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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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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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太冲动……”任我杀长叹道。

“如果你想要弥补一切过错,就不要再沉沦下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年前,我也曾发过誓,绝不会为了爱付出什么,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

“难道你还不肯相信我?我愿意等,等到你答应娶……我的那一天。”

“娶你?原来女孩子自我陶醉起来比男人更可笑。”任我杀突然冷笑道。

“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就算不是为了我,也应该为你自己和你的朋友想想。他们都说,你是个问心无愧的热血男儿,只要不违江湖道义,你可以不为什么而杀人,也可以不为什么而救人。因为你是任我杀,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任我杀。”

任我杀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他们真的是这么说的?”

“他们始终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因为你是一个坚强的人,在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把你真正击倒,也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这本来就是事实,所以到现在我还活着。”任我杀倏然转身,目光显得非常坚定,刹那间,他似乎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目光闪烁,大声道,“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就算我已经再也不能用刀,再也不能亲手报仇,但至少还可以做许多事……”

他突然一把抓住欧阳情的手,眼里泛起一种奇异的光辉:“命运是公平的,它让你失去了一样东西,必然会让得到别的东西。人定胜天,命运,其实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欧阳情已怔住,呆呆道:“你……”

“他们说的并没有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任我杀,在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把我真正击倒,也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任我杀抬起头,遥望着远方,忽然展颜一笑,缓缓道,“有一种人,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别人可以做到,我为什么就做不到?”

欧阳情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一次,不为痛苦,只为喜极而泣。她仿佛又看见了从前的那个任我杀,她明白,任我杀回来了,他终于站起来了。

她轻轻地笑着,眼泪仿佛也已笑开了花,柔声道:“跟我回去,回去见你的朋友,他们一定很开心……”

“最开心的那个人,也许就是你。”

欧阳情一回头,就看见米珏和燕重衣并肩而来。

任我杀的身子又挺得笔直,笑了笑:“你们来了!”

虽然只是一句很平淡的语言,却充满了无限的情感。

米珏也在笑着:“我们来了!”

燕重衣抬起头,眼中竟似也有泪光,缓缓道:“任我杀,还是任我杀?!”

“任我杀永远都是任我杀!”

“是什么让你改变?友情?爱情?还是仇恨?”燕重衣冷漠而严肃的表情终于被一丝充满温情的笑意融化。

任我杀微笑道:“我只不过是突然想通了而已。”

“突然想通了!”这五个字说来简单,要做到可真不容易。只有那些看破了一切、真正大彻大悟的人,才能突然想通了。

我佛如来在菩提树下得道,就因为他突然想通了;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才总算“突然想通了”。无论什么事,你只要能“突然想通了”,你就不会有烦恼,但达到这地步之前,你一定已不知道有过多少烦恼。

生与死,病与痛,本来就是人生必然要走过的路程,如果你一直想不通,那么,你一定会失去更多。

心在,希望就在。光明总在人间,所以任我杀突然就想通了!

“你虽然想通了,你的仇恨呢?你现在连刀都已握不住,就算你还能活下去,这一生也只注定了悲哀。”

风雪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飘然而来,他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冰冷的刺刀,寒意侵肤蚀肌,传入每一个人心底。

米珏脸色突然变了,带着一抹病态的嫣红。燕重衣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剑柄。任我杀双拳已握紧。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永远不会忘记,他可以放弃许多东西,但仇恨,早已铭心刻骨。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多了一种压力。”任我杀抬起头,目光穿过风雪,冷冷瞧着那人。

“你现在这种样子,已经对我完全没有威胁。”那人淡淡道。

“我已经想通了,而你呢?我觉得你才是个悲哀的人。”任我杀忽然笑了,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悲哀?”那人拧起眉头,目光冰冷。

“你不仅很悲哀,也很可怜,因为你一直都活在痛苦里面。”

那人身子竟似微微一颤,目光有些黯淡,沉默着,等待任我杀说下去。

“你一直无法放下心里的包袱,做一个真正的自己,你活着,只是为了仇恨。”任我杀轻叹道,“心中只有仇恨的人是不会快乐的,虽然我失去了武功,但我还有朋友,你却很孤独。”

“你究竟想说什么?”那人忍不住问道。

“我说的是你的秘密。”任我杀悠悠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隐藏你真正的身份吗?”

“我不必隐藏什么,我的确是从扶桑来的。”

“你虽然来自扶桑,却从小就在中土长大,所以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任我杀目光炯炯,“其实在与你决斗之前,我就识破了你的真面目。”

“你已知道我是谁?”那人的目光突然变得像刀锋般犀利。

任我杀笑了笑,一字一句地道:“你就是‘神刀巨人’。”

这个神秘的杀人凶手居然是“神刀巨人”?米珏突然怔住,仿佛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你根本没有办法可以证明。”那人冷笑道。

“我有证据。你的破绽实在太多了,我发现,你和‘神刀巨人’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从你身上闻到一种气味,正是这种味道才引起我的怀疑。那是酒气,竹叶青的酒气。‘神刀巨人’曾经说过,他只喝一种酒,就是竹叶青。一种酒喝得太多,就会形成一种凝聚不去的酒气。”

“我身上的味道就是这种酒气?”

“嗯!但我还是不能确定,直到‘神刀巨人’提着宋飞腾的人头来见我,这个猜测才得到了证实。”

“这有什么关系?”

“一个人可以掩饰他的眼神,改变他的声音,但有一点,却是永远也无法掩饰和改变的。”

“是什么?”

“他的动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某种习惯,这是长年累积而成的固定形式。”

“我不明白。”那人摇头道。

“你的背影和‘神刀巨人’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就连走路的姿势也如出一辙。”

“我还是不明白。”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就好像在同一棵树上绝对找不出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这世上也绝对不可能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就算是孪生兄弟,多多少少也总会有一些差异。每个人走路都有自己独特的姿势,这世上也没有这种天衣无缝的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和‘神刀巨人’根本是同一个人。”

“的确有些道理。”

“还有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任我杀道,“你每次和我交手,虽从未用过兵器,但我却仍然感觉到了另一种气息的存在。”

“杀气?”

“不是,是刀气。”任我杀摇头道。

“刀气?”那人皱眉道。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任我杀淡淡一笑,“我有一种野兽般的感觉,可以感觉到即将发生的危 3ǔωω。cōm险,这种感觉是与生俱来的。”

那人拧着眉,目光中露出一种沉思之色。

“我一直都想不通,你身上明明有刀,为什么不肯拔出来对付我,后来才明白,这把刀原来就是‘索命刀’。如果不是你刻意隐藏身份不肯拔刀,只怕在‘百花楼’的时候我和米兄就都已成为你的刀下亡魂。”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那人也叹了口气,缓缓扯下面上那块黑布,“你的猜测并没有错,我实在想不到你的心思居然也如此细密。”

一阵风拂过,拨开他的头发,飘雪中显现出一张木然的脸,果然是“神刀巨人”。

第三十章 一招决胜负

 昔日的“神刀巨人”,看起来有些呆头笨脑,但现在的他,竟似完全已变了一个人,脸色坚毅,眼睛里闪动着狠毒而狡黠的光芒。

“难怪江湖上没有人知道‘索命刀’和‘神刀巨人’的来历,谁又想得到,他们竟是扶桑人。”任我杀叹道。

“神刀巨人”笑了笑,得意中竟似又有些感伤。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就是川岛狂人的儿子。”

“我的名字叫做川岛二郎。”“神刀巨人”缓缓抬起目光,望着天空中飘飞的雪,悠悠道,“三十年前,我父亲离开扶桑来到中土,一心只想称霸神州,所以创立了‘千杯岛’,利用人心的贪婪设计了非常巧妙的布局,如果不是韩大少从中阻挠,他差一点就成功了。那一次,他败在韩大少刀下。对于扶桑武士来说,败就是死,败是耻辱,死才是种至高的荣誉。战败了的武士,只有用自己的血洗净他的耻辱。”

“川岛狂人竟是……”

“我父亲是切腹自杀的。”川岛二郎冷冷地接口道。

“胜与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太执着了。”米珏苦笑道。

“这就是武士道精神。”川岛二郎脸色肃穆,沉声道,“我以我的父亲为荣,他是一个真正的武士。”

“据说川岛狂人当年曾经留下一封遗书,里面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战败以后,心灰意冷,于是修书嘱咐我们兄弟俩长大以后不必为他复仇,日后不许再踏入中土一步。”

“原来他并不想真的挑起战争。”米珏摇头叹道,“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忤逆他的意思,反而在中土搅乱一池春水。”

“因为我母亲并不希望我们留在扶桑。”

“你母亲?”米珏皱眉问道,“是不是‘魔女’?”

“她的确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女。她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我的武功是她亲手所授的,却远远不及她毕生所学之万一。”

“你的武功已经高深莫测,她岂非更可怕?”任我杀苦笑道。

“我说过,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

“自从川岛狂人死后,魔女也绝迹江湖,许多人都以为,她已经回到了扶桑,却原来一直都留在中土。”

“她留下来,是因为她不甘心。”

“难道她还想继续做完没有完成的计划?”

川岛二郎轻叹道:“他们精心布署了多年的计划,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和努力,却被韩大少毁于一旦,自然不肯就这样轻易放弃。我们兄弟俩成年后闯荡江湖,我母亲极力反对,她想把我们训练成她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难道她还有称霸江湖的野心?”

川岛二郎没有回答,神色哀伤:“我们却一再背叛了她,只因她所做的每件事,都让我们觉得……很羞耻。但如果我们没有离开她,我大哥也许就不会死。”他瞧了任我杀一眼,又道:“我知道任我杀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所以和他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我故意有所保留,佯装不敌。”

任我杀苦笑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事,你才不会怀疑我。”

“你装得的确很像,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我根本就不可能识破你的身份。可是我始终不明白,梁百兆究竟和你有什么仇恨,你居然杀害了他满门,甚至连老少妇孺都不放过。”

川岛二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和他并没有仇恨,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龙少云?”

“嗯!其实他早有杀梁百兆之心,却没有想到梁百兆居然先下手为强。”

任我杀轻叹道:“龙少云临死之前,曾经对我说过,有一个人一定会为他报仇,我一直以为这个人是龙大少,或者是龙大少身边的人,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你。”

“你想不到,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和龙少云的关系。”川岛二郎道,“三十年前,他遭人追杀,我父亲出手相救,所以他这条命是我父亲给的。从我们兄弟俩出道以来,他一直给予我们最丰厚的资助。”

“所以你才要为他报仇?你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了我?”

“你虽然该死,但我绝不能让你死的太舒服。”

“于是你就废了我的武功,让我活得比死还痛苦?”

川岛二郎笑了笑,笑得冷酷而残忍,冷冷道:“你手里还有刀,却不能用;你的仇人明明就站在你的面前,却无法报仇,这岂非也是一种痛苦?”

“天下的事情,并没有完全绝对的!”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燕重衣突然不再沉默。

“你想说什么?”川岛二郎冷笑道。

“他的武功并不是没有可能恢复。”

任我杀叹道:“燕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你的确不是在开玩笑,只不过是痴人说梦话而已。”川岛二郎冷笑道。

“我全身经脉已断,形同废人,怎么可能恢复武功?”任我杀颓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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