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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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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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一怔,本来要拿茶碗的手停在那里,上上下下将那管事的妈妈看了一遍,转头看向陈妈妈。

陈妈妈已经听了外面婆子的话,早已经惊在那里。

大太太看陈妈妈这种模样,手指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心脏慌跳个不停却要佯装镇定,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家大奶奶?”

管事妈妈道:“按理说这件事应该是长辈出头,可是亲家少爷如今在大牢里,除了大奶奶身边也没有别的亲人,大奶奶才让我跑这一趟。”

大太太总算是听了明白,“你说是顾家?”

管事妈妈道:“亲家太太说的是。”

大太太眼前一黑差点就晕死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大门口停的竟然不是常宁伯府的花轿,没有让人仔细问清楚就点了炮仗,现在炮仗也点了,迎亲的人也被请进了府……周围的邻居全都知晓了。

大太太紧紧攥住椅子的扶手,嘴唇铁青,半晌才哆嗦着道:“我们家之前虽然和顾家有过婚约,可是如今顾瑛进了大牢,两家的婚事早已经作罢,今天你们家将花轿抬来是什么意思?”

丁顾氏挑的这位管事的妈妈素来胆大,管事妈妈来之前又早做了准备,虽然听到陶大太太这边质问,仍旧面不改色,一字字清楚地道:“亲家太太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两家何时退过婚?二小姐的泥金庚帖还在我们奶奶手里呢。既然早就换了庚帖,成亲的日子就该我们家来挑,”说着顿了顿,似是再自然不过,“我们是小家小户不比府里的规矩大,婚事办的仓促亲家太太也要见谅才是,毕竟我们顾家少爷还在刑部大牢里。”

陈妈妈看一眼绿釉,绿釉忙带着屋子里的小丫鬟退下去。

大太太用手捂住胸口,“你们家是知道瑶华今日出嫁,这才来我们家里威胁的是与不是?”

管事妈妈没说话,旁边的喜娘已经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坏了喜气那可是不得了。”

无论怎么说都似油盐不进,尤其是两个人有恃无恐地站在旁边……

管事妈妈道:“府里已经燃了炮竹,我们家挑的吉时也到了,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准备妥当。”

大太太气得牙齿发颤,伸出手来将茶杯扔在地上,“你们这是无法无天……”

管事妈妈仍旧笑脸相迎,“您这话说的,我们怎么敢……”

大太太怒急了,“别以为你们这样我就怕了,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不过就是一顶轿子……

那管事的妈妈早就见过泼赖的事,现在就学了来,“我们家还请了礼乐来,一会儿就让他们吹奏起来,一直到二小姐上轿为止。再说来陶府的路上我们也安排了人手接应,大太太不用怕我们不周到。”只要能挡住常宁伯府的花轿,陶二小姐这门亲事就难成了。

听得这话,大太太顿时不住地咳嗽起来。

陈妈妈急忙劝慰大太太,“太太不要动气,”又去看顾家派来的管事妈妈和喜娘,“你们到底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那管事妈妈这才笑着开口,“退婚总是要有凭据的,若是府里不愿意与顾家结亲也要拿出个说法才是。我们家大奶奶因为亲家少爷的事天天以泪洗面,不知花了多少钱财都没能见上亲家少爷一面。”

“我们奶奶的意思,或是想办法将亲家少爷从牢里放出来,或是赔些钱财,都是使得的,我们也不会强要许多。”

就是为了勒索钱财。大太太靠在椅背上,捂着嘴顺过气来,“要多少银子?”

管事的妈妈道:“也不多,一千两银子就够了。”

……

顾家竟然要了一千两银子。

不给顾家银子,顾家就要将事闹大,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天,不能有半点的闪失。给了顾家银子,她一样要成为笑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顶花轿进了门,她如同再嫁之妇。

嫁衣的颜色鲜红刺目,穿着嫁衣的女子一脸的苍白,目光慌乱,紧紧攥着鸳鸯戏水的帕子。

一千两银子。

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嫁妆。顾瑛之前送来陶家的定亲用的东西加起来不过几十两银子。

瑶华艰涩地开口,“母亲怎么说?”

湘竹目光闪烁,“大太太气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需要母亲主事,母亲却晕了过去。再这样拖下去,等到常宁伯府来迎亲……瑶华紧咬住嘴唇,“祖母和父亲怎么说?”

湘竹一时之间不敢说出口,看了瑶华一眼这才小声道:“老太太一直睡着,芮青叫了几次都没叫醒。老爷那边也知晓了,老爷的意思是让大姨娘帮忙将顾家先稳住,这件事怎么也要遮掩过去。”

让大姨娘帮忙?

不过是个姨娘,什么时候也主起她的事来?

第249章 名分(下)

大姨娘让人重新梳了个发髻,换上一件棕色梅花妆花褙子出来见陶正安。

陶正安看看满意地点点头。

大姨娘年纪不小了,耳边有几缕银白的头发,看起来倒让人觉得稳重。

大姨娘踌躇地开口,“还是请三太太出面好一些,我身份毕竟是……辱没了二小姐。”

陶正安道:“现在她病成这样,有些话你去问清楚,算不上是拿主意。等到弟妹从三庙胡同回来都什么时辰了?恐怕常宁伯府的花轿早就到了。”

大姨娘试探着问道:“这种事哪里能瞒得住呢,不然让人去常宁伯家说清楚,这顾家是讹诈来的,我们家小姐又没有错处,也好给二小姐正名。毕竟小姐的名声最重要,常宁伯家若是要思量婚期可以再商议,这件事可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啊。”

陶正安喝着茶,皱起眉头心烦意乱,尤其是刑部几次传唤他,他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生怕再也脱不了身得来牢狱之灾。

越是和顾家有牵连的越是不能再拖下去。

陶正安道:“你去问问瑶华的庚帖怎么才能拿回来。”

这是拿定了主意。

大姨娘道:“那我就去试试,老爷也要有准备才是,像顾家这样的人家只要做出了这种事,就难免到时候水涨船高,说不得答应给了又会反悔……”大姨娘还想再劝。

陶正安挥挥手,“总不能让人看了我们陶家的笑话。”

大姨娘这才应了,去试探着和顾家人说话。

一会儿大姨娘回来道:“顾家人说了,一千两银子现在就要,拿着银子去跟丁顾氏换二小姐的庚帖。”

陈妈妈也跟着进来回话,“郎中说了太太是急怒攻心,恐怕要一会儿才能醒转呢。”

陶正安皱起眉头,思量了片刻,也不问大太太的病情,直截了当地问陈妈妈,“太太房里有多少银子,够不够一千两?”

陈妈妈被问的一愣,见陶正安脸色不善,老老实实地回话道,“哪里有这么多,能拿出来的银子给二小姐置办了田地、头面、还压了箱,凑恐怕凑不出来。”家里的庄子太太看不上几个,收成好的庄子都攥在老太太手里不肯松,给二小姐陪嫁的田地和庄子大多是新置办的,花了不少的银子。老太太这两天又拿出了嫁妆单子,上面好多东西太太都折变成了银钱,现在突然要用,没办法又让人出去大价钱买来相似的补上,大太太准备的那些东西不能用都堆在库里。

也就是说冤花了不少银子,库里有的是东西,银子却拿不出来。

现在再去筹银子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陶正安皱起眉头问,“压箱有多少银子?”

陈妈妈道:“三千两,取个吉利数。”

陶正安道:“嫁妆还没有送去常宁伯府,就从压箱里面取出来先给顾家。”

陈妈妈错愕地张开嘴,“那……那……二小姐的嫁妆都已经和常宁伯府说过了,现在拿出银子来用恐怕会……毕竟是嫁去常宁伯府做大奶奶,嫁过去之后用度也多,手面大,少了不够用。”所以越是显贵之家聘媳妇,给的聘礼越多。

老太太拟的嫁妆单子本来就单薄,面子上东西不多,再没有许多压箱银子,去了夫家怎么能好看。

话是这样说,家里也不是没有比照,陶正安道:“容华嫁去薛家时压箱的银子有多少?”

大姨娘看向陈妈妈。薛家送来的聘礼都被大太太换成了庄子,压箱的银子不过才一、二千两,侯爷夫人岂不是比世子夫人的手面还要大。大太太精于算计,这次是算计过头了。

果然陈妈妈神情闪烁地开口,“有一二千两银子。”

陶正安道:“那就够用了。就将银子支出来给顾家,一会儿大太太醒了就说是我让的。”

陈妈妈脸色一变也只能应承下来。老太太和大太太都病着,老爷也不懂内宅的这些事,二小姐这时候出嫁真是没有办法。

陈妈妈虽然犹豫却做不得主,只能按照老爷的吩咐拿出一千两银子跟着丁家管事的妈妈去丁家。

……

“一千两银子是从二小姐嫁妆里拿的,跟轿的管事妈妈还不肯干休,非要等到银子送到丁顾氏手里,才肯撤了花轿。”

“因燃了鞭炮惊动了四邻,只要事情解决了,到时候只说是天黑认错了路,轿子抬错了地方。”理由听起来可笑,可是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容华手上的针线不停,锦秀看看春尧,接着帮容华分线。

春尧接着道:“丁顾氏的夫君前些年做了生意将家底都赔光了,眼见没有了翻身的机会就整日在外喝酒,这次听说这件事,帮着丁顾氏谋划,听说丁家将祖产都变卖了。”

这是要孤注一掷,得了陶家的银子就举家搬迁。丁家大爷是个一点就透的人。

容华抬起头看看春尧,“这件事办的妥当。”

春尧红着脸笑了,“奴婢也没做什么,倒是冯妈妈在丁顾氏奶娘面前说了不少话。”

这样一来瑶华的事就坐实了。

瑶华之前许给过顾家是人尽皆知的,现在瑶华要嫁去常宁伯府,顾家就带了花轿来威胁陶家,本来整件事费些口舌是能说清楚的。陶正安的性格却生怕别人坏了他的好事,第一个念头必然不是想办法将这件事解决,而是要将这件事遮掩过去,就和当年西人炼丹事发一样,宁可杀掉亲生女儿,也不另想其他办法。

顾瑛的事遮掩不住了,陶正安好不容易攀上了常宁伯家,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千方百计要将这门亲顺利做成。

常宁伯家假装对顾家要挟的事不知晓,只等将来事发,这件事就会成为压制瑶华的借口。况且安抚顾家的银子是从瑶华嫁妆里出的,这样的证据让瑶华无从分辩。

瑶华这次是逃不掉了,进了夫家的门,有谁会怜惜一个身体不好的媳妇?在娘家能换得同情的身体,到了夫家只会变成短处。

容华收了线,一朵荷花恰好绣完。

……

顾家将花轿抬走,陶家众人都松了口气。

瑶华的嫁妆送去常宁伯府一个多时辰,终于瞧见了常宁伯府的轿子。

喜娘上前道喜,合婚饼拿给瑶华咬了一口,就笑着道:“吉时到了。”

湘竹上前搀扶起瑶华一路上了轿子。

除了传来的礼乐声响,陶府里静悄悄的,没有容华之前出嫁的热闹。瑶华的手指早已经攥的酸疼,垂下头透过盖头缝隙看脚下红色的毯子,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常宁伯府。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断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希望,到了出嫁这天却让她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甚至害怕。

她什么时候惧怕过?听说五妹妹病死了,她害怕不敢去看,姐姐临死之前质问她,她害怕会被人听到。

她出嫁本来是喜事,这一瞬间偏偏让她想起这些……这府里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对她有心防,唯有八妹妹。

自从八妹妹进了府,她总觉得那双淡然的眼睛时不时地出现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抓住她和常宁伯世子私相授受的把柄,那双眼睛冷笑着,言辞句句凌厉,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她嫁进了常宁伯府,她应该觉得高兴,因为那双眼睛再也不能用这件事来威胁她。

她却觉得,那双眼睛仍旧在冷笑。笑她今天的狼狈。

她躲不开,总是躲不开这笑容。

而今有这笑容的不止是一个人,她像是一下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瑶华刚坐稳,轿子就被抬起来。鸣炮三响,鸣锣开道,轿子刚要前行,瑶华听到喜娘喊道:“小舅舅呢?”

弘哥?

“押轿的小舅舅呢?”喜娘又问。

众人忙去找弘哥。

不知道谁在园子里寻到弘哥和小厮玩蛐蛐,陈妈妈好说歹说,陶正安又让人去叫,这才让弘哥出了府门。

瑶华听到陈妈妈笑着跟喜娘道:“少爷来了,别误了吉时。”

喜娘笑着应承。

只听弘哥道:“我姐夫呢?怎么不来迎亲?”

瑶华脸上不由地一僵。

喜娘也是愣了,没想到陶家没讲事情交代清楚,亲家小舅舅又追问的急,只能尴尬地笑道:“世子爷在府里等着接应。”

弘哥道:“这算什么成亲,姐夫我都没见到,红包也没给,你们也太不守规矩了,既然都没规矩我又何必去。”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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