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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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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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他……”
    安抚着他,同样感动的晏衡笃定道:“我们肯定不会让韦家蒙羞。”
    然后他打开了第二封信,里面写着赌坊调查结果。一目十行的扫完后,卫嫤只剩一种感觉:京官这圈子还真乱。

☆、第172章 复杂真相

京官这个圈子到底怎么乱呢?
    庆隆帝登基至今整整四十年,随着他迈入花甲,关于皇位的争夺愈演愈烈。非嫡非长以贤名而立的太子,因为有武王魏王拖后腿,这些年下来贤名也消耗得差不多。现在提及太子,京中百姓最先想到的是他身后尾大不掉的党羽,母族蛮横强势、其它党羽脾气比本事大,两者顶着太子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反过来这笔账全都算到了太子头上。
    皇帝老迈太子昏庸,这给了其余人很大希望,其中势力最强的两支便是大皇子武王和六皇子魏王。多年戎马武王手握兵权,且在庆隆帝无嫡子的情况下,他长子之位本就在祖宗家法上占尽优势。魏王外家权势显赫,生母当年一入宫便为四妃之首的贵妃,他本人为人贤德,在太子越发昏聩之时趁机拉拢了不少朝臣,在人心上占优势。虽然魏王并不如武王那般手握兵权,但有二皇子非嫡非长以贤名被立太子的先例,如今看起来他的希望最大。
    当然无论武王还是魏王,登位的前提都是前面的太子先倒下。庆隆帝如今已是风烛残年,随时都有可能驾崩。一旦到那时候,不论太子名声多臭,只要他还是东宫名正言顺的主人,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本次西北战事,给了他们扳倒太子的极好机会。
    “所以是武王提供西北军情,包括幽州城地下密道,然后由人脉广泛的魏王送到东宫,最后借由吴侧妃之手,夹在太子监国批复的互市文书中送到瓦剌王廷?”
    尽管密报上写得清楚明白,卫嫤还是用很久才消化这一事实。
    “武王曾驻扎西北,当日皇上新立太子,自觉有愧于长子武王,便将幽州行宫赐下来作为其在西北居所。虽然他依照尊卑,未曾住到皇上专用正殿去,可密道在地下相连,不论住在哪都能到达任意一处。”
    便解释着晏衡便低头看向亲信在赌坊传来的密报,他原以为顶多只是武王掺杂其中。毕竟吴尚书回京后便倒向他,而他在西北一番作为,算是给吴家釜底抽薪,连带着威胁武王对军中掌控。这些影响加起来,武王想扳倒他也在情理之中。
    可秘报中清楚写着,魏王府书房管事之子曾在赌坊暗室秘会吴侧妃奶娘之子。这两位都是赌坊常客,仗着自己爹娘在贵人跟前有脸面,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如不是他那亲信心细如发,只怕还不会注意到这点。也得亏他细心,瞧见后不怕麻烦的跟上去听了听,才查明事情始末。
    “真没想到平日面上水火不容的武王与魏王,私下里竟然早已联手。”
    不知道结果之前,卫嫤始终悬着心。如今真相大白之后,她一颗心非但没有落到实处,反而一直往下掉,下面就跟无底洞似得看不到头。武王、太子、魏王,这三人可都是皇上的儿子,亲生的。
    她知道庆隆帝是圣明天子,这两年查处起贪污来一概不手软。可原先令人欣喜的一点,如今却要成为他们的催命符。庆隆帝如果昏庸点一门心思保下三人,那肯定会自己找个替罪羊,到时候不管顶罪的是不是晏衡,庆隆帝以及后来的继位者肯定会对他心怀有愧,日后随便找个机会便封赏回来。偏偏庆隆帝不会那样做,因为前面揭露贪腐一事,晏衡在官场上的人缘本就差到一定程度,这两年风平浪静多亏庆隆帝在背后撑腰。可如今因为他,庆隆帝一下少了三个成年皇子。即便他们死有余辜,属于慈父的那部分稍作迁怒,就足够磨平他对晏衡的那点欣赏。
    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盆脏水还真不能泼回去,阿衡,要是你把这事捅出来,只怕后果也好不了多少。”
    卫嫤担心的那些,晏衡也全都想到了。事涉三位皇子,而且还是三位有权有势、最有望登顶帝位的皇子,再小的事也会变成大事。若是小事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但通敌叛国这等大事,如今连韦家六百年荣耀都牵扯进来,他真是进退两难。
    没等两人想出对策,四合院中有内侍登门,宣晏衡明日入宫觐见。
    送走内侍后回房,望着那封亲信传来的密报,卫嫤一阵心悸。
    “咱们进京好几天一直都没动静,这会前脚刚搞清楚状况,还没等捂热乎就有人来宣进宫,未免也太巧了。”
    与卫嫤不同,晏衡想起前几天入京时,站在京城门口被苟书吏为难时,他胸中升起的那股豪情。升任代指挥使两年,他兢兢业业克勤奉公,不说自己有多称职,但他曾多次无意间在卫所属官和普通兵卒口中听到赞美之词,他们有志一同的说他比前任吴指挥使做得好多了。一次两次他可能不信,只当那是下面的人在溜须拍马,可次数多了他也对自己能力有了准确认知。
    他不比先前的吴指挥使差,虽然单看年岁,他还远不到封疆大吏标准,但为官之人更重要的则是能力。同样的事二十岁的年轻官员能坐妥帖,为什么要找四五十的老迈之人。前者用顺手可以放心二三十年,后者能顶几年用。
    在他没彰显实力时,年纪轻轻嘴上没毛是他的劣势。可在他证明自己后,年龄会成为他最大的优势。
    得知庆隆帝宣召后,晏衡隐隐觉得他的机会到了。也许明天,他就能去掉头顶的“代”字,成为名正言顺的封疆大吏,丝毫不逊色于世子的人。
    听完他的想法,即便愁到不行,卫嫤也一阵可乐。
    “你这人……可真是的,世子那边都放下了,你还跟他置什么气。阿衡,虽然娘当年很看好你,但我从没想你爬得多高,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往上爬实在是太累了,你累,我更怕自己追不上你。”
    卫嫤很少将心里话讲那么明白,但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以前她看过很多偶像剧,这两年又从阿彤那接触不少话本,里面不乏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她身边便有个活生生的例子——钱夫人。本是贫穷农家女的她嫁给钱同知,几十年后儿女双全、手握如意楼、绸缎庄和车马行,夜夜躺在钱上睡,最近几年她更是把钱同知驯化的千依百顺。
    过年时凉州城官家夫人聚在一起,大家都夸钱夫人有福,外面更不知有多少人羡慕钱夫人。可他们只知道表象,却不清楚这些年钱夫人究竟付出了多少。跟她合伙做生意,卫嫤看得明白,以钱夫人的天赋和努力程度之高,即便没有钱同知,她也会成为人上人。她的成功不在于嫁得好,而在于嫁人后始终与夫婿齐头并进,所以她随时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本事。
    卫嫤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嫁了个好夫婿,以晏衡性格大概会疼她一辈子。可这还不够,晏衡越爬越高,他所接触的人和事也越发复杂。她一点都不想将来有一天,当自己受邀赴宴时,会因弄不懂朝堂局势而中了某家夫人的套,或者因说话不当而沦为笑柄。
    “阿嫤……”明白她的意思后,晏衡心情有些复杂:“难道阿嫤没看出来,这两年我一直在努力赶上你。”
    赶上她?
    读懂她脸上惊愕,他同样也剖析内心:“阿嫤可能没发现,初到凉州你我参加楚刺史寿宴时,面对凉州一众官家夫人你游刃有余,即便没刻意表现,你也吸引了全场视线。那时候我就知道,阿嫤不应一辈子做个小小的同知夫人,你应该有更高的诰命。”
    她有那么好?
    晏衡点头,他娶的媳妇哪都好,就是太过于自谦。不过正是她那副永远努力的模样,鞭策他永不懈怠的同时,更让他感同身受着她的辛苦,然后忍不住多疼她点、再多宠她点。直到宠得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证明这辈子他也算是有所建树。
    卫嫤则完全相反了,她是看到晏衡那般努力,在凉州每日忙完公务还要负责家事,受其影响她也勤快起来。本来就有经商天赋,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她想着多赚些钱让晏衡应酬起来毫无后顾之忧,安心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跟着她也夫荣妻贵。
    在这个巧合的机会下,两人终于终于发现了彼此努力的真相:为了让对方过得更好。
    然后彼此那个感动啊……那股子热乎劲上来,数九寒天都不用生炉子了。
    这一夜两人睡得极好,第二日一早,亲自将卫嫤送到柳祭酒府门前,叮嘱她好生休息不要想太多,亲眼看回娘家的柳容把她接进去后,晏衡骑马进宫面圣。
    穿过巍峨的宫墙,他到的时候早朝还没结束。等在乾清宫后面,寂静的宫殿内,想着来时阿嫤多番叮嘱的不要强出头,一切顾念皇上情绪,即便丢官罢职两人依旧可以做一对市井小夫妻,他唇角止不住往上翘。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在市井间磋磨掉一生。
    所以在下朝后的庆隆帝直接甩过泄露军机的奏折时,敏锐地察觉到御案后的皇帝没那么生气,他直接答道:“皇上,此事另有隐情。”

☆、第173章 祸水东引

暖融融的乾清宫后殿,庆隆帝倚在宽大的龙椅内。内侍小心端上一盏大红袍,然后静悄悄退下去,茶汤热气升腾,遮挡住他晦暗的面色。
    “另有隐情?”
    悠远的声音传来,仔细分辨的话其中夹杂着一丝薄怒。站在下首晏衡心一惊,定定神朗声道“
    “皇上,军机泄露一事的确属实,实却非臣作为。然追究起来,臣忝为凉州卫代指挥使,总览凉州军权,竟然放任军情泄露,此乃是臣失查之过。”
    “失察之过?好一个晏衡!”
    急切地拍着桌子,庆隆帝脸上却无丝毫怒色。此次西北战事始末,即便他一开始不清楚,但手握青龙卫稍作查探后也就水落石出。之所以不说出来,还是因为那一腔慈父之心。世人都说皇上是真命天子,各种神圣凛然,其实本质上他还是肉体凡胎。除去一国之君外,他只是个普通父亲,会疼阿怡、也会疼其它孩子。
    不论始作俑者武王、魏王,还是被一个女人蒙蔽的太子,都是他的亲生儿子。
    真的要闹到骨肉相残?
    四十年前他对那些争储的亲兄弟尚做不到如此绝情,更别提四十年后的如今,他已经是位经不起风浪的花甲残烛老人,而这次他面对的不是亲兄弟,而是更亲的儿子。
    再对韦相有师徒情、再重视晏衡,最终也敌不过三个儿子加在一起的份量。之所以压着此事,任由朝堂一再讨论都没动静,就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必须要保全自己的骨肉。一再往后拖,便是他最后那点仁君之心。拖一拖,将此事影响降到最小,给他一个不算太重的惩罚。
    却没想到,今日召见,他没有丝毫喊冤,反倒先反悔自身罪责,自动将把柄递了上来。这招避重就轻,活了六十年他见过无数次,这次对他的震撼却是最大。
    “泄露军机之人并非是你,那你倒说说是谁。”
    他倒要看看,晏衡能做到哪一步。
    这话还真把晏衡给问住了。真的要说出三为皇子?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他迅速连根拔起。也许没见庆隆帝之前他还会存那么一丝念头,可刚才短暂的沉默已经足够他明白很多事。他都能查出来的事,肯定瞒不过皇帝眼睛,之所以不想说,意思已经很明白。
    可现在皇上摆明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不能扯始作俑者,又要把事圆过去。
    圆过去?对,就应该这样!
    皇上既不想问罪几个亲生儿子,而他又不想担罪名,那只剩一种办法:祸水东引。不拘是谁,只要能找出个替罪羊将这事说通,在西北大捷的前提下,皇上肯定愿意保他。
    只是该找谁当这个冤大头呢?生平第一次当构陷他人的小人,晏衡很容易便过了良心一关,归根结底还是他想到的人选太招人恨。
    “皇上,臣大胆猜测,此事可能与兵部尚书吴大人有关。”
    庆隆帝一直不怎么喜欢吴家,倒不是他有什么偏见,而是在历任掌管西北兵权的封疆大吏中,吴良雍实在是最不显眼的一个。不说跟前面镇北侯府没法比,就算跟现在的晏衡比……视线看向下首那张虽然稳重、但怎么都掩盖不住年轻朝气的脸,单这张脸、还有那苍松翠柏般挺拔的身板往那一站,让人看着就舒坦。
    论有一张好脸的重要性。
    虽然心下差不多接纳了他说法,这会庆隆帝还是故作愤怒:“大胆!吴尚书可是你的上峰,无凭无据竟然敢随意构陷。”
    打十岁出头就上沙场,如今他虽仍未满弱冠,但算起来真真有半辈子在尸山人海里闯过来。经历的绝境多了,晏衡的胆子也随着他背上那新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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