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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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王妃-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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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如玉掉过头,茫然地看着他。
  “乔医官,”孔强这才发现,她满面泪痕,苍白得象个鬼,仿佛随时会倒下,吓了一大跳:“出什么事了?”
  “嘎?”如玉这才清醒过来,抬起袖子慌乱地擦了擦眼睛,硬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眼睛里进了沙子。”
  孔强错愕地望着她。
  她当他傻子吗?都哭成这样,说什么进沙子?落刀子还差不多!
  “什么事?”孙逐流听到动静,从内院出来,站在门口张望:“你们两个干嘛不进来?”
  如玉深吸一口气,勉强整(www。87book。com)理好自己的心情,木着脸慢慢地走过去:“这么晚了,孙将军为何还不回营?”
  “咦?”孙逐流摊了摊手:“不是你说的么,好一点的话就来改方子。”
  “哦,”如玉垂着头,侧身从他身边进了门,直接走到柜台后,从案上取了纸笔一挥而就,把方子递给孔强:“可以了,你替孙将军煎好药吧。”
  “乔老弟,”孙逐流狐疑地叫住她:“这回不用看了吗?”
  如玉跌坐到柜台后的椅子上,以手支额,声音轻且飘忽:“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你改日再来好吗?”
  “你病了?”
  “病了?”
  孔强和孙逐流一齐往前涌,两个人在窄小的柜台入口处卡住。
  孙逐流瞪孔强一眼。
  你去看?你会治病吗?
  孔强心虚地缩了缩头:是不会,可是你不见得比我强。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嘀咕,哪敢露在面上?当下摸一摸鼻子,乖乖地让到一旁。
  “我看看,哪里不舒服?”孙逐流这才得意地迈进了柜台,弯下腰关切地询问。
  “不用,”如玉把头埋进臂弯,声音疲惫地透出来:“我休息一下就好。”
  “呃,很痛?”孙逐流被她声音里明显的鼻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手一伸探上了如玉的额。
  “别碰我!”如玉蓦地抬头,厉声大喝。
  灯光下,她的鼻头通红,黑黝黝的眼睛似一汪深不可测的寒潭,透着彻骨的寒和深深的悲愤,整个人似一只在陷阱里绝望地挣扎的兽,激烈而脆弱。
  孙逐流吓了一跳,讪讪地缩回手,把目光投向孔强。
  他怎么了?
  孔强摇头,一脸茫然。
  “呃,我先回去了。”孙逐流自觉无趣,灰头土脸地离开。
  “那,我也走了。”送走孙逐流,孔强把大门一关,赶紧脚底抹油溜到房里栓上门睡觉。
  四周好静,连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如玉曲着臂紧紧地环住自己,死死地咬着唇,不让哭声逸出喉咙。
  在她以为一切都归于平静,恶梦已经远离的时候,他却偏偏带走了颜怀珉。
  她想逃走,可是非常时期,城中实行宵禁,入夜后便四门紧闭,她的退路被完全堵死。
  在城里茫然地转了一圈,她才发现自己就象一只困兽,无论怎样挣扎也躲不过命运之手的拨弄。
  最后浑浑噩噩地,竟然鬼使神差还是回到了军医处。
  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她只能在楚临风的庇护下渡过难关。这个认知,让她不能不替自己感到悲哀。
  理智上,这个男人是无辜的,他对过去几个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感情上,她无法不恨他。
  她恨他的无知无觉;恨他的意气风发;恨他的淡定从容;恨他的指挥若定;甚至恨他的温文亲切……
  想了一千遍,一万遍,她都没有办法原谅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楚伯父看中了她,把她的人生与他强行牵扯在了一起;如果不是他征战沙场常年不归;甚至,如果不是他军功赫赫,青云直上……她或许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
  然而,胸中积聚了再多的恨意又能如何?
  她不能伤他分毫,只能束手无措地在这里,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第022章 命中注定
  “临风,你还没睡?”孙逐流在如玉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意兴澜珊地回了住处,发现楚临风的房里还亮着灯,忍不住推开门探了头进去。
  “嗯,”楚临风临窗而站,心事重重,闻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示意他进来。
  “出什么事了?”相识这么多年,孙逐流还从未见楚临风这么凝重的表情。就连上次肃州失守,他也是一派从容,信心满满地要从敌人手中夺回城池。
  “逐流,”楚临风剑眉轻蹙,语带忧虑:“我有预感,家里出事了。”
  “出事?”孙逐流不知大街上发生的那一幕,更不清楚他带颜怀珉回衙一事,因此有些莫名:“好好的会出什么事?你听谁说的?”
  “没有人,”楚临风摇了摇头:“只是一种感觉。”
  “感觉?”孙逐流怪叫起来:“你什么时候象个娘们似的,相信那玩意了?”
  “算了,”楚临风苦笑:“或许真是我多心了。”
  “临风,肃州就交给我了。”孙逐流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忽地一拳击到他肩上:“反正花满城逃到摩云岭去了,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来攻城。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索性回去一趟,不就二百来里地嘛?快马来回,也就三四天的功夫。”
  “不行,”楚临风断然否决:“肃州刚刚收复,城中百废待兴,朝庭的批文也未下来,新的知府还未上任,我岂可因一己之私,擅离驻地?”
  孙逐流撇撇唇:“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
  楚临风正色道:“天知地知,神鬼皆知……”
  “得,算我怕了你~”孙逐流举手叫停:“既然你我都不能擅离职守,不如这样,派仁武德武两个跑一趟,探探究竟,怎样?”
  “还是算了,”楚临风沉吟片刻,摇头否决:“等战事一了,我亲自跑一趟。”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听我的没错,这事就这么定了。”孙逐流不容置疑地做了决定,掉头风一般地卷出了卧房:“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二人准备,天一亮立刻出城。你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
  “逐流,逐流~”楚临风追到门外,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算了,这么多年了,他想要做的事,谁又拦得住他?
  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掩上了房门。
  天,缓缓的亮了。
  灰蒙蒙的天际,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玉漠然地抬头望向窗外那一抹苍灰,发现她又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的一个夜晚。
  想了一晚,忐忑了一晚,也痛苦了一晚,在这一刻,她忽然彻悟了。
  人生无常,非她所愿。既然注定了命运多舛,逃避和挣扎都无济于事,那么,就面对吧。
  如果真是命中注定,她只能承受,如果天要亡她,她也无力回天。
  知道了她是女人又怎样呢?她并没有依赖任何人,她靠自己的双手替自己挣得一个生存的空间,有什么错?
  认出她的身份又如何呢?楚家已写了休书,从此之后她与他便是陌路,再无任何瓜葛。
  再悲惨也不过如此,她倒想看看,命运之神究竟要捉弄她到几时?
  与此同时,吱呀一声轻响,府衙的侧门开了,两骑快马从里面飞奔而出,卷起一股狂风,很快的冲向城门,赶在第一时间出了城,很快消失在了晨曦之中……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日子如常的滑过,预料中的那场暴风雨始终没有来临。
  如玉越发地沉默了,无边的猜忌,永无止尽的等待,让她变得焦躁不安,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象一只炮仗,一点就着。
  她的易怒使得军医处的几个大男人变得小心翼翼,但是另一方面,她的暴躁,却让她看上去更象一个男人,从而间接地消除了积在他们心里,偶尔从脑子里掠过的疑惑。
  几个人聚在一起时,会在私下里感叹:原来乔医官也有脾气,他只是轻易不发作而已……
  如玉不知道的是,在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虑,一度走向失控的同时,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角,楚临风正承受着突如其来的打击。
  “你说什么?”他错愕万分地瞪着仁武和德武:“再说一次?”
  怎么可能发生这么荒谬的事情?事关他的终身,父母怎么可能只字不提?将他完全蒙在鼓里?
  “呃~”仁武和德武局促地垂着手,目光闪烁,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空气里充塞着令人几欲窒息的沉闷感。
  “行了,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孙逐流挥退了仁武和德武二人。摸了摸鼻子笨拙地安慰着他:“临风,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开点吧。”
  原以为让仁武他们跑一趟就可解了临风的心结,让他能更加安心地处理军国大事。万万没有料到,调查回来的会是这样一个尴尬的答案?
  早知如此,当初他真不应该自作主张!
  “逐流,你相信吗?”楚临风神情冷竣,面沉如水:“我居然莫名其妙成了一个背信弃义,负心薄情之人?我甚至,连那个颜如玉的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想开?刀不割到肉,不会感觉到痛。
  他生于厮长于厮,甚至打算终老于厮。
  可是现在,四邻八乡的乡亲却都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很想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一个荒诞不经的恶梦,可是想到那天颜怀珉对莫名的敌意,想到他眼里的愤怒与悲哀,他忽然明白,这不是梦,这是事实。
  “咳,”孙逐流轻咳一声,迟疑地道:“你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他们订婚有十年诶,完全不知情,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逐流!”
  “好吧,好吧~”孙逐流急忙认错:“是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
  这十年,他们朝夕相处,几乎无话不谈,这么大的事情,临风不可能瞒他。
  楚临风烦燥地捧着头跌坐到椅子上:“逐流,我应该怎么办?”
  仁武和德武带回的消息说,颜小姐被退婚后,大病一场,之后便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了。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教他如何面对家乡父老?
  “临风,”孙逐流尴尬地避着他的目光,试着安抚他:“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伯父的错,当然更不是颜伯父的错……这是颜小姐的命,是命!”
  是命吗?是命吧!
  然而,真的全都是命吗?
  如果,他早点回乡干脆拒绝这桩婚事,让她另嫁他人;又或者那日他没有中途折返,再或者事情发生后,楚家不这么绝情,不在她受伤的心口上再插上那致命的一刀……一切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呢?
   
                  第023章 烟花乍迸
  一个月之后,新任肃州知府曹易白携旨到任。楚临风,孙逐流收复失地有功,各赏银五千,楚临风升任总兵,孙逐流升副将。军中将士俱论功行赏,另加一万银两犒赏三军。
  楚临风与孙逐流二人将各自得的赏银尽数捐出,资助肃州重建。
  一时之间,三军沸腾,城里城外欢声雷动,声振云屑。到了入夜时分,鞭炮声此起彼伏,更不时有烟火冲天而起,在屋角檐顶乍然迸裂,五颜六色,似怒放的花朵,那璀灿的光华竟盖过了满天的星辰,真真比过年还要热闹。
  喧嚣的大街上,拥挤兴奋的人群中,夹着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居中的那个即使一身商人打扮,却依然掩不住凌人的气势。面部轮廓棱角分明,深邃的双眸似无波的古井,闪着神秘冷漠的光芒,眉宇之间微显出他的执着孤傲与冷厉,冷冷高贵的气质,存在感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正是一个半月前自肃州突然退兵的花满城。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紧紧跟着的是三狼和七狼。
  “哼,先可着劲高兴吧!”三狼冷眼瞧着满大街欢欣鼓舞的群众,神情傲岸,态度狷狂:“待京城里的事缓一缓,看爷怎么收拾你们!”
  “三哥~”七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收敛气焰。
  毕竟这里是敌人心脏,一个闹不好,曝露目标自己失了性命事小,万一让主子陷入敌手,那可是万死不足以赎罪了。
  “爷~”三狼霍然一惊,摒气凝神,小心道歉:“属……奴才该死!”
  “哼,”花满城眸光微闪,轻哼一声:“回去领二十棍。”
  “是。”三狼摒气凝神,不敢再乱说话。
  “爷,咱们回客栈吧。”七狼眼尖,早已瞧见对面走过一队巡城兵卒,急忙低声提醒。
  花城满未置可否,只慢慢地把身子往人群里移了移,勿自立在街边不动如山,将那队士兵视为无物。
  明灭的烟火,一闪一闪地映在他冷竣的脸宠上,竟是分外的邪魅。
  “爷~”七狼眼见那队兵卒越走越近,为首的校尉目光一直绕在花满城的身上,他又不能强迫花满城转身离开,鼻尖不禁渗出微汗,悄悄地把手按向了腰部暗藏的软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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