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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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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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祭酒好眼力,实不相瞒,我在西北军中一袍泽极擅这些手艺活。前不久入京后,他闲来无事便寻思出一物,装在车底下可以少些震荡。他本想将此物献给皇上,奈何官职低微。”
    说到这柳祭酒也明白了,晏镇抚是想借他手将这功劳献上去。虽然听出他话中利用,但他更明白这事若是能成,龙心大悦后他也有一份功劳。自夫人为给女儿出一口气,而去给晏夫人做及笄正宾起,两家已算扯上交情。官场之上本就互利互惠,如今晏衡释放善意,他也没必要往外推。
    “不知那人在何处,老朽是否有幸拜访?”
    闻此两人将柳祭酒请上马车,一路坐在马车内,丝毫感觉不到晃荡,柳祭酒更清楚此物价值。在见到丁有德后,满怀欣赏的他,态度便有些过于客气。
    丁有德随此次前来的西北军住在驿馆,献俘已完,过几日大军就要回西北。他正收拾着东西,便听晏衡叫他出去。
    对于晏衡他不仅仅是敬佩。他有些晕血,一打仗就腿软。若非晏衡让几个人头给他,如今他还是大头兵,一有战事就得冲锋陷阵当炮灰,哪能舒舒服服地做个小旗,还得以随军进京。他记得晏衡的恩情,一个月前奉吴功命令带人前去骚扰铩羽而归后,他便远了吴家,为此他没少受人排挤。如今吴功被夺官,见那么大事也只牵连一个吴功,几乎毫发无伤的吴家威势更盛。因此他的处境非但没有好转,反倒因他与晏衡亲近而越发被人孤立。
    见到出来的丁有德身上的盔甲有些破损,晏衡大概明白他在军中处境。想到这,他欲让丁有德留在京城的心就越发迫切。虽然朝廷有令军户无故不许出籍,但以他那手本事,得到皇上特许也不是不可能。
    “柳祭酒,这便是丁小旗。”
    “原来是小旗,久仰久仰。”
    柳祭酒,祭酒可是大官,怎么对他这么客气?丁有德一哆嗦,在听晏衡说明来意后,忐忑之心更盛,他连连摇头。
    “不过是一点简单的东西,算不上什么。”
    真的算不上什么,毕竟他自幼就善做这些小东西。不过是些奇。淫巧计,比起晏衡骁勇善战和柳祭酒博览群书来,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偏他越是这样说,柳祭酒越是重视。来一路上他已经知道了弹簧,大为赞赏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如果这都不算什么,那丁小旗得有多大本事?
    于是柳祭酒也不点卯了,拉着丁有德回府,直接一封举荐书送到了庆隆帝御案上。身为国子监祭酒,他其中一项职能就是推荐贤才。京城高门大户多,推荐了这家得罪那家,到最后他干脆谁也不推荐,连他自己儿子都是考科举上去。
    多年不见国子监祭酒的举荐书,如今突然来一封,庆隆帝好奇之下立马打开,这一看可不得了,当天下午他便召见了丁有德。而通源商行那边早早准备好,加大豪华版的二代避震马车也经重重检查送到御前。
    在卫嫤与晏衡启程回凉州的前一日,丁有德已被特许脱离军籍,入工部善缮所做起了所正。而柳祭酒与通源商行也各有赏赐,只有晏衡这风平浪静。卫嫤大概明白,庆隆帝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让他太过打眼。
    所正虽只有六品,但却经手工部所有营造事项。丁有德本就对从军无感,当天就用这些年与晏衡一起所得积蓄,买下了卫家四合院旁边一所院子。院子是现成的,搬进来后,他郑重来这边道谢,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卫妈妈。
    放下最后一丝顾虑,卫嫤清点好家当,含着眼泪辞别卫妈妈与阿昀,随晏衡登上前往西北的马车。

☆、第35章 羊皮坐垫

视野中一片极膝的牧草,向远处看去,草丛中点缀着一片片白色,偶尔还有黄色,两色的牛羊群和毡房一直延伸到天边。
    卫嫤站在毡房外,深吸一口气,抚摸着比出京前还要痛的屁股。
    虽然说她早有心理准备,晏衡也弄到了最稳的马车,一路上更是对她关怀备至。出京后没多久,他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一张滩羊皮坐垫,羊皮里面软软的,坐上去跟沙发没什么两样。好奇之下她扒开了一条缝,看到里面黄色的海绵后,看向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只有百宝箱的哆啦a梦。
    虽然她知道有天然海绵,但那种东西长在海里,不仅块小而且形状不规则,一般是富贵人家洗澡洗脸时用的。而垫子里这一块,虽然不是一整块,但全都被切成等宽等高的小方块,密密麻麻整齐地摆在一起,最起码有二十多块。
    这得花多少钱!
    “用不了太多钱,阿嫤用着可舒服些?”
    弹簧加海绵的终极减震,跟前世高端汽车的原理一样。用上海绵后,她的旅行舒适程度直线上升。
    “恩。”
    在晏衡脸上盖个戳,被他抱着亲了一会后,趁他眼神迷离她终于问出了价钱。
    “阿衡两个月的俸禄,这还不贵?日后阿衡做官,咱们要打点的地方还很多,莫要再这么奢侈好不好?”
    也不怪卫嫤小气,虽然卫妈妈有钱,一脸“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的终极宠溺式家长模样,但她从未想过肆无忌惮花卫妈妈的钱。走之前第一次升官后领俸禄,晏衡也将俸禄以及通源商行送来的感谢银票一文不落的上交,很乖觉地表示每月到她这领零用钱,更在她一枚香。吻过后自觉地从每月一次变为每旬一次。
    如今她手里握着的钱并不少,但还没一分是她自己赚的。虽然她怎么花两人都不介意,但她自己介意。现在一个羊皮海绵垫子就花去那么多,感动之余她真心觉得有些别扭。
    “更何况,如今家中全靠阿衡一人,我更希望俸禄能多花些在阿衡身上。”
    晏衡自幼就看着她娘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因为过分辛苦早生华发,而他爹只需要吃吃玩玩抱抱小妾。虽然他也是男人,但他很清楚这样对娘不公。当日他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尽可能帮娘洗衣做饭。受过娘所受那些苦后,在他心里,媳妇太辛苦这种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阿嫤那么好,她肯嫁给他已经是娘泉下有知在保护他,他更不能让阿嫤受那些苦。他做官是为什么?还不是为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如今阿昀在京城有卫妈妈照顾,对上阿嫤,他更要连卫妈妈那份一起补上来。
    他的俸禄本就是用来养阿嫤的!都怪他赚太少,阿嫤才不敢随心所欲的花。
    被卫嫤一番话说得自责又感动,好半晌晏衡才恢复言语:“我……那个我也不太会选东西,每次给阿昀买的衣裳都让他被其他孩子笑话。要不,以后家里的东西都阿嫤做主。这样阿嫤会太累,但……”
    哪个女人会抗拒买买买的诱惑,听他话音中的愧疚越来越浓,卫嫤连忙伸出中指竖在她唇间。
    然后关节处一阵麻痒,湿热感上下游走,反应过来看他红了的耳根,还有双眼中的雀跃,卫嫤越发觉得自己养了只大型犬。
    临近西北天越来越凉,这个季节盖东西热,不盖东西冷。而晏衡则成了最佳暖。床伴侣,他喜欢把她抱在怀里入睡,而蜷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她大都能一夜好眠。
    除去前几日,马车行至山区,虽然已尽可能绕大路,但山路总免不了颠簸。有时行一天路,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选一开阔之处,撒点硫磺席地而眠。
    这时候马车的好处就显了出来,将座位收起来方桌撤出去,再铺几层被子,宽敞的马车就变成一张超大的床。然而白天一路颠簸,太过劳累之下她晚上噩梦连连。有时她甚至梦到,快马行驶的山路前方突然坍塌,马来不及停下,带着她摔下悬崖。
    到了白日,跟在她身边伺候着的谷雨说:“夫人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山石不比土路结实多了,哪会无缘无故塌掉。”
    卫嫤眉头紧锁:“我总觉得这一路太过风平浪静。”
    “夫人就是想太多,大人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升的官,肯定能在皇上那挂上号,莫说一般人,就连山神小鬼也不敢命犯太岁。”
    卫嫤皱眉,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吴家全家都像某点玄幻文男主,一朝得罪他们便是不死不休,最终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一直到出山区,看到茫茫草原他们依旧平安无恙,卫嫤也渐渐放下此事。
    这日他们住在一户牧民家中,牧民热情而好客,二话不说让出了最大的毡房给他们住。
    秋日的草原水草丰美,晏衡赶着勒勒车亲自拉来水,车上还坐着牧民家的儿子巴图,他一同跟去充当向导。水烧开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卫嫤感觉连日山路颠簸的疲惫去掉大半。将头发简单地扎起来,出了毡房她就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晏衡弓下马步,在与巴图你来我往地摔跤。
    远处是一直连到天际的草原,近处是热情洋溢的蒙古小伙,深呼吸一口,肺管子里全是牧草清新的味道,卫嫤扬起唇角。谁说西北苦寒,她喜欢草原的壮阔和泛着香味的奶皮子。
    “你们先练着,我去帮乌兰妈妈掀奶皮子。”
    旁边冒着炊烟的蒙古包内,炉子上著者一壶奶茶,大锅边上乌兰妈妈正在准备过冬用的奶酪。为了迎接他们到来,她破例杀了一头羊,等羊收拾好,入夜毡房边上会点燃篝火,载歌载舞烤全羊。
    “好香,乌兰妈妈,前几天我们在山中打了不少野味。我按京城的做法做一下,等会大家一起尝尝。”
    乌兰妈妈是位中年妇女,一身蒙古袍利落地上身,脸上因常年放牧而晒得发红,不过当她笑起来时,那双蒙古人特有的狭长眼睛,直让人感觉到辽阔草原下火辣辣的热情。
    见她要动手,她忙拦住:“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
    卫嫤爽朗一笑:“巴图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京城的菜吧?这些天一直坐在马车里,我快要闷死了,正好趁这活动活动。”
    见她再三坚持,乌兰妈妈终于同意了。卫嫤叫谷雨从车中拿出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鸡,昨日猎到后晏衡便已就着山溪收拾好,这会还算新鲜。刚想着要下手,帘子掀开一阵风吹来,正在外面与巴图摔跤到兴头上的晏衡出现在毡房口,见她手里提着菜刀,他一阵皱眉。
    “阿嫤剁不动,还是我来吧。”
    卫嫤想想自己如今的力气,虽然一路上她没断过跟晏衡学拳,但毕竟时间有限,如今她体力实在是有限。
    将刀递过去,看他掂量下刀,然后一刀下午一块肉就出来。虽然连着骨头,但肉块大小几乎均匀,随着刀光一下下闪过,很快两盘肉出现在案板上。
    “好厉害。”
    卫嫤不知不觉感叹完,而后发现感叹的并非她一人,另一声略显蹩脚的汉语来自巴图。比晏衡矮一头的少年站在帐子口,双眼晶亮地看着晏衡手中的刀。
    “原来方才摔跤,大人是有意让着我。”
    晏衡摇头,出口就是一段流利的蒙语:“我本就擅长用刀,至于摔跤只是凭着本能,比不上你。”
    说完他换回官话:“还有拳脚功夫,比起阿嫤我也多有不足之处。”
    卫嫤不懂蒙语,半蒙半猜连带他最后这句话,才明白他意思。理解后她第一反应没别的想法,只惊讶道:
    “阿衡竟然懂蒙语?”
    先前一直是随行的下人在与牧民交涉,晏衡还是第一次张口说蒙语。
    “恩,凉州离瓦剌人聚居之地极近,互市上更有许多瓦剌人,我便跟着学了点。瓦剌、鞑靼与蒙族同根同源,说的话差不多。”
    一旁的巴图也点头:“瓦剌人,不好。大人蒙语,好。”
    从巴图的赞叹中也能看出,晏衡这小语种学得不是一般好。卫嫤想想自己从学了无数年的英语,不仅仅要会说,天。朝那些能难倒欧美人的考题,背不过单词语法绝对考不好。然而付出那么大努力,如今却全无用武之地。
    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失落,晏衡安慰道:“西凉那边互市上的瓦剌人,大多会说官话,不会的也在学。”
    卫嫤舒坦了,这是一个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的年代。她不会小语种算什么,反正歪国人会学通用的汉语。
    不过,“锅里的油开了,得把肉下下去。”
    比她动作还快的是晏衡,还没等她胳膊碰到盘子,他已经抄起盘子把肉块倒进锅里。刺啦一声,烟雾冒起油星飞剑,有那么一两滴甚至溅到了她手上。
    见她吹手,晏衡心疼地挪了挪,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油锅,将她隔绝在外。
    “阿嫤说着,我来做就是。”
    卫嫤还真没下过几次厨,她只知道怎么做,却不能保证实物与想象中一致。而晏衡……看他娴熟的刀工,利落的翻勺,也知道他厨艺完全合格。两人一个有想法一个有动手能力,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做,很快配合就天衣无缝,没多久毡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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