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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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从命- 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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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贵族四分五裂,无利于大周江山。

皇太后拉起薛老夫人的手,“这些年我们虽然经常不见面,好在长公主没有和哀家生分。”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烧青竹的声音,然后是皇帝的依仗礼乐。

薛老夫人忙起身下地,皇太后上前搀扶薛老夫人,“不着急。”

……

皇上驾到慈宁宫,内命妇、外命妇急忙跪下迎接。

皇帝让众人平身,然后转身进了内殿。

皇帝给皇太后请了安,薛老夫人又给皇帝行礼。

皇帝脸上带着喜气,“长公主快请平身。”

君臣见面,说了些客套话,皇太后就找了机会出去,“我出去看看,长公主陪着皇帝说话。”

送走了皇太后,皇帝坐在主位上喝茶。

皇帝放下茶碗,手上的扳指撞在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皇姐脸色不好,一会儿我让内务府给皇姐送去些补药,”皇帝说着看向薛老夫人,“身子不舒服就该好好补养补养。”

薛老夫人起身谢恩。

皇帝忙道:“皇姐快起来,我们之间不拘这个。”

薛老夫人道:“君是君,臣是臣,这一点不能逾越。”

皇帝表情微缓,“一转眼朕登基这么多年了,先皇在世时常说边疆和吏治是最大的难题,朕治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却没有半点建树,将来不知道要怎么去见先皇。”

薛老夫人立刻道:“先皇也知道边疆、吏治两件事最难,皇上在位这些年,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大周朝比先皇在位时繁盛许多,先皇知晓定然欣慰。”

皇帝沉静地坐在那里,似是听到了安慰之词,“朕不敢与先皇相比。只是怕先皇对朕失望,皇姐最受先皇宠爱,应当最了解先皇的脾性,皇姐倒说说先皇会不会后悔将皇位传给朕。”

薛老夫人恭敬地道:“皇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皇上是先皇最看重的皇子,特别是先皇晚年对皇上的喜爱超过了所有皇子,先皇亲手将皇上培养成明君,如何会后悔。”

先皇一直喜爱宣王,晚年不过是对他稍有亲近之意,皇帝微微一笑,“朕怎么是先皇最喜爱的皇子。”

薛老夫人道:“画师曾在陪都皇上和臣画过一幅画皇上还记得吗?”

皇帝皱起眉头思量,“仿佛是在先皇驾崩那一年,宫中画师给朕和皇子画了幅画。”

薛老夫人道:“先皇驾崩之后,臣将宫中先皇赐的东西收拾回府,当时由于伤心并没有多看,最近整理这些物件儿,突然看到画上的话,才明白先皇的意思。”

薛老夫人将矮桌上的画呈给皇帝。

皇帝缓缓将画打开,一直到了画轴尽处,才有两行小字,怪不得长公主从前没有在意。

——朕有女蕙质兰心,有子天资聪颖,此天伦乃朕最大慰藉。

皇帝的手顿时一抖,眼睛强忍湿润,“这是先皇手笔。”先皇的字体一看便知。

薛老夫人道:“先皇心思最难猜测,臣在先皇身边久了,也只能窥探一二。”

曾有人密报,长公主手里有先皇的手谕,而今看来不过是有心之人诬陷,若是果然有手谕,如何驸马死之前不见长公主拿出来。这些年他的疑心确实太重了。

皇帝将画收起来,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虽然先皇没有将皇位传给他,可是在先皇眼中至少他是天资聪颖,并非不能担当大任之人,先皇选了宣王不过就是从长不从贤。

“太后娘娘给皇姐挑选的宫人如何?”

突然提起马溶月,薛老夫人一怔,“太后娘娘自然是赏臣最好的,难得的是为人机敏照顾人又妥帖。”

皇帝微微一笑,“武穆侯娶来的正室夫人是庶出,身份低了些,朕本欲上次宫人给武穆侯做妾室,谁知武穆侯不肯。”

薛老夫人整个人如临大变,“武穆侯怎么改违逆圣意。”

皇帝摇摇手,“朕不过就是问问。”

薛老夫人脸色难看,“臣不孝长子也是这个脾性。”

安国公薛崇礼喜欢一个丫鬟,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丫鬟求情,惹的他大怒,当即与那丫鬟一同处死。那丫鬟若不是宣王之女,安国公如何会如此包庇。当年在陪都,长公主就矢口否认,只说安国公被人陷害,而今看来当年的事疑点颇多。

皇帝捏着手里的玉牌,“武穆侯夫人在浙江播种薯蓣颇见成效,沈老将军之子沈苒田上折子也说薯蓣种成归功武穆侯夫人。要知道薯蓣这种能生长在沙地和盐碱地的农物,广为种植将是百姓之福,我大周之福。沈苒田虽有功,武穆侯夫人也是功不可没。武穆侯夫人是外命妇,朕就将赏赐之事交给皇太后。”

薛老夫人立即跪下来,“不过是尽臣子的本分,怎敢劳动皇太后。”

皇帝眉毛一抬亲自伸手将薛老夫人扶起来,“朕还听说武穆侯夫人在山东垦荒,先皇就提倡重农养民,这些年朝廷一直鼓励宗亲贵族垦荒、领种朝廷试种种子,却不见有多少人真正着手去办,由此看来,武穆侯夫人真正贤惠。”

皇帝说完话,吩咐张公公将武穆侯夫人叫来殿中。

张公公去外殿宣皇帝旨意,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容华。皇太后先行进内殿,容华跟在皇太后身后。

容华低着头见到紫貂端罩下明黄色的寿山水浪江牙、立水纹,忙上前给皇帝行礼。

皇帝起身请皇太后上座,自己坐在对面的暖炕上,低沉地道:“武穆侯夫人平身,赐坐。”

宫人捧来锦杌,容华上前只坐了窄窄的一边,显得更加恭谨。

皇帝目光在武穆侯夫人身上淡淡一扫,便看向皇太后,“朕刚刚和长公主说,武穆侯夫人种薯蓣有功,应当嘉奖,也好为外命妇做个榜样。”

容华忙起身行礼。

“起来吧,”皇太后柔声道,“皇帝提倡重农,国母尚还养蚕,你能在内贤惠操持当是大功一件。”

皇太后说完看向皇帝,“哀家记得谦丰辅国公和夫人早逝膝下没有子女,辅国公夫人甚喜爱女孩,不如成全了辅国公夫人的心思,将武穆侯夫人收为谦丰辅国公义女,封为乡君。”

容华心中顿时一颤,没想到皇太后会有这样重的赏赐。谦丰辅国公夫妻早逝,她这个乡君虽然是个名分却是宗室女,每年还有年俸和宗室禄米。

皇帝仔细思量,“便依照皇太后安排。”

薛老夫人和容华一起跪下来谢恩。

皇太后笑道:“快起来吧,不日便让礼部安排礼制。”

容华接着行大礼跪谢。一番礼节过后,大家一起出了慈宁宫,外命妇忙着向容华道喜。

出了宫门,容华服侍薛老夫人上了马车。

薛老夫人坐在软座上,让容华坐在旁边,马车缓缓前行,薛老夫人休息了一会儿,“乡君是宗室爵,从今往后就没有人再计较你的身份。这还是其次,真正的赏赐在后头,谦丰辅国公的爵位尚没能承继,若你有次子倒可以争一争这爵位。”

老夫人说到这里,容华才明白这赏赐的真正意思。

皇上和皇太后是要给薛家一个宗室爵位,辅国公往下一等是镇国将军,这个爵位不大不小。表面上看皇太后是奖赏了她,其实赏赐的仍旧是薛家。

老夫人有些疲累,脸上却难掩喜气,“大周朝一家两爵的情形甚少,明睿能有两子承爵,是你的功劳。”

第447章 疾风骤雨

容华扶着薛老夫人刚进院子,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礼部就来传旨。

薛二太太一时摸不清楚情形,拉住三太太问,“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在宫里得了赏赐?”

三太太忙着整理衣衫,“恐怕是,要不然人一回来旨意就来了。”

薛家女眷齐齐聚在花厅里,礼部读旨的人笑立在一旁等候,一会儿功夫容华进了花厅。

二太太抬起头看着容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容华的诰命服换了,裙子外多了层红缎。褙子上挂了月白色的无纹绣彩帨,下面缀着明黄色丝绦。

诰命服裙子外这层红缎,非宗室不得使用。二太太心里顿时一沉,难不成礼部封赏明睿宗室爵?

阖府女眷到场,礼部宣读文书。

“谦丰奉恩辅国公义女周氏容华,怀瑾握瑜,资质灵慧,封为乡君。”

除了薛老夫人和容华之外,在场女眷全都怔愣住。

二太太睁大了眼睛。周氏容华,容华什么时候竟然成了谦丰奉恩辅国公义女。

容华上前接过诰册,礼部官吏纷纷上前给容华行礼。

薛老夫人笑道:“礼不可废,你们也来拜见乡君。”

宗室爵和功臣爵不同,一个永远是主一个永远是臣。

薛夫人等人上前行礼,二太太只能咬紧嘴唇跟在后面,在宗室面前失礼等同于冒犯天颜要治大不敬之罪。

礼数过后,薛老夫人想起一件事问起礼部官员,“我记得应当是谦丰辅国公,诰册上写的却是谦丰奉恩辅国公。”

礼部官员笑着道:“皇上才晋了辅国公爵位,从不入八分辅国公晋为奉恩辅国公。”

薛老夫人露出笑容,“怪不得,那是大喜的事。”不入八分辅国公承继的时候要降爵,奉恩辅国公承继永远不必降爵。

送走了礼部官员,薛老夫人让容华搀扶着回房里歇着。

薛夫人、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坐在花厅里。

三太太笑着道:“还是大嫂有福气,不但娶了宗室女,亦双也要嫁给安郡王做郡王妃。”

听到这个消息,她也是欣喜若狂,薛夫人抿着嘴笑,这些年担惊受怕惯了,突然薛家重获恩宠,她竟有些不敢相信。

二太太脸色阴晴不定,强露出笑容,“朝廷怎么会突然诰封。”

薛夫人笑道:“大概是因为容华种出了薯蓣,”这件事在内命妇、外命妇中都传开了,薛夫人顿了顿,“我还以为朝廷不过是恩赏些物件儿,谁知道却是诰封。”

几个人正说着话,薛崇义、薛明睿、薛明柏也从宫中回来。

薛家一片喜气,薛明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朝廷诰封容华为乡君,他在宫中就已经得知了。容华从此之后就是宗室女,和陶家脱离了关系,容华心头的梦魇也该烟消云散了,皇太后的这份赏赐足以让他用爵位去换。

薛崇义给薛老夫人行了礼,便被二太太拉去僻静处说话。

二太太皱起眉头,“容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封赏了宗室爵?”

薛崇义道:“容华在试种田上种植薯蓣有功,皇太后嘉赏的。”

二太太冷冷一笑,“她倒好飞上枝头变凤凰,试种田那是薛家的,不是她陶容华自己的,凭什么就恩赏她一个人。”

薛崇义谨慎地看看周围,沉声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容华是乡君,你以后最好改改称呼,什么陶容华?容华已经随姓了天家。再说朝廷封赏容华乡君,实则是给了薛家宗室爵,将来容华有了子嗣,那是要过继给谦丰奉恩辅国公继承辅国公爵位的。”

二太太听及这话瞪大了眼睛,胸口似被人紧紧地捏住喘不过气来,半晌才道:“你说什么?长房占了一个爵位还要另一个?凭什么好事全都落在长房身上?老夫人怎么说?有没有说将薛家的爵位将来给了润哥?”

薛崇义摇摇头。

二太太气急,额头上也起了青筋,死命地抓了薛崇义一把,“那老爷还不去问,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老爷也是薛家子孙,也要受祖先荫庇,爵位是大家的,不是他长房一个的,趁着大家都在,老爷就去和老夫人说个清楚。”

薛崇义被二太太说的烦躁,一把将二太太甩开,“母亲不可能会答应。我看你是疯魔了。”

二太太脚下一趔趄,“长房拿着公中的钱去买试种田,有了好处却自己独占,难道是我说错了?老夫人就是偏心,这些年表面上尽对我们好,实则好处都给了长房,我有没有说错半点?你以为皇太后因试种田奖赏容华,却不知老夫人从中花了多大的气力?否则老夫人病成这般如何要去宫中朝见皇太后?”

“之前匆忙分家,现在又为长房争得爵位,这一步一步都是安排好的,我们是上了大当,老夫人从前教训老爷要上进,而今老爷上进了如何?我们回来过年,老夫人没问老爷在外面有没有难处,根本就是不将老爷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薛崇义脸色越来越难看,扔下二太太转身出了门。

二太太一路跟着追过去,眼看薛崇义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薛老夫人正和薛明睿说话。

容华端了两杯热茶和点心,刚要吩咐小丫鬟给老夫人的手炉换两块新炭,就看到薛崇义夫妇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进来。

老夫人躺在床上抬起头看到薛崇义,“这是怎么了?”

薛崇义坐下来等到气息安稳一些,低沉着开口,“本来儿子这话早该问母亲,只是一直忍着没有开口,今天正好明睿和容华都在,有些话不妨说清楚了更好。”

容华看向薛崇义和二太太。薛崇义怒气冲冲,二太太则是不安中带着些期望。二太太怂恿薛崇义这时候来找老夫人,定然是和财物或者爵位有关。也就是说,外面的事薛崇义还不清楚。

老夫人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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