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的星空- 第177部分

当然这其实只是个试探性的先手，毕竟这个法术并没有那么高的阶位，对于一些强大的家伙根本就是清风一阵……不过或者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失误了，这个家伙看来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他当时就像大多数的巴佬一样眯着眼睛站在了原地，甚至连脑袋都耷拉了下来，手里那柄看起来像是武器的金属也噗地一声跌落在地面。

这就完了？

恶魔有些失望的伸出他的螯肢，准备把这个讨厌的家伙夹成两段——没有力量的家伙恶魔面前跟这冥河岸上的灰烬也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剥夺出灵魂来再想办法制成灵魂宝石的话，说不定还有几十甚至几百个灾币的价值。

然后迷诱魔就发现自己弄错了什么……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他的螯肢下面消失了！而再次出现的时候，恶魔同时也感到了一阵令他魂飞魄散的疼痛！

好快……恶魔试图反抗，高等传送术这种把戏不管是移动进攻或者逃命都是好用的手段，但它随即发现这个招数现在居然失效了！自己的四肢上都仿佛绑上了沉重的铅块，周围的魔力流动却忽然凌乱起来，别说是传送，他连移动自己庞大的身体都很费事！

他只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躯体，一对胡乱挥舞的巨大螯肢和下面那相对小的肢体，暗红和褐色混合的样子看起来很熟悉，那应该是一只迷诱魔……只是很奇怪的，本来应该是头和脖子的地方却被一捧散起的灰尘取代……

“难道，那是本大爷……”恶魔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实际上说他死的冤枉，倒也不是……战斗之中一个判断的错误就已经足够致命……这只倒霉的恶魔却接二连三的犯错。

康斯坦丁并不是什么恶魔，而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而人类，正处于某种悲痛与愤懑混合状态下的时候，对于某些看起来令人生厌，而又可以击败的对象，是没有什么兴趣进行商谈的……哪怕你跟他说的是宇宙之间最大的真理也没什么用。

但是他又不是个一般的人类，至少恶魔的法术，在那层淡淡的火焰面前，没有任何的效果……更何况这个术士，还是个比他更喜欢诈术的家伙。而辨识出恶魔单调的施法手段，难度也并不高。

淡绿色的灵魂被缓缓的从那个脑袋上被剥离出来，少年的手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特殊的引力，那个还拥有着恶魔外形的灵魂扭曲着张大嘴巴，似乎在高声的嚎叫，只是声音已经不为人所知，无论何等的挣扎，也不能阻止他不断的幻化着形状，在少年的手中逐渐消散……而随着这个过程，恶魔巨大而暗红色的身体开始被一种黑灰的颜色覆盖！

灵魂完完全被吸纳的刹那，恶魔的身体崩塌了，原本坚固的甲壳大块的掉落，在地面上溅起一股股灰尘，仿佛是涨潮时的沙雕，或者强制拆迁队面前的违章建筑。

一些特殊的感觉冲进了他的头脑，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有人正在他耳边低语，但是声音却又尖细模糊，就像是……嗯，就像是将某种录音以极高的速度播放一般。而不久之前的战斗中，那种充溢着力量的感觉也回来了……全身肌肉酸麻的触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热的炙烧，甚至腹中那种讨厌的饥饿感也消失了太半。

但是最大的变化，显然并不只是身体上的，康斯坦丁闭上眼睛，于是黑暗而群星闪耀的精神世界瞬间包裹住他……仔细的扫视之后，便不难发现那黑焰组成的夜空之中，又多了一颗闪烁的寒星，只是与那些细微的光芒相比，这一颗更大也更亮，甚至几乎超过了原本构成星空的几颗……

“还真是种好用的能力……”

随手向那獒犬一般的脑袋挥动了一下弯刀，让原本是恶魔的残渣随风化为一地的粉末，康斯坦丁喃喃自语道，黑色的火焰在他的眼中闪烁，低沉而诡异的发音，说出的却是一句标准的深渊语。

此刻的康斯坦丁有了某种程度的明悟……自己那个夜空般的精神世界里，天空之中的星辰，跟灵魂带有着某种联系，或者正确的说……那就是自己吸引进身体之中的灵魂所化！而这些星辰最大的作用，自然并非是用来记录战绩的战利品，他们会提供给自己某些东西……就像是现在忽然能够使用的语言，以及……

剩余的几个怯魔正在嚎叫着从原地逃离，恶魔才没有什么同伴的理念，事实上他们很庆幸那个压制奴役着自己的家伙已经死了。

少年伸出手，也没见到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一道黑暗在空中凝聚起来，在一只奔跑的怯魔头顶组成锤头的形状……凌空下击的动作轻飘飘的毫不受力，但是那只倒霉的怯魔却随即碰地一声变成了一团稀烂的浆糊，那个形态……比记忆中宝马的四次碾压造成的效果要凄厉的多——幸亏这里是异位面，而且死者是恶魔，康斯坦丁才能全无罪恶感。

“一天一次吗……再找几只来，说不定就能多出几次使用的机会了吧……”看着那一团碎肉，少年的嘴角拉出一个有些兴奋的漩涡。

……

橙红的夕阳已经将自己最后的一抹光线藏进了地平之下，天空逐渐陷入黯沉的灰红之中，而脚下的大地则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黑褐，星星点点的硫磺与熔岩造成的暗红色仿佛黑夜之中的星辰一般。

“深渊的第一层，帕祖尼亚，在物质界一般称作万渊平原。相对来说，万渊平原是深渊诸层中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深渊最接近主物质位面的地方，而那里有一个叫红色寿衣的魅魔建立的小镇，叫做断域镇。总之，深渊之中的每个旅行者都会先去那儿。只要进了断域镇，就可以避免被恶魔随意攻击。在那里你应该能获得一些帮助。”

“那么，这个断域镇究竟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就没办法说了，我也不知道船夫会送你到万渊平原的哪个位置……何况深渊之所以是深渊，就在于它根本就是会随时变动的，你只能自己碰运气了。”

“那么，这位小姐诶……难道你要在这里一直呆到变成风干的龙皮标本不成？我敢保证很多人会愿意在那之前先把你肢解，用你那一身鳞甲来装饰他们的兜裆短裤……还是说你是连变形术也用不出来了？”

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银色的庞然大物——没有了巫妖作为法术顾问，自己那个神祗也没有任何回应的迹象，想要在这个跟世界一般大的地方游荡，他还真就只能依靠一下这位银龙小姐，否则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某个万劫不复之境地……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要知道这里是深渊，邪恶产生之地，就康斯坦丁所知，几乎所有的大恶魔和邪神都在这里著有巢穴……

“你……已经说过了，我情愿呆在这里，你自己到冥河边上去找船夫吧！还在这里纠缠个没完，难道你是想我追究你亵渎我同族血液的事情吗？”银龙向着少年示威般的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但是这个做派只换来了术士嘲讽的一笑。

这条龙似乎提到过，以什么信仰的兰狄司名义发誓之类……如果没有记错，那是龙族的律法与公正之神，如果套用一个典型的说法，就是她是守序……至少也是中立偏向守序的善良阵营，在混乱邪恶的深渊之中几乎是最受到位面法则困扰的人物，如今没有立刻发疯，已经是托了龙族那强悍的肉体与坚韧的精神的福。

“那么，既然那么想死，我现在就把你变成我的收藏品好了……”少年思考了一下，举起了手。

“你！”

……

无底深渊能让最强壮的旅者以最快的速度疲惫。它的每一个层面都大过一个世界，而冥河是如斯的宽阔，即使你目睹了它的全貌，想要到达岸边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幸好现在的康斯坦丁早已今非昔比，虽然说他的身体还是没有长高太多，但是力量上早已经超过一个普通人类良多，因此即使背着一个人形，他的脚步依旧轻快。

而银龙小姐，现在只能乖乖的在他背上畏缩着……也难怪她不愿意变形，龙形态的时候，虽然活动困难但是这位小姐至少看起来还有着些许的运动能力，但是已变成人类的样子，她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背上传来的那种柔软触感简直跟真的一样，难以想象那原本应该是堪比金属的鳞片与角质，让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下魔法的神奇之处，然后，即使在这充满了硫磺气味的空气中，那种从近在咫尺的呼吸中传来的清香味仍旧让少年抽了抽鼻子。

“喂喂！别开玩笑了，只是魔法的作用，这是只蜥蜴，大蜥蜴……全身是鳞片，一口就可以咬掉人的脑袋，而且……说不定只有一个泄殖腔而已……”

康斯坦丁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让那种奇怪的感觉离自己远一点，只是那件银色的长裙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材料制作，柔滑轻薄的仿若无物，于是当少年的手指覆上时，明显的颤抖便从指间传了过来。

“你，你在摸什么地方啊！”

“嗯……不是自称智慧的种族嘛？知识怎么这么匮乏？以人类来说，这里是屁股啦……”

“住手！”

第155章　商人埃金

有人说冥河无始无终，从永恒流向永恒，也有人说冥河是一个围绕了天堂、地狱、以及其他所有世界的环状带，但是不管怎么样，没人能了解冥河的全部，即使是神。

“噢，冥河水啊冥河水，噢，忘川河啊忘川河。喝上一口忘记烦恼，喝上一口忘记忧愁……”

一艘瘦骨嶙峋的渡船顺着冥河缓缓飘来。白骨似的船舷划开油浊的黑水，船夫全身都裹在灰暗的袍子里，脏污兜帽下的阴影中跳跃着两点橘黄色的火焰，随着他操纵船只的动作，那件破斗篷下面不时传出不连贯的歌声。

康斯坦丁半阖着眼睛，将自己的兜帽拉紧了一点，不过他随即发现这没有什么用，那个歌声的穿透力实在是太强了……如何形容呢？……总之少年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喝过那水——至少他似乎把五音中的某些音调给忘记了。但是他却唱的格外投入，仿佛他就是德华学友之类的明星。

不得已的少年只能将自己的视线转向别的地方，用来分散被那歌声引逗起来的干渴感觉——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喝那些带着腐臭尸体的河水……要知道，那可远不如那个歌词里写的那么充满缥缈的美感——腐臭的河水即使只是落入身体内一星半点，也会发生可怕的记忆丢失和紊乱，就算从魅惑状态中恢复过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潮湿的冷风从身后吹来，河面上不时因为暗流而泛起一波黑纱上装饰的小花似的白浪，聚成一堆的泡沫又很快破裂，远方支流纵横的滩涂上弥漫着有毒的雾气，那些荒芜的陆地并不固定，在永不停歇的水流之间消失，显露，改变形状，没有固定流向的风中传来硫磺和血腥的气味，烟波浩淼，灰蒙蒙的水面接着灰沉沉的天幕。没有风，没有太阳，偶尔会看见一两个像人或者不像人的生物在远方徘徊，但是下一瞬间就无影无踪。

“要不要喝一点？”一个低沉而粗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奇异的，竟然是主物质位面的通用语。少年转过视线，就注意到一只漂亮的高脚杯，里面盛放着清澈的水。

康斯坦丁皱了皱眉头，干净的水在深渊中可是稀罕物，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一般人极难找到清洁的水源，以至于大部分干渴的旅行者明明知道冥河的危害，但是干渴到嗓子冒烟失去理智的他们却不得不去喝一口那散发着恶臭的冥河水——就算他们知道能这水有着让人忘记一切的魔力，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水源十分紧张。

水杯和水都清澈的几乎透明，但是少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对于毒素并不能够免疫，而其实即使是完全不怕毒的生物也有可能被一个诅咒撂倒。这里可不是记忆中的长途列车上，而是深渊中的冥河渡船……谁知道那些看着清澈的水里面有没有参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尤其是这杯水还是握在一只长满沙棕色绒毛的大手之中。

手的主人是一个高大的家伙，他同样穿着一件宽大的罩袍，用长长的兜帽遮盖住面孔——在下层位面中除了恶魔，似乎很多存在都习惯于这种打扮。只不过那个兜帽的阴影完全遮蔽不了康斯坦丁的视线——这是个浑身长毛的类人生物，不知道是否可以称呼为兽人，他有一颗长着一嘴獠牙的豺狼头，一条宽宽的，像是绑匪面具一般的黑色毛皮条纹把他那金色的眼睛遮住了一部分。

“放心吧，我以我的商人身份保证，这里面没有任何可以对你造成威胁的东西……”对方露齿而笑，似乎想要显示出他的友好，不过特别显眼的尖牙让这个笑容更加有力——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亲和力，而是威慑力。

“有何贵干？”少年上下打量了这个不速之客一眼，没有理会对方那很有诱惑力的示好物。

记起他应该是在自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