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云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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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云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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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招摇茂盛。
  除了嬷嬷、凉菊外,内廷后方,我已吩咐谁不准乱进,只是这却苦了嬷嬷和凉菊,二人每天要打扫收拾这院落的所有事务,我看着要帮忙,刚开始凉菊不允,后来嬷嬷说不要动粗重的,只准让我淋淋水剪剪花草。
  对于照料花草我十分乐意,两个月后,天井内的花开得十分漂亮,嬷嬷与凉菊也惊讶于我对花草的了解,我得意地把一盆开得正盛的玫瑰捧回内室。
  玫瑰在现代轻易就能拥有,在这个时代却是非 常(炫…书…网)难得,一般富贵人家才拥有一两株,靖王府自然也有,但古时代的人不爱玫瑰,偏爱富贵如牡丹,出世脱俗如兰花。
  凉菊进来,我还在好好欣赏我的玫瑰,我随便问:“凉菊,你看漂亮吗?”
  “漂亮。”凉菊答。
  我回过头,看向她问:“有事?”
  她点头,然后道:“林管家刚才来过,他说,王爷吩咐从明儿开始,为小姐请教习。”
  “教习?”
  她点头。
  我知道大凡富贵人家,女子都要学习德言工容,靖王的要求自然不是简单的德容工容,第一位是老先生,一点也不老学究,他主要是讲齐朝的历史,从始祖帝说到当今皇上,我讶然,当今皇上还正值壮年,龙体大安,他却毫不避讳对当今皇上的政绩、后宫、皇子、公主等等说了一个大遍,就连靖王曲就也评了个足,结语是:靖王若心在朝野,权势必颠覆逆转。
  这翻大逆不道,老先生说得头头是道,毫无所畏,我佩服老先生,更佩服靖王,这野心不是昭然若揭,而是暴露无遗。
  第二位是一名女子,长得国色天香,姿容貌美,拽地裹胸的飘逸长裙更显她婀娜多姿,她教的是琴棋书画,五天后,她总结道:小姐识琴心却不是知音。
  直白来说,我的琴弹的很牵强。
  棋子,她道:王爷言小姐能与智空大师博弈智斗七天,妾身不敢言传身教。
  书,就是写字,她甩给我一本孤本的《藏字真帖》,我就照样画葫芦,画了七天,她来查收,只道:小姐还需要每日倍加练习,字方能成其形,有其格。
  其实我的字不算丑,只是大家族的要求就是高,我点头,虚心受教。
  画,她的画果真如见神笔马良,神韵十足。
  一个月后,我递上作品,她不置一词,次日道:王爷说,小姐的画新颖出奇,标新立异,仿如一枚出奇制胜的棋子,四方惊诧。
  我的画其实就是混合现代与古代的手法,认真来讲,除了新颖出奇,她王爷的意思还是不合格的。
  这几样后,最后的一位竟然是凉菊,她教的针黹、绣工,阿弥陀佛,我一脸欣慰地看着凉菊,凉菊一脸叹气认命。
  十三岁生辰那天,我终于为自己绣了一块丝帕,浅青色的丝帕上绣着一串紫色的豆蔻,心内一片黯然,在宣纸上写下:青山相待,白云相爱。
  也终于在这一天,靖王曲就遣人来请我到畅舒园,畅舒园,靖王园子,没有允许,即便女主人靖王妃也不得其入。
  整个靖王府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云净园是一处偏园;保守估计光园内占地五十几亩;当我弃轿徒步;十五分钟左右我后悔到不得了;终于明白那侍卫奇异的眼光。
  嬷嬷与凉菊引着我终于走出云净园,经过一处很大的湖心,在游廊处一行人迎面而来,走在前首的是一位非 常(炫…书…网)貌美的少女,她穿着绯霞色的裹胸春装,露而不祼,艳而不妖,薄妆浅施下一张明艳的精雕细脸,秋水剪曈的大眼盛满骄傲。
  她止步,身后的几位女子也随她止步,我刚要避让站到一边,却见身侧的嬷嬷与凉菊双双福身行礼:“见过郡主。”
  我怔仲看她,只见她眼神不屑,嘴角微斜,一名长相不俗的少女已近前到我眼前,突地一声,“啪。”我悠不知何事,只感到左脸疼得难受不止,身体毫无准备往后跌去,嬷嬷下一刻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我疼得不敢睁眼,怕一睁眼泪就忍不住流,整张疼得猛抽气。
  “郡主。”那声郡主竟然是曾教习我琴棋书画的女子。
  那郡主不语,倒是伸手打我的少女,轻言慢语道:“我们郡主除了是整个齐朝的第一才女,更是当今皇上封的慧兰郡主,是靖王府唯一有品级的小姐,八夫人尤知进退守礼,有人竟然敢公然藐视皇法,对王府规矩视为不遵,对郡主视为不敬。”
  “郡主,但她可是……”
  “她不就是秦绮棉所出,秦绮棉是谁?是曲阳名动一时的花魁,何况那秦绮棉早被父王幽禁,早几年不是告诉她,她那女儿还未断气,塔楼那边早就省了地儿,别以为方御医救了这贱命就是皇上关顾,方御医每年来曲阳来可是为靖王妃例诊,只是方御医得知王府内还有庶出小姐病得无人问津,方御医本着医者父母心,上禀皇上,皇上仁厚,父王也本着终究是王府小姐,就应允方御医要求。”
  耳边有哭泣声,清凉的泪落得我满颈都是,那些泪烫得我混身发抖,我终于挣扎起来,直视眼前仿然傲视众生的少女,我叠手,屈身,恭敬道:“云晰见过姐姐。”
  “啪。”嘴角一阵刺痛,湿热带腥的热液沿着我嘴边渗流而出。
  “你这贱命也配叫郡主为姐姐。”
  我紧紧地拉着全身颤抖要起来的嬷嬷。
  随着一阵履屣踢踏声,有人唤:“盛娇。”
  众人齐唤:“王爷。”
  那人停步,“何事?”他问。
  “王府内不守规矩的人太多,盛娇只是代父王略为教训,以正其风,严其律。”
  曲盛娇五岁被当今皇上封为慧兰郡主,其貌其才堪称齐朝之首,皇上也毫不讳言,满朝皇子仕子公子任娇挑选,慧兰郡主要后位,皇上怕也给。
  所以我无言。
  曲就问:“如何教训?”
  “父王……”
  “掌了几巴?”他问得云淡风轻。
  盛娇不语,他继续问:“和翠你说?”
  刚才打我的少女随即跪倒,“王爷恕罪。”
  “几巴?”他坚持道。
  一地桃红迤逦一地,“回王爷,两巴。”回答的是八夫人。
  “林管家,下人掌掴主子该当何罪?”他问得可认真。
  林管家还未语,他继续道:“那只手也要不得了,干脆就成双成对,整一双手都砍掉吧。”
  “父王。”
  “说。”
  “手可以砍,那对本郡主无礼又该如何?”
  “那也是父王来处罚。”
  “盛娇敢问父王如何处罚?”
  “妹妹对姐姐不敬,不过就是跪祠堂,主子不敬,罪责丫头,凉菊。”
  “奴婢在。”
  “还不给本王到祠堂去跪。”
  凉菊一副欣喜若狂地谢恩去了。
  盛娇一阵气怒,不甘不愿:“父王过人,盛娇领教了。”说着就要走。
  曲就却道:“父王已处罚了,把和翠的一双手留下。”
  盛娇怒极反笑,“炎章递刀来。”
  和翠这次倒真怕了,她大哭地跪在盛娇脚下求饶道:“求郡主向王爷求情,饶了和翠……”
  盛娇却道:“刚才四小姐的两巴你能收回来吗?不能,所以你双手也必须要砍。”
  “和翠你该高兴,动手的是本郡主,放心,本郡主只会让你一阵痛苦……和翠……和翠……”
  “父王,和翠晕了,待她醒后再来要她双手吧。”
  “盛娇,和翠今天这双手,父王要定。”他再道:“炎章你随郡主到竹芳园,待和翠醒后,把手砍下来后覆命。”
  “父王你……”盛娇狠狠地一跺脚,甩掉走了,后头的一堆丫环夫人也屈身告退。
  “王爷……”嬷嬷泣不成声。
  曲就双手把嬷嬷扶起,嬷嬷抱住我,也连带把我扶起。一双干净的帕子轻触我的脸颊,我本能地后退。
  他却一手抱起我,我不敢抬头,只是忍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步子走得很快,一会不到进了一个院落,他抱我直入屋子,放倒在一张矮榻上,他轻扶我的脖颈,勉得碰着火辣辣的脸颊。
  透过眼泪水,我看到一张年轻的脸,比我想像还年轻的脸,而立之年的稳重,不失少年的丰神俊朗,穿着云纹绣的常服,只有眼角浅浅的细纹方看出年岁的沉重,他眉宇紧拢地盯着我的脸,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脸一定肿得非 常(炫…书…网)难看。
  “王爷,范先生到。”林管家引着一位老先生进来。
  “范先生快来看看小女的脸。”曲就让身,那范先生竟然是第一位教习我历史的老先生。
  我看到他走来,忍着痛,裂着嘴道:“先生可以拿冰来给云晰敷。”
  范先生还未道,站在边上的曲就已皱眉道:“不妥。”随即吩咐:“林管家拿沧王遣人送来的冰晶果子来。”林管家一脸震惊,随即又拔腿出去了。
  冰晶果子其实就是一颗像荔枝的果子,红色的一层薄皮,里面包裹的全是晶莹的汁水,一阵甜香味,一阵透心凉代替了火辣辣,曲就一点点剥离薄皮,用手小心地揉着,轻问:“很痛吗?”
  “现在舒服多了。”
  我躺倒在毯子上,他在我脸上边揉边道:“先闭着眼休息会。”
  我果真闭眼,清甜的味道合着他手上的力度,模糊间力度小了,我闻到风的味道,一下一下地吹憩而来,朦脂间,我听到有人道:“我是该像宠云絮一样宠你,还是该为云晰你量度人生。”

  第六章:曲阳四小姐(五)

  曲就待我很好;可为视如己出;我对他有着尊敬;有着遵从;有着一股源于血缘的感觉;与云絮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我知道他有着很多无可奈何;有着对亲妹如儿女般的疼惜。
  尤记得第一个晚上的兰廷寺,方御医道:“靖王自幼丧父,老王妃卧病在床,长年幽居,靖王五岁已统领曲阳航运水师,十岁让其妹云絮为老王妃举办寿诞,云絮凭借一手出色的百鸟寿诞图,自此一举成名,那年云絮五岁。”
  那晚我想,太子迟悦为齐阳之儋,那么全面来说靖王曲就更加成名先于迟悦,是靖王善于敛锋芒还是世人把焦点都放于天之骄子上,还是更愿意用云絮这位玉女来衬托太子迟悦这位金童。
  挨打事件后,曲就让嬷嬷教习我皇家礼仪,嬷嬷说,王爷用心良苦,怕小姐以后吃亏,只好秉持严父角色。
  嬷嬷用这句话来告诉我曲就的用心良苦,同样也用这句话来鞭笞她自己须对我不能心慈手软。
  每天清晨早膳后,我头顶着数本厚厚的精装书册,《妇德》、《女经》、《妇律》、《女戒》一路沿着长廊上搭起的一竿竹子来回行走,所谓的行不动裙,笑不露齿必须在竹竿上完成。
  七天后,我的感触是,赵飞燕在水晶盘上舞漾,无怪乎身轻如燕,被称为一代舞后,在悬着的一竿竹子上行不动裙外带笑不露齿还能吟风咏月,能成为大家闺秀也绝不是出身的征结,是技术的娴熟和持之以恒,这种真正大家闺秀的一举手投足都想像着自己站在一竿竹子上,大家闺秀其实就是比习耍还要专精的一项技术。
  嬷嬷对我还是装不起铁石心肠,我的皇家礼仪习训三个月后总算派上用场。
  清晨,在兰在廷寺的钟声中,岁迹斑斑的古城在我眼前远去;我结束了在曲阳的五年,旌旗猎猎,曲阳靖王统领的精锐水师,一支一千水兵的护航中,脚下宠大的四层福船稳稳前行目的京都齐阳。
  七天前,圣旨抵达曲阳,靖王府世子曲恂被皇帝任命礼部侍郎一职,公子曲恬则为专掌祭祀、礼仪之官的太常一职。靖王曲就也被皇帝下旨归京,理由太后常念靖王妃,且朝中事务繁多,放眼唯卿能协助朕解忧分担,圣旨由皇帝身边的事务总管容公公及一品御前侍卫亲临曲阳颁布,靖王当口答应,随即并下令全王府收拾整装赴京,整个靖王府只留守范先生主持大局。
  沛江潺潺流水中,福船划过一条深坑的水痕,滚滚不息后再次水过无痕。
  船行两天后,我就失去了初时乘船的快意,从干裂的甲板上下来后,身体渐渐不支,正值七月,开始我还以为自己中暑,后来才醒觉得这是后知后觉得的晕船,食不滋味,喝不养胃,屡晕屡吐后,只得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感受外面船体航行的微颤,听着水兵沉静中时有的交谈。
  靖王妃来看过我一次,她带来很多宁神醒脑的药,不管是熏香还是喝的涂的应有尽有,身姿端庄地坐在床边的背椅上,略为皱眉地看我,似乎对我这种身体甚为不悦。倒不问我,只问嬷嬷及凉菊:“四小姐有吃吗?”
  嬷嬷答:“回王妃,吃了,但吐了。”
  “看了大夫没?大夫如何说?”她再问。
  嬷嬷一脸为难,她看向一旁的凉菊,凉菊只好道:“回王妃,大夫刚来过,还是那句话,四小姐不宜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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