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魔弓手- 第374部分

不得不说。当一个长得阳刚深沉的高大男子露出歉然温和的笑容时，还是很迷人的，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可梁小夏看到米伊戈尔低下的头颅，见到那双龙族特有的，瞳孔对着她缓慢放大的眼睛时，只觉得其中藏着太多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

坐在柔软的皮质椅子里，看着穿着浅蓝长裙的美人鱼侍女向托盘中的镶金瓷杯中动作优雅地注入紫色液体，又以银夹夹起几颗红色的颗粒放入瓷杯，小勺轻轻搅拌后双手举起。柔柔一笑递给米伊戈尔。梁小夏恍惚得感觉到。她根本没有死亡，对面的人也没有死亡。每个人都还在心跳，还在呼吸。一切生活都在正常地进行，都和她还活着的时候没有差别。

这百年来，梁小夏口中除了灵魂之石和灵毒药剂外，再没进过任何东西。尽管她也很好奇那杯中的紫色液体是不是真的能够饮用，梁小夏也很谨慎地记得，她是第一次在陌生人家中做客，手捧着茶杯做样子抿了一下，就放下了。

梁小夏眼睛扫过展柜里的一件件金器珠宝，扫过脚下的金丝织毯和手边纯金的茶盘茶壶，扫过墙壁边武器架上展示的镶满珠宝的金匕首，扫过头顶的金吊灯，门上的金把手，在满屋子的金光照射中，抿着嘴角轻轻说到：

“米伊戈尔先生很会享受生活，这里也的确是适合谈话的好地方。奢华高贵无比，里面的每一个摆件…的确…品味出众。”

“噗——”

这一次，脑海里传来的竟是加卢斯的轻笑声，巴里穆德的骷髅头看不出表情，老法师沃尔奥尔则端起杯子，低下头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是啊，这里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最温暖的家，这里面的每一件摆件，每一个家具物品，都是我亲自装饰的。虽然奴仆们还按照我的心意另建了好几处地方，可始终都没有这里令人满意…毕竟，不管是龙族还是人类，都没有办法真正了解到一位在贵族中长大的龙族所具有的需求与品味。”

“米伊戈尔先生是在人类中长大的？”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全体龙族被月神和耀精灵的十二神座骑士封杀以前，我的确是一条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与骑士和法师并肩战斗的龙。”米伊戈尔看着梁小夏因为略微惊诧而睁得圆圆的眼睛，真恨不得立刻坐到她身边，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好好抱一抱。

宝石，宝石，那双眼睛没有杂质，如同两颗大宝石在他眼前晃，勾着他去抚摸，抓取，舔舐。

“放轻松，夏尔，尽管整个龙族都是因月神的战争而死亡，我对耀精灵的态度却始终是友好的。我想，一方面是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参与到战争中过，没有那么深切的体会。龙族很难对同类表示臣服，龙族对同类的死亡，也少有同情…另一方面么，既然事情早已过去，我们还是学会向前看吧。”

米伊戈尔不知不觉间，得寸进尺地将称呼又向前提了一步。可即使能够亲切地叫梁小夏“夏尔”，也不满足，他最想的称呼，还是龙族表示喜爱的永恒传统——美丽的宝贝——她就是米伊戈尔认定的。最珍贵美丽的宝物。

且不论梁小夏如果真的能知道米伊戈尔在想什么会不会吐出来，可她的直觉一向敏锐，被米伊戈尔盯得全身发毛。那双眼睛太专注了，比市场里偷偷打量她的幽灵那种探寻的目光还难承受。

“咳咳，其实，不管是作为龙族，还是我们耀精灵，都算是特殊的种群了。每一次进入人群里。承受别人的目光，总是很有压力。”

梁小夏别过头，回避米伊戈尔的视线，婉转提出自己的抗议。”没有注意到夏尔的不适，我这个做主人的可真失职，“米伊戈尔拿起茶几上的金手铃摇了两下。铃声之后，一个仆人打扮的人类推门而入。

“…史蒂夫，今天开始，约束市场里那些蠢笨的奴隶，让他们学得更规矩一点，不要冲撞我的客人。如果有不听话的，让客人们再感觉到不适，就再买一批，重新训练再拉回来。哦。顺便把拉伯雷那个废物也处理掉，我和我的客人都不想再看见他。”

米伊戈尔长靴踩了踩地面柔软的金毯，吩咐完毕后随意挥挥手，让随从下去办事。

“遵命，我的主人。”

梁小夏看着高大的米伊戈尔随手向身边的助手吩咐，明白他是在以行动向自己表示歉意，米伊戈尔动作优雅而潇洒，一身王者独有的凛然气质，游刃有余地拿捏着所有人的命运。

仅以初次见面的短短几个小时来判断。梁小夏觉得米伊戈尔是个很不错的人。他谦和有礼，谈吐文雅。对她也算是周到至极，甚至在言行间，还多有细腻的体谅与照顾。可精灵天生宁静平和的性格，与龙族面对其他种族时骨子里透出的统治与掌控欲，完全背道而驰。

梁小夏听着“奴隶”“处理”这样的字眼，只觉得喉咙里都有股腥甜的不适。拉伯雷不过之前对她言语不善，梁小夏自己都不计较，只为了小小的言语冲突，米伊戈尔就要杀掉他？

梁小夏不是圣母，却绝做不到一言不合致人死地的事情，她不脑残，更不缺教养。

“米伊戈尔先生，我觉得，您的手下还是比较称职的，也许只是心急了些，实在没有必要惩罚得那么严重。不如这样，我接下来要做的交易，很需要一个助手帮忙…您看…”

作为客人，梁小夏没有越俎代庖替主人处理事情的权利，可梁小夏话都递到嘴边了，米伊戈尔若再不懂得她的意思，就是纯粹装傻。

米伊戈尔稍微犹豫一下就答应了，梁小夏此刻求他的事情越多，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就会越亲近，一个暗精灵幽灵奴隶而已，翻不出什么风浪。

“……好吧…去告诉拉伯雷，因为夏尔小姐的善良大度，他捡回来了一条命。让他滚回来，记得心存感激，好好服侍夏尔小姐。”米伊戈尔说完，第一次正眼打量了一下随同梁小夏一起做客的老法师沃尔奥尔和骷髅巴里穆德，自动将两人带入管家与仆人的角色，不禁皱眉不满，向还未退出房间的侍从吩咐到：

“再从畜灵市场里挑十五个个训练过的侍女，十五个侍从过来。告诉帕罗胖子，是米伊戈尔要的，不要塞那些瘸腿歪脸的灵魂给我，让他调之前特别训练过的那一批出来。货送到后，你亲自一个个验，筛出来二十个，送到夏尔小姐身边去。“

梁小夏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看着谨言慎行，躬身退出的仆从，心里一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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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alice963大人的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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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百三十八章　茶话（2）

信念是由一种愿望产生的，因为愿意相信才会相信，希望相信才会相信，有一种利益所在才会相信。

――《女仆的儿子》斯特林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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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夏环视房间里服侍的仆人，侍女多半是貌美的人鱼或暗精灵，侍从则为彬彬有礼的人类或高大强壮的兽人。从他们谈话开始，这些仆从的脸上都挂着得体淡然的神色，不交头接耳，不木讷呆板，和他们的主人米伊戈尔一样，微敛下巴，似乎很为能够在房间里工作而自豪。

也许曾经，这些人还活着的时候，是陆地上善战的斗士，海中畅游的美女，林中矫健的勇者…梁小夏不明白，更觉得悲哀，到底是什么，使得这些仆人放弃自己最为可贵的自由，即使化作幽灵，也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卑躬屈膝地奉上廉价的自尊为巨龙服务。难道龙族的统治，真的不可违抗吗？

“米伊戈尔先生，我有个疑问？”

“请说，夏尔小姐。”

“您曾经说过，您生前在人类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且从您的行为中也能看出来，您在人类中生活的记忆也是相当愉快的。所以，我以为您与人类的相处关系…”梁小夏的视线划过房间中的人类侍从的脸，“…应该是以更加平等的方式？”

“哦，你是指我的这些仆从吗？夏尔，我不得不说，你误会了，虽然我看起来很强大，不过我从没用过令别人不甘的手段迫使他们，使他们屈服。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证明…”米伊戈尔摇了摇铃铛，刚刚退出房间的侍从再次应声而入，对着坐在主位上的米伊戈尔躬身弯腰。

“史蒂夫，诚实地告诉夏尔小姐，你是否自愿为我服务，直到你的灵魂消散？别害怕，可以尽管说实话，如果你有任何不满。我都可以赐予你自由的身份。”

史蒂夫脸上半丝波动都没有，再次欠身，“我的主人，您说笑了。使您感到舒适与惬意，正是我存在的意义，因您的愉悦。我才能感到荣耀。至于被迫或不愿？主人，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务必直接提出，而不是以这种方式打击我，使我感到灰心丧气。”

“好了，史蒂夫，下去忙你的事情吧。”米伊戈尔眼看着史蒂夫离开，扭头对神色复杂的梁小夏开口：“如你所见，善良的小姐。我并没有以任何手段强迫他，史蒂夫是我的管家，也是我的奴仆，我的狗，而且，是一条相当忠心的狗，如果我要他死，他不会有半点犹豫…

是的，我明白你的疑虑。我也可以坦白。自己对人类的态度相当友好。可在这个世界上，每个生物生来就不平等。龙族强大。人类弱小，强硬要求龙族与人类或其他弱小的生物平等相处，就像要求狮子与昆虫平等一样荒谬。有些生物，生来就是统治者，而另一些，生来就是被统治者，只有在统治者的庇佑与管理下，贡献出自己微小的力量，才能过上平和的生活。

比如史蒂夫，他在服侍我方面的才能就相当好，至于你身边的人鱼小美人，则以她美丽的歌喉与曼妙的身姿取悦我。哦，如果两位绅士有需要，她也可以陪你们度过几个美妙的夜晚。”

幽灵体虽然已经没有了**，可生前的样貌身姿都还存在，如果能掏得起灵魂之石，每一个都能整成绝美脸蛋魔鬼身材。即使不能实质性的做点什么，很多人也不会拒绝相互抚摸所带来的灵魂颤栗，甚至有不少灵魂都还以此为乐，沉迷其中。

米伊戈尔说完，老法师与骷髅都连连摆手，表示不用，更不敢看梁小夏，心里虚得厉害，生怕和什么坏印象扯上关系。

被点到名的美人鱼侍女，脸上则挂着诱人的微笑，甚至故意摆着美丽的长尾挺了挺丰满的胸脯，就好像那种服务很为她的主人添光添彩一样。

梁小夏耳朵隐隐发烧，望着不远处的美人鱼侍女，只觉得陌生得厉害。

曾经她见过的在大海里畅游，为真爱舍生求死，不顾一切大吵大闹的美人鱼，难道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物种吗？

“不需要吗？没关系，这只是个题外话。爱美是每个生物的天性，我也如此，不过我们龙族在爱情方面还是非常忠贞的，在挑选伴侣方面都会很谨慎，不会选择弱小的生物，更不会选择自己的奴仆，伴侣是要站在身边的人，所以必须为同一阶层，至少也得足够强大。”

龙族对统治与权力的渴望，是随着灵魂与血液而游走的，可以被压抑，却是不可战胜的本性。梁小夏蹩眉，只觉得米伊戈尔是在给自己的统治找一个听起来合理的牵强理由。

“我承认，米伊戈尔先生，妄谈平等是奢侈的，但是，您所说的这些，也并不足以成为你将人类当做奴仆的理由，更不足支撑人类甘愿投向你。毕竟，即使是有草原之王之称的狮子，也并未要求所有在草丛间跳跃的昆虫向它表示臣服。而即使在力量上远远不及你，甚至也不及我的人类，也不缺天才绝伦之辈。”

“当然不会是所有的人类都自愿，可经过畜灵市场的吞吐折磨，任何不可一世的灵魂都会彻底丧失曾经的骄傲与尊严，失去支撑内心的信念而彻底崩溃。他们服务于我，顺从于我，不仅仅是因为我能提供给他们安全，而是我给了他们一个重新拾起光荣的机会，让他们的荣耀与梦想都寄生在我身上，以我为信念和坚持。这么看来，他们还得感谢我，因为我给了这些幽灵一个活下去的契机和动力。”

是啊是啊，作为权贵的一条狗，都要荣幸无比。为什么做狗都荣幸？因为这些人的人格都不再见全，将理想化的自己完全寄托在另一个更加强大的身影上，只保留一个残缺失败，失去斗争心理的弱者。见到主人的胜利，就会像自己也胜利一样摇起尾巴，见到主人难受，也会心有戚戚，终日惶惶。

梁小夏在死前手里也还握着灵魂契约，可她从没有打心底将谁当奴仆使用或对待过。

精灵们承认种族与种族之间，个体与个体之间的不平等，比如镜月身为耀精灵对人类时不时流露出的鄙夷与蔑视。可精灵从未想过利用这种不平等的优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