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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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肉-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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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岗山地底当真已经空了一大块,通道接通了鸣蛇所挖出来的空洞,然入内却只觉得如入迷宫。一个洞连着另一个洞,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江浩然走在最前面,容尘子本已十分焦虑,然动作没他快,只得跟在后面。叶甜中,庄少衾随后,后面还跟了行止真人、迦业大师等道宗和江家的人。
  洞穴无休无止,容尘子心忧如焚,挡过江浩然,以元神试探。在情况不明时妄动元神是十分冒险的行为,但他也顾不得了。那河蚌最是胆小的,又怕黑,晚上跟自己睡在一处都是要点盏壁灯的,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鸣蛇也没想到对方来得这样快,那时候它在看河蚌,锅里的河蚌已经渐渐被耗干了,连每日里降低蚌壳温度的水都匀不出来了。灵精依附主人生气存活,若真要杀了她再取,只怕毁了两件天下至宝。只是不耗到最后,又担心她尚藏有杀招。鸣蛇犹豫了一阵,缓缓走近河蚌。河蚌开口时声音嘶哑,像锈坏的铁器互相摩擦:“你想要风、水灵精吗?”
  鸣蛇见她还能说话,不由顿足脚步,再不敢上前——它没有江浩然那么好的刀功,能够取过灵精还保河蚌不死。它对河蚌恨之入骨,一心要好好折磨她一番。如今也是懊悔,早知她能撑这么久,就该当初趁她昏迷时取出风、水灵精,管她死活!
  他恨恨离开,河蚌在壳里,她咬破自己的手腕,吮着血维持自己的生命。原来咬手腕真的很痛,她小脸皱成一团却流不出眼泪。
  容尘子一行人来到大殿时,距离河蚌被鸣蛇抓走已经过去了近十一天。眼前的山洞视线突然开阔,也不再需要火把了。诸人随容尘子进去,见这个山底洞穴长约丈余,呈圆形,半径三丈有余。里面有简单的摆设,还是鸣蛇夺了淳于临的身体之后不得不依照人类习惯添置的一些桌椅。
  一身红衣的淳于临就坐在椅子上,面对眼前的不速之,他面色淡然,毫不惊慌:“汝等个个修为不凡,实是吾复元之补丸。”
  它被囚已久,功体较之从前已经衰弱了许多,若在世间逗留时日过长,难免要被神界发觉。是以当务之急,自然是恢复功体要紧。
  进来的一众人也不是被吓大的,都没什么表示。容尘子和江浩然最急的自然不是它玩什么把戏:“鸣蛇,你将盼盼怎么样了?!”
  鸣蛇翘起二郎腿,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它咬牙切齿,语声中承载着满满的愤怒,“哼,还不敢本座塞牙缝。”
  容尘子双手紧拳,一字一顿:“你把她吃了?”
  鸣蛇满不在乎地冷哼了一声,蓦然起身:“少废话,让本座给你们这些黄口小儿一点颜色瞧瞧!”它手一挥,众人才看清,原来殿内光明的原因,是四周有数十条小鸣蛇在喷着火焰照明。而黑暗中还隐着无数条,这时候均睁开第三只眼,恶狠狠地瞪向中央诸人。
  那条归降于河蚌的鸣蛇自一进来开始就挤到这个蛇中间,它确实是有些怕老主人,这会儿也就恬不知耻地做间谍了。
  容尘子等人开始杀蛇,但是蛇皮太韧,他们没有内修,杀蛇实在太慢。蛇群争先抢后地迎上来,很快将诸人都包围在中央,远远已经看不到他们的人,似乎已经被蛇群掩埋。
  三眼蛇自然不敢上前,它出世已久,吞食了无数魂魄。假早刘沁芳的时候又学了很多人类的习性——包括贪生怕死。所以这会儿它在尾端作跃跃欲试状,只是怕公鸣蛇看出异样。
  容尘子等人与小鸣蛇纠缠了一个多时辰,再这样下去,铁人也会累趴下的。
  三眼蛇有些急了,它在外围爬来爬去,犹豫了半天,最后趁其它蛇不备,它开始趁乱胡咬。其他它智商有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知道按主人的命令办事。三眼蛇大多有毒液,但都储在毒牙里,如果注入体内,照样受不住。是以这条蛇就开始一路将毒液喷到诸蛇眼睛里,或者张大的嘴里。
  蛇群一片混乱,容尘子和江浩然意不在杀蛇,俱都突围而出,一心找寻河蚌。
  山底又冷又暗,容尘子继续以元神探路,江浩然跟在他身后。突然他浑身一凛,快步向西边的洞口钻进去,幽暗的地底洞穴中,他先摸到一块衣角,然后是捆仙索。他浑身都在颤抖,蓦然扑上去紧紧抱住黑暗中的人儿,那长发与衣裳都是他所熟悉的,他用力吻着她的额头:“小何?”
  江浩然也扑上来,先将捆仙索扯断。他的武器就是一双手,当真是切金断玉。黑暗中的河蚌无声无息,似乎已然昏迷。容尘子急忙将她抱起来,摸摸呼吸和心跳仍在,他运功助她调息,觉得她功体损耗实在太大,内息竟然空空如也。
  他心疼地说不出话,内息运行了一个周天,河蚌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她扯着容尘子的衣袖,语声妖媚:“知观,你来啦?”
  容尘子关心则乱,紧紧抱住她:“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
  江浩然用力将容尘子扯开,上前紧拥住河蚌,他的目的与容尘子又不同:“盼盼,待此间事了,随我回江家,可好?”他语声急切,“我保证,我绝对不再动不动就发脾气,姨妈她们……你以后不同她们见面就是。我另外为你修葺你最喜欢的水晶宫,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好不好?”
  河蚌靠在他怀里,不言不语。
  容尘子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外间情况如何还不敢确定,现今必须出去与众人汇合。江浩然一马当先抱了河蚌,容尘子在前面引领。他以元神探路,浑身每个毛孔都能感知周围情况。因感知不需视觉,便完全不受光亮影响。
  公鸣蛇站在一口铁锅前,锅里的河蚌确实衰弱,但还没有死亡的迹象。他有些犹豫,不敢冒然下手,又恐她真的死了,风、水灵精被白白毁却。他在锅前站了许久,里面河蚌哑着声音道:“你想要风、水灵精,为什么不自己来拿?”
  公鸣蛇冷冷一笑,并不受她所激:“早晚是我的东西,我又何必着急?”
  河蚌强撑着和他说话,妖的规则里,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虚弱之态,就是提前自己的死期。她只有一时虚弱一时又强打精神,让公鸣蛇分不清到底她到底是何情况。时间紧急,鸣蛇找的这口锅也不过是从李家集随手顺来的,要融穿它的蚌壳几乎不可能。但是土克水,在这样的环境里,土下加火,她肉身脆弱,自然生不如死。
  河蚌咬牙撑着,她不想死,她想活。
  然似乎想到什么,她突然问:“外面是容尘子来了么?”公鸣蛇冷冷一哼,她心下疑惑,“那你如何还在这里?”
  公鸣蛇双手环胸,悠然道:“你猜?”
  河蚌心下几转,突然惊怖欲绝:“你……”
  作者有话要说:急着出门,先更一章,挨只嘴嘴大家,谢谢某只某只童鞋的长评哈,相信渣一,渣一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微微的苦只是为了让甜更甜而已。感谢以下童鞋的霸王票哈,破费了。=3=
  



☆、69莫问莫回首

  
  第六十九章:莫问莫回首
  殿外的嘈杂打斗之声不绝于耳;但鸣蛇一拨一拨;似乎无休无止。 。'河蚌紧紧缩成一团;壳里越来越热,她逼迫自己同鸣蛇说了几句话,这会儿已经连汗都流不出来。她体内的水分已经全部流失;壳中似火炉;她连哭都早已没有了眼泪。
  这里离大殿相隔不远;她想打开壳看一下周围情况;然而如果打开壳……也许光凭热浪已经足以将自己烧焦了吧?
  大殿里;江浩然抱着河蚌不松手;容尘子只有上前抵挡鸣蛇。大殿虽然宽大,但也容不下这么多的蛇。火焰与毒液在狭小的空间里纵横交错。飞剑和法器穿插其间;使得这一场本应恢宏的场面显得混乱。江浩然避在角落里,他怀中河蚌奄奄一息。借着乍起的火光,江浩然拨开她额前的长发。
  殿内太过嘈杂,他说的话河蚌也听不见。他便省下了言语,从怀里掏出一颗碧绿的丹药,正要喂到河蚌嘴里,突然他神色一凛。河蚌抽了他别在腰间的锥形刃,一锥刺入他的胸口。
  江浩然一脸愕然,他眼神迷茫:“盼盼,你还没有原谅我吗?”
  他有一双足以切金断玉的手,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她。大殿中火焰明暗不定,他神色哀伤:“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盼盼,千年余啊,你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你明知道他们是我的亲人,可你连应付一下都不肯。也许我也做错了很多事,但是盼盼,我是真的爱你啊……”
  他腰间的血越流越多,却不忍呼喊——她在里面一定受了很多苦,这时候若惊动旁人,江家的人如何肯放过她?
  周围全无人发现异象。河蚌持着锥形刃杀进蛇群,渐渐向容尘子靠拢。
  河蚌在锅里,可是她的耳力何等敏锐?江浩然的那双手虽不比内修,然却也是不可小窥的。相处千年,她早已够从混乱的打斗声中分辨中他金手之音。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出手?容尘子虽在,却为什么总是不能平心静气?道家讲究中正安舒,临敌时心神不定,不是大忌吗?
  当初她确实到过长岗山,就在峰顶那汪山泉旁边,有人同她立下神魔契约。神识交流之中,她只看到黑色的翅膀。李家集与她形貌如一的水妖,是借了气的鸣蛇吗?她努力挣扎,容尘子那么笨,他肯定会上当的!
  可是她出不去,她更加凝神去听,只听见打斗声中隐约一个女声:“知观……”
  河蚌打开壳,热浪滔天。 。'它伸出斧足,已快融化的锅面顿时发出一声哧响。细嫩的足紧紧粘在锅上,几乎瞬间就发出熟肉的香气,河蚌很用力地爬,斧足很快就焦了,浓烟都只一瞬便散了。她痛得恨不能满地打滚,可是不行,只有一步一步向锅沿爬。
  原来这就是痛,通红的锅面贴着她的身体,原本细嫩的双足早已面目全非,那样的痛楚,令这只四千多年的妖恨不得不曾存在过。锅沿终于近在眼前了,她眼里含着眼花,却不能滴落——一滴也舍不得。
  锅沿的火太大,她闭上眼睛从上面翻下来,落地的时候听到双脚碎裂的声音。她动用了体内储着的元精,再次幻化成人形。可是她站不起来了,那一双腿,已经完全毁了。她爬两步就想哭,可是壳里一滴水都没有了。她的嗓子,也再说不出话。
  她只有用力地向室外爬,室内有一条三眼蛇看守,它看见这个河蚌在往上爬,看着她的血肉一点一点地粘在锅上,很快化为黑灰。可是她真的爬出来了。
  只是这时候的她,是那么虚弱。即使这条普通的三眼蛇也再不怕她。它缓缓爬近,尾巴一卷就将她拖到跟前,它紧紧卷起河蚌,想将她扔回锅里。双腿被蛇尾紧紧绞住,河蚌几近绝望。可是不能回去,他们都会死的……容尘子也会死的。
  她取出法杖,没有水,无法催动术法。但是她还有血。她用法杖在腕上狠狠一割,数十日未曾进食,血也流得不多。她再用力割了一道,里面方才流出淡淡一缕。法杖沾了血,散发出腥红的光芒。三眼蛇只觉得眼前一片全是红色,那艳丽的色泽已经如刀一般劈进了它的身体。
  它紧紧地绞住河蚌,却再没有力气将她扔回锅里。白色黄花的蛇身在地上不甘地扭动了一阵,终于断了气。可是河蚌还被它死死绞住,她爬不动了,连外面的响动都有些听不清了。她将头低下去,很想睡一觉。但是不能睡,她自己如果睡了就醒不过来了。她知道要爬出去。
  用了半天力,腿绞丝不动。她嘶着嗓子哭了一阵,缓缓举起手中的法杖。杖头蛇口暗藏斧状寒精,锋利无比,她按下机括,一下一下砸着双腿。血溢了出来,依然那么红。她砸到最后,又想放声大哭,可是周围空无一人,哭给谁听呢?
  最后一杖下去,她终于能够往前爬了,因为她的双腿已经不在身上了。
  脑子里似有什么声音,忽远忽近。她强撑起神识,拼命爬出土室。外面阴影里躺着一个人,红衣黑发,容颜皎皎。河蚌爬过他身边,细细地看他。三百六十余年的朝暮相伴,他熟悉得像是凌霞海域每一场潮汐退涨。
  鸣蛇许是回了自己的肉身。河蚌在旁边逗留,最后她爬上去,趴在他身上,没有一滴眼泪,她的声音也不再娇脆,她甚至找不到任何词汇,只能哽咽着道:“淳于临,人家好疼……”
  眼前的淳于临睡得熟极了。以前夜间,就算他睡着再熟,只要轻轻叫他一声,他都会醒来。只要她不开心,她就会给她讲笑话,给她做吃的。他说她的蚌壳,是整个东海海族里最漂亮的。
  河蚌在他胸口趴了很久,最后终于知道,他不会再醒来了。
  四千多年啊,师父、师妹、师兄,还有他,他们一个一个,都离开她,独自去了。
  她从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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