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莫失莫忘- 第13部分

　　过了一会儿弥生再开口，“我不能自己骗自己，十二点钟声敲响，公主变成灰姑娘。该是我梦醒的时候了，原来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弥生轻轻苦笑，“我以为，你不相信爱情，对我，已经是很认真在恋爱了，我错了，仙道，你有很多很多的爱，可惜给的不是我。”
　　“弥生，……”我想说点什么
　　，她手上用力止住我，“不用说抱歉，错的不是你。也不要再逃避，仙道，以你的聪明，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只是你也和我一样，不敢面对是不是？”
　　弥生收回手，低声说，“然而存在就是存在，眼睛出卖你的心事，你看他的时候，眼光似要融在他身上。”

　　奥黛丽·赫本完美的脸型和大眼睛充满屏幕，如此清澈灵动的一双眼。
　　嘴里充满了苦味，令我几乎无法开口，“是不是越野对你说了什么？”我问。
　　她摇头，“没什么，他只是对我说，说你很苦恼，要我多关心你，不要让你走错路，其余的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去你家之前，我一直在猜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越野多虑，但是……，一见到他，我就知道不对了。”
　　弥生静静地说，我静静地听。
　　她在黑暗中轻笑出声，“他说的没错，从一始我就不喜欢他，是女性的直觉吧，我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他一点也不给情面的说出来，好厉害呢。”

　　我们不再说话，静静地看公主和记者最后的浪漫。屏幕上的人来来往往，已经返回宫庭的公主就要召见记者们了。
　　苦味终于慢慢淡去，我长出一口气，开始笑，“是啊，流川从来实话实说，常常会让人无法招架，怎么，肯直说出来就是不怪他了？”
　　弥生转头看我，“承认了？承认你喜欢他？”

　　我微笑不语，是，我喜欢他，我不再挣扎。
　　呵，这只来自森林，吸取日月精华不会说谎的小狐狸。不知不觉间我的情绪被他牵引，他能令我开心自在，亦能令我焦燥不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正如弥生所说，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只是不敢也不愿承认，灰姑娘，灰姑娘，十二点钟声很快敲响，公主变回灰姑娘，留下的水晶鞋从此再也没有人能穿上。

　　☆☆☆

　　“好了，就送你到这儿了，我先回去了。”弥生把车停在山坡下说。
　　“太无情了吧，刚分手就对我这样冷淡，让人很伤心呢。”我拉开车门准备下车，“仙道……”弥生叫住我。
　　我回头，她却低下头不说话，“后悔了吗？后悔了就说，还来得及的，只要你开口，仙道夫人的宝座就属于相田弥生，不嫁我你的损失哦。”我说。
　　“真虚伪。”弥生浅笑，“帮我象流川枫问好，并且祝福你们。”
　　“啊，不再讨厌他了？”我似模似样的叹气，“也不让我多享受一下为我争风的乐趣。”
　　她对我眨眨睛，“为你？不一定哦，刚才忘记说，流川枫，我从没见过那么清澈凝定的眼睛。”弥生啧啧称奇，“如同天空一般的纯净，而且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污染，真是可惜，和你在一起，会有女孩子的泪水流成河的吧。”
　　我轻叫，“不会吧，这么快你就变心了？难道没有就女孩子为我流泪吗？标准的白马王子没了。”
　　“感谢流川君，他虽然让喜欢他的女孩子流泪，却也避免了被你抛弃的女孩子的泪水。”弥生扬起眉毛，“我例外。”
　　“应当敢到骄傲和自豪。”我温柔地吻她面颊，“主动甩了仙道彰的女孩，空前绝后哦。”

　　站在那儿一直看着弥生小小车子开远，真的很喜欢她，没有嫁我是我的损失，不是她的。
　　夜空里群星璀璨，残冬夜里特有似寒非寒的沁凉空气包围住我，我想起了多年前春天的清晨，长大后第一次见到母亲那天。
　　“不必客气，请叫我石田夫人吧。”风度优雅的母亲用无懈可击的礼仪对我说，如果说来此之前我还曾幻想多年没见我，母亲是否会有愧疚之感，那一刻幻想彻底破灭。
　　我直接了当说出来意，我要钱，要钱给父亲治病，给钱我就走，决不会再来打扰石田夫人。
　　她很详细地询问数额，再很慷慨公事公办地开支票，没有一丝多余的关心与超出礼仪尺度。
　　接过支票后，我问，“石田夫人，冒味请问，为什么当初要嫁我的父亲，您爱他对吗？”那是我从头到尾唯一的问题。
　　她温婉的笑，“那是一个错误。”
　　我也笑，“所以我是一个错误的存在，真是遗憾，是错误就不应当发生的。”我和颜悦色地说。

　　弥生的车灯一点也看不见了，竖起衣领，一步步往回走，心静如水，但是又极之轻松，整个身体都轻飘飘地，仿佛将要飞场。
　　我轻轻吹起口哨，瞧，母亲，我始终是你的孩子，甚至比你愚蠢，明知是错误，明知不应当发生，但我仍然不能阻止它。
　　低低的口哨声在夜空中悠扬盘旋。
　　趁着午夜的钟声还没敲响，趁着魔法还在，且让我起舞，衣香鬓影，舞姿婆娑，俪影翩翩……
　　且让我记住这个美丽夜晚，记住水晶鞋与玫瑰花，记住属于我的魔法时刻。


（十二）

　　进房门，没有开灯，我站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光线。
　　流川在客厅里，正坐在窗台上，从那个位置看过去，我和弥生刚才的话别以及最后的告别吻都能看得很清楚。
　　小狐狸微微侧着头看我，星光掩映下一张皎洁晶莹的脸，乌黑双眼里魅影重重。
　　我弯起眼睛笑，懒洋洋问，“小狐狸，这么晚居然没睡？”
　　他默不作声，我懒散地斜靠在门上，“今晚的月色真好，很少见这么迷人的月色呢，明亮的月光与闪烁的星光相互辉映。”
　　流川冷冷看我，我耸耸肩嬉皮笑脸说，“不必怀疑，我知道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星星，但是要不是月色太迷人，你怎么舍得不睡觉在这里赏月？”他冷哼一声，站起来想走，“不要这样啊，流川。”我说，“难得你没睡着，和我说会儿话吧，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流川迟疑一下又坐下，却不肯看我，只看着窗外，隔着一段距离我笑笑地望他，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身体换个重心，我说，“小狐狸，我失恋了，弥生不要我了。听清楚哦，是她甩了我，不是我甩了她，我很受打击呢。安慰安慰我吧。”
　　流川有点意外，侧头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很认真地对我说，“可是你心情很好，你每次失恋后心情都很好。而且刚才我还看见你给她安慰吻呢。”
　　“嘘………”我吹声长长的口哨慨叹，“厉害，隔这么远居然都能看出是安慰吻。”忘了，第一次见小狐狸时刚和枝子分手，我也说自己失恋，本来还想找补点同情分呢，看来是没戏了。而且我根本瞒不住小狐狸，这么快乐愉悦的心境。

　　我摇头叹息，“失恋应当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上次心情好是我没认真，但是这次我是认真地在和弥生交往，我对你说过，甚至想过和她结婚，记得吗？”他点点头，我继续，“可我现在真的心情很好，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我发现一个秘密，想不想知道呢？”
　　流川白我一眼，意思是想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抱怨，“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你爱听不听的样子，如果就这么说出来了很没有成就感哪。”
　　站直身体走到窗前，我撑住墙弯腰趋近他的脸笑眯眯说，“这样吧，不如我们打个赌，把这个秘密当做彩头，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流川一听比赛眼睛登时发亮，斗志开始燃烧，我赶紧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眼前晃，“NO，NO，不是比飞镖，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清。我们来玩一个不说话的游戏。”

　　小狐狸有点困惑地看我，我给他讲解规则，“这个游戏很简单，我问你十个问题，你不能开口，只能点头或摇头，如果十个问题全部回答出来，就是你赢，如果有一个回答不上来，就是我赢。”我再做补充说明，“当然，我问的问题必须是可以很明确地用点头摇头来回答，不然算我犯规，问题作废。明白了没有？明白了我们就开始。”
　　流川眼睛一闪，光芒黯了下来，看来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怎么，不敢比吗？当然，不愧是聪明的小狐狸，知道这回一定是我赢，所以连比赌都不敢赌。”我居心叵测地笑。
　　激将法真管用，流川瞪我一眼，抿住嘴，精致下巴略扬一扬，进入了备战状态。

　　☆☆☆

　　夜未央，我和流川脸对脸坐在窗台上，无数星辰在我们头顶闪烁，星光下他的肌肤半透明，如玉一般。
　　“准备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说话了啊，只能点头摇头。”我好整以遐的问，“第一个问题，你叫流川枫，是从森林里来的一只狐狸，对不对？”以前有个女朋友是做律师的，经常拿我当证人开练，多少学会几招。
　　流川点头，但是眼里的戒备一点也没放松。我再问，“本来你很爱睡觉，可是今天这么晚没睡，是在这里赏月亮，对不对？”星光下他瞪住我，眼中露出气恼神色，过了半天摇摇头，聪明的小狐狸，这么快就发觉上当了。
　　我气定神闲地接着问，“不是在赏月，是在等我回来对不对？”
　　能冻死人的寒气一阵阵袭来，我若无其事拍拍他的脸，“快回答哦，点头或摇头，才第三个问题呢，这么快就认输了。”
　　流川终于极不情愿地点头。

　　“今天吃饭时，弥生问你味道怎么样，就算你不喜欢，本来可以不出声的对不对？”
　　流川点头，“可是你还是说了，而且说的时候你就知道她会生气对不对？”我乘胜追击。
　　小狐狸挑衅地看着我，很有气势地再点头，意思是你能拿我怎么样？
　　呵，我不能忍住自己的笑意，它从心里一圈圈扩散开来，到我的嘴角，到我的眉梢。我快快活活地看流川，拍拍他的肩，赞许地说，“干得好！有个性，我喜欢。”
　　流川有些讶异地望着我，锐利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寒气渐渐淡去。

　　翘起腿伸出手托住下巴，换个舒服点姿式，我接着问，“昨晚你睡得很好，好象回到森林中，很安心、很舒适，平时一个人睡时，没有这种感觉对不对？”流川点头。
　　我小心做个深呼吸，然后柔声问，“小狐狸，就算你再喝多了，也应当记得，是我抱着你一口气跑回家，昨天你是睡在我怀里，不是在森林，就是说，……，就是说，有我在你身边，你会觉得很安心，很舒适，对不对？”
　　………流川怔住，嘴唇微微开启，我伸食指按上他的嘴唇，“嘘，别出声，别说话，仔细想我的问题，然后……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乌黑双眼映着星光，光芒变幻，他低下头，我屏住呼吸，等待回答，过了良久，流川抬眼望我，轻轻点头。

　　忐忑不安的心归了原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想要放声歌唱，啊，我的眼睛一定又在出卖我的心事，愉快与温柔正在从那里汩汩流出来，流川并没有笑，也没有什么动作，然而我却奇异地感受到了他心底的喜悦。
　　清了清嗓子我接着问，“你能幻成人形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多年，除了我之外，有没有和其他人类来往过？”流川很肯定的点头，“第九个问题，除了我之外，有没有其他人给你这种感觉，很安心很自在，有没有呢？流川，有没有？”我问。
　　笑意在他眼中流动，流川毫不迟疑地摇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极轻极轻地声音，如同耳语，我问，“你喜欢我，对不对？”
　　静默的温柔包围着我们，我凝望他，看进他明净双眼里，漆黑瞳孔中有我清晰的面容。

　　我忽然跳了起来，笑着叫道：“错了错了，是我犯规，问了一个笨问题，喜欢啊，什么叫喜欢，喜欢一点点叫喜欢，喜欢很多很多也叫喜欢，象我这样知情识趣人见人爱的帅哥不喜欢我是不可能的，可是喜欢多少没法用点头摇头算数的。”
　　我遗憾地摇头，“错过机会了，刚才应当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甚至超过可乐与冰淇淋。”
　　流川冷晶晶双目看着我，我灿烂地笑，走过去开了音响，调低音量，细碎音乐声叮叮咚咚，登时打破寂静。
　　“我犯规，你没有答出来，算我们平手，但是刚才可是问出了一个秘密喔，你故意气我女朋友，所以你要赔偿我，本来我和弥生看完电影是要跳舞的，现在你来陪我跳吧。”
　　不由分说，我拉起流川的手，“来，劲歌热舞，庆贺仙道彰生平第一次被人甩了。”
　　流川站在我面前，安静地说，“白痴，我不会跳舞。”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