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伟人的高大不在于外表，历史确实一直在不断证明这样的事实。
“阿烈，也许我们此刻与人类联手确实违背了你一向的作风和信念。但是，眼下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任务这样危险和重要，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来担此重任！”
戟烈稍作思索，举目迎上炼苍穹如炬的眼神，道：“尊上，阿烈有一件事一直没对你说。”
“哦？”
“我无意间曾见到过玄离镜的幻像，因此……我总感到我们那么多仇深似海，天各一方的民族，彼此之间却有着……有着，有着说不清的渊源。”
炼苍穹微微怔了怔，道：“是吗？”
“恩。”戟烈展露了个轻松的笑容，道，“尊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我与人类配合，虽然感情上我还是不太愿意，但是内心深处……却放下了一个担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坚定地道：“您放心吧！尊上，阿烈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把任务圆满完成！”
炼苍穹大喜，哈哈一笑道：“好，阿烈，我一直对你是极具信心的！”他拍了拍大督军的肩膀，满意地踱着步子，悠闲地道：“阿烈，我可得配一个人帮你啊，你觉得是谁最合适呢？”
大督军无所谓地道：“不用了吧，我可以单干的……”
东藏王摇了摇手指道：“不行，太凶险了，这个人最好是符术专长，可以跟你的战斗力进行互补，恩……”他露出一个恍然省起的神色来，道，“我觉得有一个人比较合适，她还似乎对我们的敌人多少有些了解，恩，很好很好，你还可以顺便摸摸她怪异的底子，多了解些我们的敌人……”
“不是的吧……”戟烈明显感觉到情况不妙，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地道，“这……不可能！”
东藏王踱了一圈方步，心情舒畅地坐回了王座上，一边惬意地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把手上的兽头，一边满不在乎地扔给了戟烈一个狡猾的眼神，那样子仿佛在说：“放心吧，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我还怎么当你的老大？”
戟烈脸色有点发黄。根据经验，他知道又中了头儿的奸计了。
旷古壁垒的黄昏如一曲惊艳的战歌。
即使已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那连绵的玉峰依然在她的脚边云绻云舒，而壁垒周围巨大的黑色石墙在白色的山脉顶端坐落，仿佛是在云霄之上低调地沸腾着它永不低头的意志。只在这傍晚的红霞照耀时，它咆哮至天际的战意才会肆无忌惮地奔腾万里。
阿塔尔公主发现这里各处都充满了野性和力量的建筑，与西利卡帝国那些富丽堂皇而颇居古典风情的建筑截然不同，但也充分展示了其独特的暴力美学。并且依然会偶尔地体现它温和的一面。
如壁垒西区牧场上的建筑就不象其他地方的房子都是由黑色或灰色的巨石建成，甚至城中部分主要的建筑物，还使用了东源大藏独特的红色磐石作为材料。而这里的围栏却略有不同，淡青色的砖土搭建起的两层楼房坐落在十多亩绿色牧场边上。
现在是刚入春的季节，虽然青草还没有全长好，但驻足在楼顶上时，还是能看见草地上那几头悠闲散步的龙顶犀，零散自在的雪鸠群。并且还能望到南面一望无际的迷途之海。那海天一色的冰蓝，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这些天她心情真的非常不好。
任务失败之外，还要整天面对那帮讨厌的警卫军。
“这个丑陋的蛮夷……”她打心眼里对戟烈极度反感，“竟然直接把那烫手的山芋丢给我！”
幸好炼苍穹很快回来了，她连忙主动向东藏王提出了交还玄离镜的要求，这才终于得回了自由。
她看着猛兽围栏里有一只可爱的厉豹幼崽正爬在树上追逐枝头的小鸟，心想：看来那个东藏王，炼苍……穹，人还是不错的嘛，皇母来之前还嘱咐我，要我特别注意他的呢。
只可惜她的心情没能坚持多久的适意。脸色忽然一寒，阿塔尔哼了一声，自语般地道：“真讨厌，阴魂不散地老是跟着人家。”
阴影里浮现出一个修长的倩影。末日孔雀一身黑色的玄冥战袍在暗色之中舞动着某种危险的讯息。
“殿下，很抱歉打扰您散步了。我接到了东藏王的命令，派我参与去调查有关碧麓山屠戮一案。在我们这次出行前，陛下交代过我要以全力配合您的一切行动，而这次情况有变，陛下也已通知我按东藏王的指令去办事。所以，我特地来向您道别。”
“哼！”阿塔尔显然没兴趣听下去，厌恶地甩了甩手，信步踏出楼房的屋檐，径直向远处飘了过去。
末日孔雀的声音轻轻地飘了过来：“殿下保重……”
渐渐远去，阿塔尔心中满不自在，她讨厌这个幽灵般的女人，皇母偏偏却那么器重她。
“这女人真讨厌！”她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听她的意思，皇母最近还与她有过联系，哼！”
“我会向母亲证明，我能做得比你更好！”
第十八章 老乌登场
虽然戟烈。炽色风暴与末日孔雀在尖牙塔一役后，都想对敌人增加了解而稍有了些交流，但是种族之间数百年来根深蒂固的芥蒂依然是坚无可摧。
若非进入过玄离镜的幻界，两人这一行十多天里，起码已经可以有九次以上的生死决斗了。
戟烈几乎天天晚上都做着恍若前生的梦，因此至少每个清晨起来，对眼前这个女性人类的敌意还被梦里的情形迷糊着，对于末日孔雀霜裂般的态度总算不怎么介怀。
即使不是在战斗之中，末日孔雀仍象一块冰锥般激刺着旁人的意志，何况是往昔宿敌阵营中的主要人物。她心中潜藏着的敌对意识，始终象利剑般撕扯着对手的精神。
幸好戟烈。炽色风暴天生有一种稳如泰山的气势，他生命中已经历过多少次以一挡百的局面，他都不曾输给过任何一支拥兵上千的精英团。对于孔雀的逼人气势，他并不怎么在乎。
尽管如此，他也深觉自己前所未有地宽宏大量了。
末日孔雀此刻正坐在离他十丈远的一块石头上，带着她独特揶揄的眼神，轻蔑地看着他的坐骑，也是爱宠。
戟烈曾经骑着他座下这头庞大的巨兽在无数战火中撕杀敌军的生命，他珍爱着的这头性情暴烈的怪物，与他一样声名显赫，甚至独斗过一名树神族高手并重创对方。
可以说他与他的这头怪兽，并非是简单的主仆关系，更是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老战友！
而末日孔雀竟用这种讥刺的神色看着他最信任的这位伙伴！
原因竟然不过是因为它是一头猪。
一头或许……
可能……
有那么一点……
再多一点点……丑陋的……
野猪。
“真过分！”戟烈憋红了脸暗想。他恼恨地闭上双眼，不去看末日孔雀无礼的眼神。
他的老兄弟可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老乌愤怒地咧着巨大的嘴朝着孔雀嗷嗷地发泄着自己强烈的不满。
这只个头比得上一头小象的野猪确实相貌怪异，长长的鼻子上方直到两颊处都长着奇特的白色硬甲皮，隐隐竟泛着闪闪的金属光华，一张大口如同一个深难见底的血洞，那两对粗长的獠牙居然也绽着淡金色的异光，仿佛是四把奇型巨刃。
一双碧绿的眼里不断地跳动着可怖的森森鬼火。项后鬃毛根根立起一尺多长，一身黑得发亮的长毛，只有胸腹与腰眼间跟脸上一样长有白色硬甲。那样子，仿佛长了一身与生俱来的奇特盔甲。
老乌是戟烈十年前无意中在一座邪族占据的沼泽中得来，当时还经历过一场大战才将其降伏，没料这只生性嗜血的巨型野猪却是一只灵兽，虽不能口吐人言，但却能听懂人说话，甚至能读懂人的表情。
所以要不是这些天戟烈几度喝止，老乌早扑上去与对手大肆拼战一场了。
当然，事实上老乌不但灵性十足，而且狡猾至极，他能感觉到坐在石头上用眼神嘲讽自己的敌人异常强大，如果单打独斗恐怕自己是要吃亏的。只是它并不明白为什么戟烈却对这讨厌的人类这样客气呢。
老乌甩了甩硕大的脑袋，呼哧呼哧地喘着浊臭的粗气，不耐烦地在地上蹭着象脸盘般大小的蹄子。
戟烈沉声道：“老乌，算了，别跟女人一般见识。”
老乌气鼓鼓地吼了一声，呼吸粗重地往边上一块巨石靠了过去，轰隆隆地一声巨响，它余怒不消，硬是将这块巨石挤了个四分五裂，又忿忿地踢了两脚，把几块一人多高的碎岩踢出几十丈远，只弄得山林里鸟惊兽散。这才心满意足地趴了下来。过了一会，便呼噜呼噜地打起鼾来。
“猪就是猪。”末日孔雀不失时机地讥道。
戟烈仍旧闭着眼，眉毛也没跳一下，只淡淡道：“你尽可以在老乌醒着的时候告诉他，他听得懂。”
末日孔雀脸色微红，实际上她一早看出老乌的实力相当可观，所以也不想轻易惹怒了这只怪物。
虽然，她对付一个老乌绰绰有余，但现在戟烈也只不过是因皇命遏止才不与自己相争，要是逼得这两只怪物一起合力斗自己，倒还真难讨得了好去。
“你在去抢夺玄离镜的时候，有没有带它一起同去？”孔雀意识到自己的气势有些落了下风，连忙开始转移话题。
“没有，”戟烈淡然答道，“他身体太巨大了，不容易隐蔽。”
孔雀哼了一声，道：“你们行事倒是低调得很。“
戟烈怎么会听不出对方在骂自己有关玄离镜的事情做得有些暗箭伤人，只是假装不懂，居然也轻巧地移开了话题道：“不过几天功夫就到了伊瑞亚陆域，从帝国的剑港渡过来，确实比起上回要快得多了。”
末日孔雀见这看似粗犷的个蛮骨人其实心思细腻，很会抓先机转移话题，忍不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眼下两国之间局势有些微妙的变化，她也不想再扩大冲突，见已如此，也就接了他话头道：“传说化心净地的中心地带是一个元息之力和符文法术无法运行的禁区。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间裂隙，但是却被一个无上强大的封印给封死了！封印向四周发射出来的诡异能量波让全天下的修炼者无所适从。”
她扑闪着清亮深邃的眼眸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是如何夺宝的？”
戟烈本可以坦白告诉她自己是埋伏在了净地之外，却不愿意明说，只是狡黠地看了他一眼道：“如何夺宝？哈，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式。这可不能轻易让你们这些狡猾的人族知道。”
他一边把刚打死的野兔子插在一根树枝上，准备放在火架上烤，一边煞有其事地道：“孔雀女士，你看我们毕竟不是一个阵营的人，有些事情，还是属于敏感话题，你就不必多问了吧。”
“哼！”孔雀没好气地道，“你们能有多大本事，多半也不过是在外面埋伏而已。”
戟烈头也不抬，一边熟练地转动手中的烤野兔，一边向她轻蔑地摇了摇手指。
孔雀不禁心里有气，偷偷把手放在背后捏了个火焰符文，指决一起，那架子上的火轰地暴涨一丈多高，正涌向把野兔子放在火架上的戟烈脑门上。
戟烈猝不及防，头上火一般赤红的发，这次真的变成了一簇熊熊燃烧的火，他不及思索，元息之力瞬间骤然绽开，猛地便把那头顶的火势强压熄灭。
他知道是孔雀搞的鬼，当即大怒跳起喝道：“你……做什么？！”
孔雀装作惊呆了的模样道：“哎，怎么那么不小心？刚才正好一阵风来，你还把脑袋凑那么近？！你不知道自己脑袋很大吗？”
老乌感觉到戟烈的怒气，噌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向孔雀呼哧呼哧地低嘶着怒目而视。
孔雀一脸的若无其事，只伸手到怀里拿了个小瓶子出来，向戟烈信手一抛，口中道：“唉，好歹我们现在也是盟友，虽然你很小气，但我也不会跟你计较。这瓶药治疗法伤效果极好，你拿去用吧。”
戟烈一把接在手里，因为没有亲眼目睹，他也不好硬说是孔雀耍火烧自己的头，只好气鼓鼓地看着手中的小瓶。
征战多年，西利卡的语言他也懂得不少，见上面写的确实是治疗符法伤害的符文药剂，心想：现在也算是一条战线里的盟友，料她也不敢用什么毒药来暗害我，这应是专治法伤的药剂吧。哼，老子就一气用完了它。
想到这里，他也不管自己根本没受伤，拧开瓶盖就往脑袋上拼命地乱倒。
孔雀看他这样乱倒，不由跳了起来道：“哎你干什么啊，这个药很贵重的，怎么能这样乱用？一点点就好了！”
她嗖一下飘了过来，又踮脚看看戟烈的头，怒道：“你根本没受伤，只有发稍少许烧焦了一点，怎么能这样浪费我的药？！”
戟烈哼了一声，将空瓶扔在她怀里，冷冷地道：“药么，总是拿来用的。”
话音刚落，忽然觉得头上有些异样。
被药涂抹过的地方，好像生出了千万只蚂蚁在头皮里钻来钻去似的麻痒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