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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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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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奕笑了笑道:“云姑娘能如此了解小七,不愧是她的徒弟。”天边卷起一层层的红霞,染得壮丽无边。
卓云飞曾经告诉过云初,紫云山庄前一任庄主,亲手杀了自己的养父,夺了庄主之位,虽然说手段残忍让人不齿,却是难以淹没他的手段和智慧,不出五年这个凶残的庄主竟然一统若金江湖,甚至朝廷都要对紫云山庄礼让三分。
江湖人虽然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拉帮结派,但很少会有统一的局面。如果出现一个武林盟主,那不用想一定是朝廷想要招安了。她的父亲曾经就说过,如今古银的江湖群雄并起,对于江湖人来说反倒是件好事,这就证明了没有朝廷介入,他们是最自由的。
紫云山庄当日只是一个小小山庄的时候,就已经引得朝廷注意,若不是当年突然出了内讧弑父的事情,让紫云山庄迅速消退,估计早就已经被朝廷或诛或降了。所以几年后的壮大,大道已经非朝廷之力可以除去的时候,就只能以礼相待了。
若金国进入了中央集权最薄弱的时期。那时南北各自为政,北方作为政治中心,皇家天威,却又紫云山庄落在京城郊区隐隐为患。南方金家积年累月开国功臣,百年世族,其地位俨然是南方君主。
三权分立,若金国的皇帝做的好不安稳。然而不是在这样风雨飘摇中就此亡国,就是在这样的契机下起死回生。若金的今日,毫无疑问是后者。
那年的若无奕还没有认祖归宗,还只是紫云山庄的平安平八爷。其母是若金内战时披挂上阵的女将军,他生在战场,她死在战场。因为战乱他遗落民间,十年之后,感到命不久矣的帝王思子心切,想要给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子一点补偿,不遗余力的寻找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帝王的私心罢了,想要见你的时候找你,不想要你的时候,你就遗落民间。倾国之力终于还是找到了若无奕,然而十岁的天下第一,心高气盛,更是恨无情帝王家,执意不肯认祖归宗。
小七懂他的一切。这一场较量的最后,云小七用自己一命,换得太子动容,换得若无奕一生自由。
那一刻,所以人都觉得只有若无奕,对于小七而言才是重要的。所有人,只是不包括听这段往事的云初。
她隐隐的,已经猜到了小七执着的理由:若无奕的母亲或是死于她之手,或者是于她有恩。

“自上次上潭城一别,我渐渐有些明白小七选你的原因。”若无奕笑了笑道,“云姑娘跟小气一样,和死人定下的承诺不管可能不可能,总要执着到底。”
“活着总还有回旋的余地,补偿的方式。可是一旦死了,除了继承对方所想,已经别无他法了。”云初道。
若无奕看着他,半晌才沉声道:“你就是这一点,最像她。”
云初摇了摇头。
这不是小七灌输给她的。相反,小七是个十分独行的人,从不去告诉她要怎么做,该怎么做。如果说,这是她们师徒二人最像的一点,那只能说,这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信念,与生俱来。

天边红云渐渐暗下,凉风吹的耳朵有些发红,若无奕沉了沉眸色,沉声道:“跟云姑娘说这些旧事,不过是想让姑娘明白今日的局势。云姑娘太小看了若金。我刚刚已经说过,当日天下三分,南方金家就是君主。若家皇室想除去他们已久,当日确实是不夜城放了口,让常帅入境,由南入北,康勉确实攻下了若金的半壁江山,而这半壁江山,却是金家的江山。真正的军队丝毫未损,本是打算在淮河之上击退康勉,可康勉渡江的大船突然自燃,根本就没有损到若金丝毫精兵良将。
战争是打了十多年。古银国库亏空,粮饷吃紧云姑娘定然也十分清楚,只是古银缺兵缺粮,就以为若金与古银一样,云姑娘未免太坐井观天了。对面古银的三十五万大军,已经是举国之力,可常贵手下这十二万大军,连若金的根基都算不上。根本不用不夜城出一兵一卒,单单是兵与粮草,若金再打十年,也不会有一点问题。可是古银定然坚持不了这么久了,不然云姑娘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我在诈常贵。”
若无奕笑了笑道:“不,我只是在说,云姑娘给的太少了,不足以让若金退一兵一卒,让一分一毫。”
“我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帝王,竟然引敌军入境,为的只是铲除异己,中央集权。不过也是很了不起的帝王,不用发动内乱,还团结了民心,保存了实力。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紫云山庄什么时候跟皇家的关系如此好,师父都来古银煽动皇上出兵了。”
似是有什么燎到了他的心,若无奕的笑意凝滞了片刻,才说道:“小七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没想的,没想到她的怒会这么大。”
似乎是抓到了什么最要紧的东西,云初试图分辨,却被若无奕打乱:“总之,云姑娘要记得,白羽轩一日不能称帝,这战争一日就不会停止。”
云初仰头看着他,他已经说的如此直白,可总觉得有什么,是他刻意避开的。
“八王爷久不在皇室,也许不懂得皇家尊严。不夜城地处三国交界,或许王爷对国家尊严如同对待国界一样模糊。可对云初不一样,古银再千疮百孔,寸寸山河都是皇家尊严。寸寸土地都是每一个古银百姓的尊严,一个人的尊严,是不容被侮辱的,而一个国家的尊严,是绝对不允许被践踏的。这不是我能给多少去换的,尊严是换不来的。你觉得我给常贵的太少,不够作为谈判的条件,国土从来就不是一件可以被拿来谈判的事情,不是么?你或许恨这战场上无意义的杀戮,所以没有去理解过这如蝼蚁的人命。可是我相信常贵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士,一定是理解的。我不是在给常贵什么,而是在告诉他,他的士兵,古银的尊严,本可以和平共处,而不是用将士的鲜血来践踏别国的尊严。这不过互相尊重罢了。”
“云姑娘觉得,凭现在的实力,有资格来谈一国的尊严?”
“当然,既然是战场,还是以暴制暴才能让对方听进去。”云初回道。
“云姑娘如此通透,我就放心了。”若无奕笑道。
“告诉我这些,对若金百害而无一利。你就这么想换回这个皇帝?”云初看着他,不解道,“你知道不管常贵退兵与否,我都不会说出若金皇帝的下落。你才拿这段秘闻跟我换,拿着十二万大军的性命来换这一个不知去向的帝王,值得么?”
“他终究是若金的皇帝。亦如脚下的土地是古银的尊严。他同样代表着若金这个国家。”






第65章 二十五
黄昏斜阳,风里隐隐有着寒凉水汽。古银大营之内,将士早已经无话可说,触及几位将军,都是眼中有避色,剑刃也不似往日那般锋芒,失了康泰的古银,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东方澈从自己的帐中出来,踱步走向主帐。风菱正从床下拖一个木箱,木箱扬起的灰尘,东方澈挥了挥扇子驱散开来。听到身后的动静,风菱停下动作回过身,二人对视片刻,东方澈先让步,开口道:“康小姐想要披挂上阵,那康家就当真要绝后了。”
风菱审视他许久,扣在木箱上的手终于松了松:“先生两年前就说过,若是有一日军心涣散,就将这个箱子交给东方澈。”东方澈笑了笑上前要开箱,却被风菱挡在面前,“东方公子,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与云先生为难?先生本就柔弱,论武不及风菱一分,论家世人脉,抵不过一个九品芝麻小官,帝京之中更是无所依靠,为何东方公子总要猜忌先生?”
“康小姐觉得阿初当真是信我,才把这箱东西相托?”东方澈反问,手已经扣住门锁,“倘若这是一箱暴雨梨花针,康小姐可就要与我一起死在这儿了。以阿初起死回生的医术,倒是有可能无形之中下了剧毒也说不定……”说着抬眼看着风菱,“康小姐觉得,阿初放了什么在里面?”
若是云初,她还当真做的出来。
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看出风菱的犹豫,东方澈唇角露出一丝讥讽,正要开箱,听到风菱肯定道:“风菱信先生。先生是康家人,康家从不会怀疑自己人。”
说着走上前一步就要抢着开箱。东方澈折扇一挥,仿若有种无形的力量卷离了风菱,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帐篷边上。这一招看似温和如风,实则进可攻,暗藏凌厉。风菱凝神,已在戒备。
谁知东方澈并未转身,已经叩开了箱子上的锁,正要开箱,忽然听到有人闯营,二人对视一眼,向外走去。

丰祥二十七年十月十二。
以归州为界,由北向南,归州,斗安,关州,君延,成州,栾陵。六处地域延绵千里,烽火狼烟,被若金盘踞的故土终于挂上了故国的旗帜,以张,王两家军队为首,联合各地降服的旧臣,一同举兵,直逼直水城。

本是被俘获的康泰出现在上潭直水二城平原之上,银质的面具被残红夕阳染得分外嗜血,一改往日白衣纤尘,着银色盔甲,红缨长长扬起,风华无边。

若金十二万精兵良将,被困直水。前后不得出,突围不得,常贵亲自披挂上阵,金色的盔甲夺目耀眼,将帅的气魄响彻山河。长剑削铁如泥,杀的天地变色。

两年的沉寂,卷起的惊涛骇浪必将以鲜血为代价,让这清水溪河染上遍地红浆,让这无尽平原成为修罗深谷。

丰祥二十七年十月十五日。
康泰第一次亲自披战甲上阵,三日之间,七座城镇尽速收复。若金十二万精兵良将几乎尽数被诛。嗜血神将,六国哗然。

白色的归尘马蹄上浸没血浆,东方澈摘掉银质的面具,拉住嘶鸣的归尘,远望这血腥四溢,令人作呕的战场,马蹄踏过凹凸不平的人尸血路,他银色的战甲早已经被染的血红,他扔掉手上的早就被折断的长枪,归尘踱到直水城外,马儿一声嘶鸣,一袭白衣由城楼之上凝视这一人一马。
这箱子里,这一身将帅盔甲,东方澈没有负它。
三天七座城池,她令他心生敬畏。

不一会儿,城墙上又站出两个人,左边是原靖州守城张之义,右边是大马寨首领王起。两年前上潭一役,王起恼军营无情,带领众人回了大马寨。实际上是卓云飞早就告知了他们,趁着若金还没有封地道,装作若金士兵潜入直水。
王家根基本就在北方一代,两年的时间游说各个城降将绰绰有余,加之康泰威名,张家兵符,韬光养晦,只为今朝。
东方澈看着城墙上的三个人,疲惫一笑。若是那日他没有开那只箱子。若是当日披挂上阵的是风菱,那此刻云初定然也容不下他了。小罢,扔掉手上断裂的长枪,跳下归尘,进了直水城。

常贵低估了云初,高估了康泰。然而云初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是康泰,说到底,只是常贵不能把对方当做一个将军,不能知己知彼,才落得如此惨败。
云初命人将火盆烧的旺旺的,近日入夜,总觉得冷的不能入睡。火光之下,应得她略显苍白的脸多了几分血色。
“常帅。”云初倚在梨花木椅上,风菱取了披风盖在她身上,东方澈刚刚洗尽一身血色,还了件干净的衣衫走进帐内。
帐内烤的几欲着火。常贵冷冷的看着座上人。
“我给过常帅机会。”云初说着顿了顿,看了眼似笑非笑的东方澈,“是常帅太过一意孤行。”
“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常贵冷言道。
云初支起身子,吸了几口身子,暖了暖道:“常帅胸襟气魄,我很是敬佩。本是想听听常帅说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都是如此之难。”
常贵不理她调侃,眼色更冷。
云初站起身:“常帅也不必如此,你要杀我,本是有的是机会,常帅磊落,我自会守信。只是十二万大军,我纵有神医之称,也无回天之术。但我可以允诺常帅,不论古银若金,我定会尊重每一位将士,好好将其安葬。”
常贵抬头,看着她:“我既已是手下败将,便没了与你谈条件的资格,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是。”云初微微扬了扬头,“我本想与将军做个朋友,将军对风菱有过救命之恩,如今不知将军可还愿意带她走?”
“带她走?”常贵看了眼站在云初身旁的风菱,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稚嫩的小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康帅是在说笑?不是招降,而是放我走?”
“常帅对若金忠心耿耿,如何能降。”云初淡淡叹道,“更何况,一山难容二虎,常帅若降,要置我于何处?”
东方澈讥笑一声,心知她决断已有,不再多听,走出帐外。

外面欢声一片,一扫前几日低迷死气。太子已经派人护送回帝京,张煦和张之义一同把酒畅言,十几年的本家兄弟,终于在这样欢庆的场面下得以重遇。林向南几次跟王家众人赔罪,王起磨不过他的真诚,几人已经抱成一团,喝的半醉……
这夜如此的好,许久没有见过的烽火连城,今日却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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