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泪痕还依稀可见，映着窗外射进来的点点亮光。她哭了？杨夜心里涌出无数的想法，他清楚白晶晶醒来意味着什么。只要白晶晶开口，有太多疑点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对视着，也都慌乱着，片刻之后，还是杨夜先开了口。
“小妈，你……醒了啊？”
白晶晶在黑暗中点点头，其实白晶晶也很紧张，她知道杨夜有太多问题想问她，但是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怎么回答，或者说，回答之后的后果会怎么样。
杨夜又向房间里走了一步，边走边轻声说着：“醒了就好！小妈你知道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说着话，转身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别开灯！”白晶晶站在窗前忽然探着身子大叫了一声，吓了杨夜一跳，回头莫名其妙的看向白晶晶。
“别、别开灯。”白晶晶声音弱了下去，犹豫着重复了一遍。她怕开灯，她不知道在一片光明之中。自己如何面对杨夜，如何面对那些问题，如何面对……对杨家恩将仇报的自己。
杨夜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白晶晶的用意，低低笑了一声，反手关上了门，走了几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白晶晶说道：“好的，小妈；不开灯。”说着指了一下床：“小妈，快回床上来休息吧。而且……既然你醒了，我想我们可以聊聊。”
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人的五官和表情，却能看清楚人的身形和动作。白晶晶沉默着，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床的另一边，侧面对着杨夜坐下了。
杨夜听着白晶晶微微的呼吸声。知道她很紧张，于是尽量把语气放轻松，话里确不可避免的带着强烈的置疑：“小妈，你……早就醒了，是么？”
白晶晶没有说话，沉默着，这种时候，沉默就等于默认。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已经醒来了？你在逃避什么？”杨夜心里焦急，毫不留情的追问起来。
白晶晶苦笑了一声：“呵呵，杨夜，你知道我在逃避什么。”说着，微微转身面对杨夜，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因为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我却不能回答你。”
“不能回答？为什么？”杨夜有些意外，他知道白晶晶多聪明，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给了他一个全部否定。
“杨夜，我知道你一定已经猜到一切了，所以我承认，是我害了你父亲杨振馗。我承认……”白晶晶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去，又猛地抬起，冲着杨夜喊起来：“但是你为什么不救振馗？为什么？你能救南荣骏，为什么不救你父亲啊？”
杨夜听着白晶晶的喊声，笑了：“呵呵，小妈，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你居然反过来问我？反过来怪我？你真幽默。”说着，猛站起身，语气凶狠起来：“现在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了吧？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害我父亲？！”
白晶晶呆愣愣得仰头看着杨夜，却没有一丝惧怕的意思，声音无比空洞：“没有，没有为什么。”
杨夜愣了一下，黑暗中，白晶晶的双眼无神，呆滞着，却又闪出泪光来。
杨夜两步走过去，弯腰双手撑在床上，探着身子看着白晶晶：“呵呵，小妈，隐瞒也没有用了，今晚逃过一劫，明晚穆鸣风也会带人来的，没准我们都得死。”
白晶晶怔怔的发呆着，却一点点扭头看向杨夜，疑惑地说道：“穆鸣风？穆氏家族？他们怎么了？”
“小妈，难道你害我父亲，真的不是穆鸣风指使的？”杨夜也感到吃惊，白晶晶背后那个人，果然不是穆鸣风，那到底是谁？
白晶晶摇摇头，忽然抬手捂住嘴，哭了起来，哭着含糊地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能救得了他，没想到现在……是我害死了振馗，杨夜，你杀了我吧。”
“小妈……”杨夜看着白晶晶，越来越搞不懂面前这个女人了，她在求死么？为什么？
“别叫我！别这么叫我！我不配……我不配啊！”杨夜这样一叫，白晶晶更伤心起来，双手捂住脸，深深低下头喊着。
“小妈。我这么叫你，是因为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逼你，你有什么苦衷。”杨夜说着，双手离开床，站直了身子：“小妈，我相信你，你也得相信我啊。”
白晶晶还在哭着，杨夜叹了口气，轻轻迈步绕过床尾，站到她身旁，双手按住了白晶晶的肩膀：“小妈，现在一切都乱了套了，我也理不清头绪，但我必须找到罪魁祸首，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白晶晶微微直起腰，把头靠在杨夜身上，继续哭着，无论是杨夜看来，还是白晶晶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这样哭过，这一次，多年来伪装的坚强全部崩溃，多年来的苦辣酸甜终于有了倾泻的对象，白晶晶觉得一切一切的委屈和痛苦全部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妈，是谁？”杨夜抱着白晶晶的脑袋，轻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谁，”白晶晶哭着，声音还有些犹豫：“但他应该是张氏家族的人。”
“张氏家族？张文宇？！”杨夜一惊，急忙问道。
“不，是张天权。”白晶晶表情淡然：“一切开始的时候，张文宇还小，不可能是张文宇。”
“张天权？那是谁？”杨夜越听越奇怪。
“是张天授的弟弟。”白晶晶看了杨夜一眼，流着眼泪，表情却有些呆滞起来：“张天授的亲弟弟，我以前的丈夫。”
“什么？”这下杨夜更吃惊了，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复杂起来：“张天权？你丈夫？以前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杨夜这么一说。让白晶晶也一愣，仰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杨夜，你怎么会……没听说过张天权？”
杨夜迟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从小在杨家长大的大少爷，肯定会知道这些事情和这些人。于是杨夜马上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我真记不起来了，你知道地小妈，我上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头部受过伤地。”
白晶晶看着杨夜，点了点头，用手背按在鼻子上，又低低的哭了起来：“你会想起来地，杨夜，”说着，表情痛苦地微微侧着头，看向一边：“一切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张天权的意思，他原来是个好人，我和他结婚几年，在我刚怀孕之后，他渐渐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地，越来越有野心，越来越暴躁，越来越让我感到陌生，我也越来越忍受不了……后来，我和他离婚之后，他找到了我，居然让我接近你父亲，又把我们刚出生的女儿藏了起来，用这个威胁我……”
“女儿？你还有个女儿？”杨夜吃惊的快要揪头发了。
“嗯，但是这件事，振馗，哦，你父亲并不知道。”白晶晶说着话，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杨夜愣着，强迫自己晃晃脑袋，抬起双手捋了一下头发：“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也就是说，你当初接近我父亲的时候，是被逼无奈的，是张天权指使的？你和我父亲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是吧？”
“不！不不！”白晶晶急忙摇头：“杨夜，我和你父亲生活在一起也有几年时间了，我承认我开始是为了我女儿，我毕竟是母亲啊！但是，慢慢的我真的爱上了振馗，他真的是个好男人，明知道我是张天权的前妻，依然顶着压力接受了我。就在刚开始，所有人都骂我水性杨花的时候，所有人都因为我能连续嫁入五大家族之中两大豪门之内而嫉妒我诋毁我的时候，也是你一直对我很不客气的时候，振馗依然那么照顾我，不忍心让我受委屈，我，我是真的爱振馗的！”白晶晶说着，激动地转身抓住了杨夜的胳膊：“你相信我！杨夜，我是爱你父亲的！”
杨夜看着白晶晶，慢慢点头：“我相信，小妈，我看得出来，尤其是在我父亲的灵堂，你哭的那么伤心，我真的能看出来。”
白晶晶抖着嘴唇，抓着杨夜的胳膊，慢慢低下头，大哭了几声，长长叹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哽咽着说道：“其实……其实后来，我好多次想跟振馗说这些事情，但是，但是你让我怎么能开口？怎么能开口告诉他，我一开始是有目的地接近他？我怕……我怕振馗会恨我，你明白么杨夜！”
“我明白，小妈。我相信你的，从你在那天房间里的镜子上写字，给我暗示开始，我就知道，所以我不怀疑你，我相信你是被逼的。”杨夜抬手拍了拍白晶晶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那个一直温文尔雅，一直端庄文静的白晶晶，此时哭得不成体统，杨夜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痛苦和挣扎，与此同时，杨夜心里对那个什么张天权的愤怒，也在一点一点的增长着。
“我不能害振馗，更不能害我自己的女儿。”白晶晶说着，怔怔的瞪着眼睛看向一边，那种感觉，像是双目失明了一样：“我真的，真的以为你会救得了振馗，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我真的没想到啊！是我害死了振馗，是我……”说着。白晶晶还是愣愣的表情，猛转向杨夜，眼泪就那么直直的从眼眶滑落：“杨夜，你知道么？如果没有这个女儿，如果不是我担心我女儿，我早就自杀了！我根本就不想活了！你明白么？你明白么！！”
黑暗中，白晶晶的脸上全是眼泪，映射着窗外刺进来的丝丝光亮。杨夜扶着白晶晶的肩膀，慢慢在她身边坐下：“我都明白了，小妈。你放心，天一亮我就去张家。找那个张天权把你女儿救回来！我保证！”
白晶晶愣愣地看着杨夜，眼神亮了一下，瞬间黯淡下去，抓着杨夜胳膊的手也无力的松开，轻轻地说：“不可能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女儿在哪……”
“我找张天权要！我不相信他不怕死！”杨夜恼怒地喊了一声。
“杨夜，看来你是真的记不清一切了，”白晶晶摇摇头，低声说道：“张天权，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什么？？！”杨夜吃惊得险些摔到地上，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白晶晶一旦醒来，可能会说出一些石破天惊的秘密，但他万万没想到，会一下接一下不断的受这种刺激：“张天权死了？好多年？那、那现在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让你害我父亲的又是谁啊？”
白晶晶摇摇头：“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个人。我只知道，肯定也是张氏家族的人。”
“张氏家族……”杨夜想起了穆鸣风曾经提到过张文宇，于是心里疑虑着。忽然抬头问：“那，小妈，你失踪这几天，去了哪？”
“我不知道，我是一直昏迷的，我没到过那个地方，认不得。后来被套上面罩，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在杨家大宅里面了。就看到了……看到了振馗的灵堂了。”白晶晶说到这，又控制不住眼泪。
杨夜沉默了一下，看着白晶晶，低声问：“小妈，还有一个问题，你懂的那么多邪术，是不是为了这些事情，特意去学的？”
白晶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刚开始，是张天权在看这方面的书，我好奇才看的，后来才明白，是张天权特地安排我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他很早就开始策划要利用我了，只是他后来莫名其妙的死了，我以为这下我解脱了，打算想办法找回女儿，但没想到，却又有人找到了我，我的女儿……还在他们手上。”
“张天权也学了那个《白海之邪》？”杨夜一愣。
“不是，不是那本，你拿回来《白海之邪》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本书。”白晶晶摇摇头，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张天权给我看的那本书好像叫……好像叫《嘉阑古典》。”
“嘉阑？”杨夜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惊讶，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想了一下猛地（炫）恍（书）然（网）大悟！嘉阑！就是张天授书房暗室里所说的嘉阑矿石么！难道……嘉阑矿石是假地？嘉阑也是一种邪术？
“真是头疼，看来这件事肯定和张氏家族有关系，穆鸣风还有帮手啊。”杨夜挠着头，抬眼睛看着白晶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起来，杨夜看清楚了白晶晶哭得红肿的双眼，涣散的目光和憔悴的脸庞，心里有些难过：“小妈，你先在这里休息，继续装着昏迷，我想张氏家族那个人，还会联系你的。”
白晶晶迟疑着，看着杨夜轻轻地问：“杨夜，我害死了你父亲，你不恨我？不……不杀了我？”
杨夜微微一笑：“不急，找到你女儿之后，你们母女我一块杀。”说着笑了两声，抬手拍拍白晶晶的肩膀：“说实话，恨还是恨的，不过要等事情都解决了，最后找你算这笔帐。”
白晶晶愣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的杨夜还能对她微笑，而且房间里已经亮了起来，她看得清杨夜，杨夜的眼神里，一点都没有愤怒，怨恨或者是想要报仇的毒辣。
“小妈，张天权死了之后，那个指使你的人，都怎么和你联系？”杨夜站起身，又低头问道。
白晶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