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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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杀-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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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吕书辞再清楚不过。

而那吕若轻,虽然生性淡漠,然而宫闱斗争的血腥,也是有所耳闻。

与其与一众狐媚女子*费神,她听罢母亲的一番话,心中自然也有了些计较,这先前以舞姬打扮的女人,真的可以帮她巩固地位?

霎时,偌大的前厅里,竟然陷入一片寂静。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第五鹤一撩紫色绣金蟒袍,竟是起身走下主座来。

径直走到叶朵澜面前,这男人审视一番,故意咂咂嘴。

“没想到,本王特意请来的京城舞姬,竟然是广宋吕家的义女,啧啧,本王先前还真是怠慢了……”

黎倩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凝滞。

她并未同吕书辞一道去王府送亲,故而不清楚第五鹤与叶朵澜的纠葛,这一下,心中了然,也不禁有些忐忑,无奈话已出口,只好孤注一掷。

“原来,王爷与叶姑娘早先便有缘见过面,那更是缘分所至,看来这好事是要定下来了……”

黎倩不愧是冰雪聪明,心窍玲珑,本是劣势,然而只轻描淡写一句话,似乎就把第五鹤逼迫得“不得不”接受这齐人之福。

他笑得奸诈,那笑里的含义,只有他和叶朵澜才懂。

呵,澜儿,你看,不等我费思量,便有人将你推给本王呢。

朵澜将拳头蜷缩在宽大的袖中,握紧,再握紧。

只是面上,仍是淡淡,甚至在外人看来,有些不胜娇羞。

“既然夫人有如此美意,本王再不应允,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如此,一切筹备,还望夫人多多费心。”

转过身来,他恭敬地冲面色阴沉的吕书辞一躬身,“您放心,小婿定不会怠慢王妃,必将举案齐眉,待她如己。”

本来心中颇有些堵闷的吕书辞,有些惶恐地起身回礼,口中喋喋不断:“王爷多礼,王爷多礼了……”

唯有黎倩,笑得是当真开怀,抚掌笑道:“王爷放心,妾身定当好生安排。”

说完,一双美目,冲着朵澜眨了一眨。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一直被这今天突然转了性子的吕夫人握着,不曾松开。

她望着面前的第五鹤,那狡猾如狐狸般的男子,在外人面前依旧温润清雅。

琉璃般的瞳仁,闪烁着利光,几乎要将她刺穿。

澜儿,你看,你还是逃不出本王的手心呢!

卷四 花凋 089

难得的一个温暖冬日,阳光如碎金。

风拂过裙袂,翩跹飘舞,翠绿色的裙如千尺碧水,给肃穆的灰色冬日里添了一抹亮色。

刚跨出门槛的侍女紫儿一怔,正对上眼前窈窕的身影,愣了一下,这才唤了句:“叶姑娘?”

朵澜一双手收在袖笼,不知在黎倩的房门前站了多久,只觉得脚尖儿都有些微麻了。

略一颔首,她轻轻道:“紫儿姑娘,吕夫人可在?”

紫儿也压低声,冲着屋里一点头,“夫人向来亲自熬药,这不才刚叫我出来添把药材,走吧,外面冷,姑娘快随我进屋去。”

她本性良善,只是有时伶牙俐齿得过分了,这会儿子见自己主子对朵澜如此上心,也跟着移情起来,自然跟她熟稔了些。

朵澜也不多做寒暄,莲步姗姗随她进屋。

撩起珠帘,室内影影绰绰,药香四溢。

朵澜凝视着暖榻上熟睡的女人,犹如走进梦境般恍惚。

似乎记忆中,也有个这样温柔绮丽的女子,站在云霞似锦的花树之下,正在缓缓向她伸出手来。

黎倩似乎有些乏了,兀自枕着一条玉枕,在药炉边睡着了。

衣裳素净,云纹雅致,面目柔和宁静。

即使是已为人妇人母,这个女人依旧不失童真娇颜。

朵澜止不住一股莫名情愫,轻缓移步接近她。

久远的记忆自尘封的心底恣意蔓延,一粒种子好像绽出一朵花儿。

似乎仍有着浓浓的不确定,她的指尖眼看便要触到她的手,她呐呐开口:“夫人 ?'…87book'”

声如蚊蚋,她并未醒来。

倒是从外面取了满怀药材的紫儿,一进来便看见药炉上的汤药不断沸腾,有些惊道:“哎呀,夫人怎么睡过去了?”

说罢,紫儿手忙脚乱地去扑那溢出来的黑色汤汁。

这一唤,将浅眠的黎倩唤醒了。

朵澜飞快地撤回手指,心跳得怦怦。

被吵醒的女人有片刻的失神,大大的眼中不复平日的纯黑,在阳光下显现出好看的淡淡琥珀色,好像那倾泻一地的碎金阳光,都被她吸入眼中。

“你来了,坐吧。”

黎倩并未起身,斜倚着一方矮塌,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特殊的娇媚。

她真的好看呀,朵澜看得都有些忘情了。

细眉一挑,榻上的女人看她穿得甚是单薄,不由得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暖着,口中嗔道:“这孩子,穿得这样少,身子骨本就弱,伤还未好,这不是乱来么……”

纵是再美貌女子,也摆脱不了啰嗦和念叨。

朵澜怔怔地任由身畔的女人握住自己冰凉的手,再次失神。

这样的情景,好似在久远的过去,就曾上演过?

“你这孩子,又乱跑,整日没个姑娘样子……”

“莫要听你爹爹的,舞刀弄枪的,仔细伤了自己,留下疤,娘才不管你……”

“……”

“……”

那些穿过时空的碎碎话语,只字片段忽然如强大的潮汐一般,一浪一浪,将她席卷,击碎!

她怔住,说不出话来,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片片破碎。

“好疼!”

她忽然叫喊出来,用力地握紧黎倩的手,指甲都深深地嵌入皮肉中,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强烈的力量。

“啊!啊……”

甩脱黎倩的手,朵澜忽然腾身而起,然而闪身还不到一丈,她便软软地倒下,双手无力地按在脑后。

“好疼……疼啊……”

她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双腿蜷曲,那姿势好似母体中的婴孩儿。

痛得泪水涟涟,失神的少女不住地哀号着。

黎倩惊得坐起,唤过吓傻在一旁的侍女,“还愣着,快把她拉起来!”

说完,也急急奔过去。

朵澜像是失了心魂般,不停瑟抖着,一张小脸儿成了死灰色,*儿透着白,额上爆出大颗大颗的汗,十根葱白手指,死命地扣着后脑,似乎要将自己的脑袋分开!

紫儿和黎倩,两个人合力,这才吃力地拽起她,将她拖到床上。

“取针来!”

黎倩面上也隐隐有惊惧闪过,只是片刻,她急急吩咐,然后随之脱鞋盘坐在朵澜身畔。

出手急如闪电,飞快地点住她的睡穴,不出须臾,原本扭动挣扎的少女,沉沉陷入梦乡。

“竟是这样急么?孩子,你想起了什么……”

这边,紫儿看出事态紧急,手脚麻利地取来银针,并且在烛火上淬过,这才一并交到黎倩手中。

“紫儿,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包括老爷!”

紫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关紧了门。

说完,她飞快地除去朵澜身上的衣物,双手施诊,将那二十四根针,一针不差,分别刺入周身各大穴道。

即使陷入昏睡,然,朵澜还是在针刺入肌肤的瞬间,抖了一抖,针落后,她终于安静了。

璇玑、华盖、檀中……穴道一一被刺入细针。

不过片刻,黎倩的脸上就已冒汗,施诊耗费体力,此外,她更是忧心忡忡。

床榻上的少女,双眼紧闭。

闷哼一声,犹如一片不知所踪的羽毛,随风飘荡。

我死了?还是活着呢?

不知往何处皈依,这是前生,还是转世?

飘飘摇摇中,前方依稀有了一丝光亮,我奋力奔向那光明。

“轻儿……又淘气了,爬到树上去做什么?”

“轻儿快来!师兄带你去看那皮影儿戏……你可真笨,啥叫皮影都不知道……喏……那边那边……你太矮了,算了,叫大师兄举着你……”

“轻儿,看着娘亲,拿片叶子给你吹个曲子好不好……”

“轻儿……”

好多声音涌过来。

谁叫轻儿,轻儿是谁?

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为什么都在冲着我笑;可是我不是轻儿,你们喊错人了!

“轻儿……轻儿……我是娘亲啊……还有爹爹……”

“轻儿……”

都说了我不是!

那声声呼唤叫我好生难受啊,心中不知怎么变得酸酸*的,眼看着那眼眶便撑不住涌动的热液。

我突地有了力量,想要挣脱!

果然,风景陡然一变,月夜下,虫鸣花香,好不惬意。

我正庆幸逃出那声声魔音,眼前却是立显火红一片。

那样的红,我却从未见过呵,忍不住伸手去抓,忘了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脚下一滑,险些跌下山崖!

“呵,你是谁?”

“我是……”

我顿住,翻翻还有些湿润的眼睛,既然那些人叫我轻儿,那,我就叫轻儿吧。

“轻儿?”

那男人歪着头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语起来,“这就是她的女儿么?”

我不知这人在说什么,只觉得他行事说话有些颠倒狂乱,心下暗自嘀咕,可真是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却不想,身子一空,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跟我走吧,你愿意么?”

我……

我不愿意……我不……

手脚乱挥着,可是丝毫不能撼动这男人一分一毫,我慌了。

“放开我……不要……救我呀……娘亲……娘亲救我呀……”

“我是轻儿呀……娘亲……爹爹……师兄呀……”

朵澜猛地坐直了身子,手脚并用地乱舞着,眼睛虽未睁开,口中却大叫起来!

“娘亲!娘亲救我……娘亲救救轻儿……”

哽咽的沙哑声音,从她口中流淌出来,好不叫人动情。

心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隐隐作痛,鼻中也酸楚起来,呼吸艰难。

一阵比先前更加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她的双手似乎被牢牢拽住,无法去触碰那疼痛的源头。

“啊!”

一声吼,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身体……

那细细的痛,一经离开,便好像有无数黑云般的记忆碎片,翻涌着,狂吼着,将她笼罩起来。

不要,我不要和你走!

我是吕家的少庄主,我是吕家大小姐,我是……吕若轻……

黎倩手中,是两枚沾着黑色污血的金针,针身已经弯曲变形,说明了它们曾被怎样,狠狠嵌入她的脑后大穴,用来封存记忆。

颤抖着双手,她将那针置入手边的托盘,腾出双手,环抱住濒临崩溃的少女。

“轻儿……我的女儿……”

她奇异般的,再次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去。

紫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冲着坐在床边的黎倩比了手势,问她要不要用晚膳。

已经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女人,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问道:“外面是下雪了么?”

乖巧的侍女点点头,几步走到窗前,斜斜开了半扇。

黑夜中密密麻麻飘洒着素净洁白的雪花儿,屋里的烛光映照在薄薄的霜雪之上,染了一层金黄色。

又是雪天,她的轻儿,就是在一个雪天生的呢。

床上的人儿咿唔了一声,黎倩赶紧收回视线,望向那苍白的脸儿。

紫儿聪慧,收拾了下床边凌乱的药箱,又换了根新烛,用火剪挑了几下芯子,叫那烛火更亮一些,便再次掩上门离去。

“娘……娘……”

朵澜叫了几声,不自觉地想要抬手去摸摸传来钝痛的后脑,冷不防被人握住手,一惊,睁开眼,醒过来了。

梦中的一张脸,和眼前的一张脸,渐渐重合。

她不确定,反手握住那人的手,犹豫道:“娘……”

几乎是同时,一串滚烫的泪珠儿,落在她腮边。

这泪像是一柄柄小刀,划得她脸颊丝丝缕缕地疼,她不忍,哑着嗓子又唤了一声:“娘?”

下一刻,她便被温柔地环保住,只听得柔柔的啜泣传来。

“轻儿……轻儿……我是娘亲啊……”

黎倩哭着抱紧怀中的小人儿,那么小,让她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朵澜有些迟疑,终于还是抬起手,搂住她,有些贪恋地嗅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使劲抽抽鼻子。

和记忆中的,果然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娘!娘!”

她又哭又笑,控制不住的眼泪,因为笑着而落进嘴里。

她一遍遍喊着,喊也喊不够的样子,一声声,叫得黎倩心尖儿都软了。

朵澜一直喜雪,她终于想起来,当日为何在第五鹤的府中,执拗地要去采那梅花上的净雪,只因那是她儿时冬日里,最常做的事情。

“下雪了么?”

她听见外面的声响,收住泪,红着鼻尖问黎倩,说完,就要起身去看雪景。

黎倩拧不过她,只好取来最厚实的白色狐裘,里里外外将她包裹严实,这才允她下地。

雪势渐大,一片片,一团团,柳絮般飘散。

山庄之内,早已是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她眼前景致,和记忆中不断重叠,眼窝儿一热,手上一暖,原来是黎倩怕她着凉,又唤紫儿取来暖手炉给她煨手。

叹了一口气,朵澜转身,“娘,你干什么要我跟着第五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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