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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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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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的脸上便闪过了一丝冷意:“你看她神态如何?”
    桃源笑道:“回太太的话,姑娘与往常无异,婢子瞧见她手里还拿着本儿书,看着是又去向老爷问学问去了。”
    郑氏面露不屑,“嗤”地冷笑了一声,捏起桌上的帕子拭了拭唇角,讥道:“姑娘家不知学女红做针线,整天弄什么学问。到时候出了事儿,便知这什么‘探花女史’不过是表面清高罢了,骨子里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呢。”
    桃源见这话说得难听,却也不敢接话,只向茶盏里续了些茶。
    郑氏便从果碟子里挑了一枚咸金果儿搁进嘴里,眯起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阴沉。
    傅珺那边防得太紧,直是水泼不进,她是拿着朝云的事情对秀云威逼利诱,才迫得她将事办成,真真是费尽了心机。
    现在郑氏只希望姜姒那边别出了错。
    不过,就算姜姒那边出错儿了也没什么。所谓一事不烦二主,秀云顺手塞进去的那方诗帕,便是郑氏自己的算计。有了这双重保证,郑氏相信,她这个继女的名声,只怕落在地上便再也拾不起来了。
    只可惜程甲现如今不在,否则那贱丫名声一落地,程甲便是现成接手之人,那几十万的嫁妆银子可不就到手了么?
    思及此,郑氏的面色复又阴沉了下来。
    便没有程甲也不打紧。这么一个名声败坏的贱丫头,傅庚就是再下死力去保,也是保不住的。再者说,傅珺名声一烂,郑氏便可提出将傅珂再接回来。届时她们母女合力,不愁不将那贱丫头的陪嫁弄到手。
    如此一想,郑氏眼中的冷意又换成了得意。她打量着手上那枚精致的宝石戒子,脸上的笑容忽隐忽现……

☆、第506章

金陵城今年的冬天较往年冷一些,立冬节气才过,便下了一场大雪。
    太子刘章阔步踏出承明殿高大的殿门,抬头望了望天。
    雪仍在下着,宫道之上寂静无人,整个尘世似都被这一场雪淹没了。那接天连地的片片雪花,无声地飘落下来,偶有北风扫过,便急急地搅成了一团,扑到人的脸上来,叫人根本睁不开眼。
    大监冯满寿挪步上前,将一件雪貂大氅披在了刘章的身上。
    “殿下,可要叫步辇?”他低声问道。
    刘章摆了摆手,举下踏下了台阶。
    冯满寿连忙跟了上去,踮着脚跟儿将刘章大氅上连着的风帽替他戴上了。
    刘章回首望他一眼,见他的一张脸上满是皱纹,满头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刘章便温和一笑:“冯大监还当吾是小时候呢。”
    冯满寿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奴才不敢。殿下莫要受了寒气。”
    刘章笑了笑,转首继续前行。在他的身后,数名侍卫并宫婢小监也跟了上去。
    “雪下得真大。”刘章难得地感叹了一句。
    冯满寿知他心情颇好,便陪笑道:“奴才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啦。”
    刘章那张惯是严肃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确实心情很好。
    因为,傅庚最近过得很不好。
    傅庚的后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据刘章得到的消息,说是傅庚的正室太太与他新纳的五房小妾每日里闹得不休,差点儿没将平南侯府后院儿的屋顶给掀了。
    据说,侯爷气得对傅庚动了家法,侯夫人又病了一场,如今还在喝着汤药。
    为了此事,谢阁老已经当朝参了傅庚,道他“不知修身,德行有亏”。
    圣上对此虽未作表态,但最近对傅庚的态度亦不像往常那样和气了。召傅庚进承明殿的次数也明显少了许多。
    刘章觉得,自河道贪墨一案之后,他压抑了多年的那口恶气,如今算是出来了几分。
    他迎着风雪大步走着。口中呼出一团又一团的热气。
    他实在是太欢喜了,整颗心都热得很,一点也未觉天气寒冷。他甚至觉得,今天他的心情,比小时候过年看宫里放焰口时还要开心。
    大约是心情太好的缘故。往日里觉得极长的一段路,今天亦是转瞬即至。没过多久,刘章便已踏进了东宫的宫门。
    “杜冲他们都在?”走进宫门时,刘章轻声问旁边的冯满寿。
    冯满寿躬身道:“回殿下的话,都在偏殿里候着呢。”
    “甚好。吾正有事要问他们。”刘章唇边含笑,侧眸看了一眼冯满寿,温声道:“大监的靴子都湿了,快些下去换了罢。”
    冯满寿连忙弯腰道:“奴才要侍奉殿下,靴子湿了不当紧的。”
    刘章停下脚步,神色越发温和:“大监与我自小相伴。可要千万保重。快些下去歇一歇。”
    冯满寿感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弯了腰口中嗫嚅着。
    刘章心情大好,又吩咐下去:“给冯大监送件氅衣并厚靴子过去,马上去办。”
    “是。”一旁的小监应了一声。
    刘章脚步未停,大步走了进去,只留下冯满寿等人站在原地,人人皆是一脸的感动。
    都说太子殿下仁厚,如今所见,传言非虚啊。
    正殿中烧着银霜碳,锦帘开处。扑面一股温热的暖意,夹着几缕幽幽梅香。
    刘章含笑踏入殿中,随手将大氅交给了一旁的宫女。
    “参见殿下。”杜冲躬身施礼。
    刘章虚扶了一下道“先生请起”,又叫人换了新茶上来。方坐下与杜冲说话。
    “方先生怎么未来?”刘章捧着茶盏啜了一口。
    “启禀殿下,方预去查二殿下那件事了,稍后即到。”
    刘章点了点头,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傅三郎今儿又出了什么事?”
    这真是他最近最想知道的事儿,杜冲每天都能弄到新的消息,刘章觉得。傅庚家里的那些事儿,比话本子还要有趣。
    杜冲的心情显然也很不错,闻言便笑道:“微臣得到的消息是,他家五姨/娘/的手被四姨娘烫伤了,正请大夫瞧呢。”
    说到这里,杜冲的眸中划过了一道精光。
    他当然不相信傅庚忽然就转性了,变成了好色之人。太子刘章也不相信。
    可是,傅庚此举意欲何为,他们却看不明白。
    除了给自己以及给平南侯府抹黑之外,这位傅探花做下的事情,便找不到第二个解释了。
    若说傅庚暗中有什么动作,东宫派出去的人手观察多日,再加上埋在平南侯府的暗线禀报,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位御史大人每天铁青着脸去官署,再铁青着脸回府。家里隔三差五地吵闹,众小妾为了件衣裳料子就能打起来,他家正室太太根本压服不住,还跟着一块儿闹,简直就是乱成一锅粥。
    自从当年河道大案以来,傅庚一扫往昔风流探花郎的形象,变成了一位不苟言笑、行事端方的冷面君子。进京之后又任了御史,平素言行十分谨慎,连教习坊都不常踏足。
    可是,不过一夜之间,这位傅探花忽然又变回了当年的模样,一口气连抬了五房小妾,为此还将嫡嫡亲的女儿挪到了别的院子里,将五房小妾与正室太太全归在一个院儿中,这种行径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据杜冲所知,傅庚所抬的五房小妾,皆是府里的丫鬟。其中一房是侯夫人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剩下的四个便全是正室太太的贴身陪嫁丫鬟。
    这也正是令杜冲不解之处。
    以傅探花的才貌,但凡说一声纳妾,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打破头也要挤进门来。可他倒好,兔子专吃窝边草,连着五房小妾皆是纳了府里的丫头,难道说他家的丫头特别美貌不成?
    杜冲正自想着,便听见外头小监报说方预来了。
    刘章说了声“宣”,搁下了茶盏。
    不多时,方预便顶着半肩的白雪走进了屋中。
    刘章抬手免了他的见礼,又温声道:“先生快进来坐,暖一暖。外头风雪太大了。”
    方预告了声罪,将外头的披风解了,方才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

☆、第507章

刘章便问:“先生可知吾那位二皇弟如何了?”
    方预神色微沉,摇头道:“二殿下倒未如何。微臣只知,皇贵妃娘娘昨晚又去求见了圣上。”
    刘章面上的笑意立刻就淡了下去。
    他蹙了眉,淡淡地望着手边的茶盏,语气微凉:“他这是还不死心。”
    杜冲躬了躬身,语声平静地道:“二殿下不死心也无用,英王妃在花宴上亲眼瞧见他袖中落下了许氏女的帕子,又有一干侯爵与伯爵夫人作证。他二人有私在前,圣上能应下便不错了,再求更多的,只怕……”他说着便摇了摇头。
    刘章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他站起身来踱至一旁的黄花梨雕灵芝卷足大案前,语意微讽:“吾那位好二弟,纳沧浪先生孙女在先,求娶傅氏四女在后。志不在小,其心可……诛。”
    说到最后一个“诛”字时,他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方预捻了捻额下胡须,沉吟道:“如今许后有孕,朝局晦暗,二殿下趁乱张势,殿下或当扼之。”
    刘章的脸上表情全消,只盯着眼前桌案出神,半晌后方长叹了一声,却是不曾说话。
    杜冲却是皱眉道:“不妥。殿下此时不宜动作。”
    方预微愣,旋即明白过来,点头道:“杜先生所言甚是。老夫急躁了。”
    刘章转首望着窗外。
    槅扇外头透进几缕风。一些雪粒子随风而入,半空里被殿中的暖意化了去,变成水滴落了下来,滴滴落落,轻响有声。风拂在脸上也是温温的。含着几分清润。
    刘章当然不好出手。
    他乃是一国诸君,他的太子之位虽然坐得不大稳当,到底还是太子,是名正言顺将继大统之人。
    也正因为此,他任何多余的动作,都会被龙椅上的那位看成是不敬乃至于威胁。
    此事只能由皇帝出手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方先生。倪睿安排好了么?”
    他们也是在上回被人莫名破去一局之后。不经意间发现倪睿这么个人的。
    此人乃是京中子弟,如今在五军营效力,其父又是宗人府经历。这样的出身与背景。倒是对东宫颇有助益。若是刘章能够顺利登基,倪睿自然用不上。但若事情有变,五军营中的帮手自是越多越好,而宗室那边。刘章也需要一定的支持。
    “已经安排妥了,只待倪睿将苗疆密探人头呈上。官升三级是免不了的。”方预回道。
    刘章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事东宫没有直接/插/手,不过是送了个没用的苗疆暗探给倪睿。升官之事顺理成章,便是有人要查也查不到东宫的头上。
    不过,想到此人。刘章便又想起另一个人来。
    “孟家那小子,如今可有什么动静?”他的声音十分沉冷。
    若非孟渊横/插/一脚,他们此前安排下的疫症一事必能成的。如今却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倪家先拉了进来。
    “孟渊前些时候出城去了外头,在陕西与湖广一带闲逛。又与镇东侯那里走动颇勤。只他身边有联调司的人,我们的人不敢妄动。只知他所查之事与东宫无涉,倒像是在查什么案子。”杜冲说道。
    “案子?”刘章低声重复了一句。
    杜冲此时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眉峰亦蹙了起来:“说起来,倒是有一事奇怪。便是三月间那事被孟渊无意间撞破,当时与孟渊同行之人乃一女子,曾两度出声示警,殿下可还记得?”
    刘章转首望着杜冲道,神色越见冰冷:“吾自是记得。怎么,此女已经查出来是谁了?”
    杜冲的眉头蹙得越发地紧:“虽未查明,然臣却有一个猜测。当日兴平伯府约了不少人去别庄小住踏青,孟渊亦在其中。臣总觉那天出声示警的女子,应也在兴平伯府中,亦是当时参加踏青之人。据臣的人得来的消息,孟渊出门那日,府中诸女皆去了青雀湖赏玩,唯傅氏四女因病未曾露脸。”
    刘章的瞳孔微微一缩。
    傅氏四女?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少女,如疯子一般与萧红珠扭打在一起,一身的狠戾煞气,直叫人不敢直视。
    这样一想,倒还真有可能。
    刘章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与阴沉。
    也只有傅氏四女这般不顾礼数之人,才会有这样的胆子出现在男人搏杀的现场。
    过得一刻,刘章淡淡开口:“去查。查清楚来报。”
    “是。”杜冲躬身应道。
    刘章转首望着槅扇外头的大雪,停了几息,复又蹙起了眉:“西北那边,今年又不大好。”
    他的话让整间大殿里的暖意都冷了一冷。
    方预的神情便凝重了起来:“西北雪灾,已经是第五年了。”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西北连年欠收,去年还与契汗国打了一仗,所费甚赀。如今文官集团一片畏战之声,生怕契汗国今年再打进来,国境线那边已经加派了大批军队。而武将集团则拼命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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