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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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 第6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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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在亚山上的争执出人意料的激烈,而且各不相让。一直表现得漫不经心的金贝叶伯爵突然显示出了志在必得的气势,说什么也不肯让步,哪怕摆在另一边的是几倍领土和一座储量不低的魔晶矿也没有丝毫犹豫和动摇。

激烈争论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得到最终的结果,于是三方决定暂时休会,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继续商讨划界的细节。

离开会议厅时,金贝叶伯爵快步来到李察身边,亲手递过来一张镀了暗金的邀请函,微笑着说:“李察阁下,明天能一起喝个下午茶吗?如果你肯带我参观一下瑰丽的浮世德,那就更好了。”

李察没有伸手去接,摇摇头坦率地说:“我觉得在这个时候和您一起喝下午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实在抱歉。”

这时两人已经落到了最后面,而豪门家主们似乎都对伯爵的行为视而不见,没有人投过来多余的目光。金贝叶望着众人的背影,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说:“我们迟早都会是千年帝国之下的领主,一起喝个茶又有什么关系?”

李察也笑了,说:“你就那么有信心?”

金贝叶伯爵自如地回答:“当然!信心不仅仅来自于帝国对一位未来圣构装师的重视和诚意,还包括那位来自卡兰多的殿下。李察阁下,不要忘了,山与海殿下身上也流着帝君的血脉,你实际上已经是半个帝国人了。”

李察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而伯爵这时才抛出了最具份量的话:“在神圣同盟,我没有看到他们像对待自己人一样的待你,而只看到了排斥、阴谋、构陷,甚至于,谋杀。”伯爵的声音与他平凡的容貌截然相反,极为悦耳动听,即使说到谋杀这样严重的词汇时,依然像在唱赞美诗,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就在几天前,我亲眼目睹了你被整个浮世德的下层贵族追杀,却没有一个豪门真正站出来。李察,你是知道历史的,应该清楚这样纵容下层贵族袭击上层贵族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们根本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你为何还一定要在这样的国家呆着呢?”

面对伯爵的质疑,李察其实很难回答。如果要追溯历史的话,三大帝国同种同源,人族在诺兰德这个多种族的大陆上逐渐繁衍强大之后,无数领主在悠长的岁月里交战争斗、合纵连横,最后形成了三个不同的帝国。在这一过程中,领主们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改换阵营的举动多得数不胜数。

然而以李察现在的政治智慧也能看出伯爵的话中其实也有不尽翔实之处。圈子已经稳固的上层贵族对新面孔的排斥到哪都一样,如果神圣同盟的浮岛豪门加入千年帝国,不见得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关键在于伯爵最开始的那句话“对一位未来圣构装师的重视和诚意”,这才是帝国眼中李察的最大价值所在。

另外,伯爵看上去似乎还另有底牌,只是此时还没有拿出来。

不过李察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坚决地摇了摇头,向伯爵略略躬身行礼,然后径直离去。金贝叶伯爵垂下目光,看看手中那张没能送出去的邀请函,然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上议院内满是贵族,他们都在议事大厅内坐着,等待着从小会议厅内出来的结果。

今天难得没有人演讲辩论,也没有喧嚣吵闹,所有贵族都在安静地等着,议事大厅中竟是奇迹般的寂静。看到一众豪门家主从小会议厅内走出,所有贵族呼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纷纷围了上来,有能和豪门攀上关系的直接开问,不够资格攀关系的就在外围等着。

这个时候就看得出人脉和底蕴的区别,就连阿南公爵身边围着的人都有十几个,但几乎没有人来问李察消息。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转眼间所有的贵族都知道了初步的划界方案。一时间,人们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虽然这还不是最终的方案,但是也差不多了。两条分界线不光是两根绞索,更是两根耻辱柱,把所有神圣同盟的贵族都钉在了上面。

李察走出上议院的时候,觉得脚步很沉重。神圣同盟中有许多阿克蒙德的敌人,也有许多对不起他的过往。可是在另一方面,也有菲利浦、梵琳这样始终在照顾着李察的人,也有苏海伦、流砂这样在他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人,更有白夜、阿伽门农、尼瑞斯这些朋友。这里,也是李察成长起来的地方。

在这一刻,那种深沉的无力与耻辱感觉,是李察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此时此刻,李察忽然发觉自己对神圣同盟竟然有了真正的认同感,第一次想要为它做点什么。可是眼下的局势,却让李察感觉有力难施。

黑玫瑰古堡就是被划到其它两大帝国,对李察来说也没有受太大影响,他依然会是神圣同盟的浮岛豪门,只是领地跨了两大帝国而已。只要三国的制衡局面一直存在,不爆发国战,那么李察就不会面临阵营选择问题。

然而圣树王朝和千年帝国现在愿意为得到亚山领支付几倍于此的利益,如果坚持不肯送出亚山领,那么相应地神圣同盟就要多割让出十几万平方公里的领地。这种情况下,李察作为争议焦点的领主,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表态,只能把一切都交到铁血大公的手上。

接下来的几天,依然在激烈谈判中度过。大部分边界已经划分完毕,只剩下寥寥几个争议点,黑玫瑰古堡所在的亚山领即是其中最大的一处。

但是贵族们的注意力已经逐渐被吸引到另外的地方,再过一天,就是投票选择皇位继承人的时候了。

于是种种暗流又开始涌动,一些不甘寂寞的家伙活跃起来,一夜之间,浮世德的刺杀事件就多达十几起。在一片惊悚气氛中,阿克蒙德反而变成风暴的中心,平静得异乎寻常。现在谁都知道了阿克蒙德在这次选择中根本没有投票权,也就没兴趣来招惹李察。

选举皇位继承人的前夜,整个天穹都似乎在弥漫着血光。浮世德内人人自危,只有带着任务的杀手四处横行。

在这样的夜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独自走在浮世德的道路上,就显得格外醒目。他身材高大,骨架棱角分明,身上披着一件平民常见的棉布长袍,微显凌乱的短发如钢针般根根竖立,满脸的胡子显得有几天没有剃过了。

大汉身上的力量气息并不明显,看上去连圣域都没到。但是暗中埋伏着的无数杀手看到他时,却莫名地感到阵阵不安,然而不安源自何处,这些圣域甚至是传奇的强横杀手却都说不清楚。

虽然他们当中许多人得到的命令是发现任何可疑目标不用辨别身份一概清除,然而直到这名大汉穿过了整个浮世德,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他们只要生了杀心,就会莫名地给自己找出一堆不应该出手的理由。

众多杀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名陌生面孔的大汉登上了通向永恒龙殿的梯道。

没有人肯承认,自己没有出手是因为恐惧。

这是一个阴暗的夜,只剩下六轮弦月的七月彩虹也暗淡无光。

大汉手长脚长,脚步迈得极大。可是在上山的时候,他却是一级级地走上去的,没有错过任何一级台阶。他虽然力量并不强大,却自然而然地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概,让人明确感觉到他这样老老实实地拾级而上,并不是对永恒龙殿的恭敬,而是在表达着一种纪念。

大汉走到永恒龙殿大门前,径自步进殿堂。一名年轻的女神官看到了他,不觉一怔,快步走过来,说:“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想要献祭的话,需要明天才行。”

大汉衣着普通,但无与伦比的气度就让女神官不敢怠慢轻忽。

大汉看了看女神官,忽然说:“去告诉梵琳,就说我来了。”

这根本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若是换了一个人说出来,女神官立刻会叫来神殿骑士,直接把他轰出去。可是大汉说了,她却自然地答了声是,就匆匆向梵琳专属的神殿奔去。

疾行的过程中,女神官的心中也泛起一丝疑惑,不明白为何自己竟然会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汉如此服从,就好像大汉是她的主人一样。

年轻的女神官一路奔到梵琳的神殿前,轻叩殿门。门内响起梵琳柔和的声音:“他来了?”

女神官一阵迷糊,本能地答道:“是的,他已经来了。”

殿内的梵琳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自己会去见他的。”

年轻的女神官依言退下。

永恒龙殿的大殿中,那名中年大汉负手站着,随意地打量着殿内带着悠久岁月气息的华美装饰。除了比正常魁梧男人还要高出整整一头的身高外,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可是他就那么站在大殿里,往来的无论是神官还是神殿骑士,都不自觉地绕开了他,也没有人上前盘诘,好像丝毫不觉得这名大汉站在那里有什么不对的。

片刻后,梵琳从神殿内走出。看到中年大汉时,忽然怔住。

这名中年大汉也看到了梵琳,然后神情爽朗地笑了,说:“怎么,已经认不出我了吗?三十年前,我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梵琳怔怔站着,眼泪忽然流下,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颤声叫着:“菲利浦……”

大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恍然道:“啊!我都忘了,三十年过去了,我也变老了呢!”

梵琳忽然飞奔,跃起,扑入大汉怀里,用力抱紧了他,双手几乎要陷进他如铁般的肌肉里去,哽咽说着:“不,你还和当初一样,一模一样!”

泪水如止不住的洪水,转眼间打湿了菲利浦胸前的衣袍。

菲利浦抱着梵琳,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才没有变化。我差点以为,这三十年根本没有过去,只是做了场梦而已。”

梵琳不肯抬头,手也在颤抖着,死死抓着菲利浦,什么话都不说。

反倒是菲利浦先说:“带我到你现在呆的地方看看吧。我还有些时间,我们可以聊一会。另外,我很想念提克镇。”

片刻之后,梵琳的神殿内已经换过一幅景象。

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镇口有一座不大却颇有格调的小酒馆。梵琳和菲利浦就坐在小酒馆外的露天座位上,相视而笑。

此情此景,正是当初外出冒险游历的菲利浦和梵琳初次相遇之时。所有的细节都还记在梵琳的心底,以她此时的能力,又是在时空之力铸就的神殿内,所有记得的片段都会在现实中重现出来。

三十年过去了,时光没能在梵琳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却让菲利浦的脸上有了沧桑和刻痕。现在的菲利浦,说不上英俊,但是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气度。那似乎是自知终将踏上人类巅峰的豪迈。当年出现在提克小镇的菲利浦连圣域都不是,身上却已有了这种奇妙的气度。至于曾经的一身赘肉,只在皇帝菲利浦的身上才会出现。

梵琳看着菲利浦,微笑着说:“你老了。”

菲利浦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情绪,感慨说:“是啊,确实老了。我让容貌随着时间流逝,是怕你沉浸在神殿空间内,忘记了经过的时间。不过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梵琳浅浅一笑,说:“我不变,是怕你认不出我。”

菲利浦咧开大嘴,呵呵笑了几声,指了指心口,说:“你在这里,不会认错的。”

梵琳白了他一眼,说:“就不知道换点花样。”

菲利浦抓了抓头,憨笑着说:“不会。”

安静了一刻,梵琳才说:“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以为自己可以等一百年,但是只等了三十年,就忍不住想见你了。”

梵琳的头微微低了下去,忽然间一滴水珠就从她脸上滴落,在手背上摔得粉碎。但她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地问:“我听说,你是被一些人给陷害了,是这样的吗?”

菲利浦低沉一笑,大手一挥,就像扫开了一些虫蚁灰尘那样,毫不在意地说:“就凭那些蠢货,还有什么阴谋能瞒得过我?我只是实在忍受不了一个人等待的日子,才随意找个机会打两次狠的,然后给自己一个理由来见你而已。”

梵琳把自己的手放在菲利浦的大手里,头依然没有抬起,只是说:“你这个笨蛋,才三十年,怎么就等不了了?”

“我这里三十年,你那边可能就是三百年,五百年。你让我怎么等得下去?”

梵琳的神殿和流砂的时砂之殿一样,都有自如调节时光的能力。外间一瞬,神殿内可能已是过去了十年。两代的神眷者用同样的方式压抑着自己,希望能够在时光的流逝中暂时麻木,换取短暂的平静。只是无论时光如何冲刷,心上的痛就像是锚定的灯塔般依然清晰。

他们两个,一个度日如年,一个度年如日。

梵琳将两只手都放在菲利浦的大手里,轻声问:“神圣同盟那边,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菲利浦摇了摇头,说:“我打下旭日初升之所,就算对得起祖先和整个人族了。其它的事我不想管了,随他们去吧。死了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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