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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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酋长-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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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张地等着野马的出现。我在靠近草原的树木之间停下,将套索的一头儿系在马鞍头儿上,其余卷成一圈圈的,我只要拿住它就行了。
  草原的另一头儿离我太远,如果野马在那里出现,我是不可能看见的;只有当塞姆把它们赶过来的时候,我才能看见它们。我守了还不到一刻钟,就看见那边出现了许多黑点,它们向着我这边移动,迅速变大,开始只有麻雀那么点儿大,接着变得像猫,像狗,像牛犊,直到最后近得我能看到它们的实际大小。那就是野马,在疯狂的逐猎中大约有三百匹野马向着我飞奔而来。
  看这些动物是多么器宇轩昂啊!它们的鬃毛在颈项四周飞扬,尾巴像风中飘舞的羽冠。大地似乎在它们的蹄下颤抖。一匹白色公马飞驰在所有马的前头,真是漂亮绝顶的造物!谁都会渴望要得到它;但草原猎人决不会骑一匹白马的,颜色如此鲜明的马容易暴露目标。
  现在是我出现的时候了。我一从树林中出来,领头儿的白马骤然收住了脚步,就像身上中了一枪似的。马群惊得一愣,只听见一片惴惴不安的大声喘息;接着全队向后撤!那白马又迅速奔到了马群另一头儿的尖端部位,马群又朝它们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慢慢地跟着它们。我不着急,因为我相信塞姆·霍肯斯会把他们再赶回来。这里要提一个引起我注意的情况:虽然马群只在我面前停了片刻,但我感觉其中有一匹不是马,而是一头骡子。我要在第二个回合好好注意一下。这头骡子在马群的最前列,而且紧跟着领队的白马。这么说它不仅同别的马一样平等,甚至在马群中占有特殊的一席之地。
  过了一阵马群回来了,到我面前后,又再次掉头往回跑。如此这般又重复了一次之后,我坚信:马群中是有一头骡子,一头。浅灰色、背部有深色条纹的骡子。它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虽然长着大脑袋、长耳朵,仍不失为一头漂亮的牲口。骡子比马好伺候,步伐稳健,在悬崖前不会头晕。当然,骡子很倔,我曾见过宁肯被打死也不肯往前迈一步的骡子——虽然没让它们驮什么,路也很好走。它们就是不愿意。我初步观察,这头骡子性子很烈,而且比起马来,它的目光显得更加明亮、更富有灵性——就是它了。估计它是在主人追捕野马的时候逃到野马那里去的,并且就此留了下来。这时塞姆又把马群赶了回来,我们两人已经距离很近,我都能看见他了。现在野马已经进退两难,只得改向侧翼冲,我们则跟上去。马群分开了,我发现,那骡子留在最大的一群里,它现在与白马并驾齐驱。于是我盯住这一队,塞姆似乎也看中了同一队。
  “取中间,我在左,您在右!”他向我喊道。
  我们一催马,加速赶上去,不仅与野马步调一致,而且离它们越来越近,在它们抵达树林之前撵上了它们。它们是不会进林子的,于是又掉头,想从我们中间穿过去。为了阻止它们,我们迅速向对方接近。马群四散奔逃,就像闯进了一只鹰的鸡群。白马和骡子同其它马分开了,从我俩之间突围出去。我们追着它俩。塞姆已经在头顶上甩起了他的套索,他向我喊道:
  “还是‘青角’!您永远是个‘青角’!”
  “为什么?”
  “因为您只盯着那白马,只有‘青角’才会这么干,嘿嘿嘿嘿!”
  他没有听见我的回答,因为马蹄杂沓,盖住了我的话音。这么说他以为我看中了白马。随便!我把骡子让给他,自己骑到一边,马群在那里惴惴不安地喘息、嘶鸣着瞎跑一气。这会儿塞姆已经离骡子很近了,他甩出了套索,索套准确地套中了骡子的脖颈。现在他得像给我做示范那样停住,把马向回带,这样等抛出的套索绷紧时,就能顶住那一扯。他这样做了,只是稍晚了片刻,他的马还没站定,就被那有力的一扯扯倒了。塞姆飞到空中,一个漂亮的跟头之后,摔在地上。他的马转瞬间站起身,接着跑起来,绷紧的套索松了,那骡子本来已站住,并没摔倒,这下获得了自由。它拽着马一同驰过草原,因为套索是固定在马鞍头儿上的。
  我连忙赶到塞姆那儿,看他是否受了伤。他站起来,吓人地冲我大嚷:
  “见鬼!迪克·斯通的老马和那骡子一块儿给我溜了,连声儿再见也没说,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您伤着了吗?”
  “没有。您赶快下来,把您的马给我!我得去追那两个逃跑的家伙,快点儿!”
  “休想!”我拒绝道,“您可能又会摔个跟头,两匹马就都见鬼去了!”
  说完我就快马加鞭去追赶那骡子。骡子已经跑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并和另外一匹马被套索连在一起,一个要往这边,一个要往那边,两个相持不下,于是我很快就追上了它们。我先让它继续跑了一阵,同时越来越用力地扯住皮带,使索套越收越紧,这样我勉强可以控制住骡子了。又回到塞姆站着的地方时,我猛然一拉索套,骡子的脖颈一下被系紧了,它无法呼吸,倒在了地上。
  “抓紧!等我弄住了那调皮鬼,再松手!”
  他跃过去,虽然躺在地上的骡子四蹄乱踹,他还是靠近了它。
  “好了!”他下令道。
  我先把皮带从迪克·斯通的马上解下来,然后松了套索。骡子吸到了空气,跳了起来。塞姆也同样迅速地跃上它的后背。它先是站着不动,像是被吓得呆住了;随后就一跃而起,前前后后跳个不停。突然之间它四腿齐跳,跃向一侧,来了个猫儿弓背,可是小个子塞姆坐得稳稳的。
  “它不能把我掀下来!”他向我喊道,“现在它要试最后一招儿,把我驮跑。在这儿等着我!我把它驯服了带回来,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但是他搞错了,那畜生根本没跑,而是突然跪倒,打起滚儿来,这样会把那小个子的肋骨一根根都折断的,他一定会掉下来。我跳下马,抓起地上拖着的套索,迅速在附近一丛灌木的根上缠了两圈。这时骡子已把骑手甩下,跳起来,想要飞奔而去,但树根很结实。套索绷紧了,骡子又倒下了。
  塞姆·霍肯斯走到了一边,摸摸自己的肋骨和大腿,做着鬼脸,就像吃了酸泡菜和李子酱。他骂道:
  “让这畜生跑吧!没人能把它制服,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休想!我可不想让一头有个驴爸爸的骡子羞辱,它必须听话。注意!”
  我把套索从树根上解下来,跨上骡背。它一吸到了空气,立刻跳了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大腿要给它足够大的压力,这方面我大概比小个子塞姆强。骑手的大腿下,马的一根肋骨必须被压弯,这压迫了内脏,会使马怕得要命。骡子使出对付塞姆的手段,要把我扔下来时,我把从它脖子上垂到地上的套索拿在手里,紧紧抓住索套儿后面那个地方,一觉察到它要跪下,我就把套索牢牢拽住。这个窍门儿和我大腿上的压力迫使它站住了,这真是一场恶斗,力与力的较量。我所有的毛孔里都开始渗出汗来,但骡子出的汗更多。汗水从它身上流下来,嘴里吐出大量白沫。它的动作变缓变弱,也不能自主了。开始时盛怒的鼻息慢慢变成了短促的咳嗽。随后它终于在我身下瘫倒了,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因为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它躺下不动了,翻着白眼儿。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感觉,我身体里全部的筋腱韧带都断裂了。
  “老天!您是个什么样的人呐!”塞姆嚷道。
  “您比这头畜生的力气还大!您要是能看见自己的脸,会吓坏的!”
  “我相信。”
  “您的眼睛都凸出来了,您的嘴唇肿了,腮帮子简直成了青的!”
  “这是因为,我是个‘青角’,不想被扔下来。而另一个捕野马的高手却给扔了下来,这之前还把他的马和骡子挂在一起,送它们去散步。”
  塞姆越发地愁眉苦脸了,可怜巴巴地请求:
  “您就别说这个了,先生!我告诉您,就连最有本领的猎人也会碰上这种事的。昨天和今天,您过得不错呀。”
  “我希望还能过这样的日子。可对您来说这两天可糟多了,您的肋骨和其它骨头都怎么样了?”
  “不知道。等会儿我一好些时,就把它们找到一块儿好好数一数。现在我身上到处喀吧喀吧乱响。我还从来没骑过这样的畜生!希望它现在会老实些。”
  “它已经老实了。您看,它躺在那儿多虚弱,多可怜!给它系上马鞍,套上笼头,您就可以骑着它回家了。”
  “那它又会尥蹶子的。”
  “绝对不会,它已经受够了。这是头聪明的畜生,您会为抓住它而感到高兴的。”
  “是的,这我相信。我本来一开始就看中了这头骡子。您却看中了那白马,多么愚蠢啊。”
  “您知道得这么清楚吗?”
  “那当然很愚蠢!”
  “不是指这个,是我看中了白马的事。”
  “还能看中什么呢?”
  “也是这头骡子。”
  “哦?”
  “是的,就算我是个‘青角’,可也知道一匹白马对一个牛仔来说不合适。我看见这头骡子的时候,立刻就喜欢上了它。”
  “是的,您很懂马,这我得承认。”
  “但愿我也能同样懂得人,亲爱的塞姆!现在来帮个忙吧,把这畜生从地上弄起来。”
  我们把骡子拉起来。它静静地站着,四肢都在发抖。我们给它系上马鞍、套上笼头的时候它也没有反抗。塞姆骑上它以后,它很听从指挥,并且善解人意,就像一匹训练过的马。
  “它曾经有过一个主人,”塞姆说,“他肯定是个好骑手,可它从他那儿跑了。您知道我会叫它什么吗?”
  “什么呢?”
  “玛丽。我以前骑过一头叫玛丽的骡子,所以用不着另想一个名字了。”
  “这么说,骡子玛丽和步枪利迪。”
  “是的。这是两个最可爱的名字,不是吗?现在我得请您帮我一个大忙。”
  “很乐意。是什么忙?”
  “您别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胡说!理所当然的事情用不着报答。”
  “我不想听营地里那帮人知道塞姆·霍肯斯是怎么得到他的新宝贝玛丽后笑话他。这会成为他们的大笑料的。如果您闭嘴不讲,我会……”
  “请您别说了!”我打断了他,“关于这件事什么都不用说。您是我的老师、朋友,别的我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这时他那双狡猾的小眼睛湿润了,他激动地喊道:
  “是的,我是您的朋友,先生,要是您有一点喜欢我的话,我这颗者心可就太高兴、太快活了。”
  我把手伸给他。
  “这种快乐我可以给您,亲爱的塞姆。您可以相信我喜欢您,喜欢得就像——就像——喏,大概就像喜欢一个好叔叔。您觉得这够了吗?”
  “足够了,先生,足够了!我简直太高兴了,真想立刻也让您大大地高兴一下。您说我该做什么?我是不是——是不是——比如在您眼前把这头新玛丽连皮带毛一起吞下去?或者是不是可以……”
  “住嘴吧!”我笑起来,“您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以后还要继续帮忙。现在还是让玛丽活着,让我们回营地去,我想工作了。”
  “工作?这也是工作啊,如果这不算工作,那我就不知道该把什么叫工作了。”
  我用套索把迪克·斯通的马跟我的马系在一块儿,然后我们就上路了。野马早已逃光了。骡子很听骑手的话,路上塞姆高兴地叫道:
  “它受过训练,这个玛丽,受过很好的训练!每走一步,我都感觉到,从今往后我倒要接受严格训练了。它现在记起了从前学过、后来在野马群里又忘掉的东西。但愿它不仅性子暴烈,而且也依赖人。”
  “还可以教它一些新东西,学东西它还不老。”
  “您估计它有几岁了?”
  “五岁,不会更大了。”
  “我看也是;回头我要检查一下,看是不是这样。我能得到这个畜生得感谢您,只感谢您。这两天对我来说很糟,糟透了,对您来说可是很风光。您相信您会这么快就连着见识了打野牛和捕野马吗?”
  “怎么不相信?在西部,你得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我还想见识其它捕猎活动。”
  “但愿您还像昨天和今天一样平安无事。尤其是昨天,真是千钧一发啊,您胆子也忒大了。别忘了,您是个‘青角’。往后您可要小心些,别太逞能了!捕野牛是非常危险的。”
  “哦嗬!您看,您又暴露出您那股卤莽劲儿了!您说到灰熊,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就好像说的是只毫无危险的小烷熊似的。”
  “这倒不是,我并没有瞧不起它。但它也决不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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