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并没有回应一句。
直到沈聚才看了赵娟一眼，赵娟起身去厨房再次端出一碗浓汤来：“乖，你是考大学太累了，多补补就好了。”
那一刻，母亲的语气几乎是温柔的。
☆、第17章 鬼杀
那天沈聚才和赵娟难得都没有去忙公司的事，整个白天都陪着沈俊飞在家，仿佛是以此表示对沈俊飞昨晚遭遇的安慰。
沈俊飞很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从小到大，这么细致入微的关怀他可是从来没从沈聚才夫妇那里得到过。也因此，虽然他原本很想趁着白天不那么恐怖家里又有人相陪，倒头睡一觉，让自己多少回复一些精神，却因为夫妇俩难得的嘘寒问暖和殷勤相陪而无法说出口。
眼看日落西山，沈俊飞也已经挂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困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夫妇俩忽然拿过一些什么文件，说要沈俊飞签字。沈俊飞迷迷糊糊地签了，之后沈聚才就打了个电话，说要和赵娟双双出门应酬，晚上不回来。
沈俊飞顿时吓得没了瞌睡，但赵娟很温柔地又端来了一碗浓汤看着沈俊飞喝下，告诉他汤里面放了促进睡眠的补药，他们会看着他睡着再离开。然后夫妇俩果然扶了喝汤之后不久就困得东倒西歪的沈俊飞到了沈俊飞自己的卧室躺好，柔声细语地给他掖好被角，还试探地问了他几句话，见他真的睡熟了，才轻轻地离开。
其实沈俊飞那时虽然身体已经沉睡，可是意识才还因为惊吓而残留着一丝清醒。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大声喊他们留下不要走！可惜沉重的眼皮纹丝不动，最后的一丝清醒也渐渐迷糊了。
在意识沉睡的最后挣扎，是对父母，对理想中温柔妈妈的守护的深深渴望！
可怕的夜晚再次来临，这一次，连之前的片刻清醒也不再有！惨青色的月光再次从黑色的月亮落在他的身上，他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心中莫名地产生古怪的信念：去窗外！跳出窗台，就等得到他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沈俊飞痴迷地往外走，窗户没有关。沈聚才和赵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晚的窗大敞着，和沈俊飞的床之间没有任何东西阻挡。沈俊飞直直地对着窗户走过去，不会有任何东西妨碍到他。
沈俊飞一步步缓缓地走着，脸上渐渐浮起笑容。再走几步，跳下去，就能找到妈妈了！妈妈不是平时的样子，是影视剧中最温柔可亲的样子。她正看着他微笑，她就在窗外，她此时张开双臂，正等着小小的他去拥抱她！
就在沈俊飞痴痴地微笑着，眼看就要走到窗口的时候，月光忽然变了！
惨青的照在他的身上，指引着他前进方向的月光，忽然变成了可怖的血红色！同时，有凄厉的叫声在耳边回荡！那声音尖利嘶哑听不出男女，却充满了人生中最强烈的愤怒和最声嘶力竭的嘶吼，让人的灵魂都为之战栗！
沈俊飞生生从迷幻的境地中被这声音撕扯了出来，接着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窗外的月亮上滴下了血。那些血液流淌着，直接流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挡在了他和窗外重新变黑的月亮之间。
然后黑月亮被不断从月亮上滴下的血液拉扯着，一丝一缕地虫豸般抖动着，仿佛一滴黑墨水滴下，在阴惨惨的夜空中渐渐晕成了一个个眼眶惨青的鬼魂！
沈俊飞抱头大叫一声，软倒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醒还是梦，是生还是死。
然后，他便眼看着面前的那滩鲜血也浓浓地晕了开去，血红的颜色占满了整个打开的落地窗，挡住了窗外那群鬼魂进来的路。
他恐惧地后退，还没退出两步忽然从那满满的血雾中看出一张扭曲而模糊的看不清模样的脸，应该是个女人。
就在这平生最可怖的景象和最难以忍受的面对中，他忽然听到了一种带着脑海中最深的渴望的悲伤而温柔的声音：“我的孩子啊……”
沈俊飞那一刻浑身连灵魂带肉体都被这一声呼唤给定在了当场，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此刻的处境，忘记了刚刚自己对于这可怕的血雾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呼唤……
是遥远遥远遥远的梦里，那最温柔最温柔最温柔的，生命中永难磨灭，最亲最近最融入灵魂的，他刚刚还在强烈渴望的声音！
那是——应该属于妈妈的声音啊！
然而窗外的黑色阴魂没有给他和血雾中的女脸更多的时间，它们像魔戒中的噬魂魔一样疯狂地龇着牙飞扑过来，冲向沈俊飞，冲向阻挡着它们的惨红血雾！
血雾中发出女人几乎刺破人的耳膜的嘶吼，几乎是一瞬之间，女人模糊的脸上滴血的嘴里长出了一排尖利的獠牙，眼睛里放出凶恶的红光，迎着那些黑雾般的阴魂，骤然张开了血盆大口！
大嘴一张开，整个血雾都没了，没有脸，没有头，没有身体也没有四肢，只有一张滴着血、张着獠牙的的巨大的嘴整个儿挡在了窗前！
☆、第18章 陈年旧档
接下来的场面沈俊飞已经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地无法描述。唐继云和蓝草心只能大概根据他抽泣中断断续续吐出的个别词句和自己在道门中学到的东西推断和想象出，那血雾中的女鬼在这一刻化身成厉鬼，经过惨烈的撕斗，灭掉了那些想要冲进来的黑色鬼魂，救了沈俊飞的命！
沈俊飞此刻已经崩溃到了极点，唐继云和蓝草心无语对视一眼，谁都不忍心问问沈俊飞，知不知道一个原本可以进入轮回的游魂，一旦变身厉鬼之后，得到强大力量的同时，再也没有了再世投胎为人的机会！
沈俊飞过度悲伤和激动，也许还有连续两天形神交瘁的因素在内，终于哭得昏了过去。
唐继云叹息一声，掏出一张定神凝气的符咒给他服下，给他脱了外衣盖上被子睡好，这才转向蓝草心。
“师妹，你怎么看？”
蓝草心没有答话，半晌才轻轻地看着窗外道：“我想我还得回家一趟。”
夜已深沉，林家小院里，只有客厅里的台灯还亮着。林敬义皱眉坐在沙发里，打开窗户连着抽了两支烟，才抬起头来神情凝重地看向另一边神色郑重而宁静的女孩，声音低沉地说：“也许这件事可以报案。”
“姑父，你说‘也许’，是因为您知道，没有证据，没有事实，只有道门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和两场噩梦，案子根本立不起来。而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像我们猜想的那样，也要看真相到底是什么。”
“草儿，你这是让姑父违纪。”
“姑父，您告诉过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纪律和法律的制定是为了更好地维护公平和正义。这事儿处理不好也许很快就会酿成命案。如果我今天知道了这事儿却不告诉您，或者您知道了却没有插手，您确定等到万一沈俊飞真的横尸当场的那天，您不会懊悔？”
林敬义心烦地挥挥手，示意蓝草心再坐远一点，免得被烟味儿呛着。蓝草心心知已经说动了他，听话地坐到了最远处。林敬义这才又点起一支烟来抽。
蓝草心在灯光中看着林敬义凝重的脸，心中叹息。其实哪里用得着她劝。从她决定告诉姑父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姑父一定会去做。
因为她相信，林敬义是个真正秉持公平和正义的好警察。
果然，第三支烟抽完，林敬义狠狠地摁灭了烟头，凝了蓝草心一眼道：“这事儿不许告诉任何人，懂？”
蓝草心微微挑起唇角：“当然！对我来说，我姑父可比什么沈俊飞亲得多了！”
林敬义笑瞪她一眼：“少来！谁知是不是因为人家小伙子长得帅……少瞪眼，一星期内告诉你结果！”
拜托了林敬义调查沈俊飞的出生档案，星期一蓝草心安心地回学校念书。沈俊飞有唐继云关照，在学校里不回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事儿现在只能放着，一切等林敬义的调查有了结果再说。
而与此同时，这两天学业确实也要抓紧了。毕竟再有两天就要期末考试，考完了试就要全校放假给高三生腾地方进行高考了。
学校的生活是永远的三点一线，宿舍、教室、食堂。快考试了，每个人都拼命地复习，恨不得抓着书本和模考卷往脑子里塞。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连平日里查寝的老师都省劲了，这个时候，高中生哪有不努力冲关的？
意外就发生在考试前那天的晚上。
刚下晚自习，忽然有同学到教室门口来给蓝草心传话，说学校小豁口有人找，她奶奶给她带了东西来。
学校小豁口是校栏杆一处折断了一根栏杆的地方，平日里常有学生家长不想被校门口值班人员盘查，就从那里递些家里带的东西进来。也有一些偷偷出外过夜的学生，会趁校卫队巡逻的人不注意，从那里钻进钻出。
奶奶以前也曾经在考试前专门做些补身子的吃食让人带过来，不过都是白天，而且走的值班室。因此蓝草心出来时心里有点疑惑，不知道奶奶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带东西来。
来到小豁口，蓝草心意外地看到，折断的栏杆外竟然是哥哥陆家雄站在外面。
晚上有点冷，陆家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的太单薄，看起来抖抖索索地。
蓝草心眉头一皱，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对陆大勇、蔡花和陆家雄这一家人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态度。她慢慢地走过去，眼睛扫了一圈，没发现陆家雄有带什么东西。
“你来干嘛？”对于这个不学无术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她现在连装着叫一声哥都叫不出来。
陆家雄原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猛地听到蓝草心说话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掉过脸来才反应过来，却像是很激动似的，一下子就扑在了栏杆上：“草儿，不好了！奶奶摔了！”
蓝草心噌地一下子窜了过去，大惊失色：“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就会摔了？摔哪儿了？严重不严重？”
陆家雄满脸焦急：“哎呀都这会儿了你还在这儿问这么多有什么用？赶紧出来我跟我回家啊！”
别说知道了奶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前，奶奶也是蓝草心最亲的人。此刻一听说奶奶摔了，蓝草心心里心急火燎地，什么也来不及想，低头就往外钻。
身子刚刚卡入栏杆缝隙中将出未出，一口气急喘着正吸气之际，一块湿毛巾忽然捂住了她的口鼻，浓浓的乙醚味儿瞬间钻满了整个鼻腔。
来不及闭气，来不及调息，来不及呼救，蓝草心怒瞪着陆家雄，不甘地倒在了自己狞笑着的“亲哥哥”手中……
最后的意识里，第一反应是庆幸奶奶应该没事！陆家雄应该只是为了骗她着急失去防范而编了瞎话。
松了一口气之后，昏迷的前一瞬便是深而痛的冰冷恨意：这是最后一次的信任！陆家雄，你必将为辜负我的信任而付出你难以想象的代价！
☆、第19章 奇异冷男
“陆家雄！”蓝草心醒来时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咬牙骂了出来。口中有甜腻的古怪饮品的味道，不知道昏迷中陆家雄给她又灌下了什么。
接下来骂的就是风币那个不中用的家伙！原来以为这货有多牛掰呢，谁知仅仅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找不到踪迹了！连这次自己吃这么大的瘪，着了迷药的道儿，这该死的远古神货都没有显灵！
原本还想骂两句解气，耳边却有嘈杂的乐声和人声混杂在一起的淫靡声浪交织在一起，震动着蓝草心的耳鼓。她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看向自己周边的环境。
这是——那种糜乱的酒吧？而自己就醉倒一般地趴在吧台上？
蓝草心立刻就想要站起来走开，一用力却发现脚下软绵绵的。刚刚不使劲还好，这一使劲儿，身上立刻有些不对劲。身体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热。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蓝草心的心中突然前所未有地冰冷。
那个号称是她哥哥的家伙……他为什么把自己送到这里？
蓝草心颤颤巍巍地扶着吧台站着，一只咸猪手忽然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是一个十分猥琐的男人，正色眯眯地用打量货物的眼神把她上上下下地扫描着，那眼神，就好像蓝草心身上的校服根本没穿一样。
“啧啧……16岁就已经这样儿了，再过几年不把人勾掉了魂儿？一包白粉就换来了这么个极品嫩雏，这生意做得值！”
蓝草心脑子里轰地一声，身子虽然发软，还是费力地甩开了猥琐男的手，躲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我家人和朋友会来找我的，你趁早走开！”
猥琐男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家人和朋友？难道陆国雄不是你哥？小妞，告诉你，把你卖给我的就是你这个吸毒的哥！你刚才喝的东西你哥已经下了药，得有男人或者我的解药才能解！你哥现在早跑回去吸粉了，你现在只有乖乖听我的安排去伺候男人，从今以后乖乖地给我当摇钱树！”
她被卖了！被她自己的“亲哥哥”卖了！陆国雄竟然染上了毒瘾，为了吸毒，给她吃了提不上劲的东西还有不知道什么脏药，让她一身功夫使不出来，让她变成荡妇淫娃讨男人欢心！可她还在上学，今年才16岁！
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愤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