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黑暗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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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黑暗将至-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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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曾经经历过这种不幸。

而六天前,德洛玛强奸了她,她不愿将这件事情对自己说,因为她害怕这样会失去自己的宠爱和信任,同时,她也怕自己会冲动的去找德洛玛算账,而破坏了两人布置的一切。

可是,她又是这样一个倔强的女人,她想用自己的力量报复德洛玛,尽管,她并没能考虑到这种做法的后果,也从没想过这可能是德洛玛的圈套。

于是,她将那封信交给了中间人,没想到这正合德洛玛和父亲的意,他们轻而易举的拿到了信件。

德洛玛早就知道了菲比斯的把戏,只是这一次,他想出了让他自露马脚的方法。

而归根结底的原因,不是他的计划有任何纰漏,而是……

他以为一切不过只是一个游戏,而即便他输了,德洛玛也拿他无可奈何。但是这次德洛玛加大了赌注,于是这游戏变成了一个他太弱小,不够资格参加的成年人的游戏,充满着性、谎言、死亡与不择手段的游戏。

——————————

菲比斯已经站在了佣人房的门口。

“开门!”他用拳头使劲砸着门,“凯茜!说话啊!”

没有人回应。

门边,两个高大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凯茜!”菲比斯绝望的喊叫着爱人的名字。

他一下一下的撞着厚重的门板。

“你们来帮忙啊!”他近乎哀求的对身旁的两人说。

可是没有人理会,附近的仆人似乎都被赶走了,弗朗索瓦似乎就是想要他独自完成对他的考验。

菲比斯只能用它瘦弱的身躯与门板对抗。

就在他将要力竭的一刻,门终于被撞开了。

他狼狈地摔进了屋里。

当他爬起身,突然发觉自己的浑身沾满了黏黏的液体。

是鲜血。

她的血。

直到今天,菲比斯依然不明白,一个那样柔弱的女人怎么会流出那么多的血。

整个屋子里都涂满了她的血——

满地,满床,满墙。

而在他正对着的那堵墙下,是凯茜冰凉的尸体。

她的头发被剪短了,皮肤由于失血而白得透明犹如幽灵一般。

左手手腕被残忍的割开,而右手的食指下,是一滩未凝固的鲜血。

她在临死之前,用右手食指蘸着自己的血,在墙上写下了一行字,狰狞的向他控诉,让他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之中:

“菲比斯,你没有保护我!”

第十五章——夜色下的帝都

 现在,知道在十五年前歌德里克家发生过那件事的人中,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了。

于是,对于他而言,这件事情究竟曾经发生过,或者只是他的一个梦,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而所有的东西中最重要的一条是——

他太弱了。

但他明白,强弱并不是绝对的,有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却一事无成,在失去了一切之后终其一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这样的人他已经见得太多,他的身边都是活着或者已经死去的例子,而他并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从某些方面上看,曼蒂和凯茜是如此的相像——一头柔顺的金发和令女神也嫉妒的美貌。外表美丽柔弱,内心却倔强、自负、并且对于权势和力量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因此,他选择了默默的仰望她,将对她的爱放在心底,永远不让她知道自己爱着她,也不奢求她有一天能爱上自己。爱情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而是一连串的责任与代价。他不能说爱,是因为他不敢保证他能够付得起爱情的责任——既然他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也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那么他就不配爱她。

这就是他始终相信的,但是他也始终都知道他的结局——

总有一天,他的伪装会被人无情揭破,曼蒂会明白他对她的心意,于是开始利用他,那时他也毫无选择,只能负起他一直就该负的责任。

对于别人而言,也许这种逻辑怪异得可笑——爱情就是爱情,怎么可以因为害怕爱情所带来的责任而阻止爱情的产生,又怎么可以爱极了一个人却努力让她相信自己不爱她。

可是对于菲比斯,这是唯一合理的逻辑。

只是,他害怕的事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来临了。

曼蒂明白了他的爱,而他,也只好拼了自己的一切来保护她。

为了不让曾经的悲剧重演,不让他心爱的人再次因为他的弱小而受伤,他可以不惜一切。

——————————

在黑夜中,帝都西城门内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难民们搭起了帐篷,此时,大家正排队从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盛出一碗一碗的汤,火堆映照着每个人的笑脸。

曾经,他们没想过在自己的家园,他们竟然会像他们向来瞧不起的流民一样搭起帐篷,吃如此简易的食物。但是当他们见识到了北城门的血战之后,他们开始庆幸自己还活着,还可以喝汤。

尽管他们知道也许明天大家都会成为帝都城市中那些没人掩埋的尸体,但是现在,热汤下肚,他们每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暖流。

终于,一个人喝完了汤,放下了手中的碗,向北城门的方向走去。

难民中的声音霎时寂静下来,人们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的没入夜色,直到另一声碗底和地面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又一个人,沿着那人走过的路,义无反顾的投入了黑暗之中。

一种叫做勇气的物质慢慢弥漫开来。

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碗,默默地站起身,然后迈着沉重又坚实的步伐走向黑暗。

穿过阴暗混乱的街道,经过一座座被烧毁房屋的废墟,跨过那些不幸战士或平民的尸体……越向东,所见的一切就越触目惊心,没人知道他们是否是这城市中唯一的幸存者,如果不是,也许他们还有希望。如果是,如果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只剩下他们和一座已经死去的城市,那么无疑过于残酷了。

突然,一扇门打开。

平凡的男人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他们,却并没有急于把门关上。

颤抖的手从门内拿出了一个艾草编制的圆环,匆忙的挂在房门外,然后,在众人冷漠和不屑的目光中,把门紧紧闭上。

也许,他接下来做的是回到他的房间坐在床上继续发抖。

人们继续走着。

路边,有一间屋子里的灯光亮起。

门猛然打开,一个不足十六岁的稚气未脱的少年拿着一把镰刀冲了出来。

接着,门里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他——那是母亲慈爱和不舍的挽留。

少年坚决的挣脱了母亲的臂膀,他没有说话,坚毅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的母亲:

“妈妈,您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今天,他决定像个男人一样战斗,然后,像英雄一样死去。”

随之而来的是人们赞许的目光,而正是这样的目光让母亲感动了,在泪眼的朦胧之中,她挥别了儿子的背影,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人群接纳了少年,继续向前。

又有一些房门打开,一些人加入了他们,一些人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们,而有一些人只是在他们面前冷漠地将门窗紧闭。

队伍逐渐壮大了。

在街角,他们遇到了另一群手持长剑的青年人。

衣着光鲜,长剑雪亮,明显的来自于帝都的北区。

那些俊美的年轻面庞的上有惊讶、有欣喜、有赞许,却也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怀疑和轻蔑。

也许他们并不想,但是那种上等人天生的优越感怎么抹也抹不去,在言语中不经意间就显露无疑。

“你们就用这个?”为首的一名贵族青年似乎炫耀似的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含笑的眼角瞄着他们手中的镰刀和干草叉,语气轻佻又虚伪,把普通的一句问话变得讽刺意义十足。

一名被激怒的平民上前一步,却被他身边的人拉住了。

“上了战场再看吧!”后者冷冷的说。

一时间,两群人就这样对峙着。

贵族的阵营中,几人似乎是经不住这样的压力,扭头离开了。

平民们纷纷发出不满的嘲笑。

而刚才大放厥词的那个贵族也笑了。

“接着!”他说完,向那个平民抛出了手中的长剑。

刚才言语顶撞他的平民伸手接住了剑柄,然后随手挥舞了两下,动作纯熟,也许是个退伍的老兵,或者曾经受过战斗训练。

“如何?”贵族青年笑着问。

“好剑。”他实话实说。

“那就拿去吧!”刚才离开的贵族青年们回来了,带着一车寒光闪闪的武器。

“我们还有很多,没有武器的人来这里领。”他说。

平民们的面色都舒缓了下来,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走了上去,开始挑选他们中意的武器。

两个曾经泾渭分明的阶层,在危机之下,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月光太微弱,一名贵族点起了火把。

随后,火把一支支的被点亮,在人群之中传递着。

不久之后,静默的人群变成了一条闪耀的长龙。

星星点点的火光,也能将黑夜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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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罕布拉宫深处。

“神降下黑暗笼罩整个城市,这黑暗有如实质,粘住了气体和液体,没有人和牲口能够再发出任何声音。”鲁希瑟斯手中拿着一本又旧又厚的书,“世界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这样的黑暗。”

“黑暗冲垮了一切,火烛熄灭,房屋倒塌,人畜暴毙……一切希望都失去,罪人们不再乞求原谅,只是默默的等待审判日的来临。”

“神将降下大火,焚尽世间的一切,每个罪人都会因他的罪而得到应有的惩罚,不多也不少。没有一个罪人可以侥幸免于惩罚,也没有一个无辜的人会受到不应有的降咎……”

“所以,你认为,这就是末日了?”伊丽莎白的声音和十年前比起来少了纯真和欢欣,多了忧郁和沉重,这也许就是这座死气沉沉的皇宫给一个曾经有着美好幻想的女孩带来的。

“对于有一些人来说,是的。”鲁希瑟斯同往日一样,将他的喜怒哀乐都隐藏起来,“而对于我和这个帝国而言,一切才刚刚开始。”

“你依旧不肯放弃你的梦想?”

“你认为我已经没有希望?”

“我不知道。”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孩。”

“预言上提到希望丧失,但是你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如此。”他说,“而且,你并不再是一个平民女孩了,你将是帝国的皇后。”

伊丽莎白摇摇头:

“你明明知道是什么使这个城市堕落至此,神罚的降临无关希望,只有关每个人犯的罪。”

“无论有关什么,都无关你我,我们是清白的,我们会一起走到最后的。”鲁希瑟斯握住了她的手,“我只请求你站在我这一边。”

这一次,伊丽莎白任由他的手握紧自己。

“我会站在你身边的。”她的黑色面纱上似乎有被眼泪沾湿的痕迹,

“只是,我们都有罪,烙印在我们血脉深处,逃不出降咎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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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比斯还默默的躺在床上,做着从十五年前就一直反复做着的噩梦,反复的看着那行鲜血写就的控诉,反复的眼睁睁的看着由于自己的弱小,任由最爱的人在身边死去而无能为力。

也许,这个噩梦就从未醒来。

里昂斯离开了他的床边,走出了这间已经失去了主人的三层小楼,面对门口那一片火把和眼中燃烧着希望的人群组成的海洋。

“歌德里克大人已经休息了。”里昂斯对人群之前的几个打扮各异的贵族和平民代表说,“我是歌德里克大人最信任的下属,帝都警卫队的代理副队长,也是目前守城部队中的副长官,因此你们的任何想要报告给歌德里克大人的事也同样可以报告给我。”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刚才那个给所有人发放武器的年轻贵族走上前:

“在下帕托·艾斯波,内务部首席机要秘书威烈隆·艾斯波之子,代表我身后和身边的这三千帝都子弟,志愿加入守城部队,抵抗侵略者,请里昂斯大人接收。”

已经跟随了菲比斯太久,里昂斯的确变得越来越像他了,尤其是面对别人时总露出的微笑,从前严肃的他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我很难说我不欢迎你们的到来,帕托。”里昂斯苦笑着说,“你也看到了,守城部队在第一天损失了大半,剩下的人也已经不剩下多少战斗力,我们急需要一切用得上的人手。”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并不认为你们已经是合格的战士了,也就是说,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不会选择你们。”

仿佛并不在意这句话会对这些志愿的平民和贵族心理造成的打击一般,他继续刻薄的说下去:

“每个人都希望他身边的战友勇敢而且可以依靠,而不希望他们在士气高涨地发起冲锋时畏缩不前,不希望他们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面对敌人不知如何出手,不希望在需要他们坚守阵地时他们却最先溃逃,也不希望他们在面对死亡时嚎哭的像一个孩子,在我看来,以上我所希望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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