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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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刀-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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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宇寰笑了笑,道:“瞧你还是信不过大哥。”

伸出左手小拇指,和林雪贞紧紧勾了一句。

林雪贞这才心满意足,雀跃着去了。

不一会,捧来了水盆和面巾,侍候霍宇寰梳洗水又亲手叠被招褥,整理卧榻。然后,又欣然下厨,洗手作羹汤。,”

林雪贞愉快地忙碌着。像一位殷勤的主妇、也像一位能干的妻子。

然而,霍宇寰却由此产生了太多的感触。

许多年来,他的饮食起居,都由铁莲姑亲自照顾,很少假手于他人,他行踪所至,铁莲姑总是随诗在左右,这情形,不仅帮中弟兄早已视为当然,连他自己也习以为常了。

如今,铁莲站负气离去,眼前忽然换了林雪贞,即使亲切有胜铁莲姑,在内心的感受上,却始终有些异样。

是对‘新’的俱怯?抑是对‘旧’的留恋?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这种感受?也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可是,他却对林雪贞精心调制的饭菜,突然失去了胃口。

陈家酱园在保定府西门城墙边,除了成堆的酱缸,只有数间木屋。酱园主人陈煌,是个独脚老人,今年已经七十出头,无妻无子,仅率领着五名伙计和饲养着几头美犬,经营酿制酱油的生意。

陈煌既是旋风十八骑的暗舵主持人,那五名伙计,自然也非外人——他们都是由霍宇表一手扶养长大的孤儿。

一名残废老人,带着几名年轻伙计做生意,表面看来,自是毫无起眼之处,何况,独脚老人陈煌待人很客气,除了督促伙计们经营买卖之外,每遇闲暇,总喜欢在城垣高处和孩子们放鸽子玩儿。

陈老头最欢喜饲养鸽子,各式各样的鸽子,养了近百只,或许因为他身体残废了,行动木便,故而特别喜爱独坐城楼,看着成群的鸽子在空中盘旋飞翔,藉以回忆当年自己行动方便时自由自在的日子。·

附近孩子们跟他厮混熟了,都叫他‘独脚陈爷爷’,大家跟他嬉笑戏耍,他都不以为件,但却有一点,绝对不能捕捉他的鸽子,那些鸽子,就像他的儿女,也是他的命根于,谁要是捉弄他的鸽子,那真比拿刀杀他还要严重。

因此,邻居们又送给他一个绰号,叫做“鸽子陈”。

时间渐久,这名字居然越传越广,保定府西门一带的居民,或许有不知道“陈家酱园”

的,但只要提起“鸽子陈”,几乎家喻户晓,无人木知。

然而,大家只知道独脚陈爷爷喜好鸽子,却谁也不知道他饲食鸽子的真正目的。

这一天午后,陈煌又坐在酱园后方的城楼上,一面悠闲的吸着旱烟,一面仰望空中翱翔的鸽群。几名顽童;在城墙上追逐喀戏。突然,盘旋空中的鸽群纷纷敛翅落地,躲进笼中。

其他鸦雀也争相飞避……

天际黑影掠动,出现了两头秃鹰。

顽童们都停止了游戏,用手指着叫道:“老鹰来啦!老鹰来抓陈爷爷的鸽子当晚饭啦!”

陈煌敲去烟灰,忿忿地站了起来,咒道:“这畜牲,上次偷去一只乳鸽,居然食髓知味,又来找野食了!总有一天,叫你们死在我手里。”

一名顽童拍手笑道:“陈爷爷,光发很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也飞上天去,把它们捉下来。”

陈煌向地上重重吐了一口唾沫,笑骂道:“小猴儿患于,你就量定了陈爷爷不行?陈爷爷这条腿若是好好的,哼——”

话未毕,忽见那两头在高空盘旋的秃鹰,突然一齐敛翅侧飞,闪电般直冲了下来。

秃鹰下冲,必是发现了追捕的目标。

陈煌纵目望去,脸上不禁骇然变色,因为那秃鹰扑击的目标,竟是一只灰白色的信鸽。

那信鸽正由西南方振翅飞来,两翼吃力地鼓动着,分明已飞过很远的路程,体力显得有些不继了,以致对即将临头的大祸,犹浑然不觉。

陈煌见状大急,无奈相距太远,难以援手,只得用力顿着那枝拐杖,厉声大叫,道:

“傻东西,快躲——”

呼声中,秃鹰疾降如电,一霎眼,已到信鸽头顶,巨翅一展,双爪飞击而下。

“叭!”一声哀鸣,洒落满天碎羽。

那信鸽翻翻滚滚摔落下来,显然已受了重伤。

另一个秃鹰毫不放松,立即展翅疾追下来。

那信鸽虽在体力疲备之际,又负了重伤,却不甘引颈待毙,翻落到距离地面十余尺处,重又鼓足余力,展动双翼,贴地疾飞。

两头秃鹰尾追不舍,轮番攻击,一连俯冲了两三次,都被那信鸽擦着地面躲过。你一逃二追,渐渐纠缠到了城垣外。

几名顽童都拍着手叫道:“看啊!老鹰抓鸽子啊!”

陈煌怒目切齿,紧握着拐杖,眨也不眨盯视着那两头凶残的秃鹰。

信鸽被追得无处躲避,拖着重伤垂危的身子,奋力掠上城头。

两头秃鹰闪电般追到,铁翅掠过城墙,几乎扫中那几名看热闹的顽童。

几名顽童失声惊呼,急忙抱头伏倒墙头上。

就在这时候,陈煌突然一顿拐杖,飞身而起。

他飞射之势,竟比鹰鸽更快,人在五尺外,右手凌空一招,已将信鸽擒到手中,右手拐杖挥处,“啪”地一声,正中一头秃鹰的胸腹。中拐的秃鹰应声摔落地下,另一头秃鹰见情势不妙,急忙振翅上冲,打算逃走。

陈煌冷哼道:“畜牲,哪里走!”

只见他猛然一挺胸,明明已经力尽,下堕的身子突又疾升数尺,反手一拐,又将那头秃鹰活生生地击落了下来。

这些经过,仅只一瞬间事,几名顽童都没有看到。

顽童们抬起头来,天上的老鹰和鸽子都不见了,只看见独腿陈爷爷柱着拐杖,匆匆下城而去。

正当孩子们议论纷纷,猜不透是什么缘故时,城垣下阴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

这人身上披着一袭墨黑色的披风,头上戴着一顶阔沿草帽,使人看不出他的身材,也看不见他的面貌。

但是,他却显然早已在城下逗留了很久,自然也看见了陈煌飞身腾空,击毙两头秃鹰的经过。

他缓缓走到城墙脚下,缓缓抬起两头死鹰。凝目看了好一阵,然后缓缓走进了城门。

这人的举止行动虽然都很缓慢,。举手投足间,却于人以沉重的压迫感。

仿佛他的每一举步,便能踏碎一座城镇,每一抬手,就能推倒一座高山……

“陈家酱园”做的是生意买卖,大白天里,难免有登门购货的顾客光临,店门自然得开着。

但今天,陈煌的神情显得份外凝重,一回到店里,便吩咐搞闭店门,并且放出勇犬,不再接待任何客人。”

五名伙计都明白,这情形,表示有极重要而紧急的消息传送到了。几个人立即搞上店门,放出英犬,同时各藏兵对,分别把守酱园四周,以防外人窥探。

陈煌带着那只受伤的信鸽,独自进入院后木屋,小心翼翼拴上了门窗,然后打开抽屉,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

信鸽左腿上,套着一只半寸长的红色小铁管,封口严密,并且有一个清晰的烙印,接着‘太一’两字。

陈煌拆下小铁管,启开封口,省内却不是密函或文件,而是一小撮黄色粉末。

他将那些黄色粉末倾在一只碗里,加了半碗清水调匀,碗中清水却变成了紫红色。

接着,再叫小刀,将那只信鸽杀死,向碗里滴了几滴鸽血。

血与水都是紫红色,二者混合,竟变为漆黑色的墨汁了。

陈识叶利外鸽腹,从腹中掏出一粒蜡丸。

他正要倒破蜡儿取出密函,突闻院中传来两声犬吠,同时有兵刃响地的声响——

陈煌一惊,沉声喝道:“什么事?”

院中无人回应,也没有再听到其他声音。

陈煌警惕立生,匆匆把那碗墨汁藏进抽屉里,又把蜡九噙在口中,顺手抓起拐杖……

就在这时,‘蓬’地一声,木屋门大开。

门外直挺挺站着一个人,头戴草帽。身披披风,低着头,连连冷笑不止。

陈惶不由自主倒退一步,问道:“你是谁?”

那人不答,缓缓举步,跨进了木屋。

陈煌被他气势所慑,身不由已,又倒退了一大步。

那人缓缓掀开披风一角,将两头死鹰的尸体轻轻放在桌上,一语不发,径自在门边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陈煌一见那两头死鹰,神色立变,本能地一提拐杖,意欲出手。可是,当他目光从那人肩上望出去,却忽然机伶怜打个寒噤,又将拐杖放落。

因为他看见五个伙计和四头凶猛的莫犬,俱已倒毙在院子里。

那五个伙计虽非一流身手,但要一举击毙五人,不使对方发出任何呼喊声已属十分木易,何况还同时杀死四头久经训练的葬犬,更是骇人听闻了。

至少,陈煌自问自己就无法办到。

陈煌看看那两头血肉模糊的死鹰尸体,心知形藏业已败露,但却猜不透眼前这神秘人物是何来历?有何目的?

第九章 蜡丸密函

旋风十八骑替天行道,应该不会结下深仇大恨的仇家。此人出手如此狠毒无情,难道竟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煌心里一阵惊悸之后,反倒镇定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生死小事,他并木畏惧,使他放心不下的,是那半碗特制药汁和口里的蜡丸,这两件东西,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中。

两人默然相对,似乎都在盘算着什么,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那人忽然冷冷道:“你姓陈?”

陈煌点点头,道:“不错。”

那人又问:“你就是当年横行关外的‘钻天鹞子’陈一山?”

阵熄心头一震,道:“阁下是谁?怎知陈某的来历?”

那人并没有回答,冷冷一笑,又道:“当年你在关外,也算雄霸一方的人物,想不到居然愿意卖身投靠,甘为旋风十八骑主持区区一处暗舵。”

陈煌心里惊疑,表面上却故作泰然,道:“这是陈某自己的事,何势阁下关心?”

那人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替你惋惜。”

陈煌沉声道:“人各有志,树各有根。当年陈某在关外断腿负伤,若非霍大侠相救,老命早已不保,为了图报活命之恩,投效旋风盟下,这是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行为,何须阁下替我惋惜。”

那人耸耸肩,道:“是吗?如果我今天杀了你,当年活命之思,岂非化为乌有了?”

陈煌道:“士为知己者死。我这条命既是霍大侠救回来,为他而死,也无遗憾了。”

那人冷笑道:“既然如此,当年他救你性命,岂不是白救?你要报答他,岂不是也没机会了?”

陈煌一怔,道:“这——”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接道:“你不用害怕,我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但观字资既救过你一次性命,我也愿意给你一次活命机会。”

陈煌惑然过:“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徐徐过:“你最好不要问这些,你老知道我是谁,那就非死不可了。”

陈煌心中一动,暗忖:由这句话,可知必定是相识的人,我得设法把他那顶草帽掀开来看看一·

那人缓缓拾起桌上的鸽尸,反复看了一会,道:“这就是刚才那只负伤的信鸽吗?”

陈煌道:“不错。”

那人道:“既是传讯的信鸽,你为何又把它杀了?”

陈煌道:“信鸽受了伤,留下无用,免其痛苦,将之杀了,这也是很平常的事。”

那人接口道:“但若预先布置警戒,又放出契犬,事情就不很平常了。”

陈煌一怔,竟为之语塞。

那人又道:“看情形,这只信鸽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是吗?”

陈煌紧闭着嘴,默然不答。

那人冷哼一声,道:“陈一山,你若还想再一次活命机会,最好快说实话。”

陈煌突然把心一横,急退两步,背部已抵着窗口,横拐护胸,大声喝道:“朋友,你若以为姓陈的是省油灯,那就错了.有种你把帽”摘下来,咱们厮见厮见。”

那人一面把玩着死鸽,一面问道:“你当真想见见我的面貌?”

陈煌道:“不错”

那人道:“我说过要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如果你见了我的面目,那机会便永远不会再有了。你不后悔吗?”

陈煌晒道:“生死由命,没什么可后悔的。”

那人放下死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罢!阎王注定三更死,不肯容人到五更。一个人既然决要死了,他的最后愿望,总是令人不忍心拒绝的。”说着,缓缓举手,推起了帽沿。

陈煌早已凝神蓄势而待,准备一旦看清那人的面貌时。立即抢先出手。

可是,当他突然见到那帽沿下显露出的面孔时,却不禁为之一呆。

就在他微微一征的刹那,忽见寒光一闪,一片蓝汪汪的东西,已由那人掌中飞射而出。

那东西其薄如纸,锋锐似刀,来势决逾闪电惊鸿,刚一闪现,便到了面前。

陈煌大喝一声,怀拐击去。

他出拐不能说不快,谁知竟击了一个空,那东西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迎着们杖市出的劲风,忽然一升一沉,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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