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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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志-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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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问你,你家的大船有消息了吗?”

金圣杰道:“哪有这么快,好久不见了,快坐下聊一聊。”

许仙自然是无有不可,那儒雅男子却紧追不舍的道:“足下真的觉得不好吗?不知道不好在哪里?”他已看出了许仙的心意,眉头皱作一团,非要许仙说出个一二三不可。

这一下提高了声音,惹得周围的人也向这边瞧过来。许仙干脆坦然道:“唱的不错,只是故事编的差了些,词句似乎也琢磨的不够。”

这几句评价不说还好,一说立刻在周边激起一阵喧哗,那儒雅男子的眉毛几乎要竖起来,怒道:“竖子无状,口出狂言。”

许仙耸耸肩膀,不置可否。金圣杰却笑道:“廖园主,旁人说不得你,但此人说你,还非得受了不可。”又对许仙道:“汉文,这位先生,就是芥子园的园主,名闻天下的廖秋廖园主,你说的‘差了些’的故事,皆出自他一人之手。”

许仙这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在意自己的评价了。至于“名闻天下”,由于许仙不爱看戏听曲,却没听说过。他却不知,这位廖园主还真是个名闻天下的人。却并非因为诗词出名,而是因为撰写了诸多戏剧小说,文名遍于海内。

而且他精通诗文,度曲,饮馔,园林,种植,服饰,颐养乃至房中之术,经常游走于巨富之门,而被奉为上宾。虽然并非科举出身,却颇有些傲公卿,倾王侯的姿态。

算是个极为自负的人,如今忽然被一个后生小子说自己编写的曲目不行,哪有不怒的道理。但对于“汉文”这两个字有些耳熟,皱眉问道:“金二公子,你说他是何人 ?'霸气书库…87book'”

许仙拱手道:“在下许仙许汉文,方才言语无状,多有冒犯,还请廖园主多多包涵。”毕竟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写的东西不行,让谁听了也得怒。

廖秋将“许仙”两个字念叨了一遍,讶然道:“你就是许仙?”都是文字中人,对于许仙两个字,他当然听过,乃至那一首首脍炙人口,雅致非凡的词句,都让他钦佩不已,常常想着要见上一面。

但文人相轻,如今见面又被批评,当然拉不下脸来套近乎,而是板着脸道:“许公子的词句做的固然是极好,但是戏剧同诗词大有不同,不该胡乱议论。”

当世的诗词还是文坛的主流,戏剧小说虽然脍炙人口受众更广,但总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投身其中的文人墨客也就很少。却让廖秋更为自负,自认是这一行当的状元魁首,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被称为胡乱议论,许仙也不恼,又赔了个礼。却同金圣杰说起关于医书的事,他的医书编完之后,总需要有书局来出版,金家是江南巨贾,应该有这方面的业务,正要请他来帮忙。

金圣杰笑道:“这你却是找错人了,廖园主的布衣书局正是天下第一的书局,书店更是遍布天下。你无论编成了什么,请廖园主来出版是再合适不过了。”金家虽大,也不可能什么生意都做,单这书局就是比较特殊的一种。

许仙不由望向旁边的廖秋,道:“廖园主,在下最近编写了一套医书。”

廖秋疑惑道:“医书 ?'霸气书库…87book'”他还以为许仙要出诗文集,没想到竟然是医书。

许仙解释了一番,廖秋才信了,却道:“这自然是没问题,只是在下有一个要求,想听听公子对曲剧的见解,若能做上一阕,那就更好了。”显然对方才许仙的话还是耿耿于怀。

此时即将开宴,戏台上的曲目也暂时告一段落,只等宴罢再开唱,众人都将目光投过来。许仙叹一口气,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句,廖秋上前一看,不禁脸红了一下。上面写道:“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什么?”

此曲出自关汉卿之手,取的是南吕·四块玉的曲牌名。暗含劝谏之意,让这位廖园主稍息了这贤愚之心。

廖秋体会到这层意思,又想起方才许仙的表现,虽然年纪轻轻,却谦恭忍让,颇有君子之风,倒是自己咄咄逼人,受不得一点批评之言,显得小家子气了。而且观这一阕小令,言辞简明平实却又别出慧心,端的是大家风范,只是没瞧出许仙竟也是此道中人。

却不知关汉卿乃元曲四大家之首,如李白之于唐诗一般。而当世“曲”这一门还没真正发展起来,如何能于这后世大家相比。

许仙写罢,又随手拭去,冲廖秋微微一笑道:“廖园主,这能算数吧!”

廖秋知他有顾全之意,亦收了矜傲之心,点点头道:“当然算数,我们入席吧!等下还要请教作曲之道。”

许仙笑道:“也要谈谈医书。”

廖秋也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二人携手入席。彼此只是一时误会,而且又是许仙冒犯在前,那便结仇不如释怨。

第050章 曲圣

登席开宴,许仙凭着三皇祖师会会首的身份,抖抖衣衫也坐了主席,让坐在次席的金圣杰干瞪眼。

席间又同那廖园主谈了出书的事宜,廖秋满口应承,只道出版是全无问题,只是售卖如何就不敢保证了。

许仙道:“这书我不抽红利,只希望廖园主尽量压低了价钱,好广布四方。”医书本就不可能太畅销,与其争这些蝇头之利,不如索性放下这一块。

廖秋便有些不解,“那许公子你,为何要编这本书呢?”许仙的文名已经是流传四海,就算再添上一本医书也算不上锦上添花,反而会给人一种不务正业的感觉。

许仙嘿然一笑,却只是笑而不答。在三皇祖师会的讲演是为了调集气氛,若是见到个人就拉着说,自己打算悬壶济世、普度众生,那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也显得太矫情了。但除此之外,还真没什么别的理由,就转过话题,说起曲剧上的东西。

廖秋也随之转变话题,一谈起曲剧小说,立刻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让许仙有些惊讶的是,今世的杂志小说,竟然已经有了不小的基础。前世所知的“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这些本该在不同时代绽放光彩的艺术形式,在这一个大夏王朝,竟呈百花齐放之势。

想想自己穿越至今所见,本朝文化之兴盛,风气之开发,雍容之大度,比之历史上的所谓“盛唐”,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就小说一途,竟然已经有不少文人专门在做,由海内不同的书局版印发行。各自旗下,竟也有了一些名誉海内的作者,但多半是科举不第的读书人在作。其收入看其书的售卖情况,有的竟还收入不菲。

而廖秋只是众多作者之一,但他的布衣书局却是当世最大的书局。

此时科举不第的读书人无非三条道路,一则是投身官宦做一名幕僚,成为传说中的师爷。二则是开办学堂,做起教书育人的伙计。三则是经营商业,做一名商人。但当幕僚要走门路,开学堂也仅仅能维持生计,经营商业要有本钱。若是这些都没有,或许还可做做小说。

许仙听了不由心中一动,他最近正好有些财政窘迫,百草堂自从雇了许多人,虽然让许仙空闲下来专心编书,但又另多了一笔开支,现在基本维持在不赔不赚上。但或许因为是许仙创立的,虽然好久不在药铺中看诊,但每日却也能从中取得不少功德。

而编书却是要不断的将银钱投入,购买药材,实验药方,纸张笔墨,人工油灯,哪个不需要花钱。每一项虽都不太大,但汇总起来,真是花钱如流水一般,那几千两银子不过月余就已经见底了,虽然有些地方可以节省,但许仙却不想为了银子影响整本书的质量。是以一遇见金圣杰就问起海船的事,实在是因为难啊!

金家那一船货虽然能给他带来百万收入,但眼下也是远水救不了燃眉之火。这些事还不能对旁人讲,怕传出去影响众人编书的积极性,又不想让姐姐为自己担心,只能自个儿在心里考虑。

人行世上,只有担当了这些世事,方知为人之不易。但如今这个门路却让许仙又开了眼界,不用造什么玻璃,只要坐在家中,将前世所看到的诸多古典名著,默写出来,岂不是都能换成钱财。

许仙道:“我近来做了一出曲目,打算写出来,供园主参详参详,若是园主可以的话,我想作价卖给您。”小说见效太慢,不如直接搬出几个元曲来,卖给眼前这识货的。

廖秋却摇摇头道:“许公子,不是鄙人说大话,做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能做诗词就能做曲的。就说您那几首名传天下的诗词吧,我等看了自然是拍案叫绝,但若说给寻常百姓,就有多半人不能理解,曲目讲究的是雅俗共赏……”

说起自家专长,又不禁又大谈特谈起来。在他眼中,许仙那一首小令做的虽好,也是名家功底放在这。但随随便便就说要做曲,未免把他这一行想的太简单了。对于许仙待价而沽的说法更是不屑一顾。

许仙知道,他说的确实是实理,就算是李白在世,也不一定能写出感人的曲剧。但他的身后,可不止站着李白一个人,而是五千年传统文化之精粹。是的,他不是一个人,在这一刻,李太白躬身退场,关汉卿灵魂附体——号称中国莎士比亚的男人。

许仙微微一笑,打断廖秋道:“我要做的曲剧,名为《窦娥冤》。”

许仙还记得前世在中学学到的关于《窦娥冤》的介绍:“中国十大悲剧之一,关汉卿最享盛誉的代表作,在一八三八年就有英译本流传海外。是一出具有极高文化价值、广泛群众基础的名剧,约八十六个剧种上演过此剧。”

虽然在现代,中国传统文化日渐被西方文化所取代,小资们宁可用英文背几句《哈姆雷特》的台词用来装逼,也不肯去翻看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但这并不是文化本身的失败,就像学校里硬要学习对大部分人无用的英语一样,也不意味着中文劣于英文。

这是国家的失败,是弱者无奈的低头。让我们觉得花上几百块坐在装饰歌剧院里听我们听不懂的歌剧,比在公园里听老人拉着二胡唱一声:“这也不是江水,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更高雅一些。谁感动了我们,只有自己心里明白。若连这点感动也消失了,邯郸学步的人们,还能剩下什么呢?

至少在有些方面,我们可以不用低头,不用学习。可以不用靠外国人来标榜中国人,可以指着《哈姆雷特》说“这书的作者号称是中国的关汉卿。”

有的东西要放低姿态去学习,有的东西要平等的交流,而有的东西,不妨挺起腰板,拍拍胸膛道:“这就是我们的。”而“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固然是没有错,但若非要处处以石的标准来衡量玉的价值,只能是可鄙而且可笑的。

许仙不由想到,在这个世界,大概不会有元了吧,唐宋元明清都一概没有,但定然会有另外一些同样好甚至更好的文化作品产生,照耀着后人。他像来自另一个次元的访客,携着那个世界的文化精髓,说要“传播文化”就显得矫情了,他现在只想着换一点银钱回来,把那本医书写完。

随后许仙同借着其中的一些唱词,同廖秋说了《窦娥冤》的大概内容。当然,一些与朝代相关的东西全都改掉了,统统改做前朝。

不过其中相关的东西并不多,所以并不影响全文的情境。

主席上坐的都是苏州本地的大士绅,算来只有陈知府,许仙,廖秋三人是外地人,陈知府自然是众星捧月,虽然也有人想同许仙和廖秋搭话,但他们二人正聊的火热,却让他人插不进嘴来,渐渐的就顾不得他们,倒让他们落得个清静。而陈知府亦不欲同许仙有太多的交际,见此情景,心中反而松快了许多。

廖秋听着许仙所言,初时尚不在意,但愈听眼睛愈亮,慢慢被带入那曲中的世界,随之愤怒欢喜。

待许仙轻声吟到全书的高潮,“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廖秋竟情不自禁跟在唱词打起节拍来,脸上既是赞叹又是哀婉。赞叹此曲此词之精,哀婉曲中人物的不幸。待到许仙说道窦娥沉冤昭雪,才又渐渐飞扬起来。席上之人连连侧目,他自沉浸在曲中的世界。

待到许仙吟完最后一句:“今日个将文卷重行改正,方显得王家法不使民冤。”窦娥沉冤得雪之时。

廖秋猛地一拍大腿道:“好!”此声音响亮,厅中为之一静,众人一起看过来。廖秋却不管不顾,满脸激动的拉着许仙的手道:“许公子,不,许贤侄,不,贤弟贤弟啊,真是一字千金,一字千金啊!你要多少,为兄买啊!”

许仙还是低估了这一曲《窦娥冤》对于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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