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响起。
胸腔之中一阵翻腾，他却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自己身体传来的抗议，硬生生地爬起来向后疾退数十米，这才捂着胸口喘了起来。
太危险了。他看着已经完全趴在了地上的大笨熊。就在他的剑触碰到大笨熊的脖子的那一刻，这畜生居然四肢一软，整个身子直直地向着地面砸了下来。
要知道，那时候白止可还在它下面呢！如果真的被砸实在了，那他还不被压成肉饼？剑没入大笨熊的皮毛仅半寸就再也刺不进去，也拔不出来，于是他干脆地松开了那把剑，用脚在大笨熊脖子上蹬了一下，迅速脱离了那个危险范围。虽然因为那一声带着力量的吼叫而受了伤，但总比死掉要好。
他看见他的剑在大笨熊的脖子下被压断为数截。
他用右手捂着胸口，左手则再次凝聚出了光暗元素混合成的球。
实践证明，大笨熊的头部比身体的其他部位要脆弱很多，否则白止刚刚也不可能用那一剑伤到它。虽然没有了剑，但他还有魔法。魔法，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养成用魔杖施法的习惯。
目标，眼睛。
黑白双色的球疾驰而去，在大笨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时候狠狠砸上了它的右眼。
“吼！！！！！！”它虽然在最后关头闭上了眼睛，却仍然伤得不轻。眼睑是很薄的，即使是以防御力著称的魔兽也不例外。虽然它的眼睑可以把一切弱一些的攻击当成挠痒痒，但是光暗合击会弱吗？即使是两个学徒配合使出的光暗合击都可能产生出士级的攻击力，更别说是白止了。它的一只眼睛算报废了。
疼痛使得大笨熊的速度快了几分。它朝着白止冲刺了过来，愤怒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大地颤抖着，白止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的感觉。
斗气已经消耗光了，战斗的节奏又使得他无法太分心去刻意回复，唯一的补充途径就是让它自己慢慢恢复过来。此时的白止，除了身体强度被斗气淬炼得硬朗上许多之外，和一个纯粹的术者没有任何区别。
暗系的黑雾挡在了大笨熊身前，白止驾驭着风系元素向后疾退，隐入了树林。
“吼！！！”如他所料，大笨熊也跟了进来。
林中的光线可不是外面可以比的，何况大笨熊还失去了一只眼睛？白止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警惕感却丝毫没有下降。生死的历练让他学会了这个道理：只要敌人还没死，那就不能放松警惕。
控制着大笨熊行进路线前方的植物发出“簌簌”的响声，他自己却以最快速度绕到了大笨熊的右侧，这一次却是雷系魔法发威。
“轰！！”闪电从空中当头劈下，附近的枝叶全部在瞬间成为了焦土。以大笨熊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有时间闪躲这么快的攻击，所以，雷电理所当然地正中大笨熊已经受了伤的那只右眼。
失去了表皮的保护，大笨熊凄厉地呻吟了一声，重重地倒了下去。
……
死了？
白止小心翼翼地靠近，确认死亡之后，他立刻用最快速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打斗会引来别的魔兽，而现在的他如果再遇到一只和大笨熊相当的家伙，估计已经没力气斗下去了。
第三十一话 影子
更新时间2012…2…8 12：54：57 字数：3793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运气不好，但看上去还没倒霉到极点。继大笨熊之后，白止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魔兽，所以也有了充足的时间安心养伤。
用自然系魔法开辟出一个山洞，他躲了进去，然后吞了些药开始运行斗气。一小时，不，似乎稍稍又短了一两秒。
星光代替了阳光，撒一地水波般的朦胧。已经是斯堪蒂维纳的北部了，他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伤愈只花了三小时。这以后，他又继续开始赶路。他已经有半个月没睡过觉了，但冥想和打坐似乎可以很好地代替睡眠，使得他到现在也没有一点点疲惫感，反而越来越精力旺盛。
在夜幕下疾行，自小就良好的耐力加之最近的训练使得他一直到凌晨才感觉有些脱力。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他照例安安静静地开始休整。
五十多分钟之后，他却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他感觉到有几个气息从距离他不远的某个地方掠过，北向前行而去。
大半夜的，这些人在干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后朝着北方瞥了一眼。
北方？
“……”沉默数秒，他尽可能收敛了一切气息，跟了上去。
他所追踪的人似乎不久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但没有过多地留意。渐渐的，前方的人多了起来，数十个聚在一起，商讨上几分钟，随后又各自散去。过一会儿，又会重新聚起一批。
这似乎是某种组织在进行着什么任务，而且彼此之间都不认识。
他稍稍凑近了一些，这才终于听清了这些人交谈的内容。
“找到了吗？”
“没有。一点点痕迹都没看见。”
“可恶，明明看见他到这片森林里去的，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人家毕竟是同辈中排名第一的人物，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
“可他似乎伤得挺重。不趁这个机会杀了他，或许以后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杀人？要杀你们去好了，我可不是来杀人的，我家主人只是让我时刻注意他的动向罢了。”
“切，胆小鬼。不就是一个名头嘛，现在他弱得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况且我们还有这么多人，没问题的。”
“就是。不想杀人的家伙趁早滚远点儿，省的我们打起来的时候你们尿裤子！哈哈！”
一阵哄笑声。有一批人退到了一边，也不再去寻人。其中的绝大部分甚至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片森林的面积并不大，一个重伤的人，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而被这么多想要他命的人找到，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些只是来注意动向的人，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而那些为了取命的人，则继续留在了这里，搜查着每一寸土地。
他们在找维克多。
白止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的杀意流露了出来。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动作和维克多是多么类似。只不过，他还没能像维克多那样完美地收敛自己的杀气。
“行了，别在这儿干站着，想杀了他就快点一起去找！”身后赶来的人催了白止一句，随后没入了树林。
“知道了。”白止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周，这里没有让他摸不清深浅的人，也就是说，没有超越他太多的人存在。
可是，人数太多了。粗略看去，少说也有五六十，还不算那些仍然在林中寻找的人。这些人，现在的维克多对付得了吗？算了，帮他解决一点好了，就当是给自己练练手。
漠然融入人群，他的表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是又回到了那个让他诸事不顺的世界。
他周围的所有人，全部都是敌人。
……
阳光取代了星辰，至高神的光辉照耀着每一个人，不分对错好坏。
再一次的集结。大部分的人聚集到了一起，交流着各自找到的痕迹。
“人好像少了很多。”有人环视四周。的确，凌晨还有五六十人聚集的，可到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半。
“大概还在里面努力找吧。”
“或许找累了在休息也不一定。”
“也可能是被杀了。”
“……”
什么样的声音都有，众人发表着不一的意见，热烈探讨。
“有动静！”不知谁第一个喊了一声。“正北，精神力波动很强，但不稳定。是他！”
众人很默契地停止了议论，第一时间向着北方冲了过去。
精神波动很强，但不稳定。
白止紧了紧拳头。
三十多个，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即使偷袭，有几个人还是让他挂了彩。为了不被发现，他只能躲起来靠药物和光系魔法把伤养得差不多然后再出现。这么做浪费了不少时间，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能感觉到森林里也有很多人，人数甚至会是在这里聚集的人的几倍多。维克多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以躲过一劫吗……
跟随着众人，他向着树林北部飞奔而去。
近了，近到他也可以感受到那强大却极其不稳定的精神波动，就像是一个计时器坏掉了的定时炸弹，给人随时有可能爆炸的感觉。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青年坐在森林的尽头处，闭着眼睛。
他只能看下去。现在的他，即使拼命也不太可能成为这场不平等战争的决定性因素。
千万别死了。因为，现在的你，是我的目标。
他站住了，站在很远的地方。如果靠太近，很可能会被误伤。
他们是最先发现的一批。而在他们之后，比较迟钝的家伙们也纷纷围拢了过来。
足有一百多人。
维克多到底是有多少仇家？他扫了一眼四周，漠然闭上了眼睛。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波动毫无预兆地涌了过来。他的精神力温柔地包裹着自己的身体，感受着这股力量。很温和，却又蕴藏着肃杀的冷酷，如同冬夜月光下闪着银光的雪花。
很熟悉，像是曾经在什么地方感受过，但却如经历过的梦境般说不出来。
他睁开眼睛。
四周的空间如水波般荡漾，一切都变得朦胧虚幻了起来。他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了。
环视四周，他稍稍一动，周围的空间就像是被扰动的水一样规则地律动了起来。无形的力量冲击着他的身体，看似凌厉，却又显得那样柔和。
好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一步步朝着维克多所在的方向走去，每几步，他都能感觉到数个气息在他周围，挣扎，随后永远消失。
空间的力量。维克多居然，会使用空间的力量。
他满脸震惊地向前走着，水波扰动，给他带来的仅仅是海浪般的冲刷，但给周围的人带去的却是死亡。
突然地，这一片水幕不安地动荡了起来。他停了下来，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
水幕剧烈地颤抖了几秒，像碎裂的镜子一样瞬间飘散。
一切回归到了原点，那幻影般的不真实感如冰雾般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数十条人命。
维克多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着眼睛，右手紧紧揪着胸口。有些冰冷的风带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像诱人的毒药，吸引着周围的人不要命地往这边冲。
白止站在距离他百米米的地方，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微微皱了皱眉。
死在纯粹的空间魔法上的人，没有一个会留下尸体。这血腥味，不会是他们的。
“上！他快不行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维克多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剩刺骨的寒冷。
那双冷到彻骨的眼睛没有和白止对视。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使得人群的热度顿时降下了至少60个百分点。
一股斗气的威压狠狠地向周围砸了过来。白止下意识地运气了一丝斗气抵抗。这威压对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让他很不舒服。
周围的人的动作明显缓了几分，但却没有人退出。
在这群人之中，白止是一个异类。杀死第一天才，这算是一份不小的名声，而在场的人之中，大概也只有他对这个一点点兴趣都欠奉。所以，也只有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块石头一样冷静。
在那如冰水般的空间波动出现之后，他就一直有种熟悉感，似乎稍稍想一想就能抓住，却总也揪不住那一丝灵感。
很近，真的很近，却怎么也捉不住。
威压极其不稳地动荡了一下，使得他脱离了遐想。见到眼前的景象，他甚至连思考都没有，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感觉用最快速度飘然滑入人群。
百米的距离在全力加速、不作任何防御和攻击的前提下瞬间就消失不见。一个急转身，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剑已经在昨天被毁掉了。于是，斗气运转至双手，他徒手接住了一把当头砍过来的长刀。双手一疼，一股巨大的压力使得他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胸口一阵翻腾。
一把剑在这时朝他刺了过来。
无边无际的疼痛，伴随着双手上更加强大的压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个身影，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在面对致命一剑的时候，也这样不加思索地为他挡了下来……
那是谁……
看着那个朦胧的影子缓缓倒下，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久违的恐惧。
不，不要！
他努力地伸手，伸手去够那个倒在地上的影子。
不要……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在乎那个影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比突然间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