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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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棺-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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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士,汝不闻禁边令乎?此令颁下已然十数年,沛国边民nǎ里有敢异者,早几年便迁入关内之地也。”

不足闻言道:

“如此大约生活便易与也,倒亦不错。”

“哼!迁入关内之人,丧失良田,无以为生,卖儿卖女者比比皆是。纵然活得,谁又知下一日生机何方?家中男丁为求饱暖,尽入行伍,连年战争,死者十之七八。女子则为奴为婢,甚或为妓,不过求一餐尔!如此世道,nǎ里不错呢?”

“此语闻之心酸!然老丈此去何方?”

“唉!老汉这孙儿又饥又病,无钱医治。原本夜河军中吾儿时有接济,然有许多时无钱粮来家。无奈何前去夜河探视之,亦好救得吾孙儿一命。”

不足闻言皱眉道:

“只怕老丈此行已然不必要也!”

“嗯?”

“夜河十万人家,已然尽数死亡。老丈不能再去求助也。”

“壮士此言当真!”

“绝无相欺。”

不足叹气道。

“我的儿啊!呜呜呜······”

那老者闻言先是默然半响,似乎于此等事件已然习以为常,然忽然又呜咽落泪。

“如此吾孙儿之疾患可如何是好?呜呜呜······”

“啊呀呀!白发人······呜呜······黑发人······”

“唉!老丈,某略略习得一些医药之术,这孩童可否与某瞧一瞧?”

“多谢先生,请先生务必诊视一二,救救这可怜的孩儿!其母已然死去,此番其父又亡故。唉!吾孤身乡间,老病无依,怎能抚养其成长?恩公可视来,此孩儿虽年已九岁,却瘦小若此,虽为女儿,又nǎ里瞧得出来?逢此乱世,加之如此年纪,nǎ里能养育其长大成人也?天也!这可如何是好?”

不足闻言忽然悲上心头,自然便忆起自家祖父。正父死母亡,仇家追杀之时,携幼孙逃亡,躲躲藏藏几若丧家之犬般生活,不知其当年如何熬得?

这般思念下来,怜悯之心大涨,遂静下心仔细诊视此病瘦孩童。不过是饥饿过甚,又食之不当而致虚毒攻心。若寻常医者,此疾必为疑难也,以不足药石之功,百余年之见识,不过举手之劳尔。其略略思衬,而后开口道:

“此地荒僻,药方无可用,不如老丈在此地稍懈,待某入此岭觅药草为用可乎?”

“先生大德,小老二必结草衔环以报!”

不足闻言一笑,未疑有他,遂入得此山岭去寻觅药草。

半日来归,其肩上扛着一匹青羊,远远儿过来。见那老丈直直背石岩静坐,孩童横卧其双腿间,似是皆已睡着,不足叹口气自语道:

“乱世,何人可免生死忧患哉!”

及至近前,轻声唤那老丈,见其不语不动,便伸手轻抚其肩,那老丈身体一歪,居然斜斜儿倒地。不足大惊,伸手往其鼻间一试,那老丈竟然早已身故,体僵若木矣。再探视那孩童,其虽衰弱,却然未死!见老丈怀中一方锦帕,其上血书文字数行。

“恩公在上,小老二叩首。观恩公非常之人也,故此小老二舍命,将吾女孙蒋春儿相托恩公,恳请抚养。来生小老二必当牛马以报!顿首百拜!”

不足观此绝笔,知道此老丈为其孙儿已然舍却性命而托孤于自己,不经颓然太息曰:

“唉!老丈啊!某家逃生在此,居无定所,怎可以性命将此孩童托付?况乎萍水之人耶!”

不足遂将老人掩埋道旁背风之高地处。而后将青羊解杀,于那石岩旁架火烧烤。复将那老丈包裹内砂锅取水,将药草入锅煎熬。待得药好,饲喂其少儿服药。

二人在此地盘桓三日,药水兼且肉羹相辅,那少儿已然活蹦若小兽般。

“蒋春儿,去汝家祖父坟前叩头话别吧。随吾此去前路艰险,前途未卜,只怕来日年长,汝将悔今日之言。”

“义父大人,孩儿年少无助,父死母亡,今祖上又殁。若无义父援手,性命早亡。蒙义父可怜,庇护腋下,已是再生之恩!便是他日年长,何敢贪言无状而悔活命之恩耶?”

不足闻言,将手轻抚蒋春儿发髻,无再他言。那孩儿跑上祖父坟头跪地而哭泣道:

“爷爷,孩儿已然拜恩人为义父,要随义父偷生去也。此去定然孝敬义父!若无事故夭亡,他年孩儿长成必承继我蒋家血脉,决无使之断绝也!”

言罢叩头,大哭而归。

不足闻言一愣,盯着此小小孩童瘦弱之身影,心下暗道:

“汝有是心,某定当护得汝周全,以全汝拳拳之心!”

由是,不足便无奈何拖带一伶仃孤女上路。

不足法体巅峰之境界修为,早已可辟谷不食。然此一寻常孩童,nǎ里经得起饥渴?于是沿途不足非是猎兽便是寻觅药草为食。想以不足之神通,猎兽觅药不过坐地施放识神便可轻易得之,然不足为锻炼蒋春儿之体魄,却与其不舍长途而入山岭,如此行速大减。

又三月,那蒋春儿已然面肤洁白,虽布衣简陋,却不掩其精美伶俐若小仙子般容颜。

“春儿,前方大城乃是沛国都城上沛,入得城去,为父却需寻吾早先铁枪镖局之同门,好将那镖押送前去,以全吾家当日之誓言。”

“嗯!孩儿晓得了。”

上沛都城南门,护城河蜿蜒而去,其上吊桥宽大厚重,有数十兵丁两侧持械而立。桥上往来商旅客子,乡民士族纷纷攘攘接踵而至。城门宽阔高大,观之若雄关压抑人心。

“爹爹,此地兵丁好生凶恶呀!”

“嗯!呵呵呵,春儿,汝不见此雄伟大城,怎得注意此等兵卒护卫耶?人心当向往高远、雄阔之物事,莫要在意些微小事,以掩埋胸中之望也!”

“是!爹爹,孩儿省得。”

于是,不足携春儿入城。刚及城门,一声突兀响起:

“宰辅大人有令,往来人等携带之刀枪剑戟等兵器皆须上缴,违令者,斩!”

不足闻言,抬眼而望,见一兵士骑马上,手中黄绢微张,口中不停将那法令宣讲。

“瘦骷髅,说你呢。汝不闻将爷之号令么?快将腰间之腰刀解下上缴。”

“军爷,某家乃镖局行镖之镖师,沛国法令,镖师等皆可配刀兵出入,怎得如今要自废律法,失信于民呢?”

“住口!军国大事,岂是汝小小贱民可以妄论!来呀······”

 第一百八十六集

上沛南门一时上千客子围拢拥挤吊桥上。逢此乱世,盗贼横行,大凡商贾,尽皆养私兵以守护行商,更有士族、乡绅、大家族无不养兵守护,以防强匪。

“爹爹,爹爹······”

不足闻春儿惊慌尖叫,回头一观,见三汉子拽了春儿胳膊硬生生往人堆里退去,大怒,遂急急道:

“慢!一把刀兵尔,怎可如是般行事。接着!”

不足扬手将刀兵抛过,而后紧紧追踪而去。那三人手脚麻利,显见得有武技在身。转过城门,彼三人撒开脚步往偏僻之巷道疾行。其一肩上横扛了春儿在前,另两人就长袖中扯出短剑,凶巴巴立在巷中挡住不足之去路。

“小子,识相的乖乖儿滚蛋,否则定要汝血溅当场!”

不足亦不答话,直直冲了过去。那二人见状似是稍有慌乱,但其合作显然日久,只对望一眼,便迅速两分,持剑飞身直取不足。不足将眼盯了其剑刃,将手一伸,恰恰将那两柄利剑握在手中,喝一声:

“撒手!”

那剑仿若遵令,轻轻易易便来至不足手中。而后不足身形不停,于此二人之间如飞而过。

“前面汉子,将某家孩儿放下,某家饶如一命。”

那汉子闻言腿脚一阵哆嗦,然脚步却仍不停,只是忙乱中将眼往后偷瞧,入目中之情景,便为其终身难忘!那二人皆将身起在空中,不上不下,居然停留于丈许之空中不言不动,唯有其二人口角之白沫流水不绝,其人却已然昏死过去。

“娘也!有鬼!”

那汉子只叫得一声,便直挺挺摔倒地上。将其肩上春儿亦抛起下落。在其昏死之一瞬,只见那骷髅般汉子倏忽一声,数十丈之距离,眨眼而过,随手一伸,便将尚未着地之女孩儿接在手中,扬长而去,连头都未回。在那汉子昏厥前,复叫的一声:

“有鬼!”

顿饭功夫,三人醒来。其一曰:

“老五,吾等怎地在此睡着?”

“老七,瞧汝之口角流水,似是喝醉了般恶性人也。”

“物恍惚记得似乎吾等做了一票呢。”

“什么话?老六,汝傻啦!做梦了?”

“似是汝二人高高停在空中,不动亦不落下呢!”

“哈!白日做梦!走吧,去吃酒去。”

那三个汉子复行出此巷口往大街上去了。只是此三人皆若梦游般再一语不发!如是者许久!

“爹爹!此处何地?绑吾之三人呢?”

“都天近夜半了,才醒来!此处乃是‘佳苑客栈’,那三人早跑了。”

“爹爹,孩儿要学功夫。”

“学功夫?呵呵呵,春儿,待爹爹安稳了便教汝可好?此时还是好好歇息的是。”

“嗯!”

那蒋春儿微微笑着,点点头,复将眼闭上。

不足行出客居外间,于榻旁打坐静思。

“此地虽距易修门之处数十万里,料来那几波追踪之修不会在此,然便是在距此间数万里之遥之大卫,重阳时于阳山上自己亦然觉察相熟之气机!而今又有春儿在侧,nǎ里敢以识神探路,亦不敢以其觅铁枪镖局之众呢!唉!何时可以纵横四海而不虞险危临身?”

不足转头往窗外星光稀疏之夜空凝望,想一想将来,前途渺茫,复叹险危虽远,而己身不知何往,竟怔怔视空,茫茫然且再无所思,便如梦中唯余呼吸!

“便如这般思虑不敢及远,行动犹若寇贼般生活?”

好半天,内间蒋春儿忽闻其义父喃喃自语,便自顾将身起来,沏杯热茶,与不足端来。

“爹爹,梦语了也!”

“哦!嗯!春儿,汝怎得起来也?”

“天气炎热睡不着。且闻听爹爹自语,便过来瞧一瞧。”

不足闻言,心中暖暖儿,目中倒泛酸也。遂抬手轻轻拍一下春儿乌黑之发髻。

“春儿,赶明儿爹爹便去上沛城中寻那铁枪镖局之人众,待得此镖完结,应了当日之誓,便寻一安稳去处,爹爹便可教授吾儿学文习武,一应汝祖上之托付。”

“是!春儿全凭爹爹吩咐。”

第二日,不足与春儿未及早饭,便行出佳苑客栈去,往北城门处问讯。那北城门亦是高大雄伟,城门口却并无吊桥,唯一座石桥横接护城河两岸,再往前方千丈,则是黑水绕城往东流去。黑水可谓沛国第一大河,河宽数十丈,水流滔滔。水上船舶往来无绝,为沛国商路要冲。不足于城门口问讯那临门摊点贩子。

“小老板,来两碗混沌。”

“好嘞!两碗混沌。”

那摊点上老板见一丑一俊两个人来食,好生惊讶,一面扯长声音呼喊,一面仔细望着不足与春儿吃饭。不足观其讶然之象,微微笑着询问铁枪镖局之踪迹。

不多时便知道前些日子,有一队二三十人之汉子,打着一面镖旗,其上便画有一杆大枪。那枪好生特别,枪头若蛇信吐出,枪体当真如金蛇长伸,斜斜儿直刺青天。彼等在此地数个摊点用了便饭,才出城而去。

“那镖旗上金枪好生怪异,那蛇信仿若活物,盯得久了,便如飞出一般,故此便记住了。闻听彼等言道,要押运数车商货往黑水码头乘船北去呢。”

饭罢,不足便带了春儿出上沛往黑水码头而去。那春儿一路之上满眼生光,东瞧瞧西逛逛,惊觉此地之繁华,往来之众熙熙攘攘,不知其到底几何?

“爹爹,上沛好生人多也!”

“都城之地,繁华之盛自然了得,然其外相之下,下民之千般困苦又nǎ里知得?”

“碌碌之众,往来匆匆,这般忙碌,真不知其纷纷扰扰为谁?”

“纷涌往来之众庸庸碌碌,日日繁忙不知其可,人之一世,岂能如是般度过?春儿聪慧,当牢记万不可虚度年华光阴!”

“春儿晓得!往后随爹爹学文习武,定不负偷生之一世也。”

不足闻言,知道此孩儿心灵之创痛甚大,遂接口道:

“春儿,人之一世,非但要有本事加身,行事当凭良心才是。”

“孩儿省得。”

黑水码头沿江而筑,长及十里。其上贩夫走卒纷纭,民夫水手拥挤。黑水河上百丈江面,商船舶舟进出有序,显见的此地商埠主管之能也。

“以彼铁枪镖局之行事,必会乘舟船一鼓而下,进夏国,直至此夏国水上要冲之地宣城。此地黑水折东向而走,故彼等定会于此上岸北行。我们且于中道华海城处登岸,翻万金山,取捷径至大石城。则必会先镖局至该地,届时静候即可。”

不足指着手头一张八国乱地之地图谓春儿道。

“爹爹,听闻那售图酸儒道,万金山山高坡陡,鸟雀不能过!可如何翻越其岭北上呢?”

“春儿,所为艰难,非历无可渡,待得度过,难事亦如寻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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