,倚在身边的宫娥身上泣不成声,而已年近知天命的他,这一刻,也再掩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眼滚烫,他很想抬起手遮掩住,那眼泪就跟着毫无征兆地哗啦啦落下来了。

    方武帝病了。

    他没心思再去炼丹,整日整日地内疚。

    身为一国之君,却始终被群臣钳制,没能立爱子为太子,又要眼睁睁看着他离京而去。

    所谓的权威,所谓的荣耀,还有父子情,母子情,都在慢慢地离他远去,他还能剩下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方武帝终于在这一刻悲痛欲绝。

    宫里死一般的沉寂,可朝堂上却不能也跟着平静如水。

    二月初九便要进行春闱,纪可凡早先十五岁时便中了举人,柳建文觉得他年纪太小了,还不够成熟,要他先缓一缓,积累沉淀一下,今年再下场。

    顾妍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么多的药也不是白吃的,柳氏天天换着花样给她补身子,原先少了的那些肉总算长出了些,只是乍一看依旧有些羸弱。

    再弱不禁风也不至于连送考都不去,顾妍和顾婼顾衡之便纷纷去了礼部贡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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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科考

    燕京城东南方的礼部贡院前布满了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偶尔间或会夹杂一两个身穿暗黑斗牛服、腰胯绣春刀的锦衣卫,严格排查进出往来之人。

    春闱会试,往往是燕京城最热闹的一段时日,来自全国各地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共会一处应试,各显神通,取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制艺上的佼佼者,中者则为贡士,再由殿试策问钦定三甲。

    这是一场很严肃神圣的活动,对于现世太平安康崇文轻武的年代,也许科举就是这群莘莘学子唯一的出路,有多少人散尽家财,直考到满头白发,依旧锲而不舍?

    柳建文还在与纪可凡交代些事,顾衡之为凑个热闹倚在了纪可凡身边,仰着头一本正经地听,顾妍则将脖子缩在厚实的狐皮围脖里,漫不经心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学子。

    大多都是三四十岁左右人到中年,像纪可凡这样的青年才俊毕竟还是少数,但大多数人的神情,都是千篇一律的兴奋自在,成竹在胸。

    顾妍淡淡勾起唇角,顾婼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

    顾妍回身促狭地看着她,顾婼的秀眉都紧紧攒在了一块儿,明明春寒料峭,脸蛋儿却微微发烫,俏若新桃。

    被这么一瞧,顾婼颇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一声,目光飞快地移往别处,却不经意地落到纪可凡身上。

    青衫磊落的少年郎君。眉眼清润温和,芝兰玉树,认真又专注地听着柳建文的教诲,嘴角含着浅浅笑意。

    像是被烫了双目,顾婼又飞快低下头去。

    好像在她病了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顾妍挑着眉笑道:“临考在即,再如何担心也无用啊,姐姐应该相信纪师兄的才能。”

    她粲然一笑,那弯弯眼睛里的揶揄让顾婼脸色倏然一红,只能随意干笑两声。站到明夫人身边去。

    早春的阳光炽烈。照得人睁不开眼,顾妍站了会儿就觉得脚酸了,踩着鹿皮小靴跺了跺脚。

    雪白的暖筒落到地上,还未待她反应。一双皂底长靴就出现在面前。那人弯腰帮捡了起来。

    高大的阴影挡住日光。顾妍要仰着头去看他。

    她穿了身白狐狸皮的鹤氅,巴掌大的小脸裹在毛茸茸的围脖和兔儿卧里,大约是病得久了。许久不见日光,皮肤白得有点透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圆,带着早春淡薄的晨光。

    萧沥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了她会儿,这才将暖筒还给她。

    顾妍大大方方接过,又行了礼。

    她看到那些官兵里夹杂的锦衣卫,不由问道:“萧世子负责今日的巡卫吗?”

    萧沥摇摇头,“主要还是要靠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只负责贡院内部。”

    能成为锦衣卫,必得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科举舞弊光是靠那些同考官是不够的。

    见顾妍挑了眉毛,他不自觉又想多说一些:“本来该是右佥事的职责,只今日他身子有些不适,由我暂代。”

    能在这里看到她,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听到这个右佥事,顾妍原本微扬的眉梢提得更起了,“是王嘉王大人?”

    这么巧?

    萧沥知道王嘉和柳建文的一些过节,淡淡颔首。

    顾妍的目光缓缓沉静下来。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争着抢着要做出点样子,没见哪个跟王嘉似的,身子有些不适,就告假休养,还要别人来代……

    她突然问道:“这次的主考官是谁?”

    萧沥一怔,除却应届考生和儒林学士,很少有人会关心这个事。

    他看向在柳建文身旁站着的纪可凡,长身玉立的少年清俊温雅,笑得清淡从容,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闷闷道:“是礼部尚书杜兴,还有东阁大学士陶力行。”

    好像……是这两个人吧。

    顾妍努力地想了会儿。

    大夏的会试一般都设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八人,主考官亦称总裁,都要是口碑极好、为官清廉者,在儒林里亦得是声名鹊起之辈,此次会试的题目便是由主考官之一定的,一般是备了五套试题,最后是由皇帝抽选定论。

    她又问道:“主命题人是杜大人?”

    萧沥再次点头。

    一般而言命题人都是内阁大学士,今年陶力行却只负责审阅总裁,出题的任务就交给了杜兴,杜大人可诚惶诚恐了好一段时日。

    顾妍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

    “五表妹?”

    身后传来一句轻。佻的低呼,顾妍当即皱了眉。

    能这么叫她的,也就安云和了!

    怎么就忘了,安云和也是要参加今年的会试的!

    她淡漠回身,看他带着两个书童款款站定在自己面前,似是有些惊讶看到萧沥,竟是先回身去瞧了眼,这才松口气地转过头来打了招呼。

    这串动作很是可疑,顾妍想越过他瞧个究竟,却被他高大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许久不见,五表妹可还安好?”

    顾妍冷冷地笑:“托安公子的福,大安。”

    安云和似懊恼地一叹:“倒是忘了,不该再称呼五表妹。”他有礼地作揖,一字一顿道:“见过配瑛县主!”

    明明是正经话,从他嘴里冒出来,顾妍总觉得浑身不适。

    萧沥这时漠然道:“该进场了。”

    安云和方才收了玩笑的样子,颔首道礼,撩起袍角提步绕过他们。

    顾妍急急忙忙往他原先身后的方向看去,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一辆马车。”

    萧沥淡淡地说。两条粗长的剑眉不由挤在一起。

    虽然那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了,但车后的徽标,他不会看错的。

    镇国公府……他怎么不知道,今日府上有哪个人需要来礼部贡院送考?

    还是送的安云和……

    顾妍却蓦地想到去岁七夕见到安云和时的一瞥,也是一辆马车。

    铜锣咚咚咚地敲响,这边已经在催着考生进场了。

    顾妍往纪可凡的方向走去。

    纪可凡正对着柳建文郑重一拜,便欲进场。

    “纪师兄!”

    顾妍匆匆叫住他,望了眼提着衣物和一些简单日常生活用具的小厮,仰起头道:“这些东西太累赘,纪师兄便不必带了吧!”

    纪可凡一怔。顾婼攒眉道:“会试三场。三日一场,吃穿住全在里头,期间外人又不许探视,这些都是日常必须。如纪师兄已是轻装上阵了。”

    顾妍当然知道。可这次不一样。带得越多越麻烦,不如不带。

    “院内既是提供食宿,只需带上笔墨纸砚不就好了?”

    少女声音清灵。容颜娟秀,路过有学子闻言不由忍俊不禁,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太有意思。

    纪可凡忽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顾婼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柳建文蹙起眉,看向双眼清晰澄澈的小外甥女,点点头道:“也对,东西多了是累赘,你带上文房四宝就进去吧。”

    纪可凡晕晕乎乎的就走了。

    顾婼不可思议:“舅舅!你怎么跟着阿妍胡闹?换洗衣物都没有,夜里凉了要怎么办,还有晨起洗漱呢?万一伤风了又要如何?”

    明夫人“噗嗤”笑出声,顾婼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倏地羞红了一张脸,微恼地瞪顾妍一眼,甩了帕子就回来时的马车。

    顾妍抿唇微笑,萧沥觉得这事似乎有点问题,至少她绝不会无的放矢。

    这边已经在催着萧沥赶紧进去,素来都喜欢刨根究底的某人就觉得心痒难耐,问不到答案浑身不舒服。

    若是柳建文知晓情况,一定会叹一句:“这孩子是强迫症又犯了……”

    于是萧沥万般无奈,又脸色铁青地走进贡院,手下只当这位大爷真是严肃认真的好榜样!

    送考的人依依不舍立于门前,柳建文悄悄拉过了顾妍,低声问了句:“今天会出什么事?”

    顾妍早猜到舅舅知晓她来历了,在他面前也不避讳,拉过他的手,就慢慢在他手掌心上写了两个字——

    泄题!

    柳建文悚然大惊,“怎么会这样?杜兴我有点交情,他是真清廉,做不出这种事。”

    “杜大人或许不会,可其他人又有谁能保证呢?”顾妍慢慢说道,问起他来,“杜大人今年有几岁了?”

    “差不多与我一般大吧。”

    顾妍便啧啧两声。

    柳建文笑着弹了弹她的脑袋,“你又在卖什么关子?”

    说卖关子倒是不至于了。

    “原先我也忘了,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年的会考是被挪到三月中旬才正式进行的,原因是二月的试题泄露,所有考生需一律经过排查,足足关押了五日,才将人放出来。”

    主考官命题是在礼部贡院里进行的,杜兴会在贡院里待上半个多月,思考试题,这期间闭门不出,自然没人与他交接,试题也是完全保密。

    可偏偏杜兴这个人,于女。色上不大自持,带了个小妾进去陪他,小妾还是识得几个字的……杜兴不会去泄题考题做什么买卖,又怎么保证底下人不会?

    那小妾也是个聪明人,在服侍杜兴的时候,教他出的试题偷偷看了去,然后誊写下来。夹在需要换洗的衣物里,买通了门房,送出去给人清洗的时候,将试题悄悄地昧下,去外头秘密地交易。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顾妍还在清凉庵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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