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冲星河- 第50部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是一路同行，于情于理，他们也拒绝不得，只得结伴出发。

云轻烟在家不知道接受了多少千叮万嘱，也知道在这二人面前，大小姐脾气根本没有任何发作的资格，虽然让她做不到刻意去讨好秦无双和达奚阳，倒总算能控制住脾气。

一路行程不疾不徐，两天后，到达南云州城。

如果说罗江郡城曾经给秦无双很大震撼的话，那么这南云州给秦无双的震撼，却要更强上十倍。

不论是建筑也好，城市规模也好，繁华程度也好，都足可盖过罗江郡城十倍，不愧是州城。

三人打马徐行，到了州城，人生地不熟，他们也不便过于放肆。更何况秦无双和达奚阳的性格，也并非那种张扬类型的。

正行之间，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道喝声传来：“让开让开！都让开了！”

七十三

这一声喝骂，凶悍而霸道，秦无双还没回头，变听出这些骑者根本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

他也不愿意多惹争端，策了策马缰，避向旁边。

州城的大街十分宽敞，街道两边有各种摊位，每条摊位上都挤得有人，听到这马蹄声呼啸而来，势头不减，纷纷避让。

这么一来，你推我，我推你，顿时很多摊位都被撞散了。而一些性急的少年人，都纷纷低声咒骂起来。

“什么玩意？大街上跑马，装什么大头蒜呀！”有人不满地嘀咕着。

马上都是些少年骑者，挥舞着马鞭，肆意地哄笑着，仿佛对这种混乱的场面很是享受。

听到有人低骂，马鞭一挥，鞭影重重，直接朝先前嘀咕的那人头上抽去。

啪！

结结实实的一鞭，抽在那汉子脸上。顿时好似匕首划过，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皮翻肉绽，只疼得那汉子捂着脸痛哭地蹲了下去。

这一鞭很是管用，原本在低骂的人群，个个都收了声，噤若寒蝉，连愤怒的表情都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

撞到这样的恶少，光看他们的服饰打扮，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那鞭人的少年，长着一对三角眼，神态颇为冷酷，鞭了人之后，只是鼻子冷哼了一声：“不长眼的东西，南云州城里，别人不可以跑马，不代表我们不可以跑马！”

“好了好了，鸿少，别跟这帮屁民一般见识。”

“是啊，这次收获不小，哈哈，见着星少，可有的吹一吹了。走吧，可别让星少等得不耐烦了。”

那三角眼的少年武童，听到“星少”两个字，脸上的表情这才多出几分恭敬，勒转马头，扬长而去。

这点小插曲，秦无双全程目睹，心情却是平静无波。

恶少欺人，前后两世皆然。刚才那三角眼的恶少，虽然无德，虽然凶悍，但在秦无双眼里看来，也不过如此。

和前世富二代，官二代相比，简直是小菜一碟。

前世恶少飙车，撞死人还不带停车的。一句“我爸爸是XX”，那王霸之气，可别先前这位威风多了。

秦无双和达奚阳没有出声，反而是云轻烟不干了，嘟囔道：“大街上跑马，本来就不对，还这么凶巴巴打人，当真可恶。”

嘀咕完了，见秦无双和达奚阳都一脸微笑，仿佛对眼前一切置若罔闻，云轻烟不禁抱怨起来：“你们两个，难道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达奚阳叹道：“这种事，天底下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如果每一起都感触一番，那成天啥事都不用干了，光感触时间都怕不够用。”

“那就能视而不见了吗？”云轻烟较起了真。

“云大小姐你觉得该怎样？”达奚阳反问一句。

“我……”云轻烟本来理直气壮，思忖片刻，发现自己却是无言以对。

路见不平？很显然，刚才那几个恶少，着装打扮，恐怕没一个身份比她豪门云氏低。论实力，人家那出手一鞭，明显也比她强不少。

打不过对方，难道大骂一顿解气？说实话，刚才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真要骂他们，没准鞭子下一个就招呼在她云轻烟头上。

打不过，不敢骂，那也只能干眼瞪着了。

可是越这样想，她越觉得憋屈。她平时是有点大小姐脾气，但那也只是别人惹了她才会发作，要她主动去欺负人，甚至像那几个恶少那样作贱他人，却不是她的风格。

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觉得一个学武之人，不去匡扶正义也就罢了，仗着本事去欺负普通人，那就太过分了！

“别怄这闲气了，走吧！”秦无双一直未发一言，见他们俩意见都发表完毕，这才出来打着圆场。

按规定，南云州八大郡的报名武童，都必须到南云州府衙去填写报名表，然后统一名额，集体奔赴赤木王城。

达奚阳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南云州城，轻车熟路，片刻后便到了府衙。

报名工作很简单，填写了一张表格后，便算报名成功。

负责报名工作的，也是真武圣地的使者，看到秦无双递上来的报名表，瞄了一眼，看清上面的资料，讶然抬头：“你就是罗江郡的秦无双啊？”

“是我。”

“哦，不错不错。小伙子不错。”那真武圣地的使者将报名表叠在一起，“你们罗江郡，是南云州八大郡里，七段武童最少的。不过有你秦无双在，你们罗江郡的成绩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秦无双客气地回应道：“尊使大人谬赞了，无双惭愧。”

“呵呵，年轻人不骄不躁，好事。”那使者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你们从府衙出发，往西南方向拐三条街，可以到达南云州的中心广场。来自南云州的武童们，都会在那集合。这武童测试，也关乎着地方名誉。因此各州各郡，都很在意。南云州在赤木王领八大州当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了。这次，南云州方面，很是重视，你们去听听风声也不错。”

出了府衙，达奚鸣力主去广场集合地看看，会会南云州各方好手。云轻烟也颇为狂热。

秦无双见他们都想去，也便应了。

三人来到广场集合地，来自南云州八大郡的武童们，已经三五成群聚在那里了。

这些武童，人以群分，来自各郡的武童，都有各自的一派，很轻松就可以区别出来。

果然，单从人头数来看，罗江郡果真是七段武童最少的一个郡了。其他郡，少则四五个，多则七八个。

而最大的一批，竟然有三四十个。

包括先前那个三角眼的恶少，也赫然在那一群人当中。

达奚阳低声道：“果然，这一群，应该是州城里的人士了。无怪敢在州城里撒马狂奔，都是上面有人的啊。”

一个南云州城的规模，相当于七八个郡城那么大。有几十个武童七段，并不算稀奇。

这些武童，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打扮。少数几个豪门子弟打扮的，都属于那种赔笑脸，跑龙套的角色。

秦无双三人策马走近，那三角眼的武童显然也留意到他们三人，嘴角微微带出些冷笑，仿佛对三人很是鄙弃。

云轻烟见状，嘴角撇了撇，嘀咕道：“得瑟。”

秦无双才无暇去理会这些无聊的斗气，而是用他的眼睛，去观察每一个报名武童的一举一动。

毕竟，如今的舞台已经不仅仅是罗江郡，而是南云州了。号称赤木王领数一数二的大州，人才，肯定不少的。

观察片刻，发现各郡城虽然有些人才，但毕竟有限。真正的看点，还在州城那批人当中。

根据他推测，这州城里的武童，应该还没到齐。

正凝神间，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旋即，云轻烟哎呀一声，马前失蹄，马脚一软，整个身体从马背上往下栽。

好在云轻烟伸手还算不错，落地前单手一撑，弹地而起，立在一旁。饶是如此，也是好不狼狈。

州城那群武童，发出一阵阵哄笑之声，尤其以那三角眼武童最是得意，更是打起了口哨，幸灾乐祸。

云轻烟一辈子可没吃过这种亏，一脚踹在马背上：“该死的畜生，好端端发什么疯？”

秦无双见状，淡淡道：“云小姐，跟牲口发什么脾气？”

“它害我差点跌一跤。不骂它骂谁？”

秦无双悠然笑道：“害你跌倒的可不是这只牲口，而是另有牲口啊。你看看你的坐骑前蹄关节处。”

云轻烟一愣，凑上去一看，脸色一变，前腿不知被什么东西打在关节上，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半跪在地，不住地渗着血。

云轻烟怒气勃发，联想起刚才那群人的哄笑，大小姐脾气发作，呵斥道：“哪个牲口不如的卑鄙小人，暗算牲口，算什么本事？”

州城那群武童见到美女发飙，更是一阵热烈的哄笑，推波助澜，纷纷起哄，目光投向那三角眼的武童。

那三角眼武童冷笑一声，拍马走上前来：“丫头，嘴巴放干净点。你的马是我伤的，这是警告你，以后少说几句。”

“果然是你整个卑鄙小人，我就说你得瑟，你就得瑟了，怎么着吧！”

三角眼还没说话，达奚阳却出来打圆场了：“诸位，大家都是南云州人氏，这一行维系着南云州的荣辱，应该同气连枝，患难与共，岂可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

达奚阳不出面还好，单是云轻烟一个女孩子，对方再过分也有限。可是达奚阳一出面，味道就变了。

雄性之间，说服对方总是很难，而要起争端，则是再容易不过。

秦无双见达奚阳开口，便知情况要糟糕。他看那三角眼明显一脸的找茬模样，达奚阳凑上去，还能有什么善果吗？

果然，那三角眼冷笑一声，无礼地打量着达奚阳：“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装和事老？”

达奚阳眉头微皱，暗道这人是不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啊？怎么初一见面，就一脸闹不玩的官司？

七十四

达奚阳低调，但并非是怕事的主。达奚世家在南云州，要看西门大阀的脸色，但并不代表州城里其他同级别的世家，就可以给让他达奚世家忍气吞声。

当然，今天的场面，自然是以和为贵。虽然这三角眼言语无礼，但若何他一般见识，就落了下乘了。

从容地和三角眼对视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主张大家以和为贵。你我同是南云州的，彼此倾轧，若是落入外人耳朵里，恐怕还要沦为笑话。兄台若是觉得我没资格做和事老，却不妨问问这里其他人，看看大伙对此事有何看法！”

三角眼武童仰天大笑，对达奚阳嗤之以鼻：“我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原来也是个劣货。见势不妙，便想搬出大众舆论来说事，给自己分担压力是么？小子，劝你一句，胆子小，就别学人打抱不平。”

说完，冷眼扫了大广场一圈，森然道：“各位，刚才那厮让我问问你们的看法，谁有话说？不妨站出来。”

指手划脚，不可一世。这架势，倒也能唬住人。其他各郡的武童，虽然对他的嚣张气焰有所不满，但终究没有一人站出来。

有些面无表情，干脆当做没听见；有些面有不忿，却终究忍住未出声；而有些则一脸不屑，显然也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明哲保身心态。

谁都看的出来，这三角眼是州城的祸害，没准就是这南云州的一霸。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吃亏在眼前。

半晌，见无人应对。三角眼武童不免得意非凡，虚空挥舞了几下马鞭，颇有嘲讽地瞥了达奚阳一眼：“大伙似乎都没什么看法啊，这么说来，就你一个人不识趣，话多。”

达奚阳淡淡一笑：“我看你话也不少。”

三角眼双目一瞪，咆哮道：“我话多？没错，少爷我就是话多！在南云州城，少爷我话多没事，你们这些外郡乡巴佬话多，麻烦就大了。”

“有多大？”达奚阳肚子里的火气也逐渐起来。

祸是云轻烟闯下的，这时候她也却不会置身事外，瞥了一眼秦无双，心里却是期待秦无双出头。

她也领教过秦无双的风格，一般情况下，他是低调的。但低调并不代表他没有调子。

他有他的调子，一旦让他的调子出现，对方就有苦头吃了。

秦无双也是颇感无奈，虽然云轻烟以前给他的印象并不咋地，可是今天，她从头到尾根本就纯属无辜。

如今的情形，似乎陷进去的还不止云轻烟一个人，达奚阳也跟这陷进去了。大家一路同行，如果他秦无双刻意置身事外，将来的舆论只怕也不好听。

“多大？”三角眼武童，两只眼珠转了几下，阴笑着道，“如果不想缺胳膊少腿离开南云州城的话，你们最好的方式就是各抽自己十个大嘴巴，当众承认自己嘴贱。”

此话一出，州城那边的武童又是一阵起哄声，仿佛是在给三角眼的武童造势。这批武童，平素在南云州城无法无天，祸害惯了，个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在这南云州城，就没他们不敢做的事。

欺负几个外乡武童，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聊以解闷的闹剧罢了。

达奚阳修养甚好，仍旧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