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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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焉-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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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妍说:“有舅母在,一定没问题的。”

    舅母就不由狐疑:“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笃然说:“我就是知道!”

    弄得舅母呵呵直笑。

    她拉着顾妍,似是有感而发,“过了年,你就越发往笄年里头去了,日子还真是一晃就过去了,从襁褓里那么丁点大的婴孩,到现在也算大姑娘了。我还记得刚和你舅舅回京那会儿,你急匆匆地跑出门来拉着我的手甜甜地叫舅母。”

    小丫头睁着乌黑湿润的眼睛,圆溜溜的,一点儿也不怕生,让人没由来地欢喜亲近。

    明夫人想想就觉得很好笑,“还以为和你娘一样,会是个娇娇柔柔的小娘子的,没想到这脾气,有时候那么倔,连你舅舅都没法子。”

    宠溺地点了点顾妍的鼻子。

    顾妍讷讷道:“舅母不是说,做女子,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

    人善被人欺,太过软弱了,便任人搓圆捏扁。然木过强则折,脾气硬的女人不好相处,更容易钻牛角尖。

    母亲柳氏就是前者,前半辈子受的苦难一一印证,现在能脱离苦海,多亏了及时幡然醒悟。而大舅母柳陈氏便是属于后者,性子倔强强硬,不肯低头,非将自己逼到绝地,自请下堂、悬梁自尽。

    舅母点点头,“还有句话,女人应该是水做的,绵细流长,抽刀不断,柔软且坚韧。无孔不入,润物无声……”

    顾妍就问:“那我是什么样的?”

    “死水。”

    舅母说:“无源死水,不会流动。”

    顾妍若有所思。

    已经到角门了。舅母给她理了理衣襟,“好好照顾自己。”

    顾妍抱了抱舅母,伏在她肩头点头道:“舅母也别太操劳,以后姐姐嫁来了,我还会时常过来走动,到时您可千万别嫌我烦。”

    她笑:“不会。”

    与舅母话别后,顾妍上了马车。

    柳宅与王府离得并不算远,半个时辰便到了。只是顾妍昨晚确实没休息好,颠簸摇晃的马车让她昏昏欲睡,青禾瞧见了。特意交代车夫慢一些。于是等顾妍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巳时初。

    突然决定了回来,也没提前打个报备,府里一时有些无措。

    柳昱拉过她左看右看。

    小姑娘穿着水红色织金披风。神色带着刚睡醒的朦胧。脸色晕红。面如桃花,比之从前看来精神了不少。

    一开始柳建文要接顾妍过去住一段时日的时候,柳昱还是不赞成的。可现在一瞧,又觉得这么做确实不错。

    啧啧叹了几声,他点点头道:“畅元那儿伙食应该不错,都养胖了。”

    顾妍:“……”

    确实是养出了一些肉,不至于像从前那般干瘪枯瘦,皮肤嫩白莹润,好似能够掐出水来,脸蛋也从尖细的锥子脸变成了瓜子脸,显得五官更加精致立体。

    远远看过去,依旧是纤弱之姿,却有娉婷婀娜之态。

    顾妍左右四顾,问道:“娘亲和姐姐呢,怎么不见人?”

    “哦,她们俩今日去了普化寺烧香礼佛,说是祈福的,你也没事先说要回,这不一大早就出门错过了。”

    说着拉过顾妍说:“别担心,让托罗带着侍卫跟着去的,大概傍晚就会回来了。”

    顾妍遂不再想,让卫妈妈带着箱笼回院子里收拾。

    一直都有人清扫,院落十分整洁干净,只需稍加整饬,顾妍埋进柔软的锦被里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

    下午与舅舅下了几盘棋,又回园圃里喂了两只小刺猬,眼看着日头西斜,却不见柳氏和顾婼归来。

    没由来地心里一紧,联想到昨日种种,不安瞬间放大了几许。

    顾妍跑去与柳昱说起这事,柳昱摸了摸下巴道:“休要草木皆兵……再看看吧,时辰还早,说不定就是路上耽搁了。”

    虽是这么说,柳昱到底还是差人去看看。

    两人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酉时都到了,却没有半点消息。

    顾妍说:“若是要在寺中留宿,娘亲定会差人来说一声,可到这时候了也没个人回来,这不对劲!”

    柳昱也心急,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你别急,我这就去问。”

    然后匆匆出二门。

    年近古稀的老人了,头发花白,这时候僵直着背脊,健步如飞。

    顾妍双手合十默默祈愿。

    过了一会儿,景兰冒冒失失跑进来,急道:“回来了,郡主和大小姐回来了!”

    顾妍非但没有松口气,反倒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景兰又说:“郡主的马车在回程半道遇上了劫匪,下手又狠又重,托罗总管和侍卫们不敌,都受了点伤。”

    顾妍脸色一变,忙问:“娘亲和姐姐呢,她们怎么样?”

    “郡主磕破了头,大小姐没事,就是有些受惊。”

    顾妍闻言连忙跑出去,正巧撞到从屋里出来的晏仲。

    她怔了怔,“娘亲怎么样了?”

    晏仲道:“没事,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顿了顿欲言又止,顾妍就瞪他,晏仲哈哈大笑:“没事,没事,快进去吧。”

    顾妍匆匆跑开,晏仲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倒是忘了问我怎么在这儿……”

    “晏先生怎么在这里?”原先跑开的小丫头突然返回来问了这么句。

    晏仲:“……”

    见他怔愣,顾妍没工夫管了,屈膝福身道谢就留给他一个背影,弄得晏仲哭笑不得。

    “小子……活该!”

    晏仲哼哼两声高兴地走了。

    柳氏头上已经包扎好,脸色苍白地正躺在床上,顾婼坐于一旁,脸上还有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母亲。

    “姐姐?”顾妍轻唤了声。

    顾婼如受惊的小兽一样猛地回头,在看到顾妍的那一刻便崩溃大哭。

    “阿妍!”

    她抱着顾妍泪如雨下。

    突然窜出来的黑衣人,拿起刀具见人就砍,马儿受了惊,飞速狂奔,有人就跳上车辕砍断了绳索,车厢冲出去,她们在里头颠来倒去,险些被甩出车外。

    柳氏将顾婼护在怀里,她没有受伤,但柳氏却磕到了头。

    顾婼断断续续说着这些,顾妍听出了大致梗概。

    三年多前,也是在去普化寺回程的途中,顾妍和顾衡之的马车受了惊,顾婼眼睁睁看着顾妍掉入悬崖,无能为力。而三年后,故地重游,险些旧景再现,她心里承受着如何的压力和阴影可想而知。

    顾婼说:“都是因为我……娘亲说要在我成婚前去一趟普化寺烧香祈福吃素斋,我说换一家寺庙也好,她却坚持……”

    大夏确实有这样的风俗,在女子出嫁前要去寺庙里祈祷,保佑婚后生活和谐美满。普化寺香火鼎盛,一贯被人称道,哪怕三年多前出过那桩不开心的事,柳氏还是想着给女儿最好的。

    顾妍紧紧抱着顾婼,轻拍她的肩膀。

    “婼儿……”

    柳氏睁开眼呢喃,顾婼如梦初醒,抓紧柳氏的手,“娘,您怎样?”

    柳氏只觉得眼前阵阵眩晕,人影憧憧,过了会儿,看到床前两双眼睛盯着自己瞧,不由笑道:“阿妍回来了?”又握了握顾婼的手嗔道:“娘亲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别一惊一乍的,都快嫁人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顾婼将脸埋在母亲掌心,摇着头,“我不嫁了……”

    “胡说什么呢!”柳氏嗔恼,“多大的人了,尽说些孩子气话。”

    忍着眩晕哄了哄顾婼,顾婼方才答应回房去休息,顾妍神情凝重,眉头紧锁,柳氏就拉住她说:“没什么事,你别担心,晏先生都来看过了,他的医术你该相信的……”又道:“回头好好谢谢萧世子,还有……”

    说到这里不由痛苦扶额,顾妍连忙止住,“娘快别说了,好好休息重要。”

    心里却纳闷,又干萧沥什么事?

    柳氏张了张唇,终究是没再多说,闭上眼睡了。

    顾妍便去问唐嬷嬷,唐嬷嬷道:“巧得很,今日在普化寺遇上萧世子,拖得他的福,早已不接待外客的一缘大师破格为郡主和县主讲解佛道,一缘大师还赠了县主一只平安符……”

    “那些黑衣人摆明了就是冲着郡主和县主来的,亏得托罗和几个侍卫,只是到底不敌,是萧世子出了手才堪堪解决,亦捉了两个活的,晏先生也是他请过来的。”

    顾妍看得出唐嬷嬷还有所保留,唐嬷嬷只好道:“马车坏在了半山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后是搭了顾三爷的车回的。”(未完待续。)

    ps: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第224章 秘密

    顾三爷……

    甫一听闻这个名字,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父亲那两个字,艰涩地让人无法吐口。她知道,从离开顾家的那一刻起,这两个字就已经离她远去了。

    自此往后,她除了姓顾,与他毫无干联。

    是死是活,是贫是富,是高华如云,抑或是低贱如泥,他们都不再是一路人。

    顾崇琰也是这么想的罢……从前没当他们是妻子儿女,更甚是怨毒恨透了他们,这时候,居然也会古道热肠,好心地伸出援手?

    顾妍目光沉沉,勾唇讥笑。

    不信,她是不会信的。

    唐嬷嬷也觉得别扭:“听说顾三爷近来沉迷信奉佛道,去寺中烧香祈福是常事,这么巧遇到,才顺带载了郡主一程……”

    他们一行模样狼狈,又有伤亡,最适宜的方法,无非就是到山上去,向寺中借用马车。可柳氏额上破了个口子,需要及时就医,一来二去的还不知要耽误多少工夫,这才只能与顾三爷共乘。

    一个是和离前妻,一个是亲生女儿,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比起其他外男,没有过多讲究。

    道理顾妍都懂,但那个人,就像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处处膈应。

    “怎么着,咱还要多谢他的拔刀相助?”

    顾妍冷笑,“天知道他心里都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信奉佛道的,不是一心向善。就是心里有鬼乞求宽慰的。

    他顾三爷亏心事做多了,所以现在背负着罪恶来佛祖面前请求宽恕救赎,想要洗去一身脏污,重回光明磊落。

    可是,佛祖普度众生,观世间百态,是真是假莫不是还能分辨不出?

    骨子里镌刻着的东西,你就是抠都抠不出来!

    用一点点小恩小惠,还能将前尘往事和那些脏污不堪的回忆一并抹去?

    他顾三爷有这个心胸海纳百川,然她顾妍却没有这个肚量相腹撑船!

    以前的娘亲是看不清。但现在的嘉怡郡主还能任人摆布?

    顾妍直直摇头。“嗤”了声转身就走。看似云淡风轻,心里早已百味陈杂。

    她到底还是不够洒脱……

    柳昱正为这事苦恼。

    按说承接了人家一个大人情,不回个谢礼,委实有点说不过去。可对着姓顾的。他这个“谢”字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左思右想。到底是让人备了份厚礼,送去隔壁顾宅。

    托罗受了点轻伤,胳膊脱了臼。那数十个黑衣人一拥而上时,柳氏带着的侍卫完全招架不住,萧沥解决了一部分,剩余的见势不好逃的逃窜的窜,生擒的两个被卸了下巴,才没有服毒自尽。

    可尽管如此,依旧是嘴巴严实极了。

    柳昱有的是法子逼供,这种事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做的,世上多得是让人生不如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

    萧沥却觉得这种死士的行事风格十分眼熟,跟上回王府走水,趁乱闯进来的刺客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柳氏和顾婼。

    柳昱显然也想到了,眼睛便是一斜,“怎么哪哪都有你的掺和,风往哪儿刮,你往哪儿来啊?”

    说起来也未免太巧,几次三番还都要靠萧沥力挽狂澜。

    要不是他上辈子欠了他们的,所以这世任劳任怨当牛做马,那得是平时有多闲得发慌哪?

    萧沥不语。

    如果说,这真的只是巧合,大概西德王不会信……那就随他怎么想吧。

    托罗吊着手臂急冲冲跑进来,“王爷,人死了!”

    “死了!”

    柳昱站起来,“分寸呢?不是说了不要弄死人吗?”

    托罗赶紧摇头,“他们大约是事先服了什么毒,时辰一到就发作了,属下还没怎么开始拷打,一个个就口吐白沫,转瞬闭气。”

    非但在牙里藏了毒,身体里也先种了毒……若不是蓄意谋害,说出去都没人信了。

    柳昱捏着下巴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忽而看向萧沥,“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跑普化寺蹲点去的?”

    萧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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