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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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 第7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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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和酒馆用一个街口另一所颇具规模的旅馆,与伏骞告别后,他们在这里开了两间上房。
徐子陵关心的问道:“睡不着吗?”
阴显鹤木然点头,颓然道:“我是否很没有用呢?”
徐子陵不同意道:“怎可以这样看自己,你的患得患失是合乎人情。自令妹失踪后,你天涯海角的去寻找她,虽然没有结果,总有一线希望。现在令妹的下落可能由纪倩揭晓,换作我是你,也怕听到的会是无法挽回的可怕事实,那时你将失去一切希望,至乎生存的意义,所以害怕是应该的。”
阴显鹤苦涩的道:“你倒了解我。”
徐子陵目射奇光,道:“可是我有预感你定可与小妹团聚,我真的有这感觉。绝非安慰你而这么说。”
阴显鹤稍见振作,问道:“你对伏骞有什么感觉?”
徐子陵呆望他片刻,苦笑道:“我不想去想他的问题,大家终是一场朋友。”
阴显鹤道:“突利不也是你的生死之交吗?可是在情势所迫下,终有一天你会和他对决沙场。颉利和突利虽不时缠斗,但在对外的战争上,为共同的利益,是团结一致的。我同意伏骞的说法,颉利和突利的联军将会不定期内大举入侵中原,这是没有人能改变的现实。”
徐子陵问道:“他们有什么共同的利益?”
阴显鹤道:“我长期在塞内外流浪,找寻小纪,所以比你或寇仲更深切体会到塞外诸族的心态。他们最害怕的是出现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原帝国,杨广予他们的祸骇记忆犹新。唯一我不同意伏骞之处,是西突厥的统叶绝不会在这种时间抽颉利的后腿,那是他们狼的传统,见到一头肥羊,群起噬之,以饱饿腹。目下李阀内分外裂,中土则因寇仲冒起而成南北对峙,若突厥人不趁此千载一时之机扑噬我们这头肥羊,一俟李阀或寇仲任何一方统一中原,他们将失去机会。”
徐子陵感到背脊凉浸浸的,阴显鹤从未试过如此长篇大论去说明一件事,今趟大开金口且是字字珠玑,把塞内外的形势分析得既生动可怖又淋漓尽致。
忽然间,他深深的明白师妃暄重踏凡尘的原因,正是要不惜一切的阻止事情如阴显鹤所说般的发展。
政治是不论动机,只讲后果。
寇仲的争霸天下,带来的极可能是更大的灾难。
“子陵啊!你曾说过,若李世民登上帝座,你会劝寇仲退出。为天下苍生,子陵可否改采积极态度,玉成妃暄的心愿呢?”
师妃暄的说话在他脑海中回荡着。
当时他并没有深思她这段说话,此刻却像暮鼓晨钟,把他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万民的福趾,就在此一念之间。
阴显鹤的声音在耳鼓响起道:“为何你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徐子陵口齿艰难的道:“我曾亲眼目睹恶狼群起围噬鹿儿的可怕情景,所以你那比喻令我从心底生出恐惧。”
阴显鹤叹道:“突厥人一向以狼为师,他们的战术正是狼的战术,先在你四周徘徊咆哮试探虚实,瓦解你的斗志,令你精神受压,只要你稍露怯意,立即群起扑击,以最凶残的攻势把猎物撕碎,且奋不顾身。”
稍顿续道:“若我是颉利,更不容寇仲有统一天下的机会,对寇仲的顾忌肯定尤过于对李世民,因为没有人比颉利更清楚寇仲在战场上的能耐。这三个月许的冰河期正是颉利入侵的最佳时机。”
徐子陵剧震道:“幸好得显鹤提醒我,我并没有想到冰封有此害处。”
阴显鹤道:“子陵长于南方,当然不晓得北疆住民日夕提心吊胆的苦况,突厥人像狼群般神出鬼没,来去如风,所到处片瓦不留。”
徐子陵断然道:“不!我绝不容这情况出现。”
阴显鹤泄气的道:“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徐子陵皱眉道:“突利难道完全不看我和寇仲的情面吗?”
阴显鹤摇头道:“突厥人永远以民族为先,个人为次,可达志便是个好例子。何况有毕玄支持颉利,只要毕玄插手,突利将不敢不从,否则他的汗位不保。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兄弟之情亦起不到作用,子陵必须面对事实。”
徐子陵沉声道:“我要去见李世民。”
阴显鹤愕然道:“见他有什么作用,你们再非朋友,而是势不两立的死敌。”
徐子陵神情坚决的道:“你今夜这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想通很多事情。在以往我和寇仲总从自身的立场去决定理想和目标,从没想过随之而来的后果。”
轮到阴显鹤眉头大皱,道:“形势已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宋缺既出岭南,天下再无人可逆转此一形势、子陵见李世民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子陵道:“我不知道!可这是令中原避过大祸的最后机会。若我不尽力尝试,我会内疚终生,更辜负妃暄对我的期望。”
阴显用开始明白徐子陵的心意,倒抽一口凉气道:“说服李世民有啥用,李世民之上尚有李渊,建成元吉则无不欲置李世民于死地,照我看子陵无谓多此一举。”徐子陵露出苦思的神色,没有答他。
阴显鹤叹道:“寇仲再非以前的寇仲,他现在不但是少帅军的领抽,更是宋缺的继承者,在他肩上有很重的担子,我真不愿见你们两个好兄弟因此事失和。”
徐子陵道:“我没法把得失逐一计较,只知中土百姓将大祸临头,他们受够啦!好应过一段长治久安的安乐日子。”
阴显鹤点头道:“子陵就是这么一个只为他人着想,不计自身得失的人。可惜时间和形势均抵回天乏力的境地,纵使寇仲前向李唐投诚,宋缺仍不会罢休。你最清楚寇仲,他在最恶劣的形势下仍不肯屈服投降,何况是现在统一有望的时刻,他不但无法向自己交待,难向追随和支持他的人交待,更无法向为他牺牲的将士交待。”
稍顿后续道:“我说这么多话,非是不了解子陵的苦心和胸怀,而是怕你犯险,战场从来是不讲人情的。你如此见李世民,他会如何对付你实是难以预料,即使念旧,李元吉、杨虚彦之辈更是绝不会放过你的。除掉你等于废去寇仲半边身,照我看李世民不肯错过子陵这种羊人虎口的机会。”
徐子陵深切感受到这似对所有事情均漠不关心的人对自己的着紧,感动的道:“我会谨慎行事的。”
心中想到的是李靖,他本不打算找他,现在却必须前去与他碰头,再不计较此事会带来的风险。
阴显鹤见不能说服他,尽最后的努力道:“你若要说服寇仲投降,何须见李世民?”徐子陵道:“若不能说服李世民,没可能打动寇仲,所以必须先游说他。此事复杂至极点,牵连广泛,一言难尽。”
阴显鸣沉声道:“宋缺的问题如何解决?”
徐子陵颓然道:“我不知道,只好见步行步,妃暄所她会营造一个统一和平的契机,希望她确可以办到。”
阴显鹤断然道:“我陪你去见李世民。”
徐子陵道:“见过纪倩再说吧!”
阴显鹤叹道:“与子陵这席话对我有莫大益处,比起天下百姓的幸福和平,个人的惨痛创伤只是微不足道。”
徐子陵忽然探手弄灭小几的油灯,道:“有人来犯!”
阴显鹤抓上背上精钢长剑,破风声在窗外和门外响起。
漫空风雪中,来缺和寇仲立在伊水东岸,俯视悠悠河水在眼前流过。
直到此刻,寇仲仍不晓得宁道奇约战宋缺的时间地点。
宋缺神态闲适,没有半分赶路的情态。
忽然微笑道:“少帅对长江有什么感觉?”
寇仲想起与长江的种种关系,一时百感交集,轻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宋缺油然道:“长江就像一条大龙,从远西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冬雪峰倾泻而来,横过中土,自西而东的奔流出大洋,孕育成南方的文明繁华之境。与黄河相比,大江多出几分俏秀温柔。江、淮、河、济谓之‘四渎’,都是流入大海的河道。天下第一大河称语的得主虽是黄河,但我独钟情大江,在很多方面是大河无法比拟的。”
寇仲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来缺为何忽然说起长江来,虽似对大江有种梦索魂牵的深刻感情,语调却苍凉伤感。”
宋缺续道。“我曾为探索大江源头,沿江西进,见过许多冰川。那处群山连绵,白雪皑皑,庞大无比的雪块在阳光下溶解,沿冰崖四处陷下,形成千百计的小瀑布,聚成河,往东奔流,其势极其壮观,非是亲眼目睹,不敢相信。”
寇仲听得心怀壮阔,道:“有机会定要和子陵一起前去。”
宋缺提醒道:“你似是忘记王致。”
寇仲颓然道:“她绝不会随我去哩!”
宋缺微笑道:“若换过昨天,我或会告诉你时间会冲淡一切,现在再不敢下定论。等当上皇帝后,你以为还可以随便四处跑吗?”
寇仲丧然若失,没有答话。
宋缺回到先前的话题,道:“人说三峡峡谷与黄河相同、既有雄伟险峻的瞿塘峡、秀丽幽深的巫峡和川流不息的西陵峡,为长江之最,这只是无知者言。大河的周围奇景在前段金沙江内的虎跳峡,长达十数里,连续下跌几个陡坎,雪浪翻飞,水雾朦胧,两岸雪封千里,冰川垂挂、云缭雾绕,峡谷纵深万丈,几疑远世,才是长江之最。”
寇仲苦笑道:“恐怕我永无缘份到那里去引证你老人家的说话。”
宋缺没有理他,淡淡道:“我的船就在那里沉掉,当我抵巴蜀转乘客船,于一明月当空的晚夜,在舱板遇上清惠,我从未试过主动和任何美丽的女性说话,可是那晚却情不自禁以一首诗作开场白,令我永恒地拥有一段美丽伤情、当我以为淡忘时却比任何时间更深刻的回忆。”
寇仲心中剧震,想不到宋缺仍未能从对梵清惠的思忆中脱身,此战实不可乐观。

第五十六卷 第四章 南北之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徐子使向阴显鹤低声道:“四个人!”房门和两只窗台同时粉碎。
阴显鹤长剑出路,豹子般从椅内弹起,迎往破门而入的敌人。
徐子陵看似从容从椅上站起,两手左右应手拍去,同时迸出两段高度集中,灼热迫人的宝瓶劲气痛击穿窗而入的两敌。
来人全身在行动装,头包黑罩,只露出眼鼻口,可是怎瞒得过徐子陵。
由正门攻来的是大明等教的大尊许开山。从窗台攻入的分别为段玉成和辛娜姬,唯一猜不到的是潜入邻房的敌人,此人武功绝不在许开山之下。
与石之轩的正面冲突,令大明尊教须兵折将,元气大伤,但到下来这几个人,无一不是经得起严峻考验的高手。绝不可轻忽视之。
到此刻,他始明白美艳夫人要逃避的是大明尊教,她从塞外携来的五采石是随光明使者拉摩由波斯东来大草原,建立大明尊教。五采石乃大明等教至高无上的圣物,故许开山等绝不容其落在外人手上。
闷哼和娇呼同时响起,段玉成和辛娜姬尚未有机会越过窗台,被徐子陵的宝瓶真气硬生生震得倒跌回去。
徐子陵实战经验何等丰富,岂肯让敌人入房缠战,何况邻房的敌人高深莫测,许开山更是接近石之轩那般级数的高手。
倏地前冲。
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在眨眼的光景中,阴显鹤使尽浑身解数,仍着着被许开山封死,迫得节节后退,回到房间中央处。
徐子陵低喝一声,与阴显鹤错肩而过,前方的空气有若变成实质,换过在幽林小谷与许开山交手前那时的徐子陵,必如阴显鹤般有力难施,此刻却是智珠在握,一指点出,迎向许开山疾推而来的双掌。
“右墙!”
阴显鹤会意过来,长剑挽出朵朵剑花时,右方板间墙四分五裂,尚未现身的神秘敌人破壁而至,手上长剑挟着森厉的寒气,闪电般直击而来,既狠辣又凌厉无匹。
段玉成和辛娜姬重整阵脚,二度穿窗而入,使徐阴两人所处形势更是危急。
“霍”的一声,徐子陵高度集中,卸强攻弱的指劲,透过许开山双掌形成的气墙,无孔不入的朝许开山攻去。
底下飞出一脚,疾踢许开山腹下要害。此两着凌厉进击,以许开山之能,亦不得不往后退开。
“当!”
阴显鹤绞击敌剑,发出有如龙吟的激响,但他显然在内劲上逊对方一筹,吃不住力,往后面的徐子陵撞去。
徐子陵放过许开山,施展逆转真气的看家本领,硬生生把攻势改向从邻房破壁来袭的可怕敌人,哈哈笑道:“烈暇兄不是陪尚大家到高丽去吗?”
身被黑布包裹的敌人闻言一震,剑势略缓,被徐子陵一指点中剑锋,触电般退后。
辛娜姬的短剑、段玉成的长剑,组成排山倒海的攻势,猛攻两人。
徐子陵不敢恋战,探手抓着退势未止的阴显鹤,腾空而起,撞破屋顶,扬长而去。
寇仲问道:“阀主以之作开场白的诗,必是能使任何女子倾倒,小子就欠缺这方面的本领。”
宋缺唇角逸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目注大雪降落、融入河水,像重演当年情景的轻吟道:“水底有明月,水上明月浮;水流月不去,月去水还流。”
寇仲听得忘掉决战,叫绝道:“因景生情,因情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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