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的等候- 第42部分

　　“不，娘没事，因为娘也想你父亲了，其实你父亲是很爱很爱凡心的，也很想像娘一样抱着凡心的，可是他抱不到凡心，比凡心看不到他更难过，所以凡心不能不要父亲，好不好？”白柔放下凡心，蹲下身，拉着她的小手。

　　凡心似懂非懂的说道：“凡心要父亲的，凡心也爱父亲，那么，娘亲，凡心是有父亲的，对不对？”

　　白柔点点头，“是的，凡心真聪明，父亲在天上听到凡心这么说，一定更爱凡心了，走，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如果凡心饿坏了，父亲一定会难过的。”

　　凡心一听，立刻拉着白柔去吃饭。

　　但从此以后凡心没有事就会躺在树上，看着天空在想，父亲现在是不是在看着我呢？

　　其实这么多年了，白柔的心本在那灿烂的三天中死去，可是凡心唤回了她的心，她曾一度希望奇迹能够出现，可是如今凡心已经四岁了，那个梦也逐渐的消失。

　　好在这个怡和宫中，从没有人谈论过她们，甚至背后都不敢说，可是谁心里都知道怡和宫中住着曹治最重视的两个人，但却永远不属于他。

　　尔晟是白屏的孩子，处处让着凡心是白屏经常训导的话，好在这个孩子对这个姐姐也是敬畏，所以常常也不得不让她。白屏这些年几乎得到了曹治的所有恩宠，她知道自己在曹治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这便也满足了，生活在宫中的这些年，让她渐渐的知道，原来比起这后宫的其他女子，她算是幸福的了，因为谁也没有办法代替白柔在他心中的位置。




八十三、再回静安寺

　　一天，曹治硬被凡心拉到了怡和宫，因为她自己和夜梅学着做的梅花糕一定第一个给皇干爹品尝。

　　这些年，曹治很少到怡和宫，记得上次见到白柔的时候，脸上虽然多了层母性的光辉，可是那浓密的睫毛覆盖的眼睛深沉如海，淡淡的，带着清冷，却透着无法形容的寂寞和哀伤，明明是深深隐藏的感情，却被他轻易看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知道其实她心中的痛永远没有停息过，看到她如此，自己的心也忍不住会痛。

　　凡心牵着曹治的手进来时，白柔也在。凡心拿起盘中的点心像曹治献宝，“皇干爹，这是凡心做的，棒不棒。”

　　然后又看看一旁的夜梅和彩蝶，说道：“你们没有偷吃吧。”

　　“没有礼貌，还不请你皇干爹坐。”白柔虽是训着孩子，可是眼中却含着笑。

　　凡心吐了舌头，又拉着曹治坐下，从盘中拿了一个梅花糕给曹治，“皇干爹尝尝，凡心做了六个梅花糕，都是给凡心喜欢的人的。”

　　曹治看着这个晶莹剔透的孩子，心中什么温暖，“哦，给皇干爹说说，都是给谁的呀？”

　　凡心想了想，伸出小手指一个一个比划着：“第一个是给皇干爹的，第二个是给娘的，第三个是给凡心父亲的…”说道这曹治看看白柔，那本是微笑的面容，突然僵硬了。

　　凡心却没有发现，还得意的说着：“皇干爹，凡心也有父亲的哦，他就在天上看着凡心，所以现在凡心都不调皮了，因为先生说‘养不教父之过’，凡心才不想让先生说父亲的坏话呢，所以凡心现在都很乖。”

　　曹治听了，摸摸凡心的头，说道：“是啊，凡心最乖了，还会做皇干爹最喜欢的梅花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又说道：“嗯，真的很好吃。”

　　凡心得到了鼓励开心的撑着曹治的腿往上爬，曹治会心一笑，便把她抱在了腿上。转头对白柔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去看看他吧，也该祭拜了。”

　　白柔看看孩子那灿烂的笑容，点点头。

　　白柔记得马车上次经过宫门的时候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她自从上了马车心就忐忑不安，习惯在平静中思念，可是现在又要去那个美好｛炫…书—网｝却又刻骨的静安寺的时候，一切就如昨日才发生似的清晰。

　　那美好的夜晚就在眼中一幕幕的晃过，想伸手却抓不住，越是美好的，越不长久，此刻她感觉自己身旁就有着他的气息，仿佛耳边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在逃避着，怕想这那最后的三天，逃避着心中的痛。那抓住凡心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娘，你捏痛我了。”

　　凡心的不满唤回了白柔的意识，摸摸凡心的头，看看窗外，笑了：“前面快到了，一会到了山上别乱跑，知道吗？”

　　凡心听话的点点头：“嗯，娘，父亲为什么会葬在那里，人死后真的会上天吗？他孤单吗？”

　　白柔看着这个渐渐懂事的孩子，深深吸了口气，要把心中的辛酸一起吸进去，不流露出来，“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娘最喜欢的地方，所以就葬那里了。我想你父亲看着我们的时候应该就不会孤单。”

　　可是心里却说：冥，其实我很孤单，没有你的每一天我都很孤单。

　　一切依旧，竟然里面没有一丝灰尘，夜梅和夜影疑惑的看看四周，静安寺依旧香火很旺，可是这个后院却安静的很，没有人进出。

　　白柔笑笑：“也许是皇上派人打扫过了。”白柔看看院外的梅花，依旧开的灿烂，不知道已近几起几落了，雾依旧很大，他们就像置身在云端之中。

　　“娘，这真的很漂亮。”凡心看看桃树下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衣冠冢，“为何上面会有你的名字，还有一个就是父亲的名字吗？”

　　白柔点点头，拉着凡心一起坐下，就向当年她和夜冥坐在一起的地方，揉着她小小的身子，说道：“因为娘和你父亲很相爱，所以就写上了娘的名字。”

　　凡心也不知道懂了没有，却也点点头，就这样躺在白柔的怀中，因为她觉得这样离父亲更近了。




八十四、守株待兔

　　夜深了，凡心躺在白柔的怀中睡着了，“终于等到你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白柔不禁毛骨悚然，刚要回头，凡心却从怀中丢失，被一个黑影夺走。

　　“把孩子给我。”白柔气愤的看着曹禺。

　　“还给你，哼，谁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凡心依旧睡的很香，但是白柔知道他已经点了凡心的昏睡穴，下意识的朝院中看了看，希望夜梅和夜影能过出来。

　　“别看了，他们都已近在美梦中了。”曹禺看出白柔的意思。

　　“想不到堂堂一个王爷还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白柔心中慌乱，却只能强作镇定。

　　“那又怎样，比起当年我太子被废，这小小的手段又算什么，倒是你，我还看不出，居然把手中的兵给了曹治，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一败涂地，还有玉容怎么会死，一切都是你。”曹禺两眼发出可怕的光芒，就像一头随时都要扑过来的饿狼。

　　“所以你就住在这里，等着我来。”白柔放慢语气，不想激怒他，毕竟孩子在他手中。

　　“是的，我就住在这里，等了你五年，有时我都不想等了，可是又觉得这不错，至少很安全。”曹禺也开始平息下心中的火，心中可能更多的是无奈。

　　“玉容死了，死前都不肯告诉我她怀孕了，哈哈，我现在是一无所有，这一切还要感谢你，让我输的这么彻底。”

　　白柔接着月色，终于看清他的容貌，衣着简朴，那一直干净的脸上布满了胡渣，头发有些散乱，与昔日的意气奋发的王爷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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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白柔眼光不断的看着手中的孩子，复仇的快感渐渐涌起，“这个小崽子是曹闵的吧，想不到人死了，还能留下个种，今天我就把她送给他，让他好在阴间看看自己的孩子。”说着，手便放在了凡心的脖子上。

　　白柔再也控制不住假装的冷静，惊叫了一声，“不，她还是个孩子。”

　　立刻跑到他的面前与他直视，“如果你执意不肯放过我们，就让我抱着孩子一起上路，孩子在我怀里才不会怕。”白柔脸上越来越平静，那阵的慌乱渐渐的过去，既然注定要有这一劫，如果躲不过，就坦然面对。

　　曹禺也许被白柔的平静和看着孩子那充满母性的光芒所愣住，任由着白柔从他怀中把孩子抱过来。

　　也就在抱过孩子的一瞬间，白柔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夜空中闪过一阵银光，曹禺闷哼一身，单膝跪地，支撑着即将要倒下去的身子，手却反过来抓住刺在后背的剑，折断摔在地上，夜梅和夜影，还有赵璟烨都从暗处出来，围住了他，可是他却不在乎，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柔，用尽力气说道：“我终究还是输了，输给了你的眼睛，在这守了这么久，以为很恨你，其实不过想再看你一眼，现在我也安心的去见玉容和我的孩子了。”

　　白柔紧紧的抱着凡心，心中却被他的话震撼着，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那支短箭又插心口，过了许久，她站起来，喃喃的说道：“我会把你和玉容姐姐还有你们的孩子葬在一起的。”

　　终于心中最恨的人已经死了，可是心中却没有报酬结束的快感，好像这世间除了凡心已经没有她可以留念的一切。

　　“你们在就知道他会对我采取行动吗？”白柔已经好久不见赵璟烨了，可是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我也是猜测，因为皇上要我保护你的安全，我不得不考虑的多一点，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赵璟烨却一点变化没有，说话仍是那么认真，语气依旧沉稳。

　　“想不到他是守株待兔，你们确实黄雀在后，这样也好，他终于解脱了。”白柔没发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无比的叹息。

　　凡心被解了穴，皱着眉头醒来：“娘，我睡的好累哦，”睁开眼看到赵璟烨的时候，开心的坐起来，“黑脸叔叔，你怎么来了，凡心好就都没看到你了。”说着，便用白皙柔软的小手抓住赵璟烨不停的摇晃，这个孩子撒娇的本领真是一流，因为她知道这一招，谁都没办法抵的过。

　　赵璟烨板着的脸一下子松弛下来，指着凡心的小鼻子说：“你这小滑头，是不是又让赵叔叔带你飞来飞去啊。”

　　凡心使劲的点着脑袋，那天真的模样谁又忍心拒绝。记得有一次，凡心在怡和宫外玩耍，不小心摔了一跤，也不哭，就是坐地上不肯起来，赵璟烨就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不起来，她撅着小嘴气愤的说，“因为我很疼，我就要压着这摔跤的地方，把她压的跟我一样疼。”

　　赵璟烨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女孩，突然就想到了白柔，怜爱的看着这孩子，指着旁边的一颗树说：“叔叔带你飞上这个树，我们以后都不走这个地方，好不好？”从此，凡心一见到赵璟烨就要他带她飞，赵璟烨肤色有些黑，凡心又不知怎么称呼，所以就叫他“黑脸叔叔”。




八十五、天上人间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蹙眉含颦，无限恨，几多情。

　　夜深，白柔心中慢慢平静，站在梅树，心若止水，闭上眼睛，微风徐徐在面上吹过，就像掌心的温暖抚摸过一般。

　　白柔睁开眼睛，那深瞳在黑夜中尤为黑亮，黑色的发丝在清风中飘摇，飘渺出尘，月光下，一道拉长的影子缓缓靠近白柔。

　　白柔转身，先是楞了一下，而后看看那熟悉，在梦中遇到过千百回的笑容，似笑非笑的脸，她苦涩的带着欢喜的笑了：“冥，你来了，我知道你在那边也想我和孩子，可是每次我都这样看着你的影子，却碰不到你，你知道有多难过吗？”

　　她伸出手相再次碰触眼前的景象，可是又收回了手：“我还是不碰你了，每次一碰你就消失了，能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眼前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笑意更加的浓烈，温情的快要把白柔融化了，伸出了手抓住白柔那纤细的手，慢慢的放在脸上。

　　白柔被这举动已经愣住，手在不住的颤抖，眼中的泪慢慢的聚集，紧咬住嘴唇，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怕失望过后的心痛。

　　突然，她两只手主动的在眼前人的面容上游走，从眼睛到嘴唇，那恐慌中怕再次失望的情绪中慢慢的眼神中逐渐放出光彩，兴奋地按住快要从心口中蹦出来胸口，张着嘴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错，是我。”夜冥终于在分别的七年里与她说了第一句话，温柔的微笑着。

　　白柔还是对眼前的一切感觉不真实，想确定眼前的一切，急切的把头靠在夜冥的怀里，听到那有力的心跳时，眼角眉角的笑意全部出来了，环臂揉着夜冥，紧紧的，再也不放手。

　　夜冥轻轻的抚摸着白柔的发丝，过了许久，他看着她已经留着满脸的喜泪，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